518滅族第一百零三章

他不信鼬一個人就能做到滅族。

第一百零三章

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 他心中就已然有了判斷。

——宇智波佐助覺得滅族不是宇智波鼬一個人的責任、不是他一個人所做的事情。

他這當然不是在洗白宇智波鼬、以“不理解”為由撇開他的作為給他洗白，實際上宇智波佐助根本就不覺得宇智波鼬是純白的——他親眼看見了那個人殺死自己的父母，就算其他所有人都不是他殺的，光是這殺父弒母的罪行, 就足夠他耗盡一生清洗不盡。

只是, 在這段時間內終於明白寫輪眼以及這個世界真正的強者能強大到什麽程度的他, 卻是也不覺得宇智波鼬就能以那樣的年紀和身體殺死自己的一整個家族。

查克拉的提煉要受限於身體的年齡, 寫輪眼的使用也會被身體條件所影響，宇智波鼬雖然天才, 但當時還只是個孩子, 身體條件嚴重限制了他的續航能力，怎麽可能在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打敗、殺死家族中那麽多成熟的寫輪眼持有者？

可不管怎麽說，宇智波滅族的事情是事實, 所以定然有什麽其他東西補全了他缺損的戰力、讓他能夠扮演那個一夜滅族的狠角色。

而在木葉村內, 能補全他戰力的還能是什麽東西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 這裏面都少不了木葉其他忍族乃至火影的幹涉, 甚至可以說他們才要在裏面占主因。

——暗部或者根部, 屬於木葉“官方”的勢力, 定然在極大程度上參與了那一夜的行動、甚至他們才是宇智波滅族事件中的主力。

宇智波佐助並不在意宇智波鼬在裏面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是被誘導、和猿飛日斬他們站到了同一邊, 還是本來就想要滅族、只是恰逢其時地選擇了和他有著同樣目的的猿飛日斬合作然後換取不被真正追殺的叛逃。

他只知道既定事實已經出現，起碼他親眼看見的、對方殺死父母的景象不會作假，所以宇智波鼬到底親手殺死了多少族人已經不影響他已切實犯下的滅族罪孽。

早在他就站在那些想要宇智波滅族的人的同一邊的時候, 有些事情就已經確定了。

分析著這些的宇智波佐助只是明確了一點：宇智波鼬是他的死敵沒錯，但他的“敵人”, 從來都不只是宇智波鼬一個人。

他應當有更多的代價需要奪回, 所以一定要離開這裏, 從千秋燼那裏得到殺死宇智波鼬、乃至所有參與了宇智波滅族夜之人的能力給、替所有枉死的族人討回這筆債。

猿飛日斬沈默了兩秒，這才緩慢而堅定地說：“我很遺憾，裏面確實有著根部的手筆——但無論如何，宇智波滅族對木葉的整體局勢和穩定是起到了正面效果的。”

他承認了自己確實預先知道這件事、甚至對此樂見其成，暗示了宇智波如果不滅族，遲早會給木葉帶來負面的損失。

而事實確實如此——宇智波鼬決定自己滅族，本質上是為了阻止自己家族未來的叛逆發生，一半是為了保住宇智波最後的“名聲”、不至於晚節不保成為忍村的叛徒，一半也是為了木葉的安全考慮，畢竟宇智波的能力實在太過強大，如果真的發起叛變免不了造成兩敗俱傷的場面。

很難說他做出決定時心裏真正想的是什麽，但不管兩者哪個是迫使他做出選擇的主因，他都站在了一個對宇智波來說過分微妙的立場上。

他願意為更宏大的立場、木葉的村民著想，似乎是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做出大義滅親的行為，是個悲情英雄。

但他又背叛了自己本來應該保護的宇智波，剛愎自用地替整個宇智波做出了“犧牲性命保全（不一定存在的）名節”的決定，從這個角度看，他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宇智波佐助的神情冰冷到麻木的程度，他問著自己都知道不會得到答案的話：

“猿飛日斬，你不是沒有阻止嗎？‘沒有除了滅族以外更好的辦法’——犧牲一千四百三十二條人保住了木葉的‘安全’，只是因為犧牲的人不是你、和你沒有關系吧？”

他扯了扯唇角，語氣諷刺：“是無能到只能選擇這樣決絕的方式，還是惡毒到要犧牲這麽多人、只為你一個人無關緊要的利益？”

或者宇智波鼬是真的認為他做出了最好的選擇、保住了木葉的和平也保住了宇智波的身後名，可猿飛日斬或者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就將宇智波一族推向了那個不可見底的深淵。

血淋淋的，一千四百三十二條人命。

偌大家族在一個晚上覆滅，哀嚎之聲響徹整個族地，卻沒有一個外人聽過。

依舊是兩難的選擇題，猿飛日斬再次選擇了沈默——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大蛇丸架他脖子上、再次帶著威脅之意下壓的刀鋒。

宇智波佐助凝視著四紫陽陣裏面被困住的老人，那樣幾乎從來沒在他身上出現過的、如狼如鷹的眼神，其實更像是要想從大蛇丸手下奪走這只獵物。

但他還是太弱了，他想，弱者是永遠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

從七歲那個血夜開始，他所經歷的一切都在反覆向他強調著這個真理。

而他也理所當然地選擇了接受。

想到這裏，尚且沒有足夠力量的宇智波佐助再次開口，依舊是凝視著猿飛日斬，卻不像是在對他說話。

“白牙死去的時候，你們沈默了，日向日差死去的時候，你們沈默了，宇智波滅族的時候，你們沈默了……除了火影以外，誰都可能為了這個村子而犧牲，誰都可以為了這個村子而犧牲。”

九尾人柱力的封印已經結束、漩渦鳴人昏迷不醒的虛弱情況讓木葉忍者們松了半口氣，似乎也能分出力氣來對付音隱村眾人。

但卻沒有忍者對音忍眾乃至宇智波佐助發起攻擊——非但如此，在他現在長長一串話語過後，更是唯有沈默。

他們面面相覷，已然聽懂了宇智波佐助言語內的深意。

手腕一個靈巧的小動作控制刀劍把猿飛日斬的狡辯全部壓回嗓子裏，大蛇丸聽著宇智波佐助的話，微妙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或者是因為情緒過度激動，宇智波佐助的質問與敘述稍微有些混亂，但意思還是很明顯的，他和木葉村民們想到的東西和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其實差不多，只是他因為知道了更多所以想的也更多而已。

——宇智波滅族事件裏面少不了火影等人的算計，而今天他們能為所謂的“更高的利益”犧牲宇智波整整一整個家族，以後也可能會為此犧牲所有“沒有價值”的人——而誰又能保證，自己不會是那個被犧牲的人呢。

誰都不能保證，誰都會害怕自己在某天突然“被同意”了為村子的利益做出一些小小的犧牲。

——為了拯救世界犧牲誰，並非局中人的自己都可以選擇讚同，但當那個被犧牲的人是自己的時候，能果斷選擇犧牲自己的人卻實在是少之又少——而這部分人反倒很難替他人做出犧牲的決定。

或者深思熟慮之後會發現自己並不是不能犧牲，但自己和他人做出的決定有著顯著的不同，我可以舍生取義，但你不能替我決定我的舍生取義。

而現在，宇智波佐助告訴他們，他們的火影大人，真的會替他們做出這樣的決定。

沒有比這些正擺在他們面前的慘烈現實更具有說服力的證據了。

“滅族”這個詞聽起來實在太過宏大，聽起來反倒像是傳說故事中的東西，難以給人實感，而與之相對的，一個具體的死亡人數說出來卻極具沖擊力、也能讓人更好地代入到自己身上，並為此感到寒意頓起毛骨悚然。

相比於猿飛日斬含含糊糊一筆帶過、也不曾被他們在明面上看見的所謂的好處、“村子的穩定”，顯然是眼前失去的一切以及慘烈的死亡更容易說服人、震懾人。

忍界第一豪門為了那現場都沒幾個人知道的“木葉的利益”而草率死去，難道還不夠驚人嗎？明明宇智波滅族之後，火影乃至木葉就一直在走下坡路，最開始的猿飛日斬甚至是為了木葉好而“被迫”犧牲宇智波的，現在看來，那又是何等可悲可笑的“犧牲”。

而漩渦鳴人同樣是個再鮮明不過的例子：誰都知道四代夫婦可以犧牲自己、卻不一定願意自己的孩子為了那樣莫須有的原因為村子做出如此犧牲。

若能知道現在他們愛情結晶所面對的情形、他們用命和孩子的未來救下的村民的作為，想必是死也無法瞑目。

如果說宇智波他們還有著叛亂的跡象、可能會產生對木葉內耗的情況的話，身為四代火影夫婦遺孤、史上最小人柱力的漩渦鳴人又做錯了什麽呢？

只在忍者們的角度看，他當然什麽都沒有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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