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第四十六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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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第四十六節課
教主：千秋先生。
第四十六章
“不管怎麽說, 那兩份記憶的確都屬於‘夏油傑’這個存在。”焚燼輕聲解釋了一遍“無定之旅”不限定模式的運作原理，“只是不同世界線中兩個夏油傑的記憶因為特殊的術式發生了重合而已。”
記憶與靈魂塑造人格，屬於27傑的記憶實在太富沖擊力，導致本該占據主導、只是得到一份全新記憶的29傑發生了紊亂, 生成了短暫的27傑人格。
但這本質上和五條悟之前因直視薩圖恩導致的癲狂沒什麽區別, 一樣是由靈魂表層信息紊亂所導致的, 最多五條悟的臨時人格不完整、只是發癲, 而夏油傑得到的紊亂信息太過完整、乃至生成了一個完整的人格，也需要更長的時間恢覆。
而27傑從頭至尾只是沈默。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一切好像從一開始就已經被改變了, 從時政的出現開始, 從與青年的偶遇開始。
真正最開始的、天元的死亡，應該也和面前微笑的“審神者”有關。
——不是術士，但也不是普通人, 來自世界之外的存在向這個世界伸出了手, 然後……改變了一切。
但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那個在滿載血與淚的道路上一路走至盡頭、最後卻連一句詛咒都沒有得到的夏油傑, 怎麽可能和這個幸福得過了分的夏油傑是同一個人。
靈術。“鏡”。“籠”。
再完善不過的保護、成長制度。
盤星教規正的普通人。
簡單的、幹凈的信仰成為被他們操控的力量。
成為巫女的三個女孩兒有著一條光明坦途。
禪院惠成為了禪院家的少主。
只是口感不太好的咒靈球。
傳教時, 抿著羞澀笑容送上一捧花的小姑娘。
歡笑著、全然健康的後輩。
咬碎了糖果看他們打鬧的硝子。
……最後, 青年冰藍的眼瞳與銀白的長發。
他含笑看向自己的時候, 瞳中仿佛只倒映出自己一個人。
一切看起來好像都自然而然、只是尋常，似乎和那個人也沒什麽關系。
但再睜開眼時, 看到了他冰藍色的瞳孔。
那樣冷漠的，溫柔。
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那一整個被因果束縛、沈淪在漩渦裏的世界。
那個被深縛的、不堪的自己。
怎麽能接受那些品嘗過的絕望全是虛構、這才是真實。
怎麽能接受那麽漫長的顛沛流離最後只得到那樣慘淡的結局。
妄自向自己所愛的一切承諾了什麽，以為都能做到, 其實都沒能做到。
死去的小理子，閉上眼的後輩, 困在籠中的女孩們, 被丟下在原地的悟, 抽著煙的硝子……追求著意義、想要改變這不堪的一切。
最後卻只能改變自己。
殺掉非術士難道就能改變這個世界、讓所有變成他想要的樣子嗎？
早就知道不可能，早就知道只是妄想、瘋狂。
但也早就知道，只剩下這一個選擇。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痛苦到只能在傷害他人的同時也傷害著自己，切割著自己的靈魂的瞳術也毀滅著一切。
最後的最後，要保護的人都沒能保護好，要堅守的一切都沒能堅守住。
留下悟一個，連一句詛咒的話都不曾說，堅定著早已背棄一切的自己的“正論”走下去。
留下硝子一個，在高專的醫務室裏，點著煙看他們一個一個離開，只剩自己一個在原地。
“……在想什麽？”青年淺淡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要擔心，那些東西不會在這個世界發生。”
焚燼冰藍色的眼瞳裏帶著疲倦，或者實在背負了、忍受了太多，但此時，看向男人時卻平和輕柔，幾乎理所當然的溫和讓男人心中只覺難言：“這個世界有我的存在，羂索他們也已經被我殺死了……不會出現你記憶裏的那些事情。”
原來的、已經被焚燼毀掉的固化世界線，與這個鮮活的、與時政發生了交際的世界線，因為時空間的術式發生了本來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交際。
卻是出自那短暫的、讓焚燼得以與宇智波真理相見的“超脫因果”……出自這個特殊的世界、特殊的死與生。
同樣是因為超脫了因果，所以也能觸碰到那根本不存在、已經被否定的，“另一個世界”。
——在焚燼出現開始，那個“固化”的未來，就已經“死去”了，但即使是“死亡”，一樣會留下殘骸吧。
不，或者因果關系不太對呢？
“……那些是真實的嗎？”27傑似乎感到了恍惚。
怎麽可能有全然虛構的、甚至能構造出這樣一個真實的自己的記憶。
千秋燼剛才說的，只是“這個世界”啊。
“那些是被我否定掉的未來。”焚燼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目光卻沒有再落在他身上，算不上心虛，只是類似某種出神，無法知道青年到底在想什麽，“這個世界本來走向那樣的、固化掉了的未來——而我受邀前來改變祂。”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改變後的結果……只是，固化到底是固化，即使那個未來已經不可能發生了，它到底還是留下了一些殘影。”
比如說，屬於27傑的那份記憶。
比如說，那一整個世界的“因果”。
夏油君的聲音極輕：“是，這樣啊。”
其實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好像也無所謂。
他目光輕飄飄落在青年長長垂落的銀發，那樣柔軟而冰冷的質感，幾乎要將他的
“你想說什麽嗎？”銀發的青年終於轉過頭來，註視他的目光寧和，仿佛看透了一切，“痛苦的……被否定，是嗎？”
夏油君無法直視千秋燼。
存在本身就是在提示著他的錯誤、他的偏執、他那悴不忍睹的慘淡結局。
存在本身就是在象征著他的追求、他的渴望、他那全然虛構的完美未來。
看見你的時候，感到痛苦、不堪、無法接受。
因為太美好。因為太醜惡。
因為那被全然否定的，“過去”的一切。
“……”夏油傑良久沈默，“……全部否定，即使是……”
不想被否定的，到底是那些痛苦的過去，還是痛苦過去的“價值”？
要怎樣才能接受，自己所經受過的折磨，那些打碎自己再重組、剖出心臟再毀掉、走上絕路不回頭……原來，都不曾有過一點價值。
好像連自己的過去也一文不名。
“沒有要求你放棄，記憶中存在的一切對你來說都是真實。”焚燼說話時依舊含著笑，言語卻並不溫和，“我只是在告訴你，你現在所見的萬物，才是被現在的你所擁有著的所有……而那些記憶中的不堪，你已經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人死後，萬事皆消。
但夏油傑留下了一具，特級詛咒師、咒靈操使的身體。
死去就是死去，虛假就是虛假，你所耿耿於懷的錯誤和殘缺，最後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給你留下。
但即使是這樣，就算是這樣……你仍要把面前的、觸手可及的美好丟棄嗎？
若你為失去太陽而流淚，那你也要失去繁星了。*
不要做無意義的事情，傑。
男人閉了閉眼：“的確。”
再如何後悔也沒有用，再如何痛苦也沒有用。再如何糾結……真實就是真實，虛幻就是虛幻。
面前的青年即使語調溫和，依舊是那個一針見血的“先生”。
“沒必要想那麽多，夏油君，等你恢覆人格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不是件小事，但其實也並不嚴重。”
來自另一條世界線的記憶，雖然沈重，但到底也只是不屬於這個“夏油君”的記憶而已。
可以從裏面吸取教訓、改變現在，卻不可束縛其中，被對自己來說全然虛假的記憶所折磨。
——如果不是對方發生了人格混亂，焚燼連這些話都不會說。
焚燼淺笑著：“你要記住，永遠，是活著的人最重要。”
他失去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但，依舊是為了那些“活著的人”而堅持下去。
逝者已經離開，而生者還要從他們的離開和曾經的存在中獲取活下去的動力。
這，就是告別的意義。
“……”夏油君再次移開了目光。
做了太多的錯誤選擇，最後敗給那個除了強大以外一無是處的世界*。
長途漫漫，浸透了屬於自己與他人的血與淚，早就已經無法回頭。
經受過的一切，原來全都只是無意義的虛假。
……就算真的本該發生又怎麽樣呢，你說過的，已經不會再有了。
所以被全盤否定好像也沒什麽，存在的本身都是虛構也無所謂。
那個詛咒師，早就應該死去了啊。
已經失去的就讓它失去，已經死去就讓他死去。
睜開眼時，真實就變成了真實。
——唯一慶幸，眼前的世界美好而溫柔。
有你露出微笑。
……所以，把那個錯誤的夏油君全盤否定也沒關系，把這個無能的我再次殺死也無所謂。
千秋先生。
燼。
那一聲過分渺遠、嘆息般的呼喚……似乎也，從未傳入誰耳中。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5-31 22:36:48~2024-06-02 11:52: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救命啊我噶膽了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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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千秋先生。
第四十六章
“不管怎麽說, 那兩份記憶的確都屬於‘夏油傑’這個存在。”焚燼輕聲解釋了一遍“無定之旅”不限定模式的運作原理，“只是不同世界線中兩個夏油傑的記憶因為特殊的術式發生了重合而已。”
記憶與靈魂塑造人格，屬於27傑的記憶實在太富沖擊力，導致本該占據主導、只是得到一份全新記憶的29傑發生了紊亂, 生成了短暫的27傑人格。
但這本質上和五條悟之前因直視薩圖恩導致的癲狂沒什麽區別, 一樣是由靈魂表層信息紊亂所導致的, 最多五條悟的臨時人格不完整、只是發癲, 而夏油傑得到的紊亂信息太過完整、乃至生成了一個完整的人格，也需要更長的時間恢覆。
而27傑從頭至尾只是沈默。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一切好像從一開始就已經被改變了, 從時政的出現開始, 從與青年的偶遇開始。
真正最開始的、天元的死亡，應該也和面前微笑的“審神者”有關。
——不是術士，但也不是普通人, 來自世界之外的存在向這個世界伸出了手, 然後……改變了一切。
但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那個在滿載血與淚的道路上一路走至盡頭、最後卻連一句詛咒都沒有得到的夏油傑, 怎麽可能和這個幸福得過了分的夏油傑是同一個人。
靈術。“鏡”。“籠”。
再完善不過的保護、成長制度。
盤星教規正的普通人。
簡單的、幹凈的信仰成為被他們操控的力量。
成為巫女的三個女孩兒有著一條光明坦途。
禪院惠成為了禪院家的少主。
只是口感不太好的咒靈球。
傳教時, 抿著羞澀笑容送上一捧花的小姑娘。
歡笑著、全然健康的後輩。
咬碎了糖果看他們打鬧的硝子。
……最後, 青年冰藍的眼瞳與銀白的長發。
他含笑看向自己的時候, 瞳中仿佛只倒映出自己一個人。
一切看起來好像都自然而然、只是尋常，似乎和那個人也沒什麽關系。
但再睜開眼時, 看到了他冰藍色的瞳孔。
那樣冷漠的，溫柔。
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那一整個被因果束縛、沈淪在漩渦裏的世界。
那個被深縛的、不堪的自己。
怎麽能接受那些品嘗過的絕望全是虛構、這才是真實。
怎麽能接受那麽漫長的顛沛流離最後只得到那樣慘淡的結局。
妄自向自己所愛的一切承諾了什麽，以為都能做到, 其實都沒能做到。
死去的小理子，閉上眼的後輩, 困在籠中的女孩們, 被丟下在原地的悟, 抽著煙的硝子……追求著意義、想要改變這不堪的一切。
最後卻只能改變自己。
殺掉非術士難道就能改變這個世界、讓所有變成他想要的樣子嗎？
早就知道不可能，早就知道只是妄想、瘋狂。
但也早就知道，只剩下這一個選擇。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痛苦到只能在傷害他人的同時也傷害著自己，切割著自己的靈魂的瞳術也毀滅著一切。
最後的最後，要保護的人都沒能保護好，要堅守的一切都沒能堅守住。
留下悟一個，連一句詛咒的話都不曾說，堅定著早已背棄一切的自己的“正論”走下去。
留下硝子一個，在高專的醫務室裏，點著煙看他們一個一個離開，只剩自己一個在原地。
“……在想什麽？”青年淺淡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要擔心，那些東西不會在這個世界發生。”
焚燼冰藍色的眼瞳裏帶著疲倦，或者實在背負了、忍受了太多，但此時，看向男人時卻平和輕柔，幾乎理所當然的溫和讓男人心中只覺難言：“這個世界有我的存在，羂索他們也已經被我殺死了……不會出現你記憶裏的那些事情。”
原來的、已經被焚燼毀掉的固化世界線，與這個鮮活的、與時政發生了交際的世界線，因為時空間的術式發生了本來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交際。
卻是出自那短暫的、讓焚燼得以與宇智波真理相見的“超脫因果”……出自這個特殊的世界、特殊的死與生。
同樣是因為超脫了因果，所以也能觸碰到那根本不存在、已經被否定的，“另一個世界”。
——在焚燼出現開始，那個“固化”的未來，就已經“死去”了，但即使是“死亡”，一樣會留下殘骸吧。
不，或者因果關系不太對呢？
“……那些是真實的嗎？”27傑似乎感到了恍惚。
怎麽可能有全然虛構的、甚至能構造出這樣一個真實的自己的記憶。
千秋燼剛才說的，只是“這個世界”啊。
“那些是被我否定掉的未來。”焚燼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目光卻沒有再落在他身上，算不上心虛，只是類似某種出神，無法知道青年到底在想什麽，“這個世界本來走向那樣的、固化掉了的未來——而我受邀前來改變祂。”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改變後的結果……只是，固化到底是固化，即使那個未來已經不可能發生了，它到底還是留下了一些殘影。”
比如說，屬於27傑的那份記憶。
比如說，那一整個世界的“因果”。
夏油君的聲音極輕：“是，這樣啊。”
其實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好像也無所謂。
他目光輕飄飄落在青年長長垂落的銀發，那樣柔軟而冰冷的質感，幾乎要將他的
“你想說什麽嗎？”銀發的青年終於轉過頭來，註視他的目光寧和，仿佛看透了一切，“痛苦的……被否定，是嗎？”
夏油君無法直視千秋燼。
存在本身就是在提示著他的錯誤、他的偏執、他那悴不忍睹的慘淡結局。
存在本身就是在象征著他的追求、他的渴望、他那全然虛構的完美未來。
看見你的時候，感到痛苦、不堪、無法接受。
因為太美好。因為太醜惡。
因為那被全然否定的，“過去”的一切。
“……”夏油傑良久沈默，“……全部否定，即使是……”
不想被否定的，到底是那些痛苦的過去，還是痛苦過去的“價值”？
要怎樣才能接受，自己所經受過的折磨，那些打碎自己再重組、剖出心臟再毀掉、走上絕路不回頭……原來，都不曾有過一點價值。
好像連自己的過去也一文不名。
“沒有要求你放棄，記憶中存在的一切對你來說都是真實。”焚燼說話時依舊含著笑，言語卻並不溫和，“我只是在告訴你，你現在所見的萬物，才是被現在的你所擁有著的所有……而那些記憶中的不堪，你已經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人死後，萬事皆消。
但夏油傑留下了一具，特級詛咒師、咒靈操使的身體。
死去就是死去，虛假就是虛假，你所耿耿於懷的錯誤和殘缺，最後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給你留下。
但即使是這樣，就算是這樣……你仍要把面前的、觸手可及的美好丟棄嗎？
若你為失去太陽而流淚，那你也要失去繁星了。*
不要做無意義的事情，傑。
男人閉了閉眼：“的確。”
再如何後悔也沒有用，再如何痛苦也沒有用。再如何糾結……真實就是真實，虛幻就是虛幻。
面前的青年即使語調溫和，依舊是那個一針見血的“先生”。
“沒必要想那麽多，夏油君，等你恢覆人格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不是件小事，但其實也並不嚴重。”
來自另一條世界線的記憶，雖然沈重，但到底也只是不屬於這個“夏油君”的記憶而已。
可以從裏面吸取教訓、改變現在，卻不可束縛其中，被對自己來說全然虛假的記憶所折磨。
——如果不是對方發生了人格混亂，焚燼連這些話都不會說。
焚燼淺笑著：“你要記住，永遠，是活著的人最重要。”
他失去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但，依舊是為了那些“活著的人”而堅持下去。
逝者已經離開，而生者還要從他們的離開和曾經的存在中獲取活下去的動力。
這，就是告別的意義。
“……”夏油君再次移開了目光。
做了太多的錯誤選擇，最後敗給那個除了強大以外一無是處的世界*。
長途漫漫，浸透了屬於自己與他人的血與淚，早就已經無法回頭。
經受過的一切，原來全都只是無意義的虛假。
……就算真的本該發生又怎麽樣呢，你說過的，已經不會再有了。
所以被全盤否定好像也沒什麽，存在的本身都是虛構也無所謂。
那個詛咒師，早就應該死去了啊。
已經失去的就讓它失去，已經死去就讓他死去。
睜開眼時，真實就變成了真實。
——唯一慶幸，眼前的世界美好而溫柔。
有你露出微笑。
……所以，把那個錯誤的夏油君全盤否定也沒關系，把這個無能的我再次殺死也無所謂。
千秋先生。
燼。
那一聲過分渺遠、嘆息般的呼喚……似乎也，從未傳入誰耳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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