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第六振付喪神

黃泉女神與神之子。

第六章

問都問了, 焚燼沒再說不行之類的話，他將自己的力量覆在兩刃身上算作庇佑，便直接從參道中間通過了鳥居，兩位付喪神則是恭敬地向鳥居鞠躬之後從參道的兩旁隨焚燼而入。

開什麽玩笑, 雖然說參道中間就是神明走的地方, 但那和他們這些付喪神有什麽關系？

他們身為神子的審神者, 才是唯二能理直氣壯走供奉伊邪那美命為主神的神社參道真中央的存在, 換了伊邪那歧命來了都得被女主人趕出去，他們審神者就是這麽離譜。

手水舍同樣被焚燼略過, 很少有東西能做到汙穢黃泉, 而且他也沒那個時間：實際上，早在他站在鳥居旁的時候就能聽到來自自家母神的聲音了。

再不到祂面前去，那位可能真的會自己動手把親愛可愛的崽抱進去。

走進神社的下一秒, 焚燼的眼前一花, 仿佛整個人都從神社中被轉移, 周邊突然變了個環境, 荒蕪的、混沌的、汙穢也純凈的氣息在他的感知中湧動, 可怖可親, 給青年帶來詭異的安全感。

此方天地已經化為了伊邪那美命的神域，祂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祂所深愛的孩子。

“吾的孩子……”女神的面容是褻瀆般的醜陋而美麗, 只是一眼就足夠讓凡人乃至弱小的神明陷入瘋狂，祂繪著十八重地獄奇景的華麗長衣披散在地上，散發著強大的氣息, 而神明顯然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在意，祂只是在禦座之上向他的愛子伸出手來, 聲音婉轉溫柔, 卻甚至不能被輕易理解, “你終於來看吾了……”

“母神。”母神強大的神力爬上身體，引導黃泉的神子融入黑暗之中，而銀發的神子全然接受，“母神。”

來自母神的神力令神子感到安全，焚燼一步步走上臺階，也一步步在這片神域之中釋放出了自己屬於神明的姿態——曼殊沙華和曼陀羅花隨著神力的舒展而蔓延盛開，紅白艷色與神域中的地獄之花相接融為一體，純黑也純白的光如此混沌，卻織就他華麗的神衣，上面同樣有曼殊沙華盛放，如不滅業火般在黑暗中灼灼。

銀色的長發無重量無實質般漂浮在空中，乍一看去竟如同一縷縷凝實的月光，末端流散於黑暗之中，依舊是地獄裏唯一的光源，神子本就昳麗過分的容顏此時已經完全不像是人類所能擁有的模樣，如祂一般讓人無法直視，尚且被掩藏在眼紗之下的雙目也有混沌的輝光流轉，是神秘而強大的力量。

神子倚在黃泉女神的身旁，眉眼間盡是溫柔孺慕的笑，瞳中映出女神褻瀆的容顏，而祂冰冷如屍體的手輕巧取下附在那雙美麗眼瞳的眼紗，撫上愛子的臉龐，女神看著他的眼神憐愛異常：“吾的孩子……還是如此美麗……”

明明是如此美好而完美的存在……卻總有人想要傷害祂美麗而柔弱的孩子……

如此想著，女神纏繞在神子身上的神子越發厚重，足以令旁觀者膽戰心驚。

“母神同樣美麗。”銀發的神子含著笑，采下一支從自己神力中生發的紅花石蒜別在母神的耳際，黃泉女神詭艷的美感與這屬於地獄的花相得益彰，他指尖輕柔地撫過祂的鬢發，帶著孩子對母親的疼惜，“我非常想念您。”

“吾兒……想念母親了嗎……”伊邪那美命擡手扶了扶那朵花，小心讓自己的靈力避開它，聞言卻是異常興奮，祂展開懷抱將愛子擁入懷中，衣袖輕輕將焚燼的容顏掩藏，神衣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識一般蠕動著，十八重地獄中受刑的鬼魂發出無聲的哀嚎，覆在焚燼身上的動作卻溫柔異常，“要回到……母親的懷中……？”

“不，抱歉，母神，現在還不到時候。”焚燼任由重重疊疊的衣物將自己埋入黑暗之中，他仿佛躺在一片混沌之中，鼻尖是馥郁而詭秘的、屬於死亡的香氣。

青年微微蜷縮起身體，閉上了眼，胸前的傷口痛苦湧動，正如即將將他吞噬的死亡，“我只能陪您一會兒，母神，在本丸裏的時候。”

“為什麽……總是有人……想要奪走吾的孩子……”祂低聲喃喃著，披散的黑色長發發尾隱入無邊的黑暗之中，攪動混沌的氣息，層疊衣裙上的鬼魂越發痛苦，看得小心收斂氣息站在最開始位置的兩振付喪神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護主的本能。

但任性的女神終究還是沒有強行將自己的愛子拖入死亡，祂的力量肆意蔓延，如看不見底的深海，但神力的主人此時卻只是小心地撫摸著懷中不知何時變成了幼童模樣的神子的長長銀發，正如一位平凡的母親懷抱她幼小柔弱的孩子。

“睡吧、睡吧……沒有什麽存在能在吾的面前傷害吾的孩子……吾會永遠守護著吾的孩子……”

“未來……還有很長很長……吾的孩子……總會得到想要的一切……”

銀發的神子像是得到了什麽肯定，便這樣伏在女神帶著死亡與痛苦氣息的懷中，寧和地閉上了眼：“……母親，晚安。”

·

母親的懷抱總是讓人感覺分外安全，神域中沒有時間的流逝，焚燼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恍如隔世。

他正伏在神社中伊邪那美神像的膝上，神衣仍舊穿在身上，母神神力溫柔的包裹令他並不覺得有哪裏難受，但就算是這樣，他身上依舊蓋著一件厚厚的、柔軟的鬥篷。

這鬥篷的黑底之上是極其繁覆精美的以“死亡”為核心的暗紋，美麗的彼岸花海下藏著累累屍骸，詭艷的美麗與焚燼的氣質微妙相合，正是來自伊邪那美命的賜予、真正配得上“巧奪天工”這樣形容的神衣。

黃泉女神總是忍不住擔憂自己的神子會在在人間受苦，人世間的一切在祂眼中從來都令神厭惡，女神從被伊邪那歧命舍棄那天開始憎惡“活著”的萬物，唯有焚燼是例外，但因為萬物傷害祂孩子的可能性，祂對萬物的厭惡越發深刻而不容抗拒，也越發註重焚燼的安全。

焚燼垂著眼看過鬥篷上帶著靈性的紋路，眼紗已經回到了他臉上，母神知道他現在的眼睛並不能接受死亡氣息的侵蝕、並沒有在上面動手腳，但這頂鬥篷……

還真是任性啊，母神。他輕輕嘆了口氣，摸摸神像，又輕盈地一躍而下——正好落入了疾步上前的太郎太刀懷中。

金瞳的禦神刀小心地調整了一下姿勢，牢牢地把焚燼護在懷中，異常嚴肅地說：“主人應該小心些。”

“……太郎。”焚燼有些無奈地扶住付喪神的肩膀穩住身形，一手忍不住擡起摸摸鬢邊細細碎碎的寶石，他倒也沒有從男人懷中掙脫的意思，“母神不會讓我受傷的。”

每次進入伊邪那美命的神域，焚燼都會很困很困很困，還會在很短一段時間內縮小到幼童的狀態，然而伊邪那美命對他並沒有惡意，這都是因為他在神明、非人類這個概念上是殘缺的。

人類轉為非人類總會有缺陷，雖然因為曾經位格的關系，他的力量、神格已經達到了成年的水平，甚至在其他神明中也會被視作獨立且成年的正神，但沈睡、幼崽狀態才是更讓他舒適、也更有利於他的補全以及恢覆的狀態。

然而焚燼為了保證安全，不會輕易退回幼童狀態，在沈睡方面同樣如此，澈說了多少次他都無法保證睡眠方面的修養——只有在母神的神域裏，母神會本能地引導自己的孩子進入這個狀態、孕養也蘊養自己的孩子，而大多數時候他也不會反抗。

母神和神子怎麽會是什麽簡單的關系，“母與子”就是祂們之間最深刻也最不可能解開的羈絆。

於此同時，作為一位非常疼愛自己孩子的神明，伊邪那美命很熱衷於在孩子沈睡時打扮他——說實話祂只是需要陪伴，而陪伴者是否有意識其實沒那麽重要，能對焚燼做出妥協已經充分說明了祂對焚燼的偏愛——所以焚燼也習慣了自己每次醒來都會換一身符合伊邪那美命審美的衣服、連頭發都被好好保養過。

伊邪那美命知道長發是焚燼力量的延申，所以並不會給他做什麽覆雜的發型，但往他發間編寶石卻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特殊的寶石並不會影響力量的使用，他本來就有把礙事的長劉海編成小辮子的習慣，而珠翠點綴在那一頭銀白的發間真的非常美麗。

這次醒來還是幼崽體型……算了，離開本丸之前都用這個狀態吧，畢竟母神喜歡，這裏總不至於還能受到傷害。

——母親總會希望孩子永遠都是孩子。

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一旁的江雪左文字看著快自己一步的太郎太刀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獨占限定幼崽版審神者：……這同僚是一天也不能要了。

作者有話說：

只有一點（比劃比劃.jpg

月底了，你們懂嗎……（瘋狂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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