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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第四十四個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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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第四十四個詛咒

節點其三:“——但他為什麽,不願意見我呢?”

第四十四章

最後, 良心尚存的焚燼還是沒有往忙得一天不一定能睡足四個小時的夏油傑身上加工作:再加下去他可能就要失去自己任勞任怨的教祖了,還是省著點用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是?

而繼續埋首進繁覆公務裏的夏油傑也默默松了口氣:雖然知道千秋先生在這方面有分寸,但他也是真招架不住摩多摩多的工作啊。

說起來, 每次想到自己正在當教祖的這個教派供奉對象就是身邊日常用加工作威脅自己的人, 就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大概這就是現實和虛幻的參差吧。

當然這也很合理, 畢竟誰能想到“神”真的是存在的呢?

夏油傑想不到, 五條悟也想不到,但總會有人想到。

“Q集團的首領……?”教祖用千秋先生教過自己的方法, 把面前這封薄薄的請柬仔仔細細咀嚼過一遍, 還是沒能看出什麽端倪來。

刨除並無咒術詛咒痕跡的紙張墨水,請柬本身的格式措辭,其中提及的常規話術和暗示, 都是完全合乎常理的存在, 甚至以其完美程度, 完全可以用來當焚燼用來給夏油傑講解請柬樣式格式的標準範例——於是更奇怪了。

不說一個詛咒師為什麽在這方面如此熟練精通, 這封請柬最重要的“擡頭”就不正常:正常人就算知道自己的拜訪對象是一個教派的教祖, 也不會把對方直接寫成“白夜行走”啊。

找教祖找夏油傑說得通, 找神主……你是準備先死一死去黃泉看看還是成個神過一遍高天原或者夜之食原?

尤其“白夜行走”本質上還是個正體不明的都市傳說,便顯得越發無法理解了。

這無疑是封過分無厘頭的請柬, 本該在第一關就該被拒之門外,卻因為邀請者特殊而重要的身份被送到了教祖的手裏決斷。

是Q的新任首領,名為瞬光唯, 擁有極其怪異特制術式的詛咒師——向盤星教請見他們的神主“白夜行走”。

教祖本人倒是不介意見見Q這位神秘的新任首領,光是盤星教未來的發展路線便決定自己和瞬光唯必然有一次會面——奈何這封請柬邀請的根本不是他。

再說一遍:誰會向一個教派請見他們身為神明的神主啊。

……於是這封異常古怪的請柬就到了正主手裏。

難得換了一套衣服, 身著繁覆衣服披散一頭銀發的青年倚著桌案旋轉手中那張薄薄的請柬, 語聲輕緩:“他想見的, 是我。”

並非隱喻或者暗示,請柬上寫著的是“白夜行走”,要見的人也就是白夜行走——簡直過分直白。

夏油傑聞言微微一頓:“他見過您?”

關於瞬光唯的事情,他只知道一個淺薄的表面,連對方和盤星教的某些淵源都不甚清晰,更不可能知道這位詛咒師實際上是個離譜的天與咒縛,還和焚燼有著某些十分微妙的關聯。

不過“白夜行走”說是都市傳說,本質上依舊是焚燼本人偽裝出來的存在,既然自己當初能夠“發現”他,身為詛咒師的瞬光唯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做到?

成功在焚燼開口之前自己說服了自己,夏油傑心下點了點頭,絲滑略過這個問題,換了個切入點——最無法忽視的那個:“那,您要見他嗎?”

請柬的材質輕薄而堅韌,明明是A5紙的大小,卻能在焚燼裹纏繃帶的指間輕盈地旋轉跳躍,生生在青年掌上開出一朵黑白純色的美麗花朵。

青年把玩著那張構思精巧文辭瑰麗的請柬,語調平和,回答並不出乎夏油傑意料:“見一見吧。”

“……畢竟他都給我遞請柬了。”

正要寫回帖的夏油傑:?

這邏輯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算了算了不要計較這些細節。

正在絞盡腦汁調用那些令人頭禿的話術,夏油傑表示自己實在沒空去思考例行奇奇怪怪的焚燼今天又是因為什麽奇奇怪怪。

最後約見瞬光唯的當然是夏油傑——就算他求見的是白夜行走見他的也的確是白夜行走但也不可能真的拎一只白夜行走出來啊,雖然只是都市傳說,但直接現世也是件很離譜的事情好不好——所以焚燼要遲一點現身,先由夏油傑對瞬光唯進行一輪試探。

墨色短碎發,金得過分純粹的眼瞳,容顏幹凈清雋,身姿挺拔卻略顯瘦弱,他一身在詛咒師咒術師眼中並不算失禮的簡單白襯衫黑長褲,手腕上一根紅繩掛著一塊色調暗得異常的渾濁琥珀,若非身上駁雜異常的咒力,根本不會有人覺得這麽一個清秀而略顯蒼白的青年會是個詛咒師。

然後不像詛咒師的瞬光唯就和不像教祖的夏油傑開始了極限拉扯。

夏油傑:痛苦面具.jpg

他做夢都沒想到焚燼之前教導他的細致到微笑弧度呼吸節奏的微表情系社交課程居然是有用的,要知道之前面對再高端的政客他都沒有把這門技術利用到這個程度啊,面前這家夥居然還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就算是裝的也得有那個精力才行。

再次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參差以及智商的殺傷力呢。

不過到底是焚燼教出來的人、本人也足夠天賦異稟,夏油傑就算覺得有點吃力也不可能真就被瞬光唯這麽一套打下去,他在Q首領帶來的高壓下飛快消化著焚燼教給自己的一切成長起來,更是敏銳地意識到了對方的目的。

並不是對盤星教、咒靈操使的刺探,也不是什麽合作意向,這智多近妖的男人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白夜行走”的情況——他所看重的,只有那個緣慳一面的靈魂而已。

……夏油傑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起了之前和千秋燼關於“感情”的對話……不會真的是千秋先生的感情債找上門了吧?

他覺得布星。

“他不在這裏?”互相刺探的話語越發尖銳,在即將失控之際戛然而止,瞬光唯的話語突然異常直接、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是不想見我?還是……答應我邀請的,根本不是他?”

而盤星教教祖只是笑著問:“Q的首領就是為了‘他’來到這裏的?”

明知故問。

夏油傑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更沒有承認“他”的存在,這種避而不談的簡單手段在瞬光唯面前當然不夠用,但反正瞞不過去,便也沒必要非得做到天衣無縫的程度。

他進步再快,也抵不過這位天賦異稟還久經磨練的Q集團首領,但無所謂,對方對“白夜行走”的在意成為了他最重要的籌碼,足以抵消兩人在話術、對人心了解乃至單純智力方面的不足。

白夜行走·千秋燼,這就是夏油傑手中最重要的、足以制勝的那枚籌碼。

實際上他都有點懷疑對方的術式是否真的是那所謂的“抵死謾生”了,畢竟在對話過程中他根本沒有感知到什麽類似術式發動的咒力波動,而對方用單純話術就抵得上術式效果,很難不讓人覺得對方隱藏了什麽底牌。

不過換個角度,萬一對方的術式是少見的被動呢……?

夏油傑開始在心底算自己有什麽咒靈對這類力量起作用:沒辦法,不能直接撕人,只能換個溫和點的方式了。

而瞬光唯絲毫沒有被他言語幹擾的意思,詛咒師臉上的冷靜簡直到了極端的程度:“不,他在這裏,你不會越過他處理邀請他本人的請柬,只要回覆就一定是經過了他本人的同意……”

男人完全無視了夏油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白夜行走”是真實存在、只是出於想與Q首領進行一次會面才回覆了那張無厘頭請柬的可能,不知是自信還是偏執地認定了“白夜行走”的存在。

“他為什麽不來見我?”瞬光唯仿佛是在問夏油傑,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金色的眼瞳沒再落在咒靈操使身上,他放空了眼神,註視著虛空中的某個點,聲音太輕,語氣太沈,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在裏面,“是……我的價值還不夠嗎?”

話術不敵是一回事,精神抗性又是另外一回事,對於以負面情緒為能量來源的咒術師詛咒師來說,瘋狂扭曲是必然存在的人格構成,所以夏油傑面對此時顯然不太正常的瞬光唯連眉梢都沒動一下,只是微妙地提起了警惕:

他可不信這樣一個多智近妖的家夥在發現事情脫離掌控後唯一的辦法會是發瘋,所謂“抵死謾生”能在言語上施加魔魅的力量,要策反盤星教教徒也不是沒有可能。

“還要更多?”而面前的人似乎沒有註意到他的警惕,自顧自述說著自己的計劃,有種莫名神經質的焦慮感,配個啃手指甲的動作就完美了,“更多的信仰?更多的註視?還是說,生命與死亡?”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笑起來,那過分誇張的笑容放在那張雋秀的臉上有種違和的融洽感,冷靜和癲狂在那一瞬間自然地融為一體,割裂的同時也渾然天成。

像是一個破碎不堪又被用拙劣技術勉強補完的瓷器,只在極其苛刻的條件下會有看似完好的表象,只要稍稍換個角度、多一點燈光,那些矚目的裂縫就再也無法被掩飾住了。

而那些根本不該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的特質,也像是用這種方式和他強行融為了一體。

夏油傑無法讀懂那個笑:明明是勾起了唇的,卻不是開心更不是歡愉,也不是嘲諷不是痛苦,反倒像是某種扭曲的、難以言述的東西。

苦澀的,折磨的,絕望的。卻又忍不住貪戀那一刻不知是否是錯覺般的甜,從其中汲取賴以維生的養分。

明明早就知道是毒藥。

“全部都可以哦,全部都可以——只要他想要,我什麽都能為他雙手奉上。”

過度的興奮和意義不明的笑中,他臉上浮出兩團酡紅,清雋面容此時竟有幾分妖異的意思,蒼白伶仃的手腕上紅繩搖晃,琥珀不曾生光。

“——但他為什麽,不願意見我呢?”

作者有話說:

唯醬!我超愛你啊!終於寫到你正面出場了!

好的本文出場的第……不知道多少個犬系人物,瘋狗無誤,和太宰微妙相似的腦力派,但底層邏輯完全不同。

寫他真的很難(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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