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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刀子精#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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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刀子精#二十五

一期回憶。

第二十五章

這是藤四郎的悲劇, 但不止是藤四郎的悲劇。

左文字家在碎片中看到了尚未見面的弟弟,【一期一振】記憶中關於他的部分並不多,但足夠慘烈,正常的重傷不愈、戰線崩潰甚至都顯得輕松起來。

自稱籠中鳥的宗三左文字常會成為真正的籠中鳥, 啼鳴至泣血, 死時仍要望著籠外的天空, 最好的結局竟是帶著滿身鐐銬和審神者同歸於盡。

江雪左文字厭惡戰爭、向往和平, 卻不止一次被摧殘至信念崩塌,佛刀念珠斷裂散落滿地, 雙目血紅的男人睜開眼時, 已然被剝奪包括親人在內的一切。

死,不瞑目。

加州清光看到了自己和大和守安定,隱晦向往著前主的安定往往因為“不忠”死去, 希望被喜愛的自己則從來沒有得到過喜愛。

刀尖被再次折斷, 塞入大和守安定的口中——身受重傷的他以為能以單騎征伐的勝利換回搭檔的性命, 最後卻只看到對方留下的一點耗材。

他能自跳刀解爐讓審神者臨時收手, 可終究, 護不了他一世。

河原之子, 無論美麗與否,都是不配被愛的。

或者是因為太過稀有, 太刀太郎並沒有看到幾次自己,但哪怕只是那麽一眼,看到滿身狼狽的弟弟擋在自己面前向審神者下跪, 也足夠神刀為之痛徹心扉。

清凈的神刀也會暗墮,他從來沒覺得有誰那樣死不足惜, 而最後那個暗墮的自己背著兩振大太刀, 一振是自己, 一振是弟弟。

本就難以分辨的太郎和次郎,終究還是成為了同一個刃。*

而幻境沒有崩塌,屬於【一期一振】的回憶沒有結束。

眼前是一片扭曲的、血紅的、張牙舞爪的漆黑,這黑幾乎已經不止是一種顏色。它如活物一般,粘膩又汙穢,侵蝕著吞噬著同化著感知到的一切。

可當那個陌生的少年聲音出現時,扭曲的黑暗和紛亂的感知都遠去、生怕驚動了什麽一般——那一道聲音如一朵煙花將黑暗燙穿,一縷陽光傾落,溫暖如斯。

【‘……一期,一振?’】

太清楚了。

其他的記憶都仿佛是隔了一層毛玻璃,似是而非的過往,只是因為其中的痛苦太過鮮明而被他們感知。

可唯獨這個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響起,連停頓間微微的氣音、舉動時衣物的摩挲聲都清晰可辨。

溫柔得像親吻一朵花,連吐息都要放輕到幾乎沒有,生怕觸痛它。

這記憶的主人仿佛是用盡了全部精力來記下這一聲呼喚,從萬千紛亂中篩出一道清淺呼吸。

所有屬於那個少年的東西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剝離出來——便是他唯一的、最後的錨點。

黑白世界中,他是唯一的色彩。

從此以後,連回憶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悲歡流淌而過,磨損那人未曾映入自己眼瞳的笑。

於是此時的刀劍也聽得過分清晰。

他呼喚太刀的名字,聲音是刀劍們並不陌生的微微沙啞、清越和緩,帶著刻入本能的疏離。

還有溫柔。

似乎是審神者大人的聲音,卻又好像更年輕些——這就是,過去嗎?

【‘……’】

【‘一期一振。’】

男人沒有回應,可那個聲音卻變得篤定起來。

少年帶上淺淺的笑意,呼喚著……過去的【一期一振】。

身處記憶之外幻境之中的付喪神們認真聆聽著這道聲音,認真得猶如當初的【一期一振】。

他們從未聽審神者大人如此溫柔而歡悅地呼喚誰的名字,只能從機緣巧合中一窺來自過去的浮光掠影、聽見那個青年曾經有過的刻骨溫柔。

可原來他的溫柔不是一直被埋藏,真的有向誰顯露過。

……或者正是因為曾經有過,所以從今以後,再不會有,再不能有。

【‘我是燼,你好啊,亂的哥哥。’】

他們“聽到”、“感知到”那個少年的所有動作:

緩慢的靠近,觸碰落在發梢似乎是好奇,微涼的、輸入體內的靈力……

他的聲音很輕,卻又很柔和。

沒有在意【一期一振】的回應,只是自顧自傾訴著什麽——不,算不上傾訴,只是“說”而已。

他說庭院裏的花要開了,昨夜下過一場小雨,吃到了新的點心,又說本丸裏的刀劍都很好,第一次見面希望你開心。

很多的事情,但到他口中都簡潔到只剩一兩句話,他所說的是自己所經過的有意義無意義的一切,可原來也只是經過。

白鹿經過原野,銜一縷陽光一滴露水給你,希望你盛放。

還在混亂中的【一期一振】始終沒有回應,卻又全部記下。

包括那個人緩緩遠去的腳步聲。

世界的混亂嘈雜再次逼近了,可那難言的粘膩黑暗中卻生出一片凈土。

陽光來過,那是少年留下的純白。

屍山血海中,唯一一朵純白薔薇——是他無法看清的容顏。

此後的記憶流速變快,黑暗嘈雜越發無法忍耐,但也被全數“快進”,而關於少年的片段清亮明澈,寧和而溫柔,卻又有深埋的孤獨與……哀傷。

可以聽出來,少年是意外新來到這個本丸的審神者。

似乎前不久才和付喪神發生聯系,因為【亂藤四郎】而來接觸【一期一振】。

少年總是輕盈而沈重,像是沾了雨水的櫻花瓣,在樹梢搖搖欲墜的模樣美麗而脆弱。

甚至無法分辨他到底是快樂還是無謂。

他給自己取的代號是“燼”——

【‘燼是灰燼的燼,是火焰焚燒殆盡後留下的殘骸。’】

少年說出這樣的話語時,帶著若隱若現的悵惘,卻是和審神者向星灰介紹自己代號時相似的話語。

相似的聲音,同樣的代號和言語……那真的是,過去的審神者嗎?

終於,在嘈雜的黑暗再次出現時,五虎退忍不住開口:“藥研尼……?”

藥研是知道的吧?唯一留在審神者身邊的刀,應該是知道的最多的刃吧?

曾經的審神者對【他們】,的確是那樣溫柔而親近的嗎?

他是在【他們】身上受過什麽樣的傷,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有他們從現世起所遇到的一切?

當初剛被召喚出來的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又是為什麽會被那樣特殊對待?

三日月心中自然有著猜測,卻終究是不敢說出來——或者說,成年的刀劍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三日月宗近”,或者的確是不該出現在這個本丸、他的主人面前的刀劍。

而黑暗中,沈穩的短刀聲音竟帶上些許艱澀:“……看下去。”

“他的記憶裏,你們總能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而他們想要的“真相”、那屬於審神者的不曾為他們所知所見的過往裏,沾滿了那個少年的鮮血。

三日月宗近掩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顫,錯覺被什麽東西燙傷。

話音落地,下一個關於少年的片段開啟——那個自我封閉的【一期一振】,終於在審神者的關懷下給出了回應。

【‘燼。’】有一點含混、但異常認真的聲音。

【‘……?’】

【‘燼,’】沙啞的聲音呼喚那個在心中念了一遍又一遍的代號,肆意生長的骨刺讓他連發出人類的聲音都異常困難,卻一定要把少年的名字念得分毫不差,【‘是、燼。’】

像是某種執念。

【‘……’】那個少年遲疑著,輕輕撫上青年的發,他似乎是刻意放柔了聲音,帶著安撫的意味,【‘嗯,是燼在這裏……一期。’】

【一期一振】露出笑來。

這應該是個溫馨的故事。

審神者開始嘗試治療【一期一振】的眼睛了,他似乎並不擅長治愈、也沒有這方面的能力,所以能做的其實只有單純地給太刀灌輸靈力而已。

但那樣溫柔而孤獨的靈力,足夠安撫【一期一振】被恐懼、痛苦、悔恨、悲傷折磨著的心,讓男人得以在他身邊得到片刻安然。

而感知過【一期一振】瘋狂時認知中的一切,刀劍不得不肯定,小審神者便是他唯一的救贖。

【‘我會治好你的。’】少年一次次向或瘋狂或迷亂、或恐懼或閃躲的太刀做出保證。

而【一期一振】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失去的眼睛——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弟弟,現在還有這個陪伴著自己的、唯一被他承認的審神者。

他撥開他淩亂的、沾滿了血垢汙穢的長發慢慢理順,給他帶來剛剛盛開的花朵、甜蜜的點心、柔軟的衣物,甚至給他醜陋不堪的骨尾佩一枚寶石、在他狂躁不安時給他哼一首不知名的小調……

無數次擁抱【一期一振】時,他的動作溫柔不含暧昧,像是攏著一只脆弱的、只能依靠自己活著的猛獸。

但少年不願這樣放棄。

少年撫著他長長的、被梳理得整潔的長發,指尖滑過被他別入男人發間的小小的細碎的花,輕聲對面前的男人承諾:

【‘我一定、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你一定能再次看到這個世界。’】

情緒太過覆雜,卻又確實真誠。

【‘……不止是因為對亂的承諾。’】

那是,燼和【一期一振】的契約。

“……”而此時,聽著過去發生的一切,藥研握刀的手用力到泛白。

‘亂藤四郎……亂藤四郎!’

是憎恨,是後悔,是愧疚,是無邊無際的絕望。

他曾經的兄弟,在傷害長兄的那一天陷入瘋狂。

漫長的布局只為那一雙被毀掉的金色眼瞳——最後他為【三日月宗近】遞上殺死“偽善”審神者的刀劍,而【一期一振】睜開眼看見一片血紅。

最後他曾經的弟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也失去一切。

如同命運一般。

……或者,那一整個本丸、所有的刀劍和他們唯一愛著的審神者……從來都沒有逃脫過“命運”的詛咒。

作者有話說:

今天真是忙得超乎想象……上午有事,下午本來睡完午覺碼字的,結果睡完我媽把我拉去買衣服了裂,回來吃晚飯然後上路,在地鐵上碼了五百……真的難頂。

順便,這幾天都卡文……這個回憶起碼還有一章半,是一期一振主視角,所以對某些東西不要報太大希望,完畢。

謝謝營養液!忙完應該是有加更的,別的不說我營養液四千的加更還沒加呢,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忙完啊,看命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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