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 離婚，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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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離婚，改嫁
懷孕？
張俏楞住了, 她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她也是生過孩子的人，還生過兩個，懷孕是什麽反應她是知道的。
生前面兩個孩子的時候, 她從來沒吐過，整個孕期靈活得不得了, 恨不得能上房揭瓦，現在寶珍說她懷孕了，這怎麽可能？
可是如果不是懷孕, 她怎麽會吐成這樣？
張俏心裏打鼓，腦子裏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去年小年夜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她沒有做任何措施，因為生著王大媽和白大鋼的氣，連避孕都忘了。
再算算日子，這幾個月她的月經確實沒來, 該不會她真的懷孕了吧？
張俏的月經一向不準，有時候幾個月不來，有時候半年不來，她一直沒往這方面想。
如果真是懷孕了，那肯定不是白大鋼的孩子, 這孩子的爹是誰？
那天晚上連臉都沒看清, 只模糊的記得那個男人挺壯的，個頭也挺高，其他的一概都不知道。
張俏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整個人好像脫離了現在的場景，胡思亂想著。
忽然間, 一道聲音又把她給拉了回來。
順著聲音響起的方向望過去, 就看見白大鋼臉色氣得漲紅, 一個勁兒往這裏爆沖著，旁邊的街坊鄰居趕緊攔著他，不讓他沖過來。
白大鋼氣得一個勁兒的叫囂，“張俏你給我等著，你今天這麽對我和我媽、你給我等著，我絕對不可能放過你的！”
白大鋼看著她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一樣，張俏毫不懷疑，要是這些街坊鄰居不攔著，白大鋼非得沖過來把她殺了不可！
還有旁邊坐在地上的王巧花。
王巧花倒是沒喊打喊殺的，但是她坐在一旁，眼神也冷冷的看了過來，一個勁兒的給她放冷刀子。
這母子倆都不是啥好相處的人，張俏看見他們暴怒的表情，忽然冷笑了一聲。
金秀兒一直沒搞清狀況，還在旁邊問著寶珍，“寶珍，張俏到底咋啦？你們倆怎麽都不說話？”
張俏盯著白大鋼的方向，忽然冷笑一聲，直接就說，“我懷孕了。”
金秀兒：“啊？”
她嚇了一大跳，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去，不敢置信的看著張俏，手指著張俏半天沒說出話。
她實在是不能消化這個消息，轉頭又看蕭寶珍，“寶珍她說啥呢？她真的懷孕了？”
蕭寶珍表情覆雜，點了點頭。
沒想到張俏竟然把這個消息給說出來了。
“確實是懷孕了。”
金秀兒臉上就露出覆雜難懂的表情，她盯著張俏看了半天，眼神裏還是一片茫然。
“懷孕，怎麽可能懷孕呢？”
這個時候，旁邊看熱鬧的大家夥兒也都聽見寶珍說的話了。
“張俏懷孕了，這咋可能啊？她男人不是剛出去三年嗎？”
“對呀，白大綱今天才回來，這手上還拿著行李箱呢，張俏咋可能懷孕？”
“這、這、孩子肯定不是白大鋼的，張俏這是有情況啊，她剛才不還說白大鋼在外面搞對象，合著張俏在家裏也處上對象了……”
“到底咋回事兒？我都不知道幫誰了。”
大家夥議論的聲音傳到白大鋼耳朵裏，聽說張俏懷孕了，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看著王大媽，王大媽也看著他，母子倆互相這麽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心裏都快恨出血了。
張俏這個賤人竟然懷了外面的野種，這個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他們老白家的，白大鋼楞了幾秒鐘以後，眼睛裏都冒出紅血絲。
他直接推開旁邊的鄰居朝張俏沖了過來，“你這個賤女人！你敢背著我偷男人，還整出野種了，你看我不打死你的！”
白大鋼這會兒氣得完全失去理智，他左右看了兩眼，看見被丟在旁邊的磚頭，直接撿起來朝張俏沖了過去。
白大鋼受不了了，他徹底繃不住了，他跟他媽兩個聰明人，竟然被張俏這個蠢貨玩的團團轉。
更讓白大鋼受不了的是大家夥兒看他的眼神，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張俏給他戴了綠帽子，還鬧出野種來了！
白大鋼真是氣的不行了，他朝著張俏沖過去，舉起磚頭。
許大方一個箭步沖上來，“你冷靜點兒，不管發生啥事你不能打人啊！”
“你們就知道拉偏架，剛才她把我和我媽按進糞坑了，你們咋不過來說？現在我要教訓這個賤女人！你們就過來攔著我！給我滾開。”
白大鋼使勁掙紮。
許大方是保衛科的，到底是練家子，沒讓他躲開。
白大鋼又氣又怒，還掙紮不開，氣的在原地跺腳。
這邊白大鋼還在鬧，王大媽又鬧起來了，她趴在地上哭天搶地，“老天爺，我們家怎麽就碰上這種人了，咋會有這種媳婦兒？還鬧出野種了，你怎麽不去死？你自己偷漢子，還敢往我兒子頭上扣。”
“不行啊，離婚！必須離婚！我們家不要這種兒媳婦兒。”
街坊們滿臉懵逼的看著母子倆，還沒反應過來，張俏卻是看明白了。
這母子倆現在是真傷心。
看他們這個反應，恐怕都得氣昏過去了。
她勾了勾嘴角，手捂上了自己肚子，突然又來了一句，“什麽野種，媽，大鋼，你們怎麽說這麽難聽？這孩子就是你們老白家的，不可能有錯，我什麽時候偷過漢子。”
話音剛落，白大鋼和王大媽動作都頓住了，他倆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張俏。
張俏卻是帶著笑容的，“大鋼你忘了嗎？去年小年夜的時候，你從外地回來過呀，還約我去了招待所，咱們兩口子的事情不用說那麽清楚，但是這孩子肯定是你的。”
“媽，你也忘了，那天小年夜，還是你讓我去招待所找大鋼來著，算算日子，這孩子應該有4個多月了，正好是大鋼回來那時候，你們倆怎麽能冤枉我？”
“你要再這麽說的話，我不活了，我豁出臉去找派出所，找公安，讓他們給我評評理！”
白大鋼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的一幹二凈，他舉著的磚頭都拿不住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白大鋼胳膊都在哆嗦，指著張俏，一副氣得快暈過去的樣子，“你你你……”
“我什麽我，難道我說的不對？”
“媽，你再好好想想，去年大鋼是不是從外地回來過？你們還敢說我肚子裏的是野種？”
一開始聽說自己懷孕，張俏心裏又慌又亂，也不知道拿這個孩子怎麽辦才好，這確實是個私生子。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這事兒還可以賴到白大鋼身上，誰讓去年他們母子倆這麽設計她，這就是報應。
白大鋼整個人都傻在那兒了，指著張俏說不出話，臉都開始發綠了。
張俏笑盈盈的看著他們母子倆，好整以暇的，最後一句還帶上了幾分威脅。
別人都沒聽明白，王大媽率先反應過來了，她臉上帶著驚怒的表情，腦子裏快速思考。
該死的！她怎麽忘了張俏這個死女人手上還有他們母子倆的把柄。
該死的！該死的！這個賤女人竟然還敢把這孩子安在大鋼頭上。
老街坊們的眼神越來越疑惑，事情鬧到這個程度，他們也弄不明白了，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張俏說是白大鋼的，但白大鋼明明是一副被戴了綠帽子的樣子，這老白家到底咋回事兒啊？
就有人去跟白大鋼求證，“大鋼你去年小年夜真的回來過？這孩子是你的嗎？”
白大鋼臉色鐵青不說話，整個人都在發抖，王大媽掐著自己大腿，決定吃了這個啞巴虧，迅速的說，“哎呦，你看我這個腦子，真是年紀大了不中用，我想起來了，張俏肚子裏這個孩子是我們家的，肯定是我們家大鋼的，去年小年夜的時候，我家大鋼從外地回來過，家裏有孩子，我就沒讓他們小兩口在家裏，就出去開了個招待所，肯定是那時候有的。”
“真的。”
眾人半信半疑，王大媽咬牙切齒，還是勉強*笑了出來，“真的，這肯定是我家的孩子。”
大家夥是徹底鬧不明白了，“那你們現在準備咋辦？張俏這還懷著孕，還要繼續鬧嗎？”
金秀兒連忙出來打圓場，“你們都聽我的，不要再打了，張俏現在是個孕婦，把她打出個好歹來，傷害的不也是你們老白家的孩子嗎？”
她不知道，這話等於一把刀戳在白大鋼心裏，血淋淋的。
白大鋼往後退了兩步，盯著張俏的眼神越發狠毒了。
金秀兒還在那兒說著，“你們倆也理解一下，張俏之前聽說你在外面找了相好，一下子就崩潰了，鬧過以後就有了這個毛病，說到底還是你的錯，她現在又懷著孕，你們都體諒一下，別再追究今天的事兒了，趕緊的把她扶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懷著娃的婦女最需要休息。”
“對對對，這天也不早了，我看你們就趕緊把張俏扶回家休息吧，現在懷著孕呢，繼續鬧下去也不好。”其他人臉色僵硬，也跟著勸。
他們現在也鬧不明白了，這孩子到底是不是老白家的，剛才知道張俏懷孕，白大鋼臉色那麽嚇人，一副要殺人的樣子，現在又改口說孩子是他家的，這到底咋回事兒？
大家夥兒鬧不明白，但張俏現在確實是個孕婦，要是出了什麽事兒，那是一屍兩命，大家夥兒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出事。
於是就握著白大鋼的手，勸說道：“大鋼啊，你也想開一點，張俏之前那是腦子不清楚了，不是故意那麽對你和你娘，你臉上頭上那些東西，其實回家洗洗就行了，燒點熱水，打上肥皂一洗，很快就沒味兒了，你得體諒你媳婦兒，這懷孕的人本來心情就不穩定，總之體諒著點吧，她畢竟懷著孩子呢。”
大家夥也不好多說啥，只能拿孩子和孕婦說事兒。
就想著，看在孩子的份上，這母子倆能對張俏好一些。
此時此刻，白大鋼面無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老街坊們圍在他身邊勸說，他一個屁都不放，也不知道是被張俏懷孕的消息嚇傻了，還是高興傻了。
白大鋼沒反應，王大媽卻很快的回過神來，她強顏歡笑，一個勁的點頭，“這些我們都知道，我們會好好照顧張俏的，你們放心吧，今天這事兒其實說到底也是我們大鋼不對，他人太好，在南方的時候誰請他幫忙都一口答應，一來二去的就鬧出幺蛾子來了，回家以後我肯定好好說說他，就麻煩你們幫我把張俏扶回家，我家大鋼在火車上坐了幾天，神還沒回來呢，麻煩你們了。”
“行行，這些都好說，你們一家人有啥話商量著來，別再這麽打架了。”
大家夥兒更不好再勸什麽了，幾個婦女走上前，跟金秀兒一起把張俏給扶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回了家，眼睜睜看著張俏爬上火炕，這才松了口氣，囑咐說，“張俏你自己心裏也得加點小心，好好護著自己，別再跟他們吵架了，你現在是個孕婦，體力跟以前不一樣，別跟他們硬碰硬，知道了嗎？”
張俏摸了摸兜裏的匕首，點頭笑著跟大家夥說，“行了，你們不用擔心我，回去吧，都回去吧。”
事情到了這個程度，她心裏的怒火也發洩差不多了，現在只要想想白大鋼那副便秘一樣的臉色，還有王大媽苦笑的表情，張俏心裏就覺得特別痛快。
她摸著肚子，想著心裏這口惡氣可算是出來了，只要白大鋼和王大媽以後不再算計她，她可以不計前嫌跟他們過日子。
不過也只是過日子罷了，如果眼前擺著兩條路，一條是繼續過日子，一條是離婚，帶著孩子走人，她肯定會毫不猶豫選擇離婚的，現在也只能這麽勉強過著。
張俏蓋著被子，感覺被子的溫度傳遞到自己身上，身上也變得暖洋洋的。
“你們放心吧，我的病好了，我以後不會再發病了。”
金秀兒有些猶豫，她仿佛猜到什麽，“張俏，你這個病。”
張俏一口打斷，“我的病真的好了，之前是我沒想開，總想著大鋼他在外面有女人，現在想想，其實都是沒影子的事情，也沒有證據，我以後不至於再為了這個鬧什麽了，再說我現在還有孩子呢，就算是為了孩子，我也不能再生病了。”
金秀兒勉強點頭，還是不放心，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白大鋼和王大媽母子倆還沒回來，屋子裏只剩下張俏一個人。
眾人都走了以後，她收起臉上的笑容，眼神有些迷茫。
張俏一下一下撫摸自己的肚子。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拿孩子怎麽辦，留肯定是留不下的，這不是白家的孩子，白大鋼不可能願意養著他，她該拿這個孩子怎麽辦？
這天晚上，銀杏胡同裏的蠟燭亮了半宿，好多人家覺都不睡了，一大家聚在一起就聊今天晚上這事。
今天晚上這場鬧劇實在是太耐人尋味了。
張俏把丈夫和婆婆的臉按進糞坑，張俏突然懷孕，王大媽臉上那個耐人尋味的表情，一樁樁一件件，哪樣不得說上一個小時？
可以說，除了當事人老白家，其他的家家戶戶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老白家的屋子一片漆黑，他們家看著是平靜了，張俏鬧了一晚上，又是個孕婦，早就累的不行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蜷縮在炕頭，不敢讓白大鋼和王大媽沾她的身。
白大鋼睡在中間，心裏還憋著氣，睡夢中眉頭都是皺著的。
一家三口，只有王大媽還沒睡著。
她睜開眼睛，悠悠的盯著屋頂。
過了半天，突然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這個張俏，還是不能再留下去了……”
又過了兩天，這天是個星期天，蕭寶珍家裏罕見的閑下來。
頭發剪完了，澡也洗完了，今天正好閑在家裏帶孩子，高敬又回廠子裏加班去了，寶珍正在廚房裏給孩子煮東西吃。
現在孩子大了，蕭寶珍也逐漸學著生火做飯，做大人的飯她不行，色香味俱無。
但給小孩兒做飯不用放鹽，還是可以的，至少不會煮焦了。
蕭寶珍正揭開鍋蓋看鍋裏的情況，就聽見廚房門響了。
轉頭一看，寶珍的表情有些意外，“張俏，你怎麽來了？”
張俏探頭進來，“寶珍你在幹啥呢？”
“你瞧，給孩子煮大骨頭吃。”
“你家星星才1歲半吧？這麽小的孩子能啃大骨頭嗎？”
“我買的帶肉大骨頭，燉得軟爛給孩子吃，她拿著可以磨牙，也能培養自己吃飯的習慣。”蕭寶珍笑著說。
她放下勺子，蓋上鍋蓋，招呼張俏坐下，還給她倒了杯熱水。
“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
提起這個，張俏兩只手擰到了一起，她看著有些為難。
她坐在小板凳上，猶豫了一會兒後，“寶珍，你能不能幫我找個靠譜的婦科大夫，幫我把這孩子刮了。”
“你不要這個孩子嗎？”蕭寶珍問道。
“跟你沒什麽不能說的，這孩子不能要，這不是白家的孩子，但我還得繼續在白家過日子，白大鋼和王巧花不可能容得下他，我左思右想，這個孩子就算生下來，留在白家也不會好過的。”張俏蒼涼一笑，“與其把他生下來受苦，還不如趁著現在小把他送走，白家不可能接受這個孩子的。”
蕭寶珍嘆了口氣，她沒有苛責張俏的狠心，相反還挺理解的。
這個時候，單身女人難，離婚的單身女人更難，張俏離了婚，帶著兩個孩子根本沒活路。
除了刮掉孩子，她沒別的選擇。
蕭寶珍拉著張俏的手拍了拍，“行，我懂你的意思了。你現在月份大了，算算時間應該有四個多月，得引產。你在家等兩天，我去幫你尋摸一個好大夫，爭取不讓你身體受太大的傷害。”
張俏點了點頭，一看蕭寶珍滿臉關心的看著她，淡淡笑道：“寶珍，你不用擔心我，其實我想的挺開的，現在想想，那天晚上我也是沖動了，不該幹出那種混賬事情，不該忘了吃避孕藥，這孩子是因為我的錯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是我對不起他，不過我也是沒辦法。我都想好了，以後我就不鬧了，等孩子流掉以後，我就在白家好好過日子。”
“現在白大鋼回來了，以後就在二廠幹活兒，工資由我去領，以後白家我當家，他們母子倆讓我抓住了把柄。以後翻不了天了。”
說到最後，笑容已經維持不住了，張俏說，“以前我總想當家，沒想到鬧了這麽一通，才真正把工資拿到手裏，想想也挺沒意思的。”
這天張俏來過以後，蕭寶珍就開始著手給張俏找大夫，照理說，流產這種事情，又是張俏這種情況，最好是去外地大醫院做引產。
但是張俏情況特殊，她還有兩個孩子，不能離家太長時間，就只能在縣醫院做流產手術。
蕭寶珍跟縣醫院的醫生有來往，托人找了婦科主任，請婦科主任來給張俏做流產。
又過了幾天，蕭寶珍陪著張俏去了醫院。
張俏戴著帽子，臉用一塊布蒙起來，她正站在收費處前面數錢，等著交費去做手術，忽然感覺旁邊站了個人。
張俏頭也不擡，“寶珍，一會兒請你把我領到醫生面前，去幫我打個招呼，然後你就可以回去上班了，今天這事兒真是麻煩你了。”
那人沒動彈，也沒說話。
張瀟覺得有些奇怪，擡起頭，“寶珍……”
話說到一半又頓住了，有些楞神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站在張俏旁邊的不是蕭寶珍，而是個頭高高壯壯的男人。
最顯眼的是他臉上那道疤，整個右臉都被那道疤給占據，看著挺嚇唬人的。
張俏看見男人就楞住了，她恍惚間記得那天晚上跟她睡覺的那個男人，臉上好像就有這麽一道疤。
張俏有些猶豫，往後退了一步，“同志，你是要繳費嗎？來，我讓給你，你要是有急事的話，可以在我前面交費。”
男人聲音挺粗的，他盯著張俏看了半天，就說，“我不是要繳費，就是有件事請你幫忙，能不能跟我去別的地方說兩句？”
張俏回頭看了一眼，蕭寶珍坐在椅子上等她，也沒看著這邊。
猶豫了幾秒鐘後，張俏還是說道：“行，那你等一會兒，我跟我鄰居說一聲。”
當下跑過去跟蕭寶珍打了個招呼，說是碰見熟人，要說兩句話。
蕭寶珍也沒想到張俏是騙她的，連忙點頭讓她去說兩句，不過要抓緊時間。
張俏轉身找到那個男同志，跟他去了醫院僻靜的地方。
兩個人站在一大片樹蔭後面，遮的嚴嚴實實，要是不特地走到這兒是發現不了的。
看了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張俏在心裏疑心，這個男人該不會就是跟她睡覺的那個人吧？他找到她幹啥？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男人終於主動開口，他嗓音有些發沈，“你叫張俏對吧？我叫孫青，我就是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張俏嚇了一跳，“你怎麽知道我懷孕了？”
“我聽說的。”孫青喉嚨有些發幹，“我特地去打聽過你，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應該還記得吧？”
張俏臉色有些發白，捂著肚子往後退了一步，死死攥著手上的報告單，“你找我是什麽意思？你想威脅我？”
“同志，那天晚上的事情是個誤會，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覺得不痛快，你可以罵我兩句，但是其他的我也補償不了你。”
孫青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為什麽要罵你？為什麽要覺得不痛快？”
他臉上露出無語的表情。
本來他面無表情的時候，配上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看著挺可怕的，張俏看著心裏還有點忐忑。
他這麽嘴角一抽，倒是沒那麽害怕了。
張俏頭皮有些發麻，“那你找我幹什麽？”
孫青深吸了一口氣，拉著張俏走到更隱秘的地方，“我找到你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你現在很危險，我勸你立刻回去跟你丈夫離婚，你丈夫叫白大鋼是不是？趕緊跟他離婚，離開他。”
“你什麽意思？我只是跟你睡了一覺，你為什麽要把我家拆散？”張俏有些惱了，甩開他的手。
孫青這人看著挺嚇人的，但多說兩句就會發現這人其實就是個紙老虎，尤其是面對張俏，他們倆關系尷尬，就更加兇不起來了。
孫青著急的說，“我不是想破壞你的家庭。但是你要再不離開白大鋼，就會有危險。”
“什麽意思啊？什麽叫我再不離婚就有危險？”張俏聽不明白。
孫青沈著臉說，“那天晚上我們倆發生那種事情，後來我去調查過你，你丈夫和你婆婆兩個人挺不簡單的，我現在懷疑他們兩個準備悄悄害死你。”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害死我？”張俏捏了捏自己指尖，她感覺自己手指頭冰冰涼涼的，怎麽都暖和不起來，後背冒出了一身冷汗。
孫青表情嚴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就是要害你性命的意思，他們兩個想害死你，所以我才找到你，想勸你離婚。”
張俏還不敢相信，“不可能的，我給他們家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孩子都那麽大了，我在他們家也沒幹過什麽出格的事情，怎麽可能害死我？為什麽要害死我？”
嘴上是這麽說，但張俏眼睛已經紅了，她心裏是相信的。
怎麽可能不信呢，這兩天王大媽偶爾盯著她的眼神，讓人後背發涼。
有時候她猛的一回頭，就能看見王大媽還沒收起來的冷意，那眼神裏毫無溫度，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白大鋼也不生氣了，他完全不像那天晚上暴怒的樣子，反而挺冷靜的，每天照常上班，下班回家後，看見她就把她當成空氣，仿佛家裏不存在這麽個人。
張俏心裏知道不對勁，但她下意識的麻痹自己，想著再熬一段時間就好了，再熬幾年，等到孩子大了，等到孩子有了自理能力，就可以離婚了。
可是現在來了這麽一個人，直接戳破她的幻想。
原來她生活這麽長時間的家，她當了這麽久的親人，其實壓根兒沒打算放過她，壓根沒打算讓她活在這個世界上。
張俏想著這些，眼淚直接掉下來了，眼淚珠子一連串的往下掉。
她頭皮開始發麻，“那我怎麽辦？你說我應該怎麽辦？他們要害死我，他們怎麽能這麽狠心？”
張俏哭得一抽一抽的，很快，肚子就開始不舒服了。
她臉色發白，捂著自己肚子，緊緊皺著眉。
孫青連忙問，“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我肚子疼。”張俏痛哭了一聲。
孫青趕緊走上來扶著她，伸手想給她揉揉肚子，但又不敢去碰。
張俏哭的上不來氣，“你說我該怎麽辦？我不能死，我還有兩個兒子呢。”
孫青嘆了口氣，“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你跟他離婚，跟我結婚吧。”
張俏動作一頓，淚眼朦朧的擡起頭，“我嫁給你？”
孫青深吸一口氣，“對，你嫁給我，幫我生下這個孩子。”
張俏蒙了，完完全全的蒙了，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她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男人要跟自己說這些話。
孫青看她沒反應，又說出自己的條件。
“我可以跟你結婚，可以保護你，不讓白家人那種雜碎來傷害你，但是我也有條件。你肚子裏這個孩子必須要生下來，而且你得幫我撫養他，一直到他斷奶或者到他懂事能走路，能吃飯為止，說白了就是你給我當幾年媳婦兒。”
“我還有兩個孩子。”張俏哭著說，“這兒子要是留在白家肯定會沒命的，那兩個人能殺了我也能害死兩個孩子。”
孫青猶豫了半天，還是伸手給她擦了擦眼淚，嘆了口氣說，”你別著急，我還沒說完呢，作為交換條件，你可以把孩子帶著一起嫁給我。我幫你養著他們，但是先說好，我只負責上學和吃飯穿衣，娶媳婦我是不可能管的，直到我的孩子長大為止。“
“我們可以約定一個期限，3年5年7年，等到了約定的時間，要不要再繼續過下去，到時候我們再商量，你覺得這樣行不行？要是同意的話，你把這個單子退了去，流產手術不做了。”
“你……我怎麽知道你家裏還有沒有媳婦兒？萬一我跟你結了婚，你媳婦兒再找我怎麽辦？”張俏胡思亂想著，猶豫著問了一句。
孫青哭笑不得，“我要是有媳婦兒，還至於讓你幫我生下這個孩子，你放心吧，我是單身。”
“那你這麽幹，你家裏人同意嗎？”
孫青說：“我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張俏盯著手裏的單子出神，腦子裏也在思考。
說實話，聽見孫青說的這些話，說不動心都是假的。
她不懷疑孫青說的話，白家那母子倆心思很多，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他們倆想害死她，她是相信的，可是要不要相信面前這個男人？
如果孫青莫名其妙的沖上來說要跟她結婚，還給她養孩子，張俏肯定是不敢答應的。
事出無常必有妖，這事兒不對勁。
但因為孫青說了有條件，張俏把他的話當成正事來考慮了。
她想了半天，還是皺眉說，“這位同志，我現在除了知道你叫孫青，其他什麽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容我再考慮兩天，兩天之後我們可以在醫院匯合，到時候是把孩子打掉，還是離婚跟你過，我再告訴你，行嗎？”
孫青見她沒有一口回絕，反而松了口氣，“行，你回去好好想想，但是你抓緊時間，我不知道那母子倆什麽時候動手，這兩天裏頭，如果你有什麽危險可以去找我，我在屠宰場工作，你認識屠宰場嗎？”
張俏胡亂點頭，“我認識，我知道，”
“行，你記住了就好，你也可以去打聽一下，屠宰場的孫青，肯定有人認識我。”
兩個人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孫青看了看手表，表示自己還有工作，就要先走了。
臨走前他還是不放心，囑咐張俏，“不管你最後怎麽決定，能不能先別打掉這個孩子？”
張俏說，“放心吧，我今天肯定不打了，我一會兒就去把錢退了，行不行？”
孫青點頭，大步流星的走了。
張俏白著臉色回去，她腦子亂成了一鍋八寶粥，什麽都想不明白。
回去後找到蕭寶珍，她說，“寶珍，今天要不還是算了吧，這個孩子我先不打了，等過兩天如果還想打的話，我自己過來，行嗎？”
蕭寶珍當然不可能勸她打掉孩子，只是好奇這麽短的時間裏，張俏為什麽改變了主意不過去了。
看了看張俏的臉色，蕭寶珍沒有問出口，她點頭，“好，你再仔細想想，這不是一件小事。”
“那這個單子還能退嗎？”
蕭寶珍說，“能，我去給你退。”
很快拿了錢回來，倆人在醫院門口分別。
蕭寶珍去上班，張俏則是回到了大雜院。
從現在開始，她得好好考慮一下孫青的話了。
回去之後，張俏思來想去，喬裝打扮了一下，一個人去了屠宰場。
她過去打聽孫青的為人，這個人風評不錯，倒是可以認真考慮一下他的話。
找了好幾個人打聽，終於知道這個孫青是個什麽人。
孫青是個轉業軍人，以前在內蒙那塊，後來受了傷就轉業了，到了屠宰場保衛科，擔任保衛科副科長。
據說他臉上那道疤，是為了幫牧民驅趕狼群留下的。
總之這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至於他的為人，屠宰場保衛科的人沒一個說他不好的，都說他仗義，平時為人處事也很不錯。
除了這個，張俏還打聽了一下孫青的婚姻情況。
人家就跟她說，孫青以前是離過婚的，他以前當兵的時候有個媳婦兒，後來兩個人感情不好就離婚了。
“因為感情不好離婚，沒再談談，這有點太兒戲了吧？”張俏皺著眉說。
她擔心孫青現在說結婚，等結完婚以後也像上一段婚姻一樣，生下孩子就把她趕走。
人家就笑著說，“這個你問對人了，我還真知道一點，聽別人說，孫青他爹娘不是個東西，以前他那個前妻還在的時候，他爹娘特別愛欺負他媳婦兒，罵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總之原來那個媳婦兒讓他爹娘欺負的過不下去了，兩個人天天吵架，時間一長，感情也沒了，那個媳婦兒哭著喊著說要離婚，孫隊長沒辦法，只能放人家走了。”
“後來他臉上留了那麽大一個疤，也不想著結婚了，你想想，再娶個媳婦兒，又被他爹娘罵走，這圖啥？”
張俏嚇了一跳，“那他爹娘現在還跟他一起住嗎？還有來往嗎？”
“我聽說是不來往了，自從離婚以後，孫隊長就跟他爹娘那邊斷了關系，逢年過節的也不回家，他爹娘倒是去找他要過錢，讓孫隊長給罵回去了，每個月除了基本的生活費，也沒給那邊多少錢。”
張俏聽完這些也不敢再耽擱，趕緊回了家。
回家以後，她想了兩天，兩天之後做出決定。
張俏選擇和白大鋼離婚。
她一提出離婚，還說要帶走兩個孩子，白大鋼和王大媽都震驚了，倆人覺得天上砸了個大餡餅。
王大媽定了定神，“張俏，你是怎麽想的？怎麽突然又想離婚了？”
張俏冷笑著說，“行了，咱們也別再裝了。你們母子兩個連著害我兩次，還想讓我再跟你們過下去？總之我要離婚，兩個孩子我也要帶走。”
“你離了婚以後怎麽生活呢？”王大媽很警惕。
張俏一副賭氣的樣子，“你管我怎麽生活，我就是帶著兩個孩子討飯都討不到你家去，我帶著孩子回娘家。”
王大媽看著張俏這副氣沖沖的樣子，心裏安定下來，張俏還是那個沒腦子的樣子。
既然她主動提出離婚，老白家母子倆求之不得。
張俏迅速扯了離婚證。
離婚證剛拿到手，白大鋼就把張俏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扔出了家門，這算是把她給轟出去了。
離婚以後，張俏帶著孩子回娘家住了兩天，也是受盡了哥哥嫂子的冷眼。
她心裏發涼，但忍著沒發脾氣，什麽都沒說。
又過了兩天，孫青找到蕭盼兒，主動讓她把張俏介紹給自己。
經過蕭盼兒這麽一撮合，兩個人走到了一起。
張俏就這麽離開了大雜院，嫁給孫青。
好在孫青在本地工作，他分配到的房子離得不是很遠，也在同一條街道，就是隔了幾條胡同。
張俏再婚的消息傳回來，老白家母子兩個直瞪眼睛，他們意識到不太對勁，張俏該不會是發現什麽了吧？
但到了這個時候，母子兩個拿張俏也沒辦法了，他們倆只能幹瞪眼。
張俏嫁給孫青，得到孫青的庇佑。
遠離大雜院之後，張俏才敢在私底下把白家母子兩個的為人跟蕭寶珍他們大概說了說，具體的也沒敢說太明白，只是叮囑他們離王大媽和白大鋼遠一點兒，這母子倆啥都幹得出來。
張俏也不是沒想過去公安局舉報這母子倆，但是孫青阻止了她。
孫青說，“這母子倆身上的事情還多著呢，現在把他舉報了是打草驚蛇，你再等等，等我調查清楚了，一樁樁一件件的跟他們算總賬。”
張俏這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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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
張俏楞住了, 她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她也是生過孩子的人，還生過兩個，懷孕是什麽反應她是知道的。
生前面兩個孩子的時候, 她從來沒吐過，整個孕期靈活得不得了, 恨不得能上房揭瓦，現在寶珍說她懷孕了，這怎麽可能？
可是如果不是懷孕, 她怎麽會吐成這樣？
張俏心裏打鼓，腦子裏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去年小年夜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她沒有做任何措施，因為生著王大媽和白大鋼的氣，連避孕都忘了。
再算算日子，這幾個月她的月經確實沒來, 該不會她真的懷孕了吧？
張俏的月經一向不準，有時候幾個月不來，有時候半年不來，她一直沒往這方面想。
如果真是懷孕了，那肯定不是白大鋼的孩子, 這孩子的爹是誰？
那天晚上連臉都沒看清, 只模糊的記得那個男人挺壯的，個頭也挺高，其他的一概都不知道。
張俏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整個人好像脫離了現在的場景，胡思亂想著。
忽然間, 一道聲音又把她給拉了回來。
順著聲音響起的方向望過去, 就看見白大鋼臉色氣得漲紅, 一個勁兒往這裏爆沖著，旁邊的街坊鄰居趕緊攔著他，不讓他沖過來。
白大鋼氣得一個勁兒的叫囂，“張俏你給我等著，你今天這麽對我和我媽、你給我等著，我絕對不可能放過你的！”
白大鋼看著她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一樣，張俏毫不懷疑，要是這些街坊鄰居不攔著，白大鋼非得沖過來把她殺了不可！
還有旁邊坐在地上的王巧花。
王巧花倒是沒喊打喊殺的，但是她坐在一旁，眼神也冷冷的看了過來，一個勁兒的給她放冷刀子。
這母子倆都不是啥好相處的人，張俏看見他們暴怒的表情，忽然冷笑了一聲。
金秀兒一直沒搞清狀況，還在旁邊問著寶珍，“寶珍，張俏到底咋啦？你們倆怎麽都不說話？”
張俏盯著白大鋼的方向，忽然冷笑一聲，直接就說，“我懷孕了。”
金秀兒：“啊？”
她嚇了一大跳，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去，不敢置信的看著張俏，手指著張俏半天沒說出話。
她實在是不能消化這個消息，轉頭又看蕭寶珍，“寶珍她說啥呢？她真的懷孕了？”
蕭寶珍表情覆雜，點了點頭。
沒想到張俏竟然把這個消息給說出來了。
“確實是懷孕了。”
金秀兒臉上就露出覆雜難懂的表情，她盯著張俏看了半天，眼神裏還是一片茫然。
“懷孕，怎麽可能懷孕呢？”
這個時候，旁邊看熱鬧的大家夥兒也都聽見寶珍說的話了。
“張俏懷孕了，這咋可能啊？她男人不是剛出去三年嗎？”
“對呀，白大綱今天才回來，這手上還拿著行李箱呢，張俏咋可能懷孕？”
“這、這、孩子肯定不是白大鋼的，張俏這是有情況啊，她剛才不還說白大鋼在外面搞對象，合著張俏在家裏也處上對象了……”
“到底咋回事兒？我都不知道幫誰了。”
大家夥議論的聲音傳到白大鋼耳朵裏，聽說張俏懷孕了，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看著王大媽，王大媽也看著他，母子倆互相這麽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心裏都快恨出血了。
張俏這個賤人竟然懷了外面的野種，這個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他們老白家的，白大鋼楞了幾秒鐘以後，眼睛裏都冒出紅血絲。
他直接推開旁邊的鄰居朝張俏沖了過來，“你這個賤女人！你敢背著我偷男人，還整出野種了，你看我不打死你的！”
白大鋼這會兒氣得完全失去理智，他左右看了兩眼，看見被丟在旁邊的磚頭，直接撿起來朝張俏沖了過去。
白大鋼受不了了，他徹底繃不住了，他跟他媽兩個聰明人，竟然被張俏這個蠢貨玩的團團轉。
更讓白大鋼受不了的是大家夥兒看他的眼神，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張俏給他戴了綠帽子，還鬧出野種來了！
白大鋼真是氣的不行了，他朝著張俏沖過去，舉起磚頭。
許大方一個箭步沖上來，“你冷靜點兒，不管發生啥事你不能打人啊！”
“你們就知道拉偏架，剛才她把我和我媽按進糞坑了，你們咋不過來說？現在我要教訓這個賤女人！你們就過來攔著我！給我滾開。”
白大鋼使勁掙紮。
許大方是保衛科的，到底是練家子，沒讓他躲開。
白大鋼又氣又怒，還掙紮不開，氣的在原地跺腳。
這邊白大鋼還在鬧，王大媽又鬧起來了，她趴在地上哭天搶地，“老天爺，我們家怎麽就碰上這種人了，咋會有這種媳婦兒？還鬧出野種了，你怎麽不去死？你自己偷漢子，還敢往我兒子頭上扣。”
“不行啊，離婚！必須離婚！我們家不要這種兒媳婦兒。”
街坊們滿臉懵逼的看著母子倆，還沒反應過來，張俏卻是看明白了。
這母子倆現在是真傷心。
看他們這個反應，恐怕都得氣昏過去了。
她勾了勾嘴角，手捂上了自己肚子，突然又來了一句，“什麽野種，媽，大鋼，你們怎麽說這麽難聽？這孩子就是你們老白家的，不可能有錯，我什麽時候偷過漢子。”
話音剛落，白大鋼和王大媽動作都頓住了，他倆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張俏。
張俏卻是帶著笑容的，“大鋼你忘了嗎？去年小年夜的時候，你從外地回來過呀，還約我去了招待所，咱們兩口子的事情不用說那麽清楚，但是這孩子肯定是你的。”
“媽，你也忘了，那天小年夜，還是你讓我去招待所找大鋼來著，算算日子，這孩子應該有4個多月了，正好是大鋼回來那時候，你們倆怎麽能冤枉我？”
“你要再這麽說的話，我不活了，我豁出臉去找派出所，找公安，讓他們給我評評理！”
白大鋼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的一幹二凈，他舉著的磚頭都拿不住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白大鋼胳膊都在哆嗦，指著張俏，一副氣得快暈過去的樣子，“你你你……”
“我什麽我，難道我說的不對？”
“媽，你再好好想想，去年大鋼是不是從外地回來過？你們還敢說我肚子裏的是野種？”
一開始聽說自己懷孕，張俏心裏又慌又亂，也不知道拿這個孩子怎麽辦才好，這確實是個私生子。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這事兒還可以賴到白大鋼身上，誰讓去年他們母子倆這麽設計她，這就是報應。
白大鋼整個人都傻在那兒了，指著張俏說不出話，臉都開始發綠了。
張俏笑盈盈的看著他們母子倆，好整以暇的，最後一句還帶上了幾分威脅。
別人都沒聽明白，王大媽率先反應過來了，她臉上帶著驚怒的表情，腦子裏快速思考。
該死的！她怎麽忘了張俏這個死女人手上還有他們母子倆的把柄。
該死的！該死的！這個賤女人竟然還敢把這孩子安在大鋼頭上。
老街坊們的眼神越來越疑惑，事情鬧到這個程度，他們也弄不明白了，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張俏說是白大鋼的，但白大鋼明明是一副被戴了綠帽子的樣子，這老白家到底咋回事兒啊？
就有人去跟白大鋼求證，“大鋼你去年小年夜真的回來過？這孩子是你的嗎？”
白大鋼臉色鐵青不說話，整個人都在發抖，王大媽掐著自己大腿，決定吃了這個啞巴虧，迅速的說，“哎呦，你看我這個腦子，真是年紀大了不中用，我想起來了，張俏肚子裏這個孩子是我們家的，肯定是我們家大鋼的，去年小年夜的時候，我家大鋼從外地回來過，家裏有孩子，我就沒讓他們小兩口在家裏，就出去開了個招待所，肯定是那時候有的。”
“真的。”
眾人半信半疑，王大媽咬牙切齒，還是勉強*笑了出來，“真的，這肯定是我家的孩子。”
大家夥是徹底鬧不明白了，“那你們現在準備咋辦？張俏這還懷著孕，還要繼續鬧嗎？”
金秀兒連忙出來打圓場，“你們都聽我的，不要再打了，張俏現在是個孕婦，把她打出個好歹來，傷害的不也是你們老白家的孩子嗎？”
她不知道，這話等於一把刀戳在白大鋼心裏，血淋淋的。
白大鋼往後退了兩步，盯著張俏的眼神越發狠毒了。
金秀兒還在那兒說著，“你們倆也理解一下，張俏之前聽說你在外面找了相好，一下子就崩潰了，鬧過以後就有了這個毛病，說到底還是你的錯，她現在又懷著孕，你們都體諒一下，別再追究今天的事兒了，趕緊的把她扶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懷著娃的婦女最需要休息。”
“對對對，這天也不早了，我看你們就趕緊把張俏扶回家休息吧，現在懷著孕呢，繼續鬧下去也不好。”其他人臉色僵硬，也跟著勸。
他們現在也鬧不明白了，這孩子到底是不是老白家的，剛才知道張俏懷孕，白大鋼臉色那麽嚇人，一副要殺人的樣子，現在又改口說孩子是他家的，這到底咋回事兒？
大家夥兒鬧不明白，但張俏現在確實是個孕婦，要是出了什麽事兒，那是一屍兩命，大家夥兒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出事。
於是就握著白大鋼的手，勸說道：“大鋼啊，你也想開一點，張俏之前那是腦子不清楚了，不是故意那麽對你和你娘，你臉上頭上那些東西，其實回家洗洗就行了，燒點熱水，打上肥皂一洗，很快就沒味兒了，你得體諒你媳婦兒，這懷孕的人本來心情就不穩定，總之體諒著點吧，她畢竟懷著孩子呢。”
大家夥也不好多說啥，只能拿孩子和孕婦說事兒。
就想著，看在孩子的份上，這母子倆能對張俏好一些。
此時此刻，白大鋼面無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老街坊們圍在他身邊勸說，他一個屁都不放，也不知道是被張俏懷孕的消息嚇傻了，還是高興傻了。
白大鋼沒反應，王大媽卻很快的回過神來，她強顏歡笑，一個勁的點頭，“這些我們都知道，我們會好好照顧張俏的，你們放心吧，今天這事兒其實說到底也是我們大鋼不對，他人太好，在南方的時候誰請他幫忙都一口答應，一來二去的就鬧出幺蛾子來了，回家以後我肯定好好說說他，就麻煩你們幫我把張俏扶回家，我家大鋼在火車上坐了幾天，神還沒回來呢，麻煩你們了。”
“行行，這些都好說，你們一家人有啥話商量著來，別再這麽打架了。”
大家夥兒更不好再勸什麽了，幾個婦女走上前，跟金秀兒一起把張俏給扶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回了家，眼睜睜看著張俏爬上火炕，這才松了口氣，囑咐說，“張俏你自己心裏也得加點小心，好好護著自己，別再跟他們吵架了，你現在是個孕婦，體力跟以前不一樣，別跟他們硬碰硬，知道了嗎？”
張俏摸了摸兜裏的匕首，點頭笑著跟大家夥說，“行了，你們不用擔心我，回去吧，都回去吧。”
事情到了這個程度，她心裏的怒火也發洩差不多了，現在只要想想白大鋼那副便秘一樣的臉色，還有王大媽苦笑的表情，張俏心裏就覺得特別痛快。
她摸著肚子，想著心裏這口惡氣可算是出來了，只要白大鋼和王大媽以後不再算計她，她可以不計前嫌跟他們過日子。
不過也只是過日子罷了，如果眼前擺著兩條路，一條是繼續過日子，一條是離婚，帶著孩子走人，她肯定會毫不猶豫選擇離婚的，現在也只能這麽勉強過著。
張俏蓋著被子，感覺被子的溫度傳遞到自己身上，身上也變得暖洋洋的。
“你們放心吧，我的病好了，我以後不會再發病了。”
金秀兒有些猶豫，她仿佛猜到什麽，“張俏，你這個病。”
張俏一口打斷，“我的病真的好了，之前是我沒想開，總想著大鋼他在外面有女人，現在想想，其實都是沒影子的事情，也沒有證據，我以後不至於再為了這個鬧什麽了，再說我現在還有孩子呢，就算是為了孩子，我也不能再生病了。”
金秀兒勉強點頭，還是不放心，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白大鋼和王大媽母子倆還沒回來，屋子裏只剩下張俏一個人。
眾人都走了以後，她收起臉上的笑容，眼神有些迷茫。
張俏一下一下撫摸自己的肚子。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拿孩子怎麽辦，留肯定是留不下的，這不是白家的孩子，白大鋼不可能願意養著他，她該拿這個孩子怎麽辦？
這天晚上，銀杏胡同裏的蠟燭亮了半宿，好多人家覺都不睡了，一大家聚在一起就聊今天晚上這事。
今天晚上這場鬧劇實在是太耐人尋味了。
張俏把丈夫和婆婆的臉按進糞坑，張俏突然懷孕，王大媽臉上那個耐人尋味的表情，一樁樁一件件，哪樣不得說上一個小時？
可以說，除了當事人老白家，其他的家家戶戶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老白家的屋子一片漆黑，他們家看著是平靜了，張俏鬧了一晚上，又是個孕婦，早就累的不行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蜷縮在炕頭，不敢讓白大鋼和王大媽沾她的身。
白大鋼睡在中間，心裏還憋著氣，睡夢中眉頭都是皺著的。
一家三口，只有王大媽還沒睡著。
她睜開眼睛，悠悠的盯著屋頂。
過了半天，突然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這個張俏，還是不能再留下去了……”
又過了兩天，這天是個星期天，蕭寶珍家裏罕見的閑下來。
頭發剪完了，澡也洗完了，今天正好閑在家裏帶孩子，高敬又回廠子裏加班去了，寶珍正在廚房裏給孩子煮東西吃。
現在孩子大了，蕭寶珍也逐漸學著生火做飯，做大人的飯她不行，色香味俱無。
但給小孩兒做飯不用放鹽，還是可以的，至少不會煮焦了。
蕭寶珍正揭開鍋蓋看鍋裏的情況，就聽見廚房門響了。
轉頭一看，寶珍的表情有些意外，“張俏，你怎麽來了？”
張俏探頭進來，“寶珍你在幹啥呢？”
“你瞧，給孩子煮大骨頭吃。”
“你家星星才1歲半吧？這麽小的孩子能啃大骨頭嗎？”
“我買的帶肉大骨頭，燉得軟爛給孩子吃，她拿著可以磨牙，也能培養自己吃飯的習慣。”蕭寶珍笑著說。
她放下勺子，蓋上鍋蓋，招呼張俏坐下，還給她倒了杯熱水。
“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
提起這個，張俏兩只手擰到了一起，她看著有些為難。
她坐在小板凳上，猶豫了一會兒後，“寶珍，你能不能幫我找個靠譜的婦科大夫，幫我把這孩子刮了。”
“你不要這個孩子嗎？”蕭寶珍問道。
“跟你沒什麽不能說的，這孩子不能要，這不是白家的孩子，但我還得繼續在白家過日子，白大鋼和王巧花不可能容得下他，我左思右想，這個孩子就算生下來，留在白家也不會好過的。”張俏蒼涼一笑，“與其把他生下來受苦，還不如趁著現在小把他送走，白家不可能接受這個孩子的。”
蕭寶珍嘆了口氣，她沒有苛責張俏的狠心，相反還挺理解的。
這個時候，單身女人難，離婚的單身女人更難，張俏離了婚，帶著兩個孩子根本沒活路。
除了刮掉孩子，她沒別的選擇。
蕭寶珍拉著張俏的手拍了拍，“行，我懂你的意思了。你現在月份大了，算算時間應該有四個多月，得引產。你在家等兩天，我去幫你尋摸一個好大夫，爭取不讓你身體受太大的傷害。”
張俏點了點頭，一看蕭寶珍滿臉關心的看著她，淡淡笑道：“寶珍，你不用擔心我，其實我想的挺開的，現在想想，那天晚上我也是沖動了，不該幹出那種混賬事情，不該忘了吃避孕藥，這孩子是因為我的錯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是我對不起他，不過我也是沒辦法。我都想好了，以後我就不鬧了，等孩子流掉以後，我就在白家好好過日子。”
“現在白大鋼回來了，以後就在二廠幹活兒，工資由我去領，以後白家我當家，他們母子倆讓我抓住了把柄。以後翻不了天了。”
說到最後，笑容已經維持不住了，張俏說，“以前我總想當家，沒想到鬧了這麽一通，才真正把工資拿到手裏，想想也挺沒意思的。”
這天張俏來過以後，蕭寶珍就開始著手給張俏找大夫，照理說，流產這種事情，又是張俏這種情況，最好是去外地大醫院做引產。
但是張俏情況特殊，她還有兩個孩子，不能離家太長時間，就只能在縣醫院做流產手術。
蕭寶珍跟縣醫院的醫生有來往，托人找了婦科主任，請婦科主任來給張俏做流產。
又過了幾天，蕭寶珍陪著張俏去了醫院。
張俏戴著帽子，臉用一塊布蒙起來，她正站在收費處前面數錢，等著交費去做手術，忽然感覺旁邊站了個人。
張俏頭也不擡，“寶珍，一會兒請你把我領到醫生面前，去幫我打個招呼，然後你就可以回去上班了，今天這事兒真是麻煩你了。”
那人沒動彈，也沒說話。
張瀟覺得有些奇怪，擡起頭，“寶珍……”
話說到一半又頓住了，有些楞神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站在張俏旁邊的不是蕭寶珍，而是個頭高高壯壯的男人。
最顯眼的是他臉上那道疤，整個右臉都被那道疤給占據，看著挺嚇唬人的。
張俏看見男人就楞住了，她恍惚間記得那天晚上跟她睡覺的那個男人，臉上好像就有這麽一道疤。
張俏有些猶豫，往後退了一步，“同志，你是要繳費嗎？來，我讓給你，你要是有急事的話，可以在我前面交費。”
男人聲音挺粗的，他盯著張俏看了半天，就說，“我不是要繳費，就是有件事請你幫忙，能不能跟我去別的地方說兩句？”
張俏回頭看了一眼，蕭寶珍坐在椅子上等她，也沒看著這邊。
猶豫了幾秒鐘後，張俏還是說道：“行，那你等一會兒，我跟我鄰居說一聲。”
當下跑過去跟蕭寶珍打了個招呼，說是碰見熟人，要說兩句話。
蕭寶珍也沒想到張俏是騙她的，連忙點頭讓她去說兩句，不過要抓緊時間。
張俏轉身找到那個男同志，跟他去了醫院僻靜的地方。
兩個人站在一大片樹蔭後面，遮的嚴嚴實實，要是不特地走到這兒是發現不了的。
看了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張俏在心裏疑心，這個男人該不會就是跟她睡覺的那個人吧？他找到她幹啥？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男人終於主動開口，他嗓音有些發沈，“你叫張俏對吧？我叫孫青，我就是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張俏嚇了一跳，“你怎麽知道我懷孕了？”
“我聽說的。”孫青喉嚨有些發幹，“我特地去打聽過你，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應該還記得吧？”
張俏臉色有些發白，捂著肚子往後退了一步，死死攥著手上的報告單，“你找我是什麽意思？你想威脅我？”
“同志，那天晚上的事情是個誤會，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覺得不痛快，你可以罵我兩句，但是其他的我也補償不了你。”
孫青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為什麽要罵你？為什麽要覺得不痛快？”
他臉上露出無語的表情。
本來他面無表情的時候，配上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看著挺可怕的，張俏看著心裏還有點忐忑。
他這麽嘴角一抽，倒是沒那麽害怕了。
張俏頭皮有些發麻，“那你找我幹什麽？”
孫青深吸了一口氣，拉著張俏走到更隱秘的地方，“我找到你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你現在很危險，我勸你立刻回去跟你丈夫離婚，你丈夫叫白大鋼是不是？趕緊跟他離婚，離開他。”
“你什麽意思？我只是跟你睡了一覺，你為什麽要把我家拆散？”張俏有些惱了，甩開他的手。
孫青這人看著挺嚇人的，但多說兩句就會發現這人其實就是個紙老虎，尤其是面對張俏，他們倆關系尷尬，就更加兇不起來了。
孫青著急的說，“我不是想破壞你的家庭。但是你要再不離開白大鋼，就會有危險。”
“什麽意思啊？什麽叫我再不離婚就有危險？”張俏聽不明白。
孫青沈著臉說，“那天晚上我們倆發生那種事情，後來我去調查過你，你丈夫和你婆婆兩個人挺不簡單的，我現在懷疑他們兩個準備悄悄害死你。”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害死我？”張俏捏了捏自己指尖，她感覺自己手指頭冰冰涼涼的，怎麽都暖和不起來，後背冒出了一身冷汗。
孫青表情嚴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就是要害你性命的意思，他們兩個想害死你，所以我才找到你，想勸你離婚。”
張俏還不敢相信，“不可能的，我給他們家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孩子都那麽大了，我在他們家也沒幹過什麽出格的事情，怎麽可能害死我？為什麽要害死我？”
嘴上是這麽說，但張俏眼睛已經紅了，她心裏是相信的。
怎麽可能不信呢，這兩天王大媽偶爾盯著她的眼神，讓人後背發涼。
有時候她猛的一回頭，就能看見王大媽還沒收起來的冷意，那眼神裏毫無溫度，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白大鋼也不生氣了，他完全不像那天晚上暴怒的樣子，反而挺冷靜的，每天照常上班，下班回家後，看見她就把她當成空氣，仿佛家裏不存在這麽個人。
張俏心裏知道不對勁，但她下意識的麻痹自己，想著再熬一段時間就好了，再熬幾年，等到孩子大了，等到孩子有了自理能力，就可以離婚了。
可是現在來了這麽一個人，直接戳破她的幻想。
原來她生活這麽長時間的家，她當了這麽久的親人，其實壓根兒沒打算放過她，壓根沒打算讓她活在這個世界上。
張俏想著這些，眼淚直接掉下來了，眼淚珠子一連串的往下掉。
她頭皮開始發麻，“那我怎麽辦？你說我應該怎麽辦？他們要害死我，他們怎麽能這麽狠心？”
張俏哭得一抽一抽的，很快，肚子就開始不舒服了。
她臉色發白，捂著自己肚子，緊緊皺著眉。
孫青連忙問，“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我肚子疼。”張俏痛哭了一聲。
孫青趕緊走上來扶著她，伸手想給她揉揉肚子，但又不敢去碰。
張俏哭的上不來氣，“你說我該怎麽辦？我不能死，我還有兩個兒子呢。”
孫青嘆了口氣，“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你跟他離婚，跟我結婚吧。”
張俏動作一頓，淚眼朦朧的擡起頭，“我嫁給你？”
孫青深吸一口氣，“對，你嫁給我，幫我生下這個孩子。”
張俏蒙了，完完全全的蒙了，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她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男人要跟自己說這些話。
孫青看她沒反應，又說出自己的條件。
“我可以跟你結婚，可以保護你，不讓白家人那種雜碎來傷害你，但是我也有條件。你肚子裏這個孩子必須要生下來，而且你得幫我撫養他，一直到他斷奶或者到他懂事能走路，能吃飯為止，說白了就是你給我當幾年媳婦兒。”
“我還有兩個孩子。”張俏哭著說，“這兒子要是留在白家肯定會沒命的，那兩個人能殺了我也能害死兩個孩子。”
孫青猶豫了半天，還是伸手給她擦了擦眼淚，嘆了口氣說，”你別著急，我還沒說完呢，作為交換條件，你可以把孩子帶著一起嫁給我。我幫你養著他們，但是先說好，我只負責上學和吃飯穿衣，娶媳婦我是不可能管的，直到我的孩子長大為止。“
“我們可以約定一個期限，3年5年7年，等到了約定的時間，要不要再繼續過下去，到時候我們再商量，你覺得這樣行不行？要是同意的話，你把這個單子退了去，流產手術不做了。”
“你……我怎麽知道你家裏還有沒有媳婦兒？萬一我跟你結了婚，你媳婦兒再找我怎麽辦？”張俏胡思亂想著，猶豫著問了一句。
孫青哭笑不得，“我要是有媳婦兒，還至於讓你幫我生下這個孩子，你放心吧，我是單身。”
“那你這麽幹，你家裏人同意嗎？”
孫青說：“我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張俏盯著手裏的單子出神，腦子裏也在思考。
說實話，聽見孫青說的這些話，說不動心都是假的。
她不懷疑孫青說的話，白家那母子倆心思很多，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他們倆想害死她，她是相信的，可是要不要相信面前這個男人？
如果孫青莫名其妙的沖上來說要跟她結婚，還給她養孩子，張俏肯定是不敢答應的。
事出無常必有妖，這事兒不對勁。
但因為孫青說了有條件，張俏把他的話當成正事來考慮了。
她想了半天，還是皺眉說，“這位同志，我現在除了知道你叫孫青，其他什麽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容我再考慮兩天，兩天之後我們可以在醫院匯合，到時候是把孩子打掉，還是離婚跟你過，我再告訴你，行嗎？”
孫青見她沒有一口回絕，反而松了口氣，“行，你回去好好想想，但是你抓緊時間，我不知道那母子倆什麽時候動手，這兩天裏頭，如果你有什麽危險可以去找我，我在屠宰場工作，你認識屠宰場嗎？”
張俏胡亂點頭，“我認識，我知道，”
“行，你記住了就好，你也可以去打聽一下，屠宰場的孫青，肯定有人認識我。”
兩個人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孫青看了看手表，表示自己還有工作，就要先走了。
臨走前他還是不放心，囑咐張俏，“不管你最後怎麽決定，能不能先別打掉這個孩子？”
張俏說，“放心吧，我今天肯定不打了，我一會兒就去把錢退了，行不行？”
孫青點頭，大步流星的走了。
張俏白著臉色回去，她腦子亂成了一鍋八寶粥，什麽都想不明白。
回去後找到蕭寶珍，她說，“寶珍，今天要不還是算了吧，這個孩子我先不打了，等過兩天如果還想打的話，我自己過來，行嗎？”
蕭寶珍當然不可能勸她打掉孩子，只是好奇這麽短的時間裏，張俏為什麽改變了主意不過去了。
看了看張俏的臉色，蕭寶珍沒有問出口，她點頭，“好，你再仔細想想，這不是一件小事。”
“那這個單子還能退嗎？”
蕭寶珍說，“能，我去給你退。”
很快拿了錢回來，倆人在醫院門口分別。
蕭寶珍去上班，張俏則是回到了大雜院。
從現在開始，她得好好考慮一下孫青的話了。
回去之後，張俏思來想去，喬裝打扮了一下，一個人去了屠宰場。
她過去打聽孫青的為人，這個人風評不錯，倒是可以認真考慮一下他的話。
找了好幾個人打聽，終於知道這個孫青是個什麽人。
孫青是個轉業軍人，以前在內蒙那塊，後來受了傷就轉業了，到了屠宰場保衛科，擔任保衛科副科長。
據說他臉上那道疤，是為了幫牧民驅趕狼群留下的。
總之這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至於他的為人，屠宰場保衛科的人沒一個說他不好的，都說他仗義，平時為人處事也很不錯。
除了這個，張俏還打聽了一下孫青的婚姻情況。
人家就跟她說，孫青以前是離過婚的，他以前當兵的時候有個媳婦兒，後來兩個人感情不好就離婚了。
“因為感情不好離婚，沒再談談，這有點太兒戲了吧？”張俏皺著眉說。
她擔心孫青現在說結婚，等結完婚以後也像上一段婚姻一樣，生下孩子就把她趕走。
人家就笑著說，“這個你問對人了，我還真知道一點，聽別人說，孫青他爹娘不是個東西，以前他那個前妻還在的時候，他爹娘特別愛欺負他媳婦兒，罵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總之原來那個媳婦兒讓他爹娘欺負的過不下去了，兩個人天天吵架，時間一長，感情也沒了，那個媳婦兒哭著喊著說要離婚，孫隊長沒辦法，只能放人家走了。”
“後來他臉上留了那麽大一個疤，也不想著結婚了，你想想，再娶個媳婦兒，又被他爹娘罵走，這圖啥？”
張俏嚇了一跳，“那他爹娘現在還跟他一起住嗎？還有來往嗎？”
“我聽說是不來往了，自從離婚以後，孫隊長就跟他爹娘那邊斷了關系，逢年過節的也不回家，他爹娘倒是去找他要過錢，讓孫隊長給罵回去了，每個月除了基本的生活費，也沒給那邊多少錢。”
張俏聽完這些也不敢再耽擱，趕緊回了家。
回家以後，她想了兩天，兩天之後做出決定。
張俏選擇和白大鋼離婚。
她一提出離婚，還說要帶走兩個孩子，白大鋼和王大媽都震驚了，倆人覺得天上砸了個大餡餅。
王大媽定了定神，“張俏，你是怎麽想的？怎麽突然又想離婚了？”
張俏冷笑著說，“行了，咱們也別再裝了。你們母子兩個連著害我兩次，還想讓我再跟你們過下去？總之我要離婚，兩個孩子我也要帶走。”
“你離了婚以後怎麽生活呢？”王大媽很警惕。
張俏一副賭氣的樣子，“你管我怎麽生活，我就是帶著兩個孩子討飯都討不到你家去，我帶著孩子回娘家。”
王大媽看著張俏這副氣沖沖的樣子，心裏安定下來，張俏還是那個沒腦子的樣子。
既然她主動提出離婚，老白家母子倆求之不得。
張俏迅速扯了離婚證。
離婚證剛拿到手，白大鋼就把張俏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扔出了家門，這算是把她給轟出去了。
離婚以後，張俏帶著孩子回娘家住了兩天，也是受盡了哥哥嫂子的冷眼。
她心裏發涼，但忍著沒發脾氣，什麽都沒說。
又過了兩天，孫青找到蕭盼兒，主動讓她把張俏介紹給自己。
經過蕭盼兒這麽一撮合，兩個人走到了一起。
張俏就這麽離開了大雜院，嫁給孫青。
好在孫青在本地工作，他分配到的房子離得不是很遠，也在同一條街道，就是隔了幾條胡同。
張俏再婚的消息傳回來，老白家母子兩個直瞪眼睛，他們意識到不太對勁，張俏該不會是發現什麽了吧？
但到了這個時候，母子兩個拿張俏也沒辦法了，他們倆只能幹瞪眼。
張俏嫁給孫青，得到孫青的庇佑。
遠離大雜院之後，張俏才敢在私底下把白家母子兩個的為人跟蕭寶珍他們大概說了說，具體的也沒敢說太明白，只是叮囑他們離王大媽和白大鋼遠一點兒，這母子倆啥都幹得出來。
張俏也不是沒想過去公安局舉報這母子倆，但是孫青阻止了她。
孫青說，“這母子倆身上的事情還多著呢，現在把他舉報了是打草驚蛇，你再等等，等我調查清楚了，一樁樁一件件的跟他們算總賬。”
張俏這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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