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 管事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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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管事大爺
轉眼到了1973年初秋。
胡同口那棵老槐樹的葉子全都掉光了, 天氣逐漸轉涼。
這天，蕭寶珍上了一天班回來，正準備回家休息, 走到胡同口的時候，就碰見從外面回來的金秀兒。
金秀兒手上又拿上她那個鑼鼓, 蕭寶珍看了她一眼，“秀兒，是不是又要開胡同大會了？”
蕭寶珍已經摸清了金秀兒的行事風格, 現在只要一開胡同大會或者全院大會，她就會敲響鑼鼓, 咣咣咣，吵的人根本沒法忽視。
“對呀，今天晚上咱們開全胡同大會，寶珍你是不是剛下班回來？”
蕭寶珍點頭, ”怎麽啦？”
金秀兒就說，“那省得我走一趟了，你去你們院子裏跟大家夥兒通知一聲，趕緊出來開全院大會，趁著現在天還沒黑, 溫度還沒降下來, 咱們趕緊把這事兒辦了，我把要說的事情說一聲，省的到了天黑以後冷嗖嗖的，坐在胡同裏竄風容易感冒。”
金秀兒風風火火的，一看蕭寶珍點了頭, 又趕緊去其他大院兒通知這個消息。
蕭寶珍跟金秀兒說完之後, 推著自行車的腳步加快, 迅速進了院子。
進了大院兒以後，先回家看了一眼孩子。
星星已經快1歲了，現在嘴巧的不得了，會叫爸爸媽媽，還會叫叔叔，第一次叫出叔叔的時候，把高莘樂的不行，見人就炫耀這件事兒。
小孩兒長大以後也沒有小時候那麽難帶了，現在只要到了托兒所下班的點，院子裏的許大媽或者於奶奶就可以去托兒所把星星接回來，跟星星一起接回來的，還有後院齊燕家的鐵成。
接回來之後，兩個孩子在許大媽家的炕上玩一會兒，兩個孩子待在一起玩兒也不會無聊，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蕭寶珍就會回家把星星接回來。
此時，蕭寶珍進了大院兒，別的地方不去，先奔許大媽家。
過去之後，就看見自家閨女四仰八叉的躺在許大媽家，正在睡覺呢。
蕭寶珍看她睡得香，小臉都睡得紅撲撲，就沒叫醒她，只是壓低聲音跟許大媽說，“一會兒我把孩子抱回去，你帶著鐵成去開胡同大會，秀兒說了，今天要開大會。”
“又要開會呀，秀兒告訴你今天主要說什麽嗎？”許大媽連忙問道。
蕭寶珍搖頭，“這個她倒是沒說，不過看表情應該不是什麽壞事，得了，我把孩子抱回去，您趕緊過去吧，應該馬上就要開會了。”
蕭寶珍說著抱起閨女，星星這會兒睡得沈，蕭寶珍抱起來也沒醒。
蕭寶珍護著她腦袋，一路走回家，回家之後就看見高莘坐在炕桌上寫作業。
蕭寶珍就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剛才沒看見你？”
高莘一臉奇怪，“我也就剛回來的呀，嫂子你也回來了？我也沒看見你。”
蕭寶珍說，“我去許奶奶家抱孩子去了，星星睡著了，我把她放在炕上，你寫作業的時候看一眼，不要讓她爬下去，知道了嗎？”
高莘擺了擺手，“放心吧，我看著她，不過你有啥事兒嗎？”
“今天胡同開大會，我得通知其他人。行了，時間不趕趟了，我這就出去。”蕭寶珍先到後院，通知了老宋家。
不出意外，蕭盼兒又不在家，她這段時間更忙了，忙的腳不沾地，還在忙活那個媒婆的生意，經常到天黑才回來。
現在已經是下班的點了，宋方遠竟然也不在家。
蕭寶珍找了一圈，沒見他們兩口子，就看見他家的小丫從屋裏晃悠出來。
蕭寶珍拉住了這孩子，“小丫，你爸媽不在家嗎？”
小丫搖頭，“兩個人都沒回來呢，家裏就我奶奶。”
宋大媽……
宋大媽最近不作妖了，但她那個性格還是挺煩人的，蕭寶珍不樂意跟她打交道，想了想就跟小丫說，“你進去告訴你奶奶，今天要開胡同大會，讓她這會兒就出去，記住了嗎？”
小丫點頭，“我記住了。”
“行了，那快去吧，記得一定要跟你奶奶說啊。”
小丫一扭頭跑了回去。
蕭寶珍又去了齊燕家，正好她家朱國平回來了，便告訴了朱國平。
通知完後院，她往回走，去了中院的老蘇家。
通知完蘇大叔，再去找張俏和於奶奶。
院子裏的人全都通知了一圈兒，剛準備往胡同裏走，就聽見胡同裏傳來邦邦的敲鑼聲。
“開胡同大會啦。”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開胡同大會，也不是為了別的事兒。大家夥兒全都知道，去年的文明胡同稱號咱們沒搶到，讓給了旁邊青梅胡同，今年咱們還要繼續競爭文明胡同的稱號，我相信大家一定能行！今年咱們一定要把文明胡同的稱號拿到手！”金秀兒情緒激昂的說道：“我來說說具體的事兒，首先，咱們胡同裏的衛生一定要搞好，眼看入了秋，落葉是最多的，尤其是咱們門口有棵老槐樹，動不動就掉葉子，我覺得咱們可以組織一下人手，每天早上輪流把胡同裏掃一遍，也不用掃的太幹凈，把落葉掃清就行了，要是長時間不掃落葉，在胡同裏堆著厚厚的一層，看著也不美觀。這還談什麽文明呢？你們說是不是？”
她在前面說的熱火朝天，下面一群人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大家夥累了一天，坐的東倒西歪，聽見金秀兒說掃落葉，好多人眼皮子都不擡。
“同志們你們這是怎麽了，態度積極一點啊，選文明胡同對咱們也有好處，這是多大的榮譽！”
“榮譽榮譽，合著累死累活的全是我們，只有你有榮譽了。”有人在下面小聲抱怨。
金秀兒不樂意了，“你這話啥意思？啥叫只有我有榮譽？這是咱們整個胡同的榮譽，要是真能得到文明胡同，大家夥兒出去面上不也有光嗎？”
“那只是有光就完了？又沒什麽好處，我們還要天天大清早的起來掃落葉，本來家裏事兒已經夠多了，秀兒你就饒了我們吧。”隔壁院兒一個大媽滿臉無奈的說道。
其他人紛紛附和，下面嗡嗡的，“就是，又沒啥好處，去年競爭文明胡同還能讓街道辦給咱修廁所，今年又沒這好事兒，還那麽積極幹嘛？費力不討好的。”
“想起來這事兒我就傷心，你說去年怎麽就給青梅胡同了，他們胡同又比咱們大院兒好多少？你們看見青梅胡同重新修的那廁所了嗎，真氣派，進去上廁所都不臭了，我有時候懶得上咱們胡同的廁所，還悄悄跑到隔壁上廁所。”
“唉，要是咱們胡同也能免費修個廁所就好了。”
這話題說著說著就扯遠了，金秀兒一看事情不對，立刻敲響了鑼鼓，“哎哎哎，咱們說點兒正題。我啥時候說沒好處了。今年競爭文明胡同，街道也是有獎勵的呀。”
大家夥兒一聽這個來勁兒了，連忙坐起了身，好多人態度也端正了。
“你看看你，也不一口氣說完。”
“秀兒，快說說今年是什麽獎勵？”
金秀兒：“今年的獎勵比去年還好，街道辦說了，今年獲得文明胡同的街道，可以向街道辦提一個要求，比如說，明年多多照顧婦女們兼職的工作。街道辦要是來了糊紙盒，縫小抹布之類的活兒，先分配給文明胡同的居民，再比如說，你們也可以向街道辦提出免費修建一個廁所，要是街道辦有餘錢的話，會答應的。”
“這麽好，你沒在忽悠我們吧？”
金秀兒立刻說，“我忽悠你們幹啥？我就在街道辦工作，這是我們領導親口說的，板上釘釘的事兒，還能有假。”
“要是真能免費修廁所的話，這事兒我同意，今年咱們再努力一把，競爭一下文明胡同，你們看咋樣？”
“行，我看這事兒行，要是能重新修廁所幹嘛不幹？”
“那咱們商量一下輪流掃落葉的事兒。”
“行行行，秀兒你來安排吧，咱們聽你的。”
金秀兒一看，大家的積極性被她調動起來了，高興的不行，立刻趁熱打鐵，拉著大家一頓商量，把掃落葉這事兒給安排落定了。
這件事兒討論到最後，金秀兒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的說道：“除了掃落葉和維護胡同裏的衛生，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兒。你們都知道，去年咱們是因為吵架打架，才沒得到文明胡同的，今年咱們一定要努力，家家戶戶都互相監督著，不許打架，也不許吵架。”
“在這，我得先自我檢討一下，今年我還跟我婆婆打架來著，這事兒以後肯定不會再有了，你們也得說到做到，家裏有啥事兒不痛快的，可以坐下來好好談，沒必要又打又罵的，多不文明啊。”
提起這個，大家夥兒的眼神紛紛看向了老宋家。
老宋家只有一個人來了。
宋大媽一個激靈，立刻坐直了身體，“你們這是啥眼神兒，沒見我家都消停了嗎？已經很長時間不吵架了，再說，整個院子裏又不止我們家老打架，你們光看我幹啥，不公平！”
聽到這話，大家夥兒又默默的把目光轉移到了老白家，張俏也連忙說道：“放心吧，今年我們絕對不會拖後腿，你們想，我們家現在只剩下我跟我婆婆兩個人，另外就是兩個孩子，我們還吵啥呀？我們婆媳兩個就在這兒相依為命了。”
聽到這兒，坐在旁邊的王大媽眼神閃了閃，她沒言語，只是默默低下頭。
金秀兒目光在大家夥身上轉了一圈兒，滿意道：“行，今天開大會就是為了說這事兒，時間也不早了，要是沒別的事兒，咱們就先散了吧。”
“等等，別著急，我這兒還有事兒沒說。”蘇福貴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他一邊說，一邊從座位上站起來，撥開人群走到了最前面。
大家夥面露疑惑，不明所以的看著蘇福貴，不知道他這是鬧哪出。
“蘇主任，這會都快開完了，你還有啥要說的趕緊吧，這涼颼颼的，溫度太低了，我都快凍感冒了。”有個人縮緊了脖子，埋頭在人群裏說了一聲。
其他人也跟著說，“蘇主任，你是不是又想著，讓我們給你家蘇小武介紹對象呢，先別提這事兒了吧，上次我媳婦兒給你家兒子介紹了一個，他嘴上說的震天響，說啥手拿把掐，人家姑娘看見他一眼就能喜歡上，結果到了那兒就慫了，連姑娘的面都不敢見，因為這事兒，我媳婦兒在她娘家人面前都沒擡起頭。”
話音剛落，人群裏一陣哄笑，有人直接笑岔了氣。
蘇福貴的兒子蘇小武眼看著也到成家的年紀，他媳婦兒前些年去世了，家裏也沒個婦女操辦這事兒，蘇福貴沒辦法，只能在胡同裏請諸位大姑娘小媳婦兒老大媽的，幫忙長長眼介紹一個媳婦兒，好讓兒子趕緊成家。
誰知道蘇小武這小子就是個嘴炮狂魔，嘴上說的厲害，牛逼吹得叭叭響，真正見面的時候就慫了。
不是看見姑娘就唯唯諾諾的說不出話，就是連姑娘的面兒都不敢見，問起來就說人家太漂亮了，他不敢見面。
也不知道怎麽的，蘇小武好像有些恐懼女同志。
介紹過幾次都沒成之後，胡同裏也沒人敢跟蘇福貴搭話了，哪怕他是領導，也沒人樂意給他介紹對象。
蘇福貴在家唉聲嘆氣的，那叫一個憂愁。
此時看見他走到前面，大家夥兒心裏緊張起來，該不會，蘇福貴又想動員大家夥兒給他家蘇小武介紹對象吧？
這可不行。
蘇福貴清了清嗓子，“笑什麽笑，這次我不是來請你們介紹對象的，我是有正經事兒要說。”
“您說您說，什麽正經事兒，只要不讓我們給你兒子介紹對象，啥話都好說。”
下面還有人跟著調侃，蘇福貴瞪了一眼，自己也忍不住樂出聲來。
他心裏也恨鐵不成鋼，他兒子到底是咋的了？就是不敢跟女同志說話。
蘇福貴搖了搖腦袋，把這個想法拋出腦海，滿臉正經的說道：“我今天是想說另一件事兒，咱們這個胡同歸街道管，也就是歸金秀兒同志管理，平時大事小情，誰家拌嘴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得由金秀兒來負責。”
“但是我想了想，金秀兒要負責的區域太大，咱們整個街道都歸她管，有時候真是忙不過來，你們大家夥兒說是不是？”
其他人沒聽懂蘇福貴想說什麽，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有人撓頭，“蘇大叔，你到底想說啥？要不直接說唄，你這繞來繞去的，我們也聽不懂。”
蘇福貴清了清嗓子，“以前我住在首都，我們那大院兒比這裏還大，管理起來更加費勁兒，所以我們大院兒裏就自發的選出了一大爺二大爺，也就是管事大爺，如果沒有管事大爺的話，就是管事大媽，這事兒你們知道嗎？”
“我想著呢，我們這個大院兒老老少少加起來也有幾十號人，要不由我們大院兒先開始，選個管事大爺，以後一般的雞毛蒜皮小事兒，就讓管事大爺來處理，就不用喊金秀兒了。”
站在旁邊的金秀兒眼睛一亮，她立刻點頭，“這個主意好，要是你們能把雞毛蒜皮的小事解決了，這算是幫了我大忙了，現在我的工作整天就是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倒不是說我不願意處理，而是我管轄的地方實在是太大了，有時候上一家吵架還沒調節好，下一家又開始摔盤子了，你說說，我就一個人怎麽忙的過來？我覺得蘇主任這個辦法好，選個管事大爺出來，我多多少少能輕松一些，有管事兒大爺在院子裏頭，還能幫忙勸勸架，對咱們競爭文明胡同也有好處。”
蘇福貴在旁邊笑呵呵的說，“秀兒同志你要是答應的話，咱們再問問其他人的意見，要是都沒啥反對意見，就幹脆趁著今天人齊，選個管事大爺出來。”
“你們大家夥兒說說，這個管事大爺你們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蕭寶珍坐在人群裏，就感覺到旁邊的張俏拉了自己一把，低聲說道：“寶珍，你覺得這事兒怎麽樣？選管事大爺能成嗎？”
蕭寶珍：“我感覺這事兒能行，畢竟咱們大院兒這麽多人呢，整天這雞飛狗跳的，吵來吵去，秀兒確實是忙不過來，我有好幾次都看見她捧著飯碗出門勸架，你說長期這樣人也受不了，身體也受不了，不如選個管事大爺出來分擔一部分壓力，這個提議還不錯的。”
張俏點頭，輕聲說，“我剛才跟許奶奶商量了一下，我們倆也都支持選個管事大爺，不瞞你說，許大媽還想著她也競爭個管事大媽呢，咱們不都是為大院兒做貢獻嗎？”
倆人在這兒低聲嘀咕了一句，還沒等說其他的，旁邊就有人響應了。
“行，我們同意選這個管事大爺，幹脆就趁熱打鐵，今天把大爺選出來，以後院裏的大事小情先找大爺，大爺處理不了的再去找秀兒。”
金秀兒樂開花了，眼神在底下轉悠了一圈，心裏思考著管事大爺的人選，最後把目光落到了蘇福貴身上。
金秀兒沈吟了一聲，然後輕咳兩聲大聲說道：“同志們，我在這兒想了想，今天這個管事大爺是蘇福貴同志提出來的，他在這個胡同裏頭威望高，還樂於助人，輩分也挺大，我看不如讓蘇大叔來當寶珍他們這個院兒裏的管事大爺，你們看行不行？”這話主要是問蕭寶珍他們院裏頭的人。
金秀兒這話是當著大家夥兒面問的，其他人聽見了，少不得也要說兩句。
有些人就說，“我看行，上次秀兒家吵架，蘇大叔還跑過去勸架，你瞧瞧，他一說，秀兒那個惡婆婆就跑了，這叫啥，這叫一針見血，蘇大叔在調節矛盾這方面，還是有一手的，有他在院子裏坐鎮，那個老宋家……”
說話的人朝著宋大媽努了努嘴，“老宋家那個宋大媽肯定不敢作妖，還有王大媽，她肯定也能消停下來，我看這個提議挺好，更何況這事兒還是蘇大叔提出來的，不如就他了。”
其他人跟著點頭，大家夥兒七嘴八舌的。
“蘇大叔不錯的，上次我家做飯沒醬油了，上他家去借，他二話沒說就給了，人家是個熱心腸，在院子裏頭也沒什麽領導架子，他當管事大爺，我沒意見。”
大家夥兒順水推舟，就舉薦蘇福貴來當管事大爺。
氣氛炒的熱火朝天，大家夥兒七嘴八舌的說著，
不過有人樂意，當然也有人不樂意，一片叫好聲裏，有人就悄咪咪的開口了。
“什麽玩意兒啊？他自己提出管事大爺，你們又舉薦他，這一唱一和的，不知道還以為你們說好了。”
“哎，你這說的叫啥話？啥叫我們串通好的，我們就是看蘇大爺人不錯，推薦他當管事大爺，再說了，當個管事大爺，又沒工資又沒好處的，人家憑啥跟我們串通好啊，你別見不得人好了小張！”
叫小張的小夥子憤憤不平，“你們又不住在大院兒裏頭，你們當然無所謂了，別看我，雖然我也不住在那個院兒裏頭，但是我看的門清，當管事大爺是沒好處，但是他有權利，誰知道他利用權力幹點兒啥？”
小張說著，縮了縮脖子，壓低聲音。
他沒想跟蘇福貴冒頭對上，但就是覺得，要是蕭寶珍他們大院兒選了管事大爺，他們大院兒肯定馬上也跟著選了，到時候頭上再壓一個領導，這誰樂意？
小張嘀嘀咕咕的抱怨。
“我覺得小張說得對，選管事大爺這事兒太麻煩了，誰也不知道選出來的是人是鬼，還不如繼續讓秀兒管著，至少秀兒是街道辦的，她處理事情還是挺公平的。”
“你說的倒輕巧，秀兒現在多忙啊，忙的腳不沾地，連自家娃都沒空管，人家只是幹個工作，也沒必要累成這份兒上吧。”
“那幹這個工作不就得吃這個苦，誰不工作誰不累，只要幹活兒就累。”
“你這就是胡攪蠻纏，選管事，爺對咱們又沒壞處，幹嘛不同意？”
你一言我一語，眾人唧唧歪歪的，差點沒吵起來。
蘇福貴在前面看著，本來他聽見有人舉薦自己做管事大爺，正準備同意的，聽見下面吵起來，蘇福貴思考了一下，立刻說道：“要不然這樣吧，我看有些同志對我當管事大爺有些意見，我這人呢，也不想攬活兒。我提出選管事大爺，只是想方便鄰裏，方便金秀兒同志，給她減輕負擔，我也不是非要做這個大爺。要不然，大家夥兒再好好想想，這個胡同裏，這個大院兒裏頭，誰更適合做管事大爺，咱們商量個日子，改天再聚一下，把這個管事大爺選出來，怎麽樣？”
蘇福貴這麽一說，剛才鬧事兒的小張沒話說了，他搖了搖頭，拿起板凳直接回家，其他人倒是沒走。
蘇福貴以退為進，這一招算是用對了。
大家夥兒都跟著點頭。
“蘇大叔這人真是沒得說，被小張說成這樣也沒記仇，他不當管事大爺誰當管事大爺，我看這個院子裏頭就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
“行，我同意蘇大叔說的話，過幾天星期日放假的時候，咱們找個時間聚一下，把各個院子裏頭的管事大爺選出來。”金秀兒一看天色不早了，連忙站出來主持場面。
她這一嗓子說出來，其他人都沒意見了，這事兒也沒什麽好討論的，紛紛點頭。
金秀兒：“行了，現在要是沒什麽事兒……”
話還沒說完，蕭寶珍站了起來，“秀兒，我這兒還有件事沒說呢。”
金秀兒疑惑的看過來，“寶珍，你還有啥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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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1973年初秋。
胡同口那棵老槐樹的葉子全都掉光了, 天氣逐漸轉涼。
這天，蕭寶珍上了一天班回來，正準備回家休息, 走到胡同口的時候，就碰見從外面回來的金秀兒。
金秀兒手上又拿上她那個鑼鼓, 蕭寶珍看了她一眼，“秀兒，是不是又要開胡同大會了？”
蕭寶珍已經摸清了金秀兒的行事風格, 現在只要一開胡同大會或者全院大會，她就會敲響鑼鼓, 咣咣咣，吵的人根本沒法忽視。
“對呀，今天晚上咱們開全胡同大會，寶珍你是不是剛下班回來？”
蕭寶珍點頭, ”怎麽啦？”
金秀兒就說，“那省得我走一趟了，你去你們院子裏跟大家夥兒通知一聲，趕緊出來開全院大會，趁著現在天還沒黑, 溫度還沒降下來, 咱們趕緊把這事兒辦了，我把要說的事情說一聲，省的到了天黑以後冷嗖嗖的，坐在胡同裏竄風容易感冒。”
金秀兒風風火火的，一看蕭寶珍點了頭, 又趕緊去其他大院兒通知這個消息。
蕭寶珍跟金秀兒說完之後, 推著自行車的腳步加快, 迅速進了院子。
進了大院兒以後，先回家看了一眼孩子。
星星已經快1歲了，現在嘴巧的不得了，會叫爸爸媽媽，還會叫叔叔，第一次叫出叔叔的時候，把高莘樂的不行，見人就炫耀這件事兒。
小孩兒長大以後也沒有小時候那麽難帶了，現在只要到了托兒所下班的點，院子裏的許大媽或者於奶奶就可以去托兒所把星星接回來，跟星星一起接回來的，還有後院齊燕家的鐵成。
接回來之後，兩個孩子在許大媽家的炕上玩一會兒，兩個孩子待在一起玩兒也不會無聊，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蕭寶珍就會回家把星星接回來。
此時，蕭寶珍進了大院兒，別的地方不去，先奔許大媽家。
過去之後，就看見自家閨女四仰八叉的躺在許大媽家，正在睡覺呢。
蕭寶珍看她睡得香，小臉都睡得紅撲撲，就沒叫醒她，只是壓低聲音跟許大媽說，“一會兒我把孩子抱回去，你帶著鐵成去開胡同大會，秀兒說了，今天要開大會。”
“又要開會呀，秀兒告訴你今天主要說什麽嗎？”許大媽連忙問道。
蕭寶珍搖頭，“這個她倒是沒說，不過看表情應該不是什麽壞事，得了，我把孩子抱回去，您趕緊過去吧，應該馬上就要開會了。”
蕭寶珍說著抱起閨女，星星這會兒睡得沈，蕭寶珍抱起來也沒醒。
蕭寶珍護著她腦袋，一路走回家，回家之後就看見高莘坐在炕桌上寫作業。
蕭寶珍就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剛才沒看見你？”
高莘一臉奇怪，“我也就剛回來的呀，嫂子你也回來了？我也沒看見你。”
蕭寶珍說，“我去許奶奶家抱孩子去了，星星睡著了，我把她放在炕上，你寫作業的時候看一眼，不要讓她爬下去，知道了嗎？”
高莘擺了擺手，“放心吧，我看著她，不過你有啥事兒嗎？”
“今天胡同開大會，我得通知其他人。行了，時間不趕趟了，我這就出去。”蕭寶珍先到後院，通知了老宋家。
不出意外，蕭盼兒又不在家，她這段時間更忙了，忙的腳不沾地，還在忙活那個媒婆的生意，經常到天黑才回來。
現在已經是下班的點了，宋方遠竟然也不在家。
蕭寶珍找了一圈，沒見他們兩口子，就看見他家的小丫從屋裏晃悠出來。
蕭寶珍拉住了這孩子，“小丫，你爸媽不在家嗎？”
小丫搖頭，“兩個人都沒回來呢，家裏就我奶奶。”
宋大媽……
宋大媽最近不作妖了，但她那個性格還是挺煩人的，蕭寶珍不樂意跟她打交道，想了想就跟小丫說，“你進去告訴你奶奶，今天要開胡同大會，讓她這會兒就出去，記住了嗎？”
小丫點頭，“我記住了。”
“行了，那快去吧，記得一定要跟你奶奶說啊。”
小丫一扭頭跑了回去。
蕭寶珍又去了齊燕家，正好她家朱國平回來了，便告訴了朱國平。
通知完後院，她往回走，去了中院的老蘇家。
通知完蘇大叔，再去找張俏和於奶奶。
院子裏的人全都通知了一圈兒，剛準備往胡同裏走，就聽見胡同裏傳來邦邦的敲鑼聲。
“開胡同大會啦。”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開胡同大會，也不是為了別的事兒。大家夥兒全都知道，去年的文明胡同稱號咱們沒搶到，讓給了旁邊青梅胡同，今年咱們還要繼續競爭文明胡同的稱號，我相信大家一定能行！今年咱們一定要把文明胡同的稱號拿到手！”金秀兒情緒激昂的說道：“我來說說具體的事兒，首先，咱們胡同裏的衛生一定要搞好，眼看入了秋，落葉是最多的，尤其是咱們門口有棵老槐樹，動不動就掉葉子，我覺得咱們可以組織一下人手，每天早上輪流把胡同裏掃一遍，也不用掃的太幹凈，把落葉掃清就行了，要是長時間不掃落葉，在胡同裏堆著厚厚的一層，看著也不美觀。這還談什麽文明呢？你們說是不是？”
她在前面說的熱火朝天，下面一群人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大家夥累了一天，坐的東倒西歪，聽見金秀兒說掃落葉，好多人眼皮子都不擡。
“同志們你們這是怎麽了，態度積極一點啊，選文明胡同對咱們也有好處，這是多大的榮譽！”
“榮譽榮譽，合著累死累活的全是我們，只有你有榮譽了。”有人在下面小聲抱怨。
金秀兒不樂意了，“你這話啥意思？啥叫只有我有榮譽？這是咱們整個胡同的榮譽，要是真能得到文明胡同，大家夥兒出去面上不也有光嗎？”
“那只是有光就完了？又沒什麽好處，我們還要天天大清早的起來掃落葉，本來家裏事兒已經夠多了，秀兒你就饒了我們吧。”隔壁院兒一個大媽滿臉無奈的說道。
其他人紛紛附和，下面嗡嗡的，“就是，又沒啥好處，去年競爭文明胡同還能讓街道辦給咱修廁所，今年又沒這好事兒，還那麽積極幹嘛？費力不討好的。”
“想起來這事兒我就傷心，你說去年怎麽就給青梅胡同了，他們胡同又比咱們大院兒好多少？你們看見青梅胡同重新修的那廁所了嗎，真氣派，進去上廁所都不臭了，我有時候懶得上咱們胡同的廁所，還悄悄跑到隔壁上廁所。”
“唉，要是咱們胡同也能免費修個廁所就好了。”
這話題說著說著就扯遠了，金秀兒一看事情不對，立刻敲響了鑼鼓，“哎哎哎，咱們說點兒正題。我啥時候說沒好處了。今年競爭文明胡同，街道也是有獎勵的呀。”
大家夥兒一聽這個來勁兒了，連忙坐起了身，好多人態度也端正了。
“你看看你，也不一口氣說完。”
“秀兒，快說說今年是什麽獎勵？”
金秀兒：“今年的獎勵比去年還好，街道辦說了，今年獲得文明胡同的街道，可以向街道辦提一個要求，比如說，明年多多照顧婦女們兼職的工作。街道辦要是來了糊紙盒，縫小抹布之類的活兒，先分配給文明胡同的居民，再比如說，你們也可以向街道辦提出免費修建一個廁所，要是街道辦有餘錢的話，會答應的。”
“這麽好，你沒在忽悠我們吧？”
金秀兒立刻說，“我忽悠你們幹啥？我就在街道辦工作，這是我們領導親口說的，板上釘釘的事兒，還能有假。”
“要是真能免費修廁所的話，這事兒我同意，今年咱們再努力一把，競爭一下文明胡同，你們看咋樣？”
“行，我看這事兒行，要是能重新修廁所幹嘛不幹？”
“那咱們商量一下輪流掃落葉的事兒。”
“行行行，秀兒你來安排吧，咱們聽你的。”
金秀兒一看，大家的積極性被她調動起來了，高興的不行，立刻趁熱打鐵，拉著大家一頓商量，把掃落葉這事兒給安排落定了。
這件事兒討論到最後，金秀兒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的說道：“除了掃落葉和維護胡同裏的衛生，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兒。你們都知道，去年咱們是因為吵架打架，才沒得到文明胡同的，今年咱們一定要努力，家家戶戶都互相監督著，不許打架，也不許吵架。”
“在這，我得先自我檢討一下，今年我還跟我婆婆打架來著，這事兒以後肯定不會再有了，你們也得說到做到，家裏有啥事兒不痛快的，可以坐下來好好談，沒必要又打又罵的，多不文明啊。”
提起這個，大家夥兒的眼神紛紛看向了老宋家。
老宋家只有一個人來了。
宋大媽一個激靈，立刻坐直了身體，“你們這是啥眼神兒，沒見我家都消停了嗎？已經很長時間不吵架了，再說，整個院子裏又不止我們家老打架，你們光看我幹啥，不公平！”
聽到這話，大家夥兒又默默的把目光轉移到了老白家，張俏也連忙說道：“放心吧，今年我們絕對不會拖後腿，你們想，我們家現在只剩下我跟我婆婆兩個人，另外就是兩個孩子，我們還吵啥呀？我們婆媳兩個就在這兒相依為命了。”
聽到這兒，坐在旁邊的王大媽眼神閃了閃，她沒言語，只是默默低下頭。
金秀兒目光在大家夥身上轉了一圈兒，滿意道：“行，今天開大會就是為了說這事兒，時間也不早了，要是沒別的事兒，咱們就先散了吧。”
“等等，別著急，我這兒還有事兒沒說。”蘇福貴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他一邊說，一邊從座位上站起來，撥開人群走到了最前面。
大家夥面露疑惑，不明所以的看著蘇福貴，不知道他這是鬧哪出。
“蘇主任，這會都快開完了，你還有啥要說的趕緊吧，這涼颼颼的，溫度太低了，我都快凍感冒了。”有個人縮緊了脖子，埋頭在人群裏說了一聲。
其他人也跟著說，“蘇主任，你是不是又想著，讓我們給你家蘇小武介紹對象呢，先別提這事兒了吧，上次我媳婦兒給你家兒子介紹了一個，他嘴上說的震天響，說啥手拿把掐，人家姑娘看見他一眼就能喜歡上，結果到了那兒就慫了，連姑娘的面都不敢見，因為這事兒，我媳婦兒在她娘家人面前都沒擡起頭。”
話音剛落，人群裏一陣哄笑，有人直接笑岔了氣。
蘇福貴的兒子蘇小武眼看著也到成家的年紀，他媳婦兒前些年去世了，家裏也沒個婦女操辦這事兒，蘇福貴沒辦法，只能在胡同裏請諸位大姑娘小媳婦兒老大媽的，幫忙長長眼介紹一個媳婦兒，好讓兒子趕緊成家。
誰知道蘇小武這小子就是個嘴炮狂魔，嘴上說的厲害，牛逼吹得叭叭響，真正見面的時候就慫了。
不是看見姑娘就唯唯諾諾的說不出話，就是連姑娘的面兒都不敢見，問起來就說人家太漂亮了，他不敢見面。
也不知道怎麽的，蘇小武好像有些恐懼女同志。
介紹過幾次都沒成之後，胡同裏也沒人敢跟蘇福貴搭話了，哪怕他是領導，也沒人樂意給他介紹對象。
蘇福貴在家唉聲嘆氣的，那叫一個憂愁。
此時看見他走到前面，大家夥兒心裏緊張起來，該不會，蘇福貴又想動員大家夥兒給他家蘇小武介紹對象吧？
這可不行。
蘇福貴清了清嗓子，“笑什麽笑，這次我不是來請你們介紹對象的，我是有正經事兒要說。”
“您說您說，什麽正經事兒，只要不讓我們給你兒子介紹對象，啥話都好說。”
下面還有人跟著調侃，蘇福貴瞪了一眼，自己也忍不住樂出聲來。
他心裏也恨鐵不成鋼，他兒子到底是咋的了？就是不敢跟女同志說話。
蘇福貴搖了搖腦袋，把這個想法拋出腦海，滿臉正經的說道：“我今天是想說另一件事兒，咱們這個胡同歸街道管，也就是歸金秀兒同志管理，平時大事小情，誰家拌嘴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得由金秀兒來負責。”
“但是我想了想，金秀兒要負責的區域太大，咱們整個街道都歸她管，有時候真是忙不過來，你們大家夥兒說是不是？”
其他人沒聽懂蘇福貴想說什麽，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有人撓頭，“蘇大叔，你到底想說啥？要不直接說唄，你這繞來繞去的，我們也聽不懂。”
蘇福貴清了清嗓子，“以前我住在首都，我們那大院兒比這裏還大，管理起來更加費勁兒，所以我們大院兒裏就自發的選出了一大爺二大爺，也就是管事大爺，如果沒有管事大爺的話，就是管事大媽，這事兒你們知道嗎？”
“我想著呢，我們這個大院兒老老少少加起來也有幾十號人，要不由我們大院兒先開始，選個管事大爺，以後一般的雞毛蒜皮小事兒，就讓管事大爺來處理，就不用喊金秀兒了。”
站在旁邊的金秀兒眼睛一亮，她立刻點頭，“這個主意好，要是你們能把雞毛蒜皮的小事解決了，這算是幫了我大忙了，現在我的工作整天就是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倒不是說我不願意處理，而是我管轄的地方實在是太大了，有時候上一家吵架還沒調節好，下一家又開始摔盤子了，你說說，我就一個人怎麽忙的過來？我覺得蘇主任這個辦法好，選個管事大爺出來，我多多少少能輕松一些，有管事兒大爺在院子裏頭，還能幫忙勸勸架，對咱們競爭文明胡同也有好處。”
蘇福貴在旁邊笑呵呵的說，“秀兒同志你要是答應的話，咱們再問問其他人的意見，要是都沒啥反對意見，就幹脆趁著今天人齊，選個管事大爺出來。”
“你們大家夥兒說說，這個管事大爺你們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蕭寶珍坐在人群裏，就感覺到旁邊的張俏拉了自己一把，低聲說道：“寶珍，你覺得這事兒怎麽樣？選管事大爺能成嗎？”
蕭寶珍：“我感覺這事兒能行，畢竟咱們大院兒這麽多人呢，整天這雞飛狗跳的，吵來吵去，秀兒確實是忙不過來，我有好幾次都看見她捧著飯碗出門勸架，你說長期這樣人也受不了，身體也受不了，不如選個管事大爺出來分擔一部分壓力，這個提議還不錯的。”
張俏點頭，輕聲說，“我剛才跟許奶奶商量了一下，我們倆也都支持選個管事大爺，不瞞你說，許大媽還想著她也競爭個管事大媽呢，咱們不都是為大院兒做貢獻嗎？”
倆人在這兒低聲嘀咕了一句，還沒等說其他的，旁邊就有人響應了。
“行，我們同意選這個管事大爺，幹脆就趁熱打鐵，今天把大爺選出來，以後院裏的大事小情先找大爺，大爺處理不了的再去找秀兒。”
金秀兒樂開花了，眼神在底下轉悠了一圈，心裏思考著管事大爺的人選，最後把目光落到了蘇福貴身上。
金秀兒沈吟了一聲，然後輕咳兩聲大聲說道：“同志們，我在這兒想了想，今天這個管事大爺是蘇福貴同志提出來的，他在這個胡同裏頭威望高，還樂於助人，輩分也挺大，我看不如讓蘇大叔來當寶珍他們這個院兒裏的管事大爺，你們看行不行？”這話主要是問蕭寶珍他們院裏頭的人。
金秀兒這話是當著大家夥兒面問的，其他人聽見了，少不得也要說兩句。
有些人就說，“我看行，上次秀兒家吵架，蘇大叔還跑過去勸架，你瞧瞧，他一說，秀兒那個惡婆婆就跑了，這叫啥，這叫一針見血，蘇大叔在調節矛盾這方面，還是有一手的，有他在院子裏坐鎮，那個老宋家……”
說話的人朝著宋大媽努了努嘴，“老宋家那個宋大媽肯定不敢作妖，還有王大媽，她肯定也能消停下來，我看這個提議挺好，更何況這事兒還是蘇大叔提出來的，不如就他了。”
其他人跟著點頭，大家夥兒七嘴八舌的。
“蘇大叔不錯的，上次我家做飯沒醬油了，上他家去借，他二話沒說就給了，人家是個熱心腸，在院子裏頭也沒什麽領導架子，他當管事大爺，我沒意見。”
大家夥兒順水推舟，就舉薦蘇福貴來當管事大爺。
氣氛炒的熱火朝天，大家夥兒七嘴八舌的說著，
不過有人樂意，當然也有人不樂意，一片叫好聲裏，有人就悄咪咪的開口了。
“什麽玩意兒啊？他自己提出管事大爺，你們又舉薦他，這一唱一和的，不知道還以為你們說好了。”
“哎，你這說的叫啥話？啥叫我們串通好的，我們就是看蘇大爺人不錯，推薦他當管事大爺，再說了，當個管事大爺，又沒工資又沒好處的，人家憑啥跟我們串通好啊，你別見不得人好了小張！”
叫小張的小夥子憤憤不平，“你們又不住在大院兒裏頭，你們當然無所謂了，別看我，雖然我也不住在那個院兒裏頭，但是我看的門清，當管事大爺是沒好處，但是他有權利，誰知道他利用權力幹點兒啥？”
小張說著，縮了縮脖子，壓低聲音。
他沒想跟蘇福貴冒頭對上，但就是覺得，要是蕭寶珍他們大院兒選了管事大爺，他們大院兒肯定馬上也跟著選了，到時候頭上再壓一個領導，這誰樂意？
小張嘀嘀咕咕的抱怨。
“我覺得小張說得對，選管事大爺這事兒太麻煩了，誰也不知道選出來的是人是鬼，還不如繼續讓秀兒管著，至少秀兒是街道辦的，她處理事情還是挺公平的。”
“你說的倒輕巧，秀兒現在多忙啊，忙的腳不沾地，連自家娃都沒空管，人家只是幹個工作，也沒必要累成這份兒上吧。”
“那幹這個工作不就得吃這個苦，誰不工作誰不累，只要幹活兒就累。”
“你這就是胡攪蠻纏，選管事，爺對咱們又沒壞處，幹嘛不同意？”
你一言我一語，眾人唧唧歪歪的，差點沒吵起來。
蘇福貴在前面看著，本來他聽見有人舉薦自己做管事大爺，正準備同意的，聽見下面吵起來，蘇福貴思考了一下，立刻說道：“要不然這樣吧，我看有些同志對我當管事大爺有些意見，我這人呢，也不想攬活兒。我提出選管事大爺，只是想方便鄰裏，方便金秀兒同志，給她減輕負擔，我也不是非要做這個大爺。要不然，大家夥兒再好好想想，這個胡同裏，這個大院兒裏頭，誰更適合做管事大爺，咱們商量個日子，改天再聚一下，把這個管事大爺選出來，怎麽樣？”
蘇福貴這麽一說，剛才鬧事兒的小張沒話說了，他搖了搖頭，拿起板凳直接回家，其他人倒是沒走。
蘇福貴以退為進，這一招算是用對了。
大家夥兒都跟著點頭。
“蘇大叔這人真是沒得說，被小張說成這樣也沒記仇，他不當管事大爺誰當管事大爺，我看這個院子裏頭就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
“行，我同意蘇大叔說的話，過幾天星期日放假的時候，咱們找個時間聚一下，把各個院子裏頭的管事大爺選出來。”金秀兒一看天色不早了，連忙站出來主持場面。
她這一嗓子說出來，其他人都沒意見了，這事兒也沒什麽好討論的，紛紛點頭。
金秀兒：“行了，現在要是沒什麽事兒……”
話還沒說完，蕭寶珍站了起來，“秀兒，我這兒還有件事沒說呢。”
金秀兒疑惑的看過來，“寶珍，你還有啥事兒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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