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191 ? 開胡同大會

關燈
191   開胡同大會

楊瑞金給了楊浩文一下子, 金茹看見了也不甘示弱,掄圓胳膊再給楊浩文一個大逼兜。

“不用跟他客氣,我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你還記不記得剛才問起來的時候,他是怎麽說我倆的?這種人他就該一輩子打光棍兒!最好斷子絕孫!”

金茹這也是夠狠的, 直接開始詛咒了。

主要是剛才楊浩文罵她的話實在是太過分,罵人還不揭短呢,楊浩文剛才那幾句話, 可是字字都往她心窩子上戳,字字誅心啊, 也就難怪金茹會這麽憤怒了。

楊瑞金打了半天,額頭上冒汗了,胳膊也酸了,她終於停下了動作, 指著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的楊浩文說,“我警告你,咱們倆的事情就這麽算了,回去以後我會跟我爹娘說清楚,你這人不是個好東西, 腳踩兩條船, 所以我絕對不會跟你結婚。但是我也知道,你這個王八蛋不是個啥好東西,要是讓我知道你在外頭編我瞎話,說啥是我的錯才導致我倆分開的,我立刻就把你送治安隊去, 而且我還要去你的單位舉報, 你同時跟兩個姑娘處對象, 你做人有問題,聽懂了沒有?”

這會兒楊浩文的情緒特別崩潰,要不是還有些自尊,他幾乎要繃不住哭出聲來。

他心裏既惶恐又害怕,還帶著一絲憤怒,腦瓜子已經成八寶粥了,完全沒辦法思考。

聽著楊瑞金的警告,他一個勁的點頭,“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不會出去亂說的,只求你別去舉報我在黑市幹的事情,也別去我單位。”

蕭建遠皺眉道:“瑞金,為啥不去他單位舉報?把這個人渣給開除了,以後他就沒辦法打著正式職工的幌子在這兒騙姑娘了,省的以後再有受害者。”

“不會的,不會的大哥,你聽我說,我在這兒發誓還不行嗎?”

“誰要你發誓,現在破處封建迷信,發誓有什麽用?”

楊浩文慌的跟什麽似的,連忙又說,“那不發誓了,我在這兒跟你保證肯定不會出去亂說的,而且我以後也不會再騙人家姑娘了,這次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我也是鬼迷心竅了,現在我已經知道錯了,只求你不要毀了我的工作。這要是沒了工作,以後我還怎麽找媳婦兒?我會被家裏人罵死的。”

楊浩文痛哭流涕,終於繃不住哭出了聲來,鼻涕眼淚一起往下流,看著十分惡心。

後面圍觀的幾個人齊刷刷往後退了一步,蕭建遠張了張嘴,好像還要說什麽,還沒說出口,就被蕭寶珍給拉到了胡同更深處,遠離楊浩文所在的地方。

蕭寶珍拉著二哥走到沒人的地方,確認那邊聽不見了,這才低聲說,“二哥,你別再逼著瑞金去舉報這個人了。”

蕭建遠皺眉,“什麽叫我逼著她?我沒逼著她,我只是看不慣她被人這麽欺負,這種人渣對他這麽客氣幹什麽,直接把他工作舉報就得了。”

蕭寶珍笑了,她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聲音依然很平和,“我知道,這事兒要是攤在你身上的話,你絕對是二話不說直接跑過去舉報,因為你是個男人,人高馬大的,還有一把子肌肉,就算那個楊浩文想報覆你,他也得掂量掂量。而且你又不在乎名聲,他肯定拿你沒辦法。但是瑞金就不同了,瑞金是個女孩子,做事總要考慮著給人留一線,否則,把楊浩文的後路都堵死了,這不是等著楊浩文過來報覆嗎?你想想,瑞金平時要在村子裏給人看病,有時候夜裏還要出門給人送藥,萬一真把楊浩文工作給攪黃了,他在心裏記恨上瑞金,回頭蹲在半路上報覆,這誰受得了啊?”

“他敢,真要這麽幹了,我打死他。”蕭建遠只要想到這種可能,就感覺渾身的怒氣都在往上湧,瞬間攥緊了拳頭。

“白天你能跟著瑞金後頭保護她,晚上你還能跟著?你要真這麽幹的話,瑞金以後還嫁不嫁人了,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再說你跟她是什麽關系?說白了,你只是她發小的哥哥,再說近一些,你也只是以前跟她相親,後來黃了的相親對象,你為啥一直跟著她,別人問起來你咋說?”蕭寶珍反問了一句。

眼看自己二哥沈默下來,又繼續說道:“再說了,就算他不蹲在半路上報覆瑞金,萬一他在外面到處編瞎話呢,城裏跟村裏頭本來就有一段路,他要是在城裏頭敗壞咱們村子,敗壞瑞金的名聲,到時候咋辦?你還能天天蹲在他家門口等著揍他?”

蕭建遠沈著臉,不說話了。

蕭寶珍現在是發現了,自己這個二哥腦子直,而且有一股子英雄主義,每次遇到不公平不公正的事情,他總想著上前幫忙出頭。

但事情落到他自己身上的時候,卻又看不透。

而且他這種人是吃軟不吃硬的,你要跟他強硬的采取措施,他比誰都剛硬,但你要是語氣軟和一些,把道理掰開了講一講,他也能聽得進去。

蕭寶珍最後來了個總結,“所以像瑞金現在這樣是最好的,不管那位女同志會不會去舉報他,瑞金現在在這兒表個態,她已經不會去舉報了,這樣也能鉗制住楊浩文。”

說到這裏,蕭建遠腦子倒是轉的很快,“那萬一,回頭那個叫金茹的女同志去舉報了他,他再記恨上瑞金怎麽辦?”

蕭寶珍笑了,“如果金茹真的去舉報了楊浩文,他最恨的肯定是金茹,人家是個幹部子女,他想欺負金茹也得掂量掂量,再說瑞金,又不是瑞金去舉報他,金茹幫她分攤了仇恨,他就算想報覆瑞金,也不會采取之前那麽激進的辦法。如果他想在外頭敗壞名聲的話,反正咱們站在有理的這一方,到時候去找他講道理就行了,瑞金哥哥還在呢。”

蕭建遠順著妹妹的話仔細想了想,發現還是寶珍說的有道理,他點頭說道:“行,這事兒我知道了,看來以後我還是不能這麽沖動,要是我的話,剛才就沖上去把他拽到單位,當場揭發了。”

“”真這麽幹的話,估計他也恨死你了,哥,有句話叫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楊浩文就是個板上釘釘的小人,對於這種人,要麽你就一下子把他打死,要麽就給他留條後路,我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蕭建遠長舒了一口氣,“我知道了,這下全懂了,你放心吧,以後哥做事兒也不會那麽沖動的。”

蕭寶珍朝著大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行,既然你知道我也不多說了,咱們回去吧,過一會兒事情辦完你怎麽回家?”

蕭建遠:“我跟瑞金和他哥一起走回去。”

兄妹倆一前一後回到了原來的地點,這個時候,楊瑞金跟楊浩文已經把事情給談妥了。

楊瑞金表示,自己回去之後會跟父母說明白,他們兩個之間的婚事就這麽黃了,這次就先不去舉報了,但楊浩文以後不能再這樣哄騙女孩子,腳踩兩只船。

聽到楊瑞金的要求後,楊浩文松了口氣,他舉起手賭咒發誓,表示自己以後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幹這種缺德事兒。

“行了哥,那咱們走吧,我真是一秒鐘都不想看見這種人,真是晦氣。”

楊浩文更加的松了一口氣,他爬起來在地上摸了半天,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撿起眼鏡戴在臉上,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他也不敢吱聲,跟個過街老鼠似的推上自行車就準備走,這個時候他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了,生怕多說一句,人家就跑到廠子裏去舉報他。

不過楊浩文這口氣還沒完全松出來,金茹又發難了。

金茹一把拽住了楊浩文的衣領子,“你跑什麽跑?那姑娘說不去舉報你是她性格好,但是這事兒在我這兒可沒這麽容易過去,

你竟然敢在背後罵我,而且還罵的那麽難聽,什麽個子矮長得難看,我呸!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又長得有多好看?長得難看也就罷了,還敢同時談兩個對象,我看你是工作真不想要了,你是不是忘了是誰介紹我倆認識的?你的領導,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就去廠子裏找伯伯給我評理,他給我介紹的這種人,竟然這麽欺負我,你等著吧。”

金茹指著楊浩文破口大罵了一通,緊接著,就拉上自己帶來的那個男同志騎上自行車,怒氣沖沖的準備去廠子裏頭舉報。

楊浩文都快瘋了,他這會兒頭亂的跟個雞窩似的,上衣還被扯掉了兩顆紐扣,也抽不出時間整理自己的形象,一踩自行車腳蹬子,“嗖”的一下竄了出去,一邊騎車一邊朝著前面喊道:“金茹你聽我解釋,金茹同志,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我之前說那些話是一時沖動,心裏不是那麽想的,你等等我,求求你了你等等我,你別去廠子裏舉報我。”

楊浩文哭著喊著,嗷嗷的,騎著自行車朝金茹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聲音漸漸遠去。

蕭寶珍一行人收回了目光,都有些目瞪口呆。

誰能想到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看著斯斯文文還挺有文化的楊浩文,竟然是這種人。

在楊瑞金心裏,這事兒算是徹底過去了,她呸的一聲,“算了算了,這種人沒什麽好提的,跟他相過親算我倒黴,哥,建遠哥,咱們回去吧,這馬上天都要黑了,咱們得在天黑之前走回村子裏去。”

“寶珍你們也別送了,今天真是麻煩你們夫妻倆了,還特地請假陪我跑了一整天,你倆下次什麽時候休息?回村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自己做一桌菜,請你們三個來吃飯。”楊瑞金拉上蕭寶珍的手,滿臉感激的說。

“咱們是發小,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好的就差穿一條褲子了,你還跟我說這些客氣話,要是真的眼睜睜看著你嫁給這種人,我心裏才過意不去呢,請吃飯的事情就算了哈,這沒啥的,舉手之勞。”蕭寶珍說。

“不行,必須請。瑞金,我上山打野雞或者野兔子,你燉了,回頭請他們一家子過來吃,這次真是辛苦你們了。”楊海超態度強硬的說道。

蕭寶珍又推辭了幾句,他們兄妹倆一個都不肯松口,堅持說要請蕭寶珍兩口子回去吃飯。

推辭不過,蕭寶珍也就答應了。

“行,那就這樣吧,等春種完之後我還得回家一趟,請我爹和我哥進城來幫我盤個炕,到時候就去你家吃飯,行不行?”

“行啊,你只要提前說一聲,我讓我哥上山打兔子去。”

楊瑞金擡頭望了望天,“時間是真不早了,你們看太陽都快沈下去了,咱們趕緊走,畢竟是走路,從城裏走到村裏頭也得三個小時,咱們到村裏的時候肯定天黑了。”

“行行行,咱們趕緊趕路。”楊瑞金被這句話點醒了,跟蕭寶珍兩口子告了個別,趕緊踏上了回村的路程。

三個人並排走著,楊瑞金臉上笑盈盈的,看上去已經忘了楊浩文那事兒。

她說,“今天幸好是跟你們倆一起走的,平時要在這個點的話,我根本不敢這麽晚走回村裏頭。”

蕭建遠邊走邊問,“你平時進城有啥事兒嗎,為啥要這麽晚才往村裏趕?下次早點出發。”

“建遠哥你忘了,我是村裏的衛生員,平時醫務室裏有點啥事兒,都是我進城的,這進了城以後還得去藥店買藥,另外還要去縣政府,領一下上頭發下來的文件,來來回回的可不就耽誤了功夫。”楊瑞金不滿意的說,“怎麽在你嘴裏,我好像沒事兒找事兒,總進城似的。”

蕭建遠連忙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讓你早點出發回村子裏,這麽晚,你一個姑娘家走在外面不安全的。”

“你以為我想啊,這不是沒辦法嘛。”

蕭建遠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話,“要不,下次你進城的時候去叫我一聲?你哥要是沒空的話,我來陪著你進城。”

楊瑞金臉一紅,沒說話。

蕭寶珍還站在原地沒走呢,目送他們三個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這才收回目光,“小高,咱們也回去吧。天不早了,咱們得回去做晚飯了。”

今天折騰了這麽一通也是夠累的,蕭寶珍坐上自行車後座,高敬騎著車,夫妻倆迎著晚霞回到銀杏胡同。

到胡同的時候,天還沒完全黑,但太陽已經落下半截,天邊映著紫紅色的晚霞,高敬下意識停下自行車,指著天邊說,“寶珍姐,你看那邊。”

蕭寶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一時也看呆了。

這段時間忙著上班,忙著處理各種事情,她也是累的夠嗆,已經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這麽好好看過天空。

夫妻倆在大院門口看了一會兒。

也就幾分鐘的功夫,蕭寶珍回過神來,推了推高敬,“行了不看了,咱們回去吧,我想吃晚飯,肚子有些餓了。”

“好,也不知道小莘回來了沒有。”

夫妻倆一邊聊著家常,一邊推自行車進入大院。

到家後一看,高莘已經趴在堂屋的炕上寫作業了。

廚房生起了煤爐子,上面坐著一壺水,此時水已經沸騰,正咕嘟咕嘟的冒著煙兒呢。

高莘從廚房轉了一圈兒回來,走進堂屋問道,“小莘,廚房裏那一鍋水是你燒的嗎?”

高莘點頭,“對呀,我回來之後肚子餓了,你們不是不讓我拿菜刀嗎。也沒辦法做飯,就想著燒點水,泡點桃酥先填填肚子。”

“那你吃了沒有?”

高莘搖頭,“這不水剛燒熱嗎?還沒來得及泡呢,你們就回來了。哥我肚子餓了,家裏有啥吃的沒有?”

“過了個年,家裏好多東西都吃空了,估計桃酥也不剩幾個,這樣吧,家裏不是還有牛舌餅,我給你和嫂子一人拿一個,你們就熱水吃行不行?”

蕭寶珍頭一個答應,“行,我肚子也餓了,給我先拿一個來。”

一家人正說話的功夫,忽然聽見後院一陣喧嘩。

緊接著,從後院走出了好幾個人。

這些人有他們院子裏頭的人,也有胡同裏的老鄰居,走在第一個的儼然就是住在後頭的小寡婦,緊接著是許大媽、於奶奶,甚至還有挺著肚子的齊燕,一群人從後院走出來,一邊走還一邊交頭接耳,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蕭寶珍覺得奇怪了,端著茶缸子走出去,直接就問,“許大媽於奶奶,你們在後院幹啥呢?”

“寶珍回來啦,今天你們夫妻倆下班可夠晚的,剛才我還看見,小莘一個人在廚房裏頭燒水呢。”

“哎呦,這孩子就是喜歡逞強,我說我幫他提著水放上去,他還不肯,楞是自己提著滿滿一壺水,放到了煤爐子上,而且這火也是他自己生的,這小子真能幹。”

許大媽一開口話匣子就止不住了,她今天在院子裏頭坐了一下午,院子裏所有人家的動向,都被她摸的一清二楚。

只能說,幸好許大媽不是個啥壞心眼的人,不然就憑她這觀察力,院子裏誰家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蕭寶珍擺了擺手,“我們夫妻倆今天下午沒上班,我娘家那邊有點事兒,就請假回去了,這會兒才到家呢。小莘也是,你說要幫忙,他為啥不讓,他一小孩子生煤爐子多危險啊。許大媽,於奶奶,要是下次再碰上這種情況,麻煩你們幫他生個火,等一會兒回家我也得說說他,自己瞎逞能,萬一燙著了可不得了。”

許大媽點了點頭,“對,就是這個道理,我看他一個人顫顫巍巍,提著一整壺的水,心裏都跟著發顫呢。”

張俏站在旁邊,聽說蕭寶珍夫妻倆今天特地請假回了娘家,她敏銳的覺得這裏頭肯定有啥事兒,而且肯定是大事兒,要不是重要的事兒,人家夫妻兩個不可能放著好好的班不上,跑回村子裏去的。

張俏轉了轉眼珠子,正準備跟蕭寶珍八卦八卦,蕭寶珍卻打斷了她。

“那你們是為啥從裏頭出來呀?後面發生啥事兒了嗎?”

許大媽拍手,“你還不知道吧?剛才有兩個同志,一男一女,提著東西往宋家去了,我們是跑過去看熱鬧的,說是這兩個人準備結婚,蕭盼兒就是他們的媒人,所以這兩個人是提著謝媒禮來謝謝蕭盼兒的。”

於奶奶在旁邊點頭,跟著說道:“真是沒想到啊,蕭盼兒竟然還有這種本事,之前她跑過來問我怎麽給人做媒,我還以為她幹不成呢,誰能想到,人家一出手就介紹成了一對,你瞧瞧,這謝媒禮都拿到了。“”

原來是蕭盼兒給人介紹對象的事情,蕭寶珍對此並不感興趣。

不過,聽說蕭盼兒的媒婆事業蒸蒸日上,終於走上了正軌,蕭寶珍心裏也挺高興的。

蕭盼兒忙著給人介紹對象,就沒功夫在她身上作妖了嘛,這事兒挺好,而且給人介紹對象也算是正經行業。

這事兒聽完就忘,蕭寶珍沒跟他們繼續討論蕭盼兒。

她找了個凳子坐在自家門口,慢悠悠的喝完了白開水,又吃完了一塊牛舌餅,肚子終於不再咕咕叫了。

蕭寶珍想了想,覺得坐在門口挺無聊的,於是轉身回屋子,從自家衣櫃裏頭拿了幾件大棉襖出來,又拿了一個蛇皮袋,和一把剪刀。

旁人看了有些奇怪,“寶珍你這是幹啥呢,拿剪刀幹啥?這好端端的衣服要剪掉嗎?”

蕭寶珍擺手,“這衣服明年還要穿,哪能剪掉,這不是往春天過嘛,最近也用不上棉襖了,我想著,家裏的棉襖穿了一個冬天,也不咋暖和,還臟兮兮的,不如拿剪刀拆下來,把棉花掏出來曬一曬,再把外面這層罩衣洗洗幹凈,等來年還能繼續穿。”

這個時候布料短缺,棉花供應也不足,大家夥兒都是這麽幹的。

年年春天,都得把去年的棉襖拿出來,棉花掏幹凈,外面罩衣洗洗幹凈,縫縫補補又是一年。

有時候穿的年份多了,裏頭的棉花變成死棉氈子,才能換新的棉花裝上去。

直到衣服補也補不了,修也修不了,最後才會考慮剪成碎布片,做鞋底子。

反正這年頭的布料啊,那是一丁點都不能浪費,寶貴著呢。

蕭寶珍這話倒是提醒了大家夥兒,張俏一拍腦袋,“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我家兩個娃的棉衣也臟的夠嗆,這要是不趕緊洗完,修補一下收起來,他倆遲早給這兩件棉衣霍霍完了。”

“正好這會兒天還亮著,把衣服拿出來,在這兒掏棉花吧。”

這會兒正是傍晚,天還沒完全黑透,也沒到做晚飯的時間。

大家夥兒從後院出來之後,紛紛搬了把小板凳坐在自家門口,有人忙活著納鞋底子,有人跟蕭寶珍一樣,在那兒掏棉花,還有人趁著天色在那兒縫縫補補,把娃穿破的衣裳納個補丁。

大雜院的日子,就是這麽的愜意平靜,滿是煙火氣。

大雜院裏頭熱熱鬧鬧,大家夥兒各自坐在自家門口,一邊忙活手裏的事情,一邊說說笑笑的相互打趣,時間也就這麽過去了。

等到太陽完全落山,大家夥兒收起手頭的活兒,把煤爐子搬出來,開始做晚飯。

刺啦一聲,菜倒進了熱鍋裏,發出爆裂聲響,整個院子裏都飄著飯菜的香味。

大家夥兒忙著做飯,連大院兒裏頭進了人都不知道。

再一擡頭,就看見金秀兒站在門口。

下一秒,金秀兒舉起手裏的鑼鼓,砰砰砰的敲了起來。

這也就是還沒入夜,要是天黑透了以後,有些睡得早的人家已經上炕了,聽見這聲音非得爬起來罵人不可。

大家夥兒全都被吵鬧的鑼鼓聲吸引出來了,還有人手裏拿著鍋鏟。

金秀兒一邊敲鑼一邊揚聲喊道:“來來來,大家夥兒快出來,我有事要宣布,你們趕緊出來呀。後院兒的齊燕和宋家呢,對了,告訴玉娘她也得出來,咱們得開個小會。”

院子裏頭沒有管事大爺,一般不開會的,反正日子就這麽過,出現什麽矛盾,也是由金秀兒這一類街道幹事來調停。

現在金秀兒進了街道辦,所有的矛盾都由她來解決了。

這還是金秀兒上任以後第一次開會呢,大家夥兒面面相覷。

張俏拿著鍋鏟從自家廚房走出來,臉上還沾著點黑灰,她不滿的說道:“秀兒,這大晚上的,馬上都快吃晚飯了,你在這兒敲啥呢?”

金秀兒瞪大了眼睛,“我剛才不是說了,咱們胡同裏要開個會。”

“這好端端的開啥會呀?有啥事兒直接說不就行了嗎?”

金秀兒插腰說,“好幾件事兒呢,這要是一家一家的走訪,或者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跑,得跑到啥時候去?我也要下班回家做飯的呀。”

“哎呀,你們就別廢話啦。趕緊先出來吧,一家派一個代表,事情說完就能回來,我保證是好事兒,你們出來聽聽就知道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