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 宋大媽的青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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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宋大媽的青春往事
兩人臉上都是遺憾的表情。
蕭盼兒嘆著氣說道：“好可惜呀, 要不是錢興華這個王八蛋騙人的話，今天下午說不定就成了，要他真是領導家的兒子, 說不定小嬌還是願意的，現在倒好, 那10塊錢沒掙到，以後她肯定也不會再找我介紹對象了。唉，十塊錢啊。太可惜了。”
“要我說小嬌這個死丫頭也是小氣吧啦的, 我給她要了5塊錢的賠償，問她要1塊錢都不給。要不是我在那兒拍桌子跟錢興華大吼大叫的, 說不定怕連這5塊錢都拿不到。小嬌這丫頭沒意思，是個白眼狼，以後咱也不給她介紹了。”宋大媽悻悻的說，“我看她這個脾氣, 這個條件，估計也是找不到領導家的兒子當對象了，這10塊錢你本來就掙不到，也不用太生氣。”
這怎麽能不生氣？蕭盼兒都快氣死了。
“為了他們這次相親，我還買了好多東西呢, 你瞧瞧那些瓜子和糖不也花了不少錢。再說了, 為了今天下午我還特地跟領導請假了幾個小時，這都是算在裏頭的，今天下午真是虧大了，虧大了！”蕭盼兒不停的念叨，翻來覆去的想這件事情, 只要一想到自己虧損的那些東西, 就覺得心痛的不能呼吸了。
這可都是她自己的小金庫啊, 花的全是自己的錢，能不心痛嗎？
蕭盼兒在旁邊念念叨叨的時候，宋大媽突然來了一句，“其實吧，今天下午也不能算虧，咱們其實還賺了。”
“媽，你沒有氣糊塗吧？咱們今天都虧了這麽多東西了，還不算虧？虧大了！”蕭盼兒不可置信的說。
話音剛落，她突然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婆婆的方向。
不為別的，因為蕭盼兒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婆婆鬼鬼祟祟的從懷裏掏出了一樣東西。
“腰帶？這應該是牛皮的吧？這腰帶還不錯啊，你從哪兒弄來的？是撿的？”蕭盼兒接過腰帶，先是在嘴裏咬了一下，然後又仔細的聞了聞，反覆的端詳，這才點頭，“這應該就是牛皮的，一條牛皮腰帶可值不少錢呢，哪兒弄來的？”
宋大媽說，“是我從那個錢興華褲子上扒的。”
“啥？”蕭盼兒目瞪口呆，連忙呸呸呸了兩聲，差點吐出來。
“幹啥了你，大驚小怪的，只是從他身上扒下來的，又沒咋地。”宋大媽一把奪過牛皮腰帶，不肯讓蕭盼兒把口水吐上去。
蕭盼兒喝了兩口水漱口，等那股惡心勁兒緩和過去，這才跑過來問自己婆婆，“你是怎麽拿到這個腰帶的？”
宋大媽眼神飄忽，“今天不是拿著竹竿在追著他打嘛，他跑著跑著腰帶就松了，然後我順勢一抽，假裝扔在地上，等大家夥兒沒註意的時候又跑回去撿了藏進懷裏，到現在才敢拿出來。”
宋大媽得意洋洋，美滋滋的說，“怎麽樣？這一條牛皮腰帶夠彌補咱們今天下午的損失了吧。”
“夠是夠了，不過從別的男人身上抽下來的腰帶我才不帶，太惡心了，況且還是錢錢興華的，我只要看到這條腰帶就想起他的樣子，呸呸呸！”蕭盼兒格外的嫌棄。
宋大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這又不是給你拿的，是給我兒子拿的，反正都是倆男人，他帶著是一樣的。”
蕭盼兒撇了撇嘴，沒好氣的看了自己婆婆一眼，不過也沒出聲反駁，畢竟這條皮帶最後還是落他們兩口子手裏，方遠哥帶和她帶是一樣的，兩口子形同一體嘛。
想起今天白得了這麽一條牛皮腰帶，蕭盼兒心裏那股子氣性也就消散了。
眼看著天快要黑了，婆媳兩個急急忙忙的開始做飯。
宋大媽一邊做飯一邊罵，“今天咱們倆不在家，婷婷這個死丫頭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一天到晚的不見人，也不知道給咱們做個飯，害得我們到現在才開始生火。”
蕭盼兒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最近她天天往郵局跑，就為了給她那個對象打電話呢，光是電話費都不老少。”
“少在這兒瞎咧咧，就你那個腦子還想挑撥老娘。”宋大媽不上蕭盼兒的當，“她花錢是她對象給她寄的，跟你沒關系，你可別自己找不自在！”
宋大媽的嘴皮子一向是很厲害的，一針見血，蕭盼兒頓時不說話了，一聲不吭的在那兒切菜。
過了一會兒，蕭盼兒耐不住寂寞又說，“對了媽，還有一件事兒我想不明白，”
宋大媽：“有屁快放。”
要換成以前，看見婆婆對自己態度這麽差，蕭盼兒肯定要甩手走人的。
但不知道怎麽滴，她天天跟婆婆鬥嘴，鬥著鬥著竟然習慣了。
蕭盼兒心裏也想明白了，她婆婆其實也就是嘴上厲害，實際上幹的活兒可一樣不少。
她平時出去上班，家裏家外，洗衣做飯，全都是婆婆領著宋婷婷幹，就跟個老黃牛似的，把家裏打理的幹幹凈凈，三個孩子也都是婆婆在管的，她幾乎成了半個甩手掌櫃。
再一個，婆婆的態度也很明顯，她雖然挺維護宋婷婷的，但是家裏的錢宋婷婷分不到半毛錢，以後全都是方遠哥的。
這樣一來，她婆婆就等於在給她和方遠哥打工，蕭盼兒只要想到這些，就覺得她婆婆的嘴臭也不是不能忍受了。
蕭盼兒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我就是納悶兒，今天你為啥那麽打那個錢興華，你之前是不是跟他有什麽過節啊？”
宋大媽：“我跟他能有什麽過節？”
蕭盼兒：“那你今天為啥那麽打他？院子裏的人還以為你瘋了呢。”蕭盼兒撇了撇嘴。
宋大媽沈默了半天，突然長嘆一口氣，她眼神放空，也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麽。
蕭盼兒等了一會兒，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媽，你傻了，怎麽又開始發呆了？你是不是以前也碰到過這種事兒啊？還是那個錢興華家裏有人欺負過你。”
宋大媽一個機靈，忽然轉頭看蕭盼兒，虎著臉說，“你去打聽過我？”
蕭盼兒撇嘴，“我去打聽你幹什麽？閑的沒事兒幹了？我是看到你今天對那個錢興華的態度不一般，所以猜到了。怎麽樣？是不是被我猜對了？到底咋的了？你倒是跟我說說啊。”
“你打聽這些事兒幹啥？”宋大媽對於蕭盼兒還是有些防備。
“我打聽這些事兒能幹啥？媽，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壞了？咱們是一家人，我就是覺得你今天的態度有點奇怪，想問問而已，難道我還能把你的事情拿出去到處說？我傻了嗎？讓別人看咱們家的笑話。”蕭盼兒心裏也有些好奇，想八卦八卦。
她覺得今天的婆婆特別反常，按照蕭盼兒對宋大媽的理解，她可不是那種樂於助人的人，就算秦小嬌是她遠房親戚，也不至於這麽為著她出頭啊。
就做晚飯的這會兒功夫，蕭盼兒纏著宋大媽不停的墨跡，就想問明白今天宋大媽為啥這麽反常，最後宋大媽被她墨跡的沒辦法了，手一甩，“行行行，你消停點兒，我給你講講。”
“來來來，你坐過去燒火，今天的菜我來炒，你一邊燒火一邊說吧。”
燒火真是個講述八卦的好位置，只需要動手動嘴，其他都不需要操心。
宋大媽一屁股坐在煤爐子旁邊，深吸了一口氣就說開了，“你猜的也沒錯，我今天確實不是沖著錢興華去的，只不過他今天做的那些事兒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什麽人啊？那個人是對你幹了啥嗎？”蕭盼兒一邊摘菜一邊問道，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宋大媽。
“這件事情說來就話長了，我年輕那會兒也是附近的一枝花，長得可漂亮，我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追我的人就不少，但是我一個都沒看上，我爹娘也想把我在家多留幾年，就一直沒想處對象。”
“結果後來碰到了一個小夥子，長得不咋地，還比我大幾歲，這小夥子看上我了，整天纏著我說要跟我結婚處對象，我看他長得醜就沒同意，誰知道後來那小夥子就在外頭傳我跟他有一腿，說我跟他已經處上對象了。本來這事兒沒啥，結果越傳越熱鬧，說的跟真的似的，我出去解釋也沒人聽，爹娘出去罵了他也沒用，人家就說是我爹娘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好多鄰居還反過來勸著我爹娘呢，”
“最後沒辦法了，只能答應了這樁婚事，把我給嫁過去了。”宋大媽想起來這事兒還是恨的牙癢癢，她咬牙切齒的說，“所以今天我聽說那個錢興華也打的這主意，一下子就想起了從前我的遭遇，這我能忍？今天不把他腦袋敲扁，就算我手下留情了。”
所以今天宋大媽不僅僅是在幫秦小嬌，還是在幫年輕時候的自己出一口惡氣，畢竟她就是被強娶的那個受害者。
蕭盼兒聽完宋大媽這一番話都驚呆了，腦瓜子嗡嗡的，“不是，就你說的這些話，我怎麽好多都想不明白呢？那個人在外頭傳謠言說你跟他處對象，別人就信了？這不是耍流氓嗎？再說為啥處了對象你就非得嫁給他？就算處了對象也可以黃了。”
宋大媽白了她一眼，“說你不聰明，你就是腦瓜子不靈光。”
蕭盼兒：你再說我打你了。
宋大媽：“你也不想想你生活在啥年代，我生活在啥年代，在我年輕那會兒世道亂著呢，他在外頭胡說八道，跟別人說我跟他處對象偷偷鉆小樹林子，這還不算，有時候我出門他也會悄悄跟在後面，趁著我不註意就上來拍我肩膀，跟我搭話，我不理他吧，他又跟個鼻涕蟲似的，一直跟在後頭。”
“別人看了，還以為我們是小情侶鬧別扭呢，這不更以為我跟他處對象了嗎？再加上那個時候風氣比現在可是差多了，誰家大姑娘跟人處了對象，不嫁給他的話，以後就嫁不出去了，要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的。自從被他纏上之後，我的名聲就壞了，大家都以為我跟他處過對象，誰還會給我再介紹，所以就只能嫁給他了唄。”蕭盼兒更加目瞪口呆，好半天下巴都合不上。
過了一會兒，她抓了抓頭發，“不是，那既然你嫁給了那個人，那又是怎麽嫁給公公的，你跟那個人離掉了還是怎麽說？”
宋大媽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滄桑，“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你公公，就是方遠他爹。”
“啥？”蕭盼兒震驚了，“你的意思是，公公當年為了娶到你，就在外頭傳你跟他處對象？最後用這種辦法把你娶回家的？”
宋大媽點頭，“對啊，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他。”
她恨恨的說，“這個老不死的，這也就是他死的早，要是他活到現在，跟王大媽似的躺在床上不能動，你看我折不折騰他。”
這還是頭一次聽婆婆提起公公的事，蕭盼兒驚的下巴都快掉了，她滿臉不解，“以前不是聽你在大院兒裏頭提起過公公嗎？我以為你倆感情還挺好的，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人。”
宋大媽呸了一口，“我要是不提他的話，別人怎麽會看在我們孤兒寡母的份上忍著我？我一女人帶著仨孩子，他又死的那麽早，要是不總提起他，誰還會記得他對廠子裏做的貢獻，誰還會讓著我們家，誰還會照顧我們家？這都是沒辦法的事兒，你說這老不死的，年輕的時候霍霍我也就罷了，生了仨孩子，他一蹬腿走了，剩下我在這兒撐著一個家。”
“那你為啥不改嫁？”蕭盼兒下意識的就說。
宋大媽撇了她一眼，“我這仨孩子呢，改嫁孩子怎麽辦？給爺爺奶奶？算了吧，那倆老不死的跟他爹一個臭德行，我要是把孩子給他們家，遲早被他們霍霍死，還不如我自己帶著。你瞧瞧現在，不是苦盡甘來了嗎？再說了，他爹是為廠子裏頭死的，還留下個工作呢。我留在這兒，方遠就可以接班，要是我改嫁了，他爹的工作指定得落親戚手裏去，他爺爺奶奶腦子也不正常。現在方遠成了廠子裏的正式職工，你也有了工作，咱家的日子眼看著好起來了，這就證明我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宋大媽也不想再提以前的事兒，擺了擺手，“從前的事兒就過去了，那都是我跟他爹的事兒，以後我要是死了，下去見到他爹指定還得再打一場，現在我也不想提了，今天就是看見錢興華，才想起了我年輕那會兒的事兒。”
宋大媽話匣子打開了，難得的，她覺得自己跟蕭盼兒有了些共同話題。
她囑咐說，“你記不記得今天那個錢興華說，他娶了人家姑娘，會一輩子對她好，什麽家裏的錢都給她管，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這話嘛？”
蕭盼兒點頭，“記得，其實他說的那些如果都能做到的話，也不錯了，現在有幾個男同志能做到那樣的？”
“你聽他放屁，現在話說的好聽，等真的結了婚就變了個人，家裏所有的活兒都得姑娘來幹，錢是撈不著一分的，而且我看錢興華那個王八蛋說話的架勢，他是打算把人家姑娘娶回家給他家當免費保姆呢，當牛做馬。”宋大媽提起這件事就生氣，“今天十塊錢真是要少了，就應該要他二十。”
“十塊錢真不少了。”蕭盼兒扯了扯嘴角，“你咋不要五十呢？”
宋大媽瞪了她一眼，“你到底幫著誰？你是咱家人還是他家人？”
蕭盼兒連忙說，“我幫著你，幫著你行了吧。”
宋大媽這才滿意了，“你以後幫人介紹對象的時候要長點兒心，但凡碰到那種看著油頭粉面，說話也不咋規矩的，幹脆就別給他們介紹，這種人嘴上話說的好聽，等真的結了婚，全都是當甩手掌櫃，一件事兒也不會幹的，把姑娘介紹給這種人，這不是害人嗎？他們這些人就該孤獨終老，一輩子打光棍兒！”
宋大媽對於自己死去的丈夫和錢興華的怨氣可不是一般的重啊。
蕭盼兒聽了婆婆這話倒是有些意外，對她刮目相看了。
沒想到婆婆看著挺刻薄的，結果心地還不錯，還知道替其他姑娘著想。
蕭盼兒有些動容，軟和的說，“媽，我知道了，沒想到你還挺善良的，以前是我錯怪了你，以後咱們倆要好好相處啊，爭取給方遠哥營造一個溫馨的家。”
“蕭盼兒你見鬼了，突然說這些鬼話，哎哎哎，不對，你怎麽打了三個雞蛋？”
今天晚上他們家吃的是青椒炒蛋，這好不容易開個葷，蕭盼兒一激動，三個雞蛋全打進去了。
宋大媽一看眼睛差點噴火，她立刻嚷嚷起來，“蕭盼兒你有譜沒譜，我就不應該把這事兒交給你，這一不註意你竟然給我打了三個雞蛋，不是說好只打一個蛋嗎？”
“咱們家這麽多人，一個雞蛋哪裏夠吃啊？打三個蛋，咋啦？媽你嚷嚷什麽？”蕭盼兒剛才還覺得婆婆挺好的，現在被她這麽一嚷嚷，腦殼又開始痛了。
她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青筋都在往外蹦，“你能不能別這麽摳門兒？家裏這麽多人呢，還有三個小孩子，一個雞蛋根本就不夠吃，再說了，咱家也沒窮到那個份兒上吧，方遠哥和我都在廠子裏工作，我還時不時能從廠子食堂裏帶點東西回來，三個雞蛋而已，你至於嗎？”
“怎麽不至於？怎麽不至於？你以為這些家當都是怎麽來的？全都是我一個子兒一個子兒的省下來的，還有這牛皮腰帶，要不是我機靈，你能拿得到嗎？”宋大媽壓根兒不想跟蕭盼兒和平共處，她想要的是踩在蕭盼兒頭上，把蕭盼兒治的服服帖帖的。
蕭盼兒想給剛才的自己一巴掌，果然對待她婆婆就不能太客氣，一客氣她就蹬鼻子上臉。
蕭盼兒直接說道：“我就打了三個雞蛋，怎麽了吧？你要是再嚷嚷的話，以後我就不從廠子食堂帶東西回來了，你一個骨頭都別想嗦到。”
“蕭盼兒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工作是我在幹，想不想拿回來全憑我的心情。”
婆媳倆剛和平了沒多久，轉眼又吵吵起來，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的隔壁齊燕家都聽*得見。
齊燕隔著墻在那兒喊，“宋大媽，蕭盼兒，你倆要是再吵的話就去胡同裏吵，我這兒還懷著孕呢，一天到晚吵吵個沒完，有啥好吵的。”
蕭盼兒不說話了，氣哼哼的盯著宋大媽。
婆媳倆正在這兒鬥嘴呢，忽然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嘈雜，隱約聽見有人在說，“秀兒，你回來了，剛才的事情究竟處理的咋樣了？”
“對了，你怎麽去街道辦這麽長時間，蕭盼兒和宋大媽他們早就回來了，你在街道辦幹啥呢？”
“秀兒你這一臉啥表情？是不是路上撿錢了？從看到你到現在嘴就沒合攏過。”
胡同裏的聲音傳到大院兒裏頭，人人都起了好奇心。
正好，這會兒晚飯也做完了，大家夥兒有人捧著碗，有人兩手空空，直接去了胡同。
蕭寶珍兩口子也不例外，蕭寶珍帶上高敬和高莘兄弟倆，慢悠悠的從自家屋子往胡同裏頭走，路上還碰到了蕭盼兒婆媳倆。
不過兩個人也沒打招呼，都假裝沒看見對方，就這麽一前一後的到了胡同裏。
過去一看，金秀兒果然是回來了。
還沒靠近金秀兒，就看見了她臉上的笑容，這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
大家夥兒圍著金秀兒，熱熱鬧鬧，有人迫不及待的問，“秀兒，聽說你去找公安把那個錢興華送進局子了，究竟咋回事兒？你跟我們說說唄，之前不是你把他們哄著去街道辦的嗎？”
金秀兒笑著點了點頭，無比自豪的說道：“確實是我把他們哄過去的，到了那兒之後，我跟著街道辦的幹事一起勸說他們兩個人相互道了歉，把事情說開，之後錢興華還主動的賠了五塊錢給秦小嬌，秦小嬌也當場跟錢興華道歉了，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算是解決了。”
“那我們怎麽聽說，錢興華被公安抓走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公安為啥要抓他？”
金秀兒昂起了腦袋，“他們之間的事情是解決了，不過錢興華身上的事兒還沒解決呢，我當時想了半天，總覺得這人估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兒，說不定以前就有被他哄騙的姑娘，所以就去報了公安，公安同志來了之後，直接把錢興華給帶走了。”
“啥？”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該不會這個錢興華以前真的騙過其他姑娘吧？這真是造孽啊！”
金秀兒連忙說，“不是不是，公安同志只是把他帶回去配合調查，至於他有沒有犯過事兒還得等公安查清楚呢，咱們可不能在這兒傳瞎話，這樣不好的。”
“秀兒去了一趟街道辦，跟以前都不一樣了，思想覺悟提高了很多呢。”
提起這個，金秀兒直接樂的找不著北了，她想笑吧，又不敢哈哈大笑，只能捂著嘴悄悄的笑，嘴角忍的幾乎抽搐。
金秀兒清了清嗓子，“現在我還要給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
“啥好消息呀？”
“我現在正兒八經的宣布，我是街道辦的一名臨時工了。”金秀兒把頭擡的高高的，滿臉驕傲的說，“剛才街道辦的人把我留下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他們看我調節群眾矛盾有一手，而且又是住在這個胡同裏頭的，所以把我招進去做了臨時工，以後就專門負責咱們這一片兒的治安，調解矛盾，你們以後有啥事兒也可以過來找我，能幫忙的我一定盡力幫，幫不上的，我也幫你們去跟街道反映。”
金秀兒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袖箍，直接別在自己袖子上，以證實自己說的這一番是真話。
大家夥兒仔細一看，還真是街道的紅袖章。
這麽說金秀兒也有工作啦？真的進了街道辦成臨時工了。
老街坊們全都替金秀兒高興，點了點頭，“那感情好，秀兒平時在咱們胡同裏頭也經常幫人調節矛盾，好些人家吵架，別人勸不好，你一去就勸好了，這算是專業對口了吧？”
金秀兒笑著點頭，“對，街道辦的領導說，他們也是聽說我在胡同裏總是幫人調節矛盾，覺得我在這方面有天賦，所以就給了我這麽一個機會，要是臨時工幹的好的話，一兩年就能轉正了，以後我也能當正式職工了。”
“恭喜恭喜，沒想到還能有這機會。”
“就是，秀兒這也算是給自己結了個善緣吧，要不是今天她站出來把錢興華和秦小嬌勸到街道辦去，哪能有這個工作機會？這是人家自己努力的結果。”
“對對對，秀兒好好幹，我們看好你，以後咱們這一片的治安可就靠你了。”
金秀兒半點不害臊，直接拍著胸脯說道：“大家放心，我會好好幹的。”
胡同裏一片歡笑聲，所有人臉上都是笑瞇瞇的。
這個時候倒是沒有人嫉妒金秀兒得到了這機會，畢竟金秀兒平時在院子裏頭的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裏。
除了她以外，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有其他人能勝任這個崗位，所以金秀兒進了街道辦工作也是一樁好事，以後他們這一片兒可算是有人管了。
大家夥兒正高興的時候，後面突然傳來宋大媽的叫嚷聲。
“盼兒，蕭盼兒！你咋的了？”
“咣當”一聲。
蕭盼兒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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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臉上都是遺憾的表情。
蕭盼兒嘆著氣說道：“好可惜呀, 要不是錢興華這個王八蛋騙人的話，今天下午說不定就成了，要他真是領導家的兒子, 說不定小嬌還是願意的，現在倒好, 那10塊錢沒掙到，以後她肯定也不會再找我介紹對象了。唉，十塊錢啊。太可惜了。”
“要我說小嬌這個死丫頭也是小氣吧啦的, 我給她要了5塊錢的賠償，問她要1塊錢都不給。要不是我在那兒拍桌子跟錢興華大吼大叫的, 說不定怕連這5塊錢都拿不到。小嬌這丫頭沒意思，是個白眼狼，以後咱也不給她介紹了。”宋大媽悻悻的說，“我看她這個脾氣, 這個條件，估計也是找不到領導家的兒子當對象了，這10塊錢你本來就掙不到，也不用太生氣。”
這怎麽能不生氣？蕭盼兒都快氣死了。
“為了他們這次相親，我還買了好多東西呢, 你瞧瞧那些瓜子和糖不也花了不少錢。再說了, 為了今天下午我還特地跟領導請假了幾個小時，這都是算在裏頭的，今天下午真是虧大了，虧大了！”蕭盼兒不停的念叨，翻來覆去的想這件事情, 只要一想到自己虧損的那些東西, 就覺得心痛的不能呼吸了。
這可都是她自己的小金庫啊, 花的全是自己的錢，能不心痛嗎？
蕭盼兒在旁邊念念叨叨的時候，宋大媽突然來了一句，“其實吧，今天下午也不能算虧，咱們其實還賺了。”
“媽，你沒有氣糊塗吧？咱們今天都虧了這麽多東西了，還不算虧？虧大了！”蕭盼兒不可置信的說。
話音剛落，她突然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婆婆的方向。
不為別的，因為蕭盼兒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婆婆鬼鬼祟祟的從懷裏掏出了一樣東西。
“腰帶？這應該是牛皮的吧？這腰帶還不錯啊，你從哪兒弄來的？是撿的？”蕭盼兒接過腰帶，先是在嘴裏咬了一下，然後又仔細的聞了聞，反覆的端詳，這才點頭，“這應該就是牛皮的，一條牛皮腰帶可值不少錢呢，哪兒弄來的？”
宋大媽說，“是我從那個錢興華褲子上扒的。”
“啥？”蕭盼兒目瞪口呆，連忙呸呸呸了兩聲，差點吐出來。
“幹啥了你，大驚小怪的，只是從他身上扒下來的，又沒咋地。”宋大媽一把奪過牛皮腰帶，不肯讓蕭盼兒把口水吐上去。
蕭盼兒喝了兩口水漱口，等那股惡心勁兒緩和過去，這才跑過來問自己婆婆，“你是怎麽拿到這個腰帶的？”
宋大媽眼神飄忽，“今天不是拿著竹竿在追著他打嘛，他跑著跑著腰帶就松了，然後我順勢一抽，假裝扔在地上，等大家夥兒沒註意的時候又跑回去撿了藏進懷裏，到現在才敢拿出來。”
宋大媽得意洋洋，美滋滋的說，“怎麽樣？這一條牛皮腰帶夠彌補咱們今天下午的損失了吧。”
“夠是夠了，不過從別的男人身上抽下來的腰帶我才不帶，太惡心了，況且還是錢錢興華的，我只要看到這條腰帶就想起他的樣子，呸呸呸！”蕭盼兒格外的嫌棄。
宋大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這又不是給你拿的，是給我兒子拿的，反正都是倆男人，他帶著是一樣的。”
蕭盼兒撇了撇嘴，沒好氣的看了自己婆婆一眼，不過也沒出聲反駁，畢竟這條皮帶最後還是落他們兩口子手裏，方遠哥帶和她帶是一樣的，兩口子形同一體嘛。
想起今天白得了這麽一條牛皮腰帶，蕭盼兒心裏那股子氣性也就消散了。
眼看著天快要黑了，婆媳兩個急急忙忙的開始做飯。
宋大媽一邊做飯一邊罵，“今天咱們倆不在家，婷婷這個死丫頭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一天到晚的不見人，也不知道給咱們做個飯，害得我們到現在才開始生火。”
蕭盼兒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最近她天天往郵局跑，就為了給她那個對象打電話呢，光是電話費都不老少。”
“少在這兒瞎咧咧，就你那個腦子還想挑撥老娘。”宋大媽不上蕭盼兒的當，“她花錢是她對象給她寄的，跟你沒關系，你可別自己找不自在！”
宋大媽的嘴皮子一向是很厲害的，一針見血，蕭盼兒頓時不說話了，一聲不吭的在那兒切菜。
過了一會兒，蕭盼兒耐不住寂寞又說，“對了媽，還有一件事兒我想不明白，”
宋大媽：“有屁快放。”
要換成以前，看見婆婆對自己態度這麽差，蕭盼兒肯定要甩手走人的。
但不知道怎麽滴，她天天跟婆婆鬥嘴，鬥著鬥著竟然習慣了。
蕭盼兒心裏也想明白了，她婆婆其實也就是嘴上厲害，實際上幹的活兒可一樣不少。
她平時出去上班，家裏家外，洗衣做飯，全都是婆婆領著宋婷婷幹，就跟個老黃牛似的，把家裏打理的幹幹凈凈，三個孩子也都是婆婆在管的，她幾乎成了半個甩手掌櫃。
再一個，婆婆的態度也很明顯，她雖然挺維護宋婷婷的，但是家裏的錢宋婷婷分不到半毛錢，以後全都是方遠哥的。
這樣一來，她婆婆就等於在給她和方遠哥打工，蕭盼兒只要想到這些，就覺得她婆婆的嘴臭也不是不能忍受了。
蕭盼兒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我就是納悶兒，今天你為啥那麽打那個錢興華，你之前是不是跟他有什麽過節啊？”
宋大媽：“我跟他能有什麽過節？”
蕭盼兒：“那你今天為啥那麽打他？院子裏的人還以為你瘋了呢。”蕭盼兒撇了撇嘴。
宋大媽沈默了半天，突然長嘆一口氣，她眼神放空，也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麽。
蕭盼兒等了一會兒，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媽，你傻了，怎麽又開始發呆了？你是不是以前也碰到過這種事兒啊？還是那個錢興華家裏有人欺負過你。”
宋大媽一個機靈，忽然轉頭看蕭盼兒，虎著臉說，“你去打聽過我？”
蕭盼兒撇嘴，“我去打聽你幹什麽？閑的沒事兒幹了？我是看到你今天對那個錢興華的態度不一般，所以猜到了。怎麽樣？是不是被我猜對了？到底咋的了？你倒是跟我說說啊。”
“你打聽這些事兒幹啥？”宋大媽對於蕭盼兒還是有些防備。
“我打聽這些事兒能幹啥？媽，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壞了？咱們是一家人，我就是覺得你今天的態度有點奇怪，想問問而已，難道我還能把你的事情拿出去到處說？我傻了嗎？讓別人看咱們家的笑話。”蕭盼兒心裏也有些好奇，想八卦八卦。
她覺得今天的婆婆特別反常，按照蕭盼兒對宋大媽的理解，她可不是那種樂於助人的人，就算秦小嬌是她遠房親戚，也不至於這麽為著她出頭啊。
就做晚飯的這會兒功夫，蕭盼兒纏著宋大媽不停的墨跡，就想問明白今天宋大媽為啥這麽反常，最後宋大媽被她墨跡的沒辦法了，手一甩，“行行行，你消停點兒，我給你講講。”
“來來來，你坐過去燒火，今天的菜我來炒，你一邊燒火一邊說吧。”
燒火真是個講述八卦的好位置，只需要動手動嘴，其他都不需要操心。
宋大媽一屁股坐在煤爐子旁邊，深吸了一口氣就說開了，“你猜的也沒錯，我今天確實不是沖著錢興華去的，只不過他今天做的那些事兒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什麽人啊？那個人是對你幹了啥嗎？”蕭盼兒一邊摘菜一邊問道，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宋大媽。
“這件事情說來就話長了，我年輕那會兒也是附近的一枝花，長得可漂亮，我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追我的人就不少，但是我一個都沒看上，我爹娘也想把我在家多留幾年，就一直沒想處對象。”
“結果後來碰到了一個小夥子，長得不咋地，還比我大幾歲，這小夥子看上我了，整天纏著我說要跟我結婚處對象，我看他長得醜就沒同意，誰知道後來那小夥子就在外頭傳我跟他有一腿，說我跟他已經處上對象了。本來這事兒沒啥，結果越傳越熱鬧，說的跟真的似的，我出去解釋也沒人聽，爹娘出去罵了他也沒用，人家就說是我爹娘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好多鄰居還反過來勸著我爹娘呢，”
“最後沒辦法了，只能答應了這樁婚事，把我給嫁過去了。”宋大媽想起來這事兒還是恨的牙癢癢，她咬牙切齒的說，“所以今天我聽說那個錢興華也打的這主意，一下子就想起了從前我的遭遇，這我能忍？今天不把他腦袋敲扁，就算我手下留情了。”
所以今天宋大媽不僅僅是在幫秦小嬌，還是在幫年輕時候的自己出一口惡氣，畢竟她就是被強娶的那個受害者。
蕭盼兒聽完宋大媽這一番話都驚呆了，腦瓜子嗡嗡的，“不是，就你說的這些話，我怎麽好多都想不明白呢？那個人在外頭傳謠言說你跟他處對象，別人就信了？這不是耍流氓嗎？再說為啥處了對象你就非得嫁給他？就算處了對象也可以黃了。”
宋大媽白了她一眼，“說你不聰明，你就是腦瓜子不靈光。”
蕭盼兒：你再說我打你了。
宋大媽：“你也不想想你生活在啥年代，我生活在啥年代，在我年輕那會兒世道亂著呢，他在外頭胡說八道，跟別人說我跟他處對象偷偷鉆小樹林子，這還不算，有時候我出門他也會悄悄跟在後面，趁著我不註意就上來拍我肩膀，跟我搭話，我不理他吧，他又跟個鼻涕蟲似的，一直跟在後頭。”
“別人看了，還以為我們是小情侶鬧別扭呢，這不更以為我跟他處對象了嗎？再加上那個時候風氣比現在可是差多了，誰家大姑娘跟人處了對象，不嫁給他的話，以後就嫁不出去了，要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的。自從被他纏上之後，我的名聲就壞了，大家都以為我跟他處過對象，誰還會給我再介紹，所以就只能嫁給他了唄。”蕭盼兒更加目瞪口呆，好半天下巴都合不上。
過了一會兒，她抓了抓頭發，“不是，那既然你嫁給了那個人，那又是怎麽嫁給公公的，你跟那個人離掉了還是怎麽說？”
宋大媽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滄桑，“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你公公，就是方遠他爹。”
“啥？”蕭盼兒震驚了，“你的意思是，公公當年為了娶到你，就在外頭傳你跟他處對象？最後用這種辦法把你娶回家的？”
宋大媽點頭，“對啊，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他。”
她恨恨的說，“這個老不死的，這也就是他死的早，要是他活到現在，跟王大媽似的躺在床上不能動，你看我折不折騰他。”
這還是頭一次聽婆婆提起公公的事，蕭盼兒驚的下巴都快掉了，她滿臉不解，“以前不是聽你在大院兒裏頭提起過公公嗎？我以為你倆感情還挺好的，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人。”
宋大媽呸了一口，“我要是不提他的話，別人怎麽會看在我們孤兒寡母的份上忍著我？我一女人帶著仨孩子，他又死的那麽早，要是不總提起他，誰還會記得他對廠子裏做的貢獻，誰還會讓著我們家，誰還會照顧我們家？這都是沒辦法的事兒，你說這老不死的，年輕的時候霍霍我也就罷了，生了仨孩子，他一蹬腿走了，剩下我在這兒撐著一個家。”
“那你為啥不改嫁？”蕭盼兒下意識的就說。
宋大媽撇了她一眼，“我這仨孩子呢，改嫁孩子怎麽辦？給爺爺奶奶？算了吧，那倆老不死的跟他爹一個臭德行，我要是把孩子給他們家，遲早被他們霍霍死，還不如我自己帶著。你瞧瞧現在，不是苦盡甘來了嗎？再說了，他爹是為廠子裏頭死的，還留下個工作呢。我留在這兒，方遠就可以接班，要是我改嫁了，他爹的工作指定得落親戚手裏去，他爺爺奶奶腦子也不正常。現在方遠成了廠子裏的正式職工，你也有了工作，咱家的日子眼看著好起來了，這就證明我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宋大媽也不想再提以前的事兒，擺了擺手，“從前的事兒就過去了，那都是我跟他爹的事兒，以後我要是死了，下去見到他爹指定還得再打一場，現在我也不想提了，今天就是看見錢興華，才想起了我年輕那會兒的事兒。”
宋大媽話匣子打開了，難得的，她覺得自己跟蕭盼兒有了些共同話題。
她囑咐說，“你記不記得今天那個錢興華說，他娶了人家姑娘，會一輩子對她好，什麽家裏的錢都給她管，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這話嘛？”
蕭盼兒點頭，“記得，其實他說的那些如果都能做到的話，也不錯了，現在有幾個男同志能做到那樣的？”
“你聽他放屁，現在話說的好聽，等真的結了婚就變了個人，家裏所有的活兒都得姑娘來幹，錢是撈不著一分的，而且我看錢興華那個王八蛋說話的架勢，他是打算把人家姑娘娶回家給他家當免費保姆呢，當牛做馬。”宋大媽提起這件事就生氣，“今天十塊錢真是要少了，就應該要他二十。”
“十塊錢真不少了。”蕭盼兒扯了扯嘴角，“你咋不要五十呢？”
宋大媽瞪了她一眼，“你到底幫著誰？你是咱家人還是他家人？”
蕭盼兒連忙說，“我幫著你，幫著你行了吧。”
宋大媽這才滿意了，“你以後幫人介紹對象的時候要長點兒心，但凡碰到那種看著油頭粉面，說話也不咋規矩的，幹脆就別給他們介紹，這種人嘴上話說的好聽，等真的結了婚，全都是當甩手掌櫃，一件事兒也不會幹的，把姑娘介紹給這種人，這不是害人嗎？他們這些人就該孤獨終老，一輩子打光棍兒！”
宋大媽對於自己死去的丈夫和錢興華的怨氣可不是一般的重啊。
蕭盼兒聽了婆婆這話倒是有些意外，對她刮目相看了。
沒想到婆婆看著挺刻薄的，結果心地還不錯，還知道替其他姑娘著想。
蕭盼兒有些動容，軟和的說，“媽，我知道了，沒想到你還挺善良的，以前是我錯怪了你，以後咱們倆要好好相處啊，爭取給方遠哥營造一個溫馨的家。”
“蕭盼兒你見鬼了，突然說這些鬼話，哎哎哎，不對，你怎麽打了三個雞蛋？”
今天晚上他們家吃的是青椒炒蛋，這好不容易開個葷，蕭盼兒一激動，三個雞蛋全打進去了。
宋大媽一看眼睛差點噴火，她立刻嚷嚷起來，“蕭盼兒你有譜沒譜，我就不應該把這事兒交給你，這一不註意你竟然給我打了三個雞蛋，不是說好只打一個蛋嗎？”
“咱們家這麽多人，一個雞蛋哪裏夠吃啊？打三個蛋，咋啦？媽你嚷嚷什麽？”蕭盼兒剛才還覺得婆婆挺好的，現在被她這麽一嚷嚷，腦殼又開始痛了。
她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青筋都在往外蹦，“你能不能別這麽摳門兒？家裏這麽多人呢，還有三個小孩子，一個雞蛋根本就不夠吃，再說了，咱家也沒窮到那個份兒上吧，方遠哥和我都在廠子裏工作，我還時不時能從廠子食堂裏帶點東西回來，三個雞蛋而已，你至於嗎？”
“怎麽不至於？怎麽不至於？你以為這些家當都是怎麽來的？全都是我一個子兒一個子兒的省下來的，還有這牛皮腰帶，要不是我機靈，你能拿得到嗎？”宋大媽壓根兒不想跟蕭盼兒和平共處，她想要的是踩在蕭盼兒頭上，把蕭盼兒治的服服帖帖的。
蕭盼兒想給剛才的自己一巴掌，果然對待她婆婆就不能太客氣，一客氣她就蹬鼻子上臉。
蕭盼兒直接說道：“我就打了三個雞蛋，怎麽了吧？你要是再嚷嚷的話，以後我就不從廠子食堂帶東西回來了，你一個骨頭都別想嗦到。”
“蕭盼兒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工作是我在幹，想不想拿回來全憑我的心情。”
婆媳倆剛和平了沒多久，轉眼又吵吵起來，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的隔壁齊燕家都聽*得見。
齊燕隔著墻在那兒喊，“宋大媽，蕭盼兒，你倆要是再吵的話就去胡同裏吵，我這兒還懷著孕呢，一天到晚吵吵個沒完，有啥好吵的。”
蕭盼兒不說話了，氣哼哼的盯著宋大媽。
婆媳倆正在這兒鬥嘴呢，忽然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嘈雜，隱約聽見有人在說，“秀兒，你回來了，剛才的事情究竟處理的咋樣了？”
“對了，你怎麽去街道辦這麽長時間，蕭盼兒和宋大媽他們早就回來了，你在街道辦幹啥呢？”
“秀兒你這一臉啥表情？是不是路上撿錢了？從看到你到現在嘴就沒合攏過。”
胡同裏的聲音傳到大院兒裏頭，人人都起了好奇心。
正好，這會兒晚飯也做完了，大家夥兒有人捧著碗，有人兩手空空，直接去了胡同。
蕭寶珍兩口子也不例外，蕭寶珍帶上高敬和高莘兄弟倆，慢悠悠的從自家屋子往胡同裏頭走，路上還碰到了蕭盼兒婆媳倆。
不過兩個人也沒打招呼，都假裝沒看見對方，就這麽一前一後的到了胡同裏。
過去一看，金秀兒果然是回來了。
還沒靠近金秀兒，就看見了她臉上的笑容，這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
大家夥兒圍著金秀兒，熱熱鬧鬧，有人迫不及待的問，“秀兒，聽說你去找公安把那個錢興華送進局子了，究竟咋回事兒？你跟我們說說唄，之前不是你把他們哄著去街道辦的嗎？”
金秀兒笑著點了點頭，無比自豪的說道：“確實是我把他們哄過去的，到了那兒之後，我跟著街道辦的幹事一起勸說他們兩個人相互道了歉，把事情說開，之後錢興華還主動的賠了五塊錢給秦小嬌，秦小嬌也當場跟錢興華道歉了，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算是解決了。”
“那我們怎麽聽說，錢興華被公安抓走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公安為啥要抓他？”
金秀兒昂起了腦袋，“他們之間的事情是解決了，不過錢興華身上的事兒還沒解決呢，我當時想了半天，總覺得這人估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兒，說不定以前就有被他哄騙的姑娘，所以就去報了公安，公安同志來了之後，直接把錢興華給帶走了。”
“啥？”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該不會這個錢興華以前真的騙過其他姑娘吧？這真是造孽啊！”
金秀兒連忙說，“不是不是，公安同志只是把他帶回去配合調查，至於他有沒有犯過事兒還得等公安查清楚呢，咱們可不能在這兒傳瞎話，這樣不好的。”
“秀兒去了一趟街道辦，跟以前都不一樣了，思想覺悟提高了很多呢。”
提起這個，金秀兒直接樂的找不著北了，她想笑吧，又不敢哈哈大笑，只能捂著嘴悄悄的笑，嘴角忍的幾乎抽搐。
金秀兒清了清嗓子，“現在我還要給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
“啥好消息呀？”
“我現在正兒八經的宣布，我是街道辦的一名臨時工了。”金秀兒把頭擡的高高的，滿臉驕傲的說，“剛才街道辦的人把我留下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他們看我調節群眾矛盾有一手，而且又是住在這個胡同裏頭的，所以把我招進去做了臨時工，以後就專門負責咱們這一片兒的治安，調解矛盾，你們以後有啥事兒也可以過來找我，能幫忙的我一定盡力幫，幫不上的，我也幫你們去跟街道反映。”
金秀兒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袖箍，直接別在自己袖子上，以證實自己說的這一番是真話。
大家夥兒仔細一看，還真是街道的紅袖章。
這麽說金秀兒也有工作啦？真的進了街道辦成臨時工了。
老街坊們全都替金秀兒高興，點了點頭，“那感情好，秀兒平時在咱們胡同裏頭也經常幫人調節矛盾，好些人家吵架，別人勸不好，你一去就勸好了，這算是專業對口了吧？”
金秀兒笑著點頭，“對，街道辦的領導說，他們也是聽說我在胡同裏總是幫人調節矛盾，覺得我在這方面有天賦，所以就給了我這麽一個機會，要是臨時工幹的好的話，一兩年就能轉正了，以後我也能當正式職工了。”
“恭喜恭喜，沒想到還能有這機會。”
“就是，秀兒這也算是給自己結了個善緣吧，要不是今天她站出來把錢興華和秦小嬌勸到街道辦去，哪能有這個工作機會？這是人家自己努力的結果。”
“對對對，秀兒好好幹，我們看好你，以後咱們這一片的治安可就靠你了。”
金秀兒半點不害臊，直接拍著胸脯說道：“大家放心，我會好好幹的。”
胡同裏一片歡笑聲，所有人臉上都是笑瞇瞇的。
這個時候倒是沒有人嫉妒金秀兒得到了這機會，畢竟金秀兒平時在院子裏頭的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裏。
除了她以外，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有其他人能勝任這個崗位，所以金秀兒進了街道辦工作也是一樁好事，以後他們這一片兒可算是有人管了。
大家夥兒正高興的時候，後面突然傳來宋大媽的叫嚷聲。
“盼兒，蕭盼兒！你咋的了？”
“咣當”一聲。
蕭盼兒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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