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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歲的謝明虞出差了。

家裏只剩下18歲的謝明虞和28歲的程韞雙。

十年不算長,至少當18歲的謝明虞得知自己以後會和程韞雙在一起時,十年就抽象成了一個簡單的數字。

任何等待都是值得的,因為等待的結果遠比他此前做出的任何一種假設都要美好。

但十年是十次四季輪回,是3650天,是很多分很多秒,漫長得足以改變很多事。

喜歡不會改變,它會在永遠充盈而鮮活的期盼中累積成醇厚的愛。

想到這裏,18歲的謝明虞站在竈臺前給煎蛋翻了個面,幸福地瞇了瞇眼睛。

程韞雙醒來時另外半張床空著,Dr.謝已經到達機場候機室有一陣了。

她窩在被子裏玩了一會兒手機,把消息回覆得七七八八才慢吞吞地起了床。

謝明虞提醒她起床後先喝杯溫水。

程韞雙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空掉的玻璃杯,趿著拖鞋朝外走去。

剛剛睡醒的大腦還有些懵懂,看見島臺後忙碌的背影時,她楞了楞,險些忘了家裏還有一個人。

唔,程韞雙懶懶地瞇起眼,一個小孩兒。

少年全神貫註地對付著手裏的煎蛋,小心翼翼地將東西從鍋底鏟出來。

很好,沒有糊,他看起來非常滿意自己的作品,熄火摘下圍裙後,端起盤子轉過身。

剛擡眼便撞入一道促狹的眸光中,程韞雙單手拿著玻璃杯輕輕晃了晃,不知道在他身後看了多久。

謝明虞總是不自覺地被她吸引,傻楞楞地捧著煎蛋盯著她的臉發了好一會兒呆。

“我臉上有什麽?”程韞雙隨手把玻璃杯擱在桌邊,忍不住逗他。

謝明虞訥訥:“沒、沒什麽。”

說著,他耳根噌地紅了。少年眼神閃躲,四處亂竄,不知道又撇到什麽地方,耳朵更紅了。

謝明虞欲言又止,最終垂眼盯著盤子裏的煎蛋,小聲提醒:“扣子,扣子開了。”

程韞雙一楞,低頭看見松散的領口,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在害羞。

害羞可能會傳染,純情讓一切花言巧語都失去效果,她攏上衣領,撂下一句“我回去換件衣服”就跑了。

謝明虞望著她的背影,好像看出一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程韞雙換好衣服折回餐廳時,男生把燉好的粥端了出來。

明明昨天還不會做飯,今早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她不由多看了對方幾眼。

謝明虞對她的視線很敏感。

“他給我發了菜譜。”男生主動解釋,“我照做就行,不難的。”

他覺得自己應該在廚藝上頗有天賦,在煎壞了四個蛋、熬幹兩鍋粥之後就能搗鼓出一頓像模像樣的早餐,這不是天才是什麽?

事實證明,謝明虞的確是一個合格的廚子。

程韞雙多吃了半碗粥,很給面子。

“十點前我得去一趟公司,你呢?”她放下筷子,兩手交疊放在桌前,直直地看著對面的男生。

把一個本就不自由的人繼續困在家裏是很殘忍的,何況謝明虞只有18歲,正是最自由恣意的年紀。

程韞雙不打算把他留在家裏,但是一起去公司的話,有點像另一種意義的拘禁。

所以她把選擇權留給了謝明虞。

四處轉轉或者隨便做點什麽都可以,只要是出於他本人的意願,程韞雙都會給予最大的尊重和支持。

但謝明虞只想和她待在一起。

他沒怎麽猶豫,甚至是脫口而出:“我可以和你去一起去公司嗎?”

意料之中的答案,程韞雙點點頭:“沒問題。”

然而謝明虞的身份確實有些敏感,進入程氏總部意味著他會更多接觸到程韞雙身邊的人。

男生清楚自己在這個世界不會停留太久,他提出離家前做一些適當的偽裝,盡可能避免程韞雙向別人重覆說明他的身份。

程韞雙欣然同意,並賦予了他絕對的自主權。

過了一會兒,男生穿著一身新衣服從衣帽間走出來。

“怎麽樣?”他前後轉了一圈展示自己的搭配。

回應他的是一聲輕笑。

謝明虞扯扯襯衫領子,問:“不合適嗎?”

“有點。”程韞雙上下掃過那一套高定西服,“他平時不會這麽穿。”

她大概明白男生的想法,他想以26歲的謝明虞的身份出現在大眾視野裏,這樣即使某天他突然消失,程韞雙的生活也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不用管他,挑你喜歡的穿就好。”程韞雙不介意外人怎麽看她,她只希望18歲的謝明虞能做自己。

男生很聰明,又過了十來分鐘搗鼓出一身衛衣衛褲,青春洋溢,很符合他的年紀。

程韞雙沒來得及帶他買衣服,因此少年從頭到腳連同內衣全部是從26歲的謝明虞的衣櫃裏掏的,當然,內褲是全新未拆封的。

“下班後去逛逛商場怎麽樣?”她已經習慣了每季度都有品牌把新款送貨上門,有一段時間沒有逛商場了。

程韞雙無所謂線上還是線下購物,不過她不想剝奪了謝明虞逛商場的自由,他和這個五光十色的世界分開太久了,應該四處走走,擠入熙攘人群,或者瘋了一樣的在山野間奔跑,追逐繁星,擁抱荒野呼嘯的風。

謝明虞同樣無所謂以什麽樣的方式購物,也無所謂去什麽地方做什麽事,他真的只想和程韞雙待在一起。

18歲的謝明虞只有這一個樸實無華的願望。

“好吧。”他聽見程韞雙說,“那我們先一起去公司。”

之後的事之後再說,想得太遠反而容易束手束腳。

去公司的路上,謝明虞莫名有些忐忑,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沖動了,萬一有人發現他不是那一個謝明虞,然後背地裏議論一些不好的話怎麽辦?

“你是你,他是他。”程韞雙透過後視鏡看他,“不要擔心。”

人類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越想著不要擔心就越擔心,謝明虞手心出了一層薄汗,越接近總部越坐立難安。

然而他所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因為程韞雙有自己的電梯,謝明虞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了總裁辦。

隔著一扇門他能夠清晰地聽見走廊裏人來人往,年底了,大家都很忙,程韞雙也不例外。

隔三差五就有人送文件來請她簽字,大門開開合合,謝明虞最初還有些局促,但他很快發現,總秘辦的人對他好像並不陌生。

應該是他的臉立了功,他們很有禮貌地和他打過招呼,隨後同程韞雙談論工作,目光不會在他身上過多停留,偶爾投射過來的視線也充滿了溫和與尊重。

謝明虞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自己活得那麽像個人。

謝家上下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他,明明謝聞黎也生病了,他們卻不會那樣嚴厲地要求謝聞黎。

療養院裏的醫護看他像看一列標簽,標簽包含著他的個人信息和詳細病例,仿佛他是一串數據而不是一個人。

親弟弟看他像看一個仇人,謝明虞無法反駁這一條,說起來這都是謝聞黎的錯,誰讓他冒充自己欺騙程韞雙。

“會無聊嗎?”程韞雙從文件裏擡起頭,看見男生出神地望著窗外的街景,表情來回轉換,可能在思考什麽覆雜的人生問題。

茶幾邊擺著新手機和平板,但謝明虞沒有使用它們。

他安靜地坐在落地窗前:“不無聊,我很喜歡這裏。”

這是真心話,在這個時空裏他是自由的,而且這裏有程韞雙。

謝明虞轉身趴在沙發背上,托著下巴看她工作。

程韞雙還是怕他無聊,因此派發了一個任務給他:“看看晚上吃什麽?”

“有地點要求嗎?中餐西餐法餐?”謝明虞翻看起附近的美食推薦榜,“需要預定位置的也可以嗎?”

他沒問對方的忌口。

18歲的謝明虞已經足夠了解她的喜好,而且程韞雙的飲食習慣很難改變,這點是從幾次共同的早餐經歷裏觀察出來的。

程韞雙推了推下滑的眼鏡:“對,都可以。”

謝明虞於是很認真地挑選起來,最終敲定了一家徽菜館。

不過很可惜,定好的晚飯地點沒有派上用場,程韞雙臨下班前收到消息,禾知的新品代言人出了點問題,她得去工作室一趟。

謝明虞只好在程韞雙的辦公室裏對付了一頓。

其實飯菜很豐盛,是私廚,他吃飯的時候程韞雙在開會,辦公室冷冷清清,謝明虞有些食之無味,有幾個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療養院,消息閉塞,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在屋子裏等人通知。

程韞雙開完會回來就瞧見他悶悶不樂地窩在老板椅上,仿佛她是前來交接工作的秘書。

她還真有工作要和謝明虞談談。

“學姐!”男生聽到開門聲,眼睛一亮,蔫兒了吧唧的小草忽然回光返照了似的仰起頭。

程韞雙本來對自己臨時想出來的補救方案有點猶豫,這會兒看見他又覺得腦子裏的那個形象就該是謝明虞這樣。

“我有點事想和你說。”她在辦公桌對面坐下。

一般這種開場白都伴隨著請求,謝明虞知道自己拒絕不了程韞雙,所以在她開啟話題前先說了“好”。

程韞雙:“?”

男生乖乖巧巧地看她:“不是要幫你的忙嗎?我幫你。”

“你都不問是什麽。”程韞雙忍俊不禁,“萬一我想忽悠你簽賣身契怎麽辦?”

“賣給你嗎?”謝明虞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說,“我願意。”

程韞雙一怔,旋即勾起唇角,順著他的話開玩笑道:“這事兒和賣身給我還真差不多。”

禾知的聖誕預熱臨近收官,代言人卻忽然撂挑子不幹了,一問才知道這位最近身價暴漲,嫌禾知給的少,要擡合同。

程韞雙給得起,但是不想給。

開會前項目組就知道代言人會被撤,而且不僅僅是撤代言這麽簡單,估計也就火這一陣了。

但問題是撤了一個就得有新人補上,聖誕在即,滿打滿算也就只剩下三四天。

“所以你想找我代替原來的代言人拍攝聖誕特輯呀。”謝明虞指指自己,語氣不是很確定,“我可以嗎?”

一瞬間,少年的臉和記憶中的某張臉重合在一起,程韞雙想起了去年重逢謝明虞的那段時間。

當時謝明虞也是被臨時選過來救場的,現在,18歲的謝明虞走上了一條相同的路。

謝明虞真是她的救星,程韞雙打量起桌對面的男生,覺得不會有比他更契合這期聖誕主題的人選了。

因為企劃組把故事背景設置在了校園裏,從高中到大學,那幾乎是人生中最美好最青春的一段時光。

18歲的謝明虞正處在這個階段。

聖誕限定香氛聞起來很暖,讓人輕易聯想到初雪、暖陽和嗶嗶剝剝的壁爐,熱巧克力混合著栗子散發出甜蜜的氣息。

謝明虞看到概念解讀的時候覺得自己可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他更適合陰暗爬行,和小太陽差了十萬八千裏。

但程韞雙說他可以:“到時候我會陪你拍完MV。”

謝明虞想了想,沒再推辭,如果有程韞雙在旁邊看著他的話,他應該可以做好。

拍攝周期非常短,第二天早上,謝明虞被臨時助理薅起來送往片場的時候還雲裏霧裏。

“學姐呢?”他東張西望。

充當臨時助理的祁總助笑了笑:“在您隔壁的化妝間準備。”

謝明虞耷拉著眼皮“哦”了一聲,祁樾的話根本沒進他腦子,只在耳朵周圍晃了一圈就消失了。

直到走進布置好的教室,他才反應過來“陪你拍完”是什麽意思。

禾知挑選的場地是他們的母校一中,程韞雙穿著一中的制服,趴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看書。

謝明虞也穿了校服,但造型師只讓他穿了一件白襯衫,據說這樣會顯得整個人非常幹凈。

“來了?”程韞雙從書裏擡起頭看他,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淺了幾度,猶如剔透的寶石蒙著一層淡金色的光。

謝明虞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擺,小聲嘟囔:“我以為你只是站在場外看我呢。”

“那我走?”程韞雙單手托著下巴,瞇了瞇眼,“去年他給禾知代言過一支香水,那部宣傳片也是我陪他拍的。”

謝明虞知道光雲雨隙,也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和26歲的謝明虞是同一個人,也是不同的兩個人,程韞雙無法給他屬於阿執的那份偏愛,但可以給予他同等的溫柔與耐心。

因為他會沿著既定的時間線一路走向她,他們終將在某個時間點重逢,然後相愛。

-

禾知的宣傳片基本只有一個主線故事背景,具體的演出細節團隊更傾向於看演員的臨場發揮。

沒有臺本的反應往往比較自然,有時可能出現意想不到的化學反應。

謝明虞有兩年沒接觸過公立學校的生活了,站在課桌前顯得有些木訥。

“坐。”程韞雙畢業多年,但適應角色很快。

謝明虞聽話地在她對面的空位上坐下。

不遠處早就架好的機位開始工作。

謝明虞只知道他和女主角要演校園情侶,談戀愛的高中生應該是什麽樣的呢?

視野裏忽然多出來一本書。

程韞雙把她剛才看的那本小說轉了過來,推到謝明虞眼皮子底下。

“巴黎聖母院。”謝明虞輕聲念出書名,手指撫過扉頁上的墨跡,說,“你去看了嗎?”

他問的是16歲那年nddp的中巡,謝明虞設計了謝聞黎,迫使他遠走北歐,但自己也沒撈到好處。

程韞雙莫名被人放了鴿子,應該會很失望吧。

“看了,我自己去的。”程韞雙趴在桌邊,被太陽曬得聲音都帶著幾分懶洋洋的暖意。

謝明虞一怔,有點意料之外,細想卻又覺得情理之中。

這很程韞雙。

“而且去年我們在巴黎重新看了一遍。”她瞇了瞇眼,後半句話不知道對著誰說的,“不要覺得遺憾。”

程韞雙說完打了個哈欠,總部臨近年終事情繁雜,她這幾天一直在超負荷運轉,這會兒曬著太陽有些犯困。

“要睡會兒嗎?”謝明虞問。

反正項目組沒有明確的劇本,他們可以演高中生午休。

“也行。”程韞雙是老板,自然可以理直氣壯地帶薪睡覺。

她枕著手臂,合上雙眼,不久便睡著了。

謝明虞盯著她的側臉看了一會兒,掛在右耳的藍牙耳機突然傳出導演的聲音,示意他做點別的。

別的?謝明虞低頭看向手裏的書,決定勉為其難地看會兒書。

這本書好像是程韞雙從家裏拿過來的,法文精裝版。

謝明虞18歲的時候法文還不是特別熟練,看了一會兒就有點累,但他很會裝,知道有攝像頭對著自己,便始終保持著單手托臉,低頭看書的姿勢。

陽光從窗外落進來,打在兩人身上,像一片淡金色的薄紗。

攝影棚裏的工作人員對采集到的畫面十分滿意。

而作為畫面中心的男主角其實在悄悄用餘光看程韞雙。

畫面仿佛定格在了某個瞬間。

謝明虞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距離一點一點縮短,呼吸逐漸交融,窗外光影隨處搖曳,猶如金粉散落在纖長卷翹的睫毛上。

男生莫名有些緊張,鼻息間充斥著冷調的玫瑰香。

程韞雙什麽都不用做,只是安靜地伏在桌邊小憩,他光是看著她都會忍不住地胡思亂想。

謝明虞克制地抿了抿唇,覺得未經允許的親吻很不禮貌。

但是真的很難忍耐,他垂下眼,心上人近在咫尺,只要稍稍偏頭便能親吻她柔軟的雙唇。

天人交戰之際,一根手指輕輕抵過來。

“不可以。”程韞雙沒有睜眼,聲音懶洋洋的,混合著一絲不太明顯的鼻音。

謝明虞盯著按在自己唇上的手看了兩秒,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貼著指腹虔誠而小心翼翼地親了親。

與此同時,遠在另一座城市參加學術會議的26歲的謝明虞驀地唇上一熱。

他從桌上的會議日程中擡起頭,下意識望向前方的會議主屏,在人聲鼎沸的會場裏不知怎地感到幾分茫然。

可能是錯覺吧,他想。

然而下一秒,下巴處傳來一陣輕柔的觸感,好像貓貓被主人勾起手指撓下巴那樣,那是程韞雙才會對他做的事。

26歲的謝明虞想到什麽,托著下巴難以置信地瞇起眼睛。

“別不開心。”程韞雙收回手,擡眼看向面前耷拉著肩膀的男生,她還是不怎麽會安慰人,只能坦白,“有些事我不能和你做,原因你都知道的,但拋開那些事,我不會覺得你和他是完全不相關的兩個人。”

“我這麽說,你可以理解嗎?”

18歲的謝明虞點點頭,本來就是他逾矩了,他完全理解程韞雙的未盡之意。

雖然中途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但這段因為表現得格外自然而被攝制組保留下來,至於是否要放進正片,還需要根據後續的剪輯情況再做打算。

室內景結束後是一段室外漫步,拍攝場地選在國際部紅樓前的小花園。

冬日陽光正好,古銅色的日晷在光下折射出質樸而富有古韻的光澤,園中的老楸樹四季常青,碩大的樹冠過濾出大小不一的光斑,鋪在花園裏的鵝卵石小徑上。

謝明虞這次學聰明了很多,有什麽想法之前都會先問可不可以。

“學姐,可以和你並排走嗎?”

“可以。”

“學姐,可以離你近一些嗎?”

“可以。”

“學姐,可以牽手嗎?”

“這個不可以。”

謝明虞摸摸鼻子“哦”了一聲:“好吧。”

程韞雙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剛和另一個謝明虞重逢的那幾天。

只不過18歲的謝明虞問可不可以是真的在請教可不可以,而26歲的謝明虞的可不可以其實答案都只有可以。

唔,一些小把戲。

程韞雙有一瞬的晃神,沒註意前方的路面有幾顆鵝卵石凸了出來,男生再想提醒她已經來不及了。

會場裏,28歲的謝明虞正在臺上匯報自己的論文,剛翻過一頁ppt便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一邊肩膀向後側,腳下跟著退了兩步。

Dr.謝:“......”這個點程程難道不是在上班嗎?這都什麽動靜?!

“小心。”

小花園中,少年伸臂攬住程韞雙的腰,把人帶向自己,以免她被那些石頭絆倒。

程韞雙於是順著慣性一頭磕在他胸前。

一瞬間,周圍的白噪音消失得一幹二凈,耳畔只有男生鼓噪的心跳,應和著他的體溫不斷加速。

程韞雙擡起頭,從她的視角能夠清楚看見謝明虞通紅的耳根。

謝明虞試探性地垂下視線,果不其然對上了她的目光。

男生欲蓋彌彰地松了手,那片害羞的緋色卻一路蔓延到眼下。

程韞雙失笑:“走吧。”

剛轉過身,耳機裏傳來導演的指示:“程老板,我們這邊感覺牽手會更好,你看?”

謝明虞也在耳機頻道中,聞言小幅瞥了她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眼底的期待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

太像小狗了,程韞雙可恥地心軟了。

牽手,為了工作,為了禾知的項目......她將手搭在謝明虞掌心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產生了一種錯覺。

好像她背著26歲的謝明虞,和18歲的他偷偷約會。

男生像是察覺到她的想法,不由握緊了她的手。

“沒關系的,他不知道。”18歲的少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工作需要,他會理解你的,姐姐。”

程韞雙眸光微頓,聽見那聲稍顯親昵的稱謂後也感到幾分不自在。

仿佛變成18歲的不只是謝明虞,還包括她自己。

如果沒有謝聞黎,此時此刻就是她和謝明虞的彼時彼刻,是值得珍惜的屬於過去的每分每秒。

可惜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這段路沒花多久就走完了,下午的拍攝工作至此全部結束。

謝明虞不舍地松開程韞雙,剛準備說點什麽,祁樾就把電話遞給他。

是一個未知來電,男生皺眉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你好?”

“我不好。”電話那頭,相似卻更加沈穩的聲線越過電流音傳出來,26歲的謝明虞松了松領帶,站在會場外的拐角處,面色不虞。

“你們牽手了?”

少年一楞:“你怎麽知道?”

謝明虞掌心攤開又收攏,沈默了好一會兒說,手心都捂出汗了,他能不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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