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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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北歐的謝明虞對於自己被人安排了的事實一無所覺，光是收拾謝聞黎制造出來的亂子就廢了他不少功夫。
鐘宣陪著他緊趕慢趕，連軸轉了好幾天，才把公司內部的局勢穩定下來。
開完最後一場例會，他跟著謝明虞回到辦公室。
桌對面，鐘宣揣著手，象征性地問了一句：“明晚巴黎的行程還去嗎？”
謝明虞疲憊地按了按眉心：“謝聞黎那邊怎麽說？”
“目前沒......”鐘宣話還沒有說完，兩人的手機便先後響起幾聲消息提醒。
謝明虞掃了一眼屏幕：“等一下。”
他點開置頂，看見程韞雙發了一張截圖過來，是回國的航班安排，起飛日期赫然改到了明天。
與此同時，鐘宣收到消息，謝聞黎將於明日返回國內，負責監視其動向的同事隨信附了一張機票訂單。
他連忙將消息同步給謝明虞，而後才慢慢查看起郵件內容。
“明晚你替我去。”謝明虞邊說，邊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斟酌著怎麽回覆程韞雙的消息。
“行。”鐘宣嘴比腦子快，頓了兩秒反應過來，“什麽？你意思叫我替你出席巴黎那個紅酒品鑒大會？”
謝明虞“嗯”了一聲，刪刪改改，最後挑了個小狗點頭的表情包發出去。
清湯大老爺，鐘宣在心裏感嘆道，他山豬吃不了細糠，怎麽分辨得出那些酒的品種和年份，這不明擺著要給謝明虞丟臉嗎？
“年終獎翻倍。”謝明虞回完信息，點進購票軟件，開始著手給自己訂機票。
鐘宣：“......”
行，他今晚連夜惡補，爭取明天挽回一點顏面。
不過，如果小謝總也是明天回國的話，酒莊那邊的生意不就沒人打理了嗎？鐘宣依稀記得，對方所代表的謝氏子公司應該同樣收到了晚宴邀請。
等等，他為什麽要用“也是”？
手機屏幕頂部彈出退票提醒，鐘宣早先幫忙訂好的前往巴黎的機票被人退掉，航司發來了確認短信。
“謝總。”鐘宣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看一眼郵件，“小謝總明天回國，如果您不想和他同一班飛機的話，就只能乘坐今天下午四點三十五分的那趟航班。”
而現在已經一點五十了，從公司到機場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謝明虞從手機裏擡起頭：“你說什麽？”
“您的弟弟，謝聞黎，明天回國。”鐘宣一字一頓，順手調出那封記錄了謝聞黎最新行程的郵件，將電腦屏幕轉向對方。
謝明虞一目十行，最終確認，謝聞黎和程韞雙搭乘的是同一班飛機。
商務艙攏共只有那麽一點空間，究竟是多小的概率，兩人才不會見面？
謝明虞不得而知。
按照計劃，他原本打算乘坐的那趟航班早一小時落地，算上出站時間，估計剛好夠他買一束花。
即使去機場候機有可能撞上程韞雙，謝明虞也有辦法避開她。
但如果他和謝聞黎同時出現在機場，又恰好進入了程韞雙的視線，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謝明虞也不敢冒這個險。
難怪鐘宣說，眼下僅剩一趟航班可供選擇。
謝明虞拉開抽屜翻了翻證件，隨後一股腦塞進背包裏，拿上外套站起來。
“你留在這裏收尾。”他邁步走到門邊，腳步一頓，嘆了口氣，“明晚別去了，至於酒莊那邊，謝聞黎要不了多久就會回去的。”
謝明虞眸色微沈，太陽穴一陣抽痛。
交代完工作，他定了定神，撇下鐘宣，抓緊時間朝機場趕去。
-
機翼轟響，藍白相間的龐然大物摩擦過地面，噌地展翅飛向蔚藍天穹。
機場大樓人來人往，程韞雙辦完手續，循著指示牌，找到了貴賓候機室。
距離登機還有半個多小時，她不疾不徐地在窗邊落座，要了一杯冰美式提神。
溫玉津本來打算和江宥安一起送機，結果兩人喝高了，雙雙歪倒在影音室裏睡覺。
程韞雙離家前貼心地替兩位長輩添了一層薄毯，又往冰箱門上掛了字條，以防沒人查閱手機上的短信。
手指摩挲著冰涼的杯壁，她瞇起眼睛打了個哈欠。
眼眶中蓄起生理性的淚水，視線朦朧間，有人在對面的空沙發上落座。
“師姐，好巧。”謝聞黎小聲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暖橙色的燈光下，幽黑雙眸亮晶晶的，如同見到主人的小狗，難掩興奮與喜悅。
“是很巧。”程韞雙笑了笑。
其實不巧，她刻意透露了一些行程信息，果然從黎未那裏得知了某些人改簽的消息。
“是要回學校麽？”程韞雙單手支著下巴，另一手捏著銀匙，慢條斯理地攪動著玻璃杯中的咖啡。
謝聞黎點點頭：“原本就是和老師請了假來的雷市，現在事情辦完，我該回去繼續跟組了。”
程韞雙眸光微頓：“我聽老師說，你有東西落在這邊了，找回來了麽？”
謝聞黎一楞，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臉上，細細描摹過這副曾在他腦海中出現過無數次的明艷面龐。
片刻後，他唇角抿出一抹淺淺的笑：“已經找到了。”
男生望過來的眼神愈發柔和，程韞雙隱約察覺到他話裏有別的意思，長睫顫了顫，垂下眼，錯開了那道略有些灼熱的視線。
謝聞黎點到即止，不再打擾她，枕著胳膊，伏在桌邊閉目養神。
半小時一晃而過，工作人員提醒可以登機時，程韞雙擡眼看向對面悠悠轉醒的某人。
額發因為蹭著衣袖而略顯淩亂，一側臉頰泛起紅暈，謝聞黎神色懵懂，迷迷糊糊地眨巴著雙眼，配合著他今天穿的這件米黃色衛衣，無形中往回倒了幾歲。
更加接近程韞雙記憶中的那個少年。
她別過臉，拖過一旁的小型登機箱，起身率先離開。
謝聞黎下意識地想要跟過去，卻被工作人員笑著攔下來。
“先生，您的行李箱。”
陌生的語言體系喚回了他出走的理智，謝聞黎禮貌地向對方道謝，隨後拎上箱子，大步朝廊橋走去。
-
從雷克雅未克飛往通海的這趟航班橫貫東西，中途需要在法蘭克福轉機，因為機票訂得較晚，第一段航程只有稍寬敞一些的經濟艙位。
值機時，程韞雙隨手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她扣上安全帶，翻開隨身攜帶的一本書，讀了個開頭，隨即在心裏盤算起身旁空座屬於謝聞黎的概率。
答案揭曉得不算晚，彌山亙野的淡香先一步漫過來。
程韞雙從書裏擡起頭，看見謝聞黎站在座椅邊。
男生張了張嘴：“好......”
“好巧？”程韞雙搶了他的臺詞，“確實，我也覺得很巧。”
然而，當巧合在一段時間內頻繁發生，那興許就不能稱作是巧合了。
一定有人蓄謀已久，才制造了諸多偶遇。
謝聞黎擔心話題停在這裏，會引起她的懷疑，左思右想，挑了個依舊很爛的開場：“師姐怎麽坐在這裏？”
程韞雙詫然：“？”她不坐這裏坐哪裏？駕駛艙嗎？
謝聞黎尷尬地撓了撓頭。
“剛才沒睡夠麽？”程韞雙莞爾，替他找了個臺階下，“怎麽說起胡話了？”
謝聞黎楞了楞，順勢承認，掩在碎發下的耳朵卻悄然漫上薄紅。
目的達成，程韞雙將註意力重新放回書中。
十五分鐘後，飛機準時起飛，她接連打了幾個哈欠，索性抱著書閉上了眼睛。
不久後，程韞雙微偏過頭，溫熱的氣息隨著傾身的動作，緩慢貼近謝聞黎的頸側。
他側眸望向程韞雙的發頂，不自覺地調整了坐姿，方便她枕上自己的肩膀。
一如很多年前，他們乘著公交去往近郊的游樂場。
程韞雙不習慣早起，行至半途便歪頭睡了過去。
那時他們剛在一起，偶爾的肢體接觸都會讓謝聞黎臉紅很久。
程韞雙雖然睡著了，卻有意識地控制著自己，盡量不碰到身旁的人。
謝聞黎盯著她的睡顏瞧了好一會兒，在程韞雙不知道第幾次迷迷瞪瞪地坐回原位後，主動將肩膀遞了過去。
“學姐，你靠著我睡吧。”他輕聲哄道。
彼時大巴恰好開到一段起伏不平的石子路，搖搖晃晃間，程韞雙半夢半醒，下意識地循聲靠過去。
她鮮少露出這樣乖順而茫然的一面，謝聞黎的心頓時軟成了一汪春泉。
他小心翼翼地托著程韞雙的側臉，換了個更合適的身位，而後一心一意地望著她。
少頃，謝聞黎喃喃：“程又又，我喜歡你。”
耳畔若有似無傳來發動機的轟響，萬米高空之上，氣流交匯，飛機偶有顛簸，倏爾浮動的失重感打亂了他的心跳。
“程又又。”回憶覆現，謝聞黎垂眸看向惦念十年的心上人，低語道，“我愛你。”
幾近於無的音量完全被突然響起的廣播所覆蓋，細密的電流聲裏，程韞雙不安地擰著眉，動了動嘴唇。
謝聞黎以為她陷進了什麽噩夢中，於是附耳湊近。
恰在此時，機組廣播戛然而止，一道略顯親昵的稱呼，清晰無比地落入他耳中。
“明虞......”
謝聞黎瞳孔驟然放大，他還沒來得及從巨大的震驚中回神，便見程韞雙睫毛顫動，隱隱有蘇醒的跡象。
踟躕半晌，謝聞黎沈默地闔上雙眼，裝出一副睡熟的模樣。
身側，程韞雙慢吞吞地轉過頭，朝向舷窗，儼然未醒。
良久，謝聞黎松了口氣，高度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意識隨之渙散，漸漸陷入沈睡。
規律的呼吸聲中，本該熟睡的程韞雙緩緩睜眼，側眸瞥了一眼謝聞黎，眼底劃過幾縷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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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最後一場例會，他跟著謝明虞回到辦公室。
桌對面，鐘宣揣著手，象征性地問了一句：“明晚巴黎的行程還去嗎？”
謝明虞疲憊地按了按眉心：“謝聞黎那邊怎麽說？”
“目前沒......”鐘宣話還沒有說完，兩人的手機便先後響起幾聲消息提醒。
謝明虞掃了一眼屏幕：“等一下。”
他點開置頂，看見程韞雙發了一張截圖過來，是回國的航班安排，起飛日期赫然改到了明天。
與此同時，鐘宣收到消息，謝聞黎將於明日返回國內，負責監視其動向的同事隨信附了一張機票訂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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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你替我去。”謝明虞邊說，邊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斟酌著怎麽回覆程韞雙的消息。
“行。”鐘宣嘴比腦子快，頓了兩秒反應過來，“什麽？你意思叫我替你出席巴黎那個紅酒品鑒大會？”
謝明虞“嗯”了一聲，刪刪改改，最後挑了個小狗點頭的表情包發出去。
清湯大老爺，鐘宣在心裏感嘆道，他山豬吃不了細糠，怎麽分辨得出那些酒的品種和年份，這不明擺著要給謝明虞丟臉嗎？
“年終獎翻倍。”謝明虞回完信息，點進購票軟件，開始著手給自己訂機票。
鐘宣：“......”
行，他今晚連夜惡補，爭取明天挽回一點顏面。
不過，如果小謝總也是明天回國的話，酒莊那邊的生意不就沒人打理了嗎？鐘宣依稀記得，對方所代表的謝氏子公司應該同樣收到了晚宴邀請。
等等，他為什麽要用“也是”？
手機屏幕頂部彈出退票提醒，鐘宣早先幫忙訂好的前往巴黎的機票被人退掉，航司發來了確認短信。
“謝總。”鐘宣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看一眼郵件，“小謝總明天回國，如果您不想和他同一班飛機的話，就只能乘坐今天下午四點三十五分的那趟航班。”
而現在已經一點五十了，從公司到機場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謝明虞從手機裏擡起頭：“你說什麽？”
“您的弟弟，謝聞黎，明天回國。”鐘宣一字一頓，順手調出那封記錄了謝聞黎最新行程的郵件，將電腦屏幕轉向對方。
謝明虞一目十行，最終確認，謝聞黎和程韞雙搭乘的是同一班飛機。
商務艙攏共只有那麽一點空間，究竟是多小的概率，兩人才不會見面？
謝明虞不得而知。
按照計劃，他原本打算乘坐的那趟航班早一小時落地，算上出站時間，估計剛好夠他買一束花。
即使去機場候機有可能撞上程韞雙，謝明虞也有辦法避開她。
但如果他和謝聞黎同時出現在機場，又恰好進入了程韞雙的視線，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謝明虞也不敢冒這個險。
難怪鐘宣說，眼下僅剩一趟航班可供選擇。
謝明虞拉開抽屜翻了翻證件，隨後一股腦塞進背包裏，拿上外套站起來。
“你留在這裏收尾。”他邁步走到門邊，腳步一頓，嘆了口氣，“明晚別去了，至於酒莊那邊，謝聞黎要不了多久就會回去的。”
謝明虞眸色微沈，太陽穴一陣抽痛。
交代完工作，他定了定神，撇下鐘宣，抓緊時間朝機場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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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翼轟響，藍白相間的龐然大物摩擦過地面，噌地展翅飛向蔚藍天穹。
機場大樓人來人往，程韞雙辦完手續，循著指示牌，找到了貴賓候機室。
距離登機還有半個多小時，她不疾不徐地在窗邊落座，要了一杯冰美式提神。
溫玉津本來打算和江宥安一起送機，結果兩人喝高了，雙雙歪倒在影音室裏睡覺。
程韞雙離家前貼心地替兩位長輩添了一層薄毯，又往冰箱門上掛了字條，以防沒人查閱手機上的短信。
手指摩挲著冰涼的杯壁，她瞇起眼睛打了個哈欠。
眼眶中蓄起生理性的淚水，視線朦朧間，有人在對面的空沙發上落座。
“師姐，好巧。”謝聞黎小聲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暖橙色的燈光下，幽黑雙眸亮晶晶的，如同見到主人的小狗，難掩興奮與喜悅。
“是很巧。”程韞雙笑了笑。
其實不巧，她刻意透露了一些行程信息，果然從黎未那裏得知了某些人改簽的消息。
“是要回學校麽？”程韞雙單手支著下巴，另一手捏著銀匙，慢條斯理地攪動著玻璃杯中的咖啡。
謝聞黎點點頭：“原本就是和老師請了假來的雷市，現在事情辦完，我該回去繼續跟組了。”
程韞雙眸光微頓：“我聽老師說，你有東西落在這邊了，找回來了麽？”
謝聞黎一楞，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臉上，細細描摹過這副曾在他腦海中出現過無數次的明艷面龐。
片刻後，他唇角抿出一抹淺淺的笑：“已經找到了。”
男生望過來的眼神愈發柔和，程韞雙隱約察覺到他話裏有別的意思，長睫顫了顫，垂下眼，錯開了那道略有些灼熱的視線。
謝聞黎點到即止，不再打擾她，枕著胳膊，伏在桌邊閉目養神。
半小時一晃而過，工作人員提醒可以登機時，程韞雙擡眼看向對面悠悠轉醒的某人。
額發因為蹭著衣袖而略顯淩亂，一側臉頰泛起紅暈，謝聞黎神色懵懂，迷迷糊糊地眨巴著雙眼，配合著他今天穿的這件米黃色衛衣，無形中往回倒了幾歲。
更加接近程韞雙記憶中的那個少年。
她別過臉，拖過一旁的小型登機箱，起身率先離開。
謝聞黎下意識地想要跟過去，卻被工作人員笑著攔下來。
“先生，您的行李箱。”
陌生的語言體系喚回了他出走的理智，謝聞黎禮貌地向對方道謝，隨後拎上箱子，大步朝廊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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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雷克雅未克飛往通海的這趟航班橫貫東西，中途需要在法蘭克福轉機，因為機票訂得較晚，第一段航程只有稍寬敞一些的經濟艙位。
值機時，程韞雙隨手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她扣上安全帶，翻開隨身攜帶的一本書，讀了個開頭，隨即在心裏盤算起身旁空座屬於謝聞黎的概率。
答案揭曉得不算晚，彌山亙野的淡香先一步漫過來。
程韞雙從書裏擡起頭，看見謝聞黎站在座椅邊。
男生張了張嘴：“好......”
“好巧？”程韞雙搶了他的臺詞，“確實，我也覺得很巧。”
然而，當巧合在一段時間內頻繁發生，那興許就不能稱作是巧合了。
一定有人蓄謀已久，才制造了諸多偶遇。
謝聞黎擔心話題停在這裏，會引起她的懷疑，左思右想，挑了個依舊很爛的開場：“師姐怎麽坐在這裏？”
程韞雙詫然：“？”她不坐這裏坐哪裏？駕駛艙嗎？
謝聞黎尷尬地撓了撓頭。
“剛才沒睡夠麽？”程韞雙莞爾，替他找了個臺階下，“怎麽說起胡話了？”
謝聞黎楞了楞，順勢承認，掩在碎發下的耳朵卻悄然漫上薄紅。
目的達成，程韞雙將註意力重新放回書中。
十五分鐘後，飛機準時起飛，她接連打了幾個哈欠，索性抱著書閉上了眼睛。
不久後，程韞雙微偏過頭，溫熱的氣息隨著傾身的動作，緩慢貼近謝聞黎的頸側。
他側眸望向程韞雙的發頂，不自覺地調整了坐姿，方便她枕上自己的肩膀。
一如很多年前，他們乘著公交去往近郊的游樂場。
程韞雙不習慣早起，行至半途便歪頭睡了過去。
那時他們剛在一起，偶爾的肢體接觸都會讓謝聞黎臉紅很久。
程韞雙雖然睡著了，卻有意識地控制著自己，盡量不碰到身旁的人。
謝聞黎盯著她的睡顏瞧了好一會兒，在程韞雙不知道第幾次迷迷瞪瞪地坐回原位後，主動將肩膀遞了過去。
“學姐，你靠著我睡吧。”他輕聲哄道。
彼時大巴恰好開到一段起伏不平的石子路，搖搖晃晃間，程韞雙半夢半醒，下意識地循聲靠過去。
她鮮少露出這樣乖順而茫然的一面，謝聞黎的心頓時軟成了一汪春泉。
他小心翼翼地托著程韞雙的側臉，換了個更合適的身位，而後一心一意地望著她。
少頃，謝聞黎喃喃：“程又又，我喜歡你。”
耳畔若有似無傳來發動機的轟響，萬米高空之上，氣流交匯，飛機偶有顛簸，倏爾浮動的失重感打亂了他的心跳。
“程又又。”回憶覆現，謝聞黎垂眸看向惦念十年的心上人，低語道，“我愛你。”
幾近於無的音量完全被突然響起的廣播所覆蓋，細密的電流聲裏，程韞雙不安地擰著眉，動了動嘴唇。
謝聞黎以為她陷進了什麽噩夢中，於是附耳湊近。
恰在此時，機組廣播戛然而止，一道略顯親昵的稱呼，清晰無比地落入他耳中。
“明虞......”
謝聞黎瞳孔驟然放大，他還沒來得及從巨大的震驚中回神，便見程韞雙睫毛顫動，隱隱有蘇醒的跡象。
踟躕半晌，謝聞黎沈默地闔上雙眼，裝出一副睡熟的模樣。
身側，程韞雙慢吞吞地轉過頭，朝向舷窗，儼然未醒。
良久，謝聞黎松了口氣，高度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意識隨之渙散，漸漸陷入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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