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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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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回憶一直持續到魚在溪前世死前。

他始終用自己的第一視角回憶這一切,跨越幾百年的記憶漸漸從心中再次清晰。

等視角脫離身體升天時,魚在溪默默對處理後事的爺爺奶奶說了聲抱歉。

他暫時沒辦法回來,目前看這飛起來的情況,肯定是又要離開地球了。

他看著自己的屍體被送進火葬場,爺爺固執,認為應該讓他把自己喜歡的木劍也一起帶走,可那把木劍卻完好無損的從火化爐裏出來了。

魚在溪瞪大眼睛看著下面一圈人的震驚,詫異不比他們少。

一把普通的桃木劍怎麽可能完好無損的出來,他的屍體都已經被燒成骨灰了。

這在地球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若是想找到解釋,只能將它與雲陸十二州跟元祁聯系。

所以自己會到雲陸十二州不是偶然,從那把木劍出現開始,後面斷斷續續的七八年異樣,其實都與雲陸十二州有關。

後來又是一陣恍惚,魚在溪再睜眼人回到了雲陸十二州的幻境當中,還是被困在籠子裏,站起來時整個人夢游一樣,分不清自己是做了場夢還是真的短暫離開過。

不過不等他想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就看見幻境裏情況十分混亂。

秦奈給阮一、阮池開了千殺陣,用來對付江宴,江宴面前竟然還有一個自己?

那是什麽?

魚在溪瞇眼盯著那個漂浮在半空中即將消散的魂魄,他是誰,自己又是誰?

怎麽這個世界這麽迷幻,出現一個小辭就夠他不懂的了,現在又來一個,還是魂魄狀。

難道是元祁?

還有,地上這殺伐大陣是什麽意思,誰要殺誰?

魚在溪想了不過一秒,立馬對籠子外面的苗沛喊道:“苗沛,想辦法先把我面前這籠子去掉!”

苗沛正要拔刀往秦奈那邊去,表情糾結悲憤,看不出他到底是想幫誰,聽見魚在溪說話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趴在地上,震驚回頭,“元…魚哥,是你?”

魚在溪笑了,雖然身上血跡斑斑還有些狼狽,但依然帶著輕松氣息問:“不是我是誰,你們在幹嘛?”

苗沛狠狠喘了口氣,看著地上陣法裏,越來越多的人受到影響,糾結片刻,靠回來擡起手要說話,遠處江宴一個拂袖,掌風直沖苗沛面門。

等苗沛躲過去,江宴一臉陰鷙回頭,“苗沛!”

魚在溪沒忍住低聲罵了句,擰眉問:“他是瘋了嗎?怎麽連你都打。”

苗沛驚魂未定,一臉覆雜的看著江宴,完全回答不出來魚在溪的問題。

魚在溪見狀也不再問,而是自己研究怎麽出去,幻境受阮一控制,他這會兒沒精力管這邊,給了魚在溪不少喘息機會,能自由在牢籠裏活動了。

“怎麽秦奈倒戈去他們那邊了?”魚在溪一邊翻自己芥子一邊問苗沛。

苗沛從魚在溪回來後就始終守在囚籠邊,這會兒無力的搖頭,“你不用翻了,用不上。”

魚在溪敏銳的掃了他一眼,嘴角還帶著笑,問:“怎麽了,看不起我?”

“不是,”苗沛不敢再解釋,方才積攢起來的勇氣這會兒已經消耗殆盡,就苦笑道,“不是看不起你,是想讓你好,讓你比誰都好。”

魚在溪實在理解不了一向大大咧咧、傻子一般的苗沛為何突然這樣,就‘哦’了一聲,“我現在不也挺好,能回去就更好了。”

“你馬上就要回去了。”

魚在溪動作一頓,視線再次掃向地上的陣法,隱隱察覺到什麽,“這殺伐陣是誰開的,誰在控制,他想幹什麽?”

其實也不必問這麽多了,秦奈和阮池之間血海深仇都還沒有解決,幾人現在能聯手對付江宴,就說明了全部問題。

魚在溪看向遠處,幾人劍招紛飛,山谷楓葉掉落一地,那個長相與自己無異的人始終跟著江宴在說些什麽,不過他說的話魚在溪聽不見,釋放靈力也不行。

魚在溪擰眉看了片刻,從籠子裏伸出一只手拍拍苗沛肩膀,語氣沈著冷靜,“回頭看我。”

苗沛不明所以,還是聽話的轉頭看過來,魚在溪伸手點向他額頭,眨眼間置換了兩人魂魄。

而籠子裏的‘魚在溪’手中握著一塊巴掌大的血玉,楞楞盯著外面的‘苗沛’,聽見對方說:“身體借我用一下,不會給你弄傷的。”

那塊血玉是魚在溪早就收羅來的好東西,能輕松置換兩人的魂魄,他早些年預防再被人找上門去受罰時準備的,卻一直都沒機會用,扔芥子裏都快忘了,這會兒被他翻出來,沒想到血玉真可以無視囚籠的控制將兩人換了。

苗沛怕魚在溪去做危險事,趕緊勸道:“魚哥,你不要攔著師尊,你馬上就能回家了!”

魚在溪冷笑一聲,徹底明白了這陣的用途,“讓我踩著這麽多條人命回去,我怕是要投胎成早死的豬。”

不顧苗沛阻攔,魚在溪拔出腰間長刀,用不慣,但也湊合,就這麽一臉怒意踏空砍向江宴。

阮一的黑霧因他無力支撐已經散盡,只剩兄弟二人在秦奈的幫助下,修為大漲。

阮池竟突破了大乘期,和江宴打起來不分你我,再加上一個阮一,江宴有些處於下風。

魚在溪到時,阮一胳膊一轉,出了個奇招,劍體從江宴身側貼著刺過去,回來時竟變成一把彎鉤。

魚在溪本是想一刀砍停江宴,見狀來不及多想,瞬間掉轉刀尖向下攔在彎鉤前,人停不下來狠狠撞向江宴,兩人瞬間脫離彎鉤,有驚無險。

江宴反手撈了一把即將掉下半空的魚在溪,立馬擰著眉放開,魚在溪哎了一聲,“你什麽意思,嫌棄我還是嫌棄苗沛!”

江宴不理他,無上橫掃,攔住遠處秦奈貼過來的一張符箓。

秦奈一人支撐不了兩人的千殺陣,馬上要到極限,這張符箓過後,再無力甩出下一張。

魚在溪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瞧著江宴,道:“你愛怎麽對我怎麽對我,別傷害其他人!這下面的陣是你開的吧,你是瘋了嗎?”

阮池提劍上來接替他哥,劍鋒與無上相撞,劍體嗡鳴,發出刺耳撕扯聲,兩人僵持不下。

魚在溪往旁邊躲了躲劍風,回頭去找那個和自己一樣的魂魄,發現對方已經消失不見後問江宴:“你就願意讓元祁看見你這樣?”

話本裏都說江宴心懷天下,如今竟瘋狂到要拿全天下的人去送一個毫不相關的人回家,太扯了。

這要是寫在劇本裏,魚在溪高低得罵兩句,現在卻真實發生著。

“用不著你幫我回家,我自己能想辦法,你可少打著為我付出的名義去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惡心死我得了。”

他說完江宴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起來,眼神轉動有些慢,似乎在掩蓋情緒,擰眉強調:“你回去以後不會記得這些。”

魚在溪十分冷靜,用苗沛的臉做出一種從來沒在對方臉上出現過的表情,冷的仿佛凝雲壓冰山,風雪欲起,“那你怕不怕我死了以後會下地獄?”

“我怕,江宴,我背不起這麽多條人命。”

他說完這話江宴驟然發力,無上劍光劃出一道耀眼光華,磅礴靈力壓的阮池沒忍住吐出一口血,支撐著千殺陣的秦奈也受到反噬,嗆了一口血後猝然跪地,再也無力支撐陣法。

阮一、阮池原形畢露,兩招就被江宴轟出去老遠,重重摔進楓葉谷,撞倒一片楓樹,雙雙倒地吐血不起。

魚在溪緩緩轉至江宴面前,表情越發冷凝,手中刀握緊,指尖用力到發白,他一字一頓對江宴道:“不如先殺了我。”

江宴卻並不動手,垂頭小幅度喘息片刻,纖長睫毛蓋住全部情緒,半晌,他輕笑一聲,二指並攏下壓,地上陣法瞬間皸裂,裂紋四面八方猶如洪水蔓延,陣法之上整個雲陸十二州雲晴雨散,哀聲一片,卻也有人長跪不起,拜謝上天憐憫。

魚在溪倒吸一口涼氣,心中被悲意密密麻麻爬滿,用刀指著跪地哭謝的人,聲音忍不住顫抖,“你差點殺了他們,他們卻還要謝你。”

“這就是,所謂的天下第一人?”

江宴瞳孔悄然放大,盯著地上到處哭喊的小人不知所措。

可再擡眼時,卻還是一臉鎮定的點頭,“我與他們同生共死。”

魚在溪荒唐的笑起來,震驚到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最後換了一口氣,才氣的咬牙說出來一句:“好一個同生共死,原來你自殺時候帶上他們,算共死而非謀殺。”

地上陣法逐漸消失殆盡,只剩無數光點飛揚著擴散,在魚在溪眼裏,這和漫天的紙錢沒什麽區別,也懶得再去看了。

阮一受傷後,他的幻境也終於支撐不住,從外圍漸漸擴散消失,地上用來困住魚在溪魂魄的籠子也已經不見,苗沛連滾帶爬跑過來,看得出來他實在支撐不起那具身體,呲牙咧嘴的,一會兒一句好疼。

魚在溪實在看不下去,便踏空迎上,換回了兩人靈魂。

他又回到元祁身體裏,熟悉的疼和無力,如今還有來自靈魂深處和精神層面的疲憊,他誰都懶得搭理了。

不想知道阮一、阮池的目的,不想知道魔尊到底在哪兒,也不想知道自己不在時發生了什麽,江宴為何突然發瘋。

等幻境終於破碎,他第一個走了出去。

出了武盛宗大殿,看見外面演武場橫亙著幾條恐怖裂痕,遠處有偏殿已經倒塌,全宗的弟子來來回回忙著到處搶修。

掌門和其他長老等在大殿門口,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顯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們這還只是小宗門,敢怒不敢言,頂多趕緊把江宴請走。

後面不知道多少宗門要興師問罪,還有仙盟,地上六個國家,一定會找仙盟要個說法。

魚在溪再次長長嘆了口氣,根本不知道能為無辜受害的人去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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