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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搭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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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搭橋

王聚見著他,倒覺可異,兩兩坐下後,也不等寒暄兩句,他便問:“這幾日可有吵擾到你家的?”

“小門小戶,自然無事的。”江霖知道他這話的意思,因身份所限,也沒有抱怨近日所見所聞,只是將賈家提出來說了一回,因道:“這還罷了,偏我那表妹,原是與他家昨日做婢女的,如今雖挪到他處,也不免心驚,倒是幾回尋我探問消息的。我想著,她們一家子,不是弱女子,便是小童,怕也是難免的,只這日日提心的,不是常法,便來你這裏問個法子。”

王聚素與他好的,也聽過他表妹的事,連著賈家、林家兩處,也聽過幾句,兼著江霖又解釋了兩句,自然明白。

但是,他雖出身起義軍,到底只是不入眾人眼裏的小將,哪裏能管著這些事。聽得江霖這話,他也只能搖了搖頭,因嘆道:“連著我們大帥也是無法,何況我,不過這些個人,若果然尋到你們,且將我的名號提一句,總歸有些情面在,大約也就免了那一遭事。”

這個倒也不假,畢竟京中大富大貴的人家許多,林家也並非深宅大院極富貴的,又不是官宦人家,多半能借著名號避一避。

江霖心中有數,自然起身謝過了,才順著話頭,因道:“前頭一回,我只感嘆北狄的事,倒不留意你同僚的事,如今想來,倒是我糊塗,竟不如你明白。”

“哪裏是我明白,原是我們大帥說的話。”王聚便道:“只是勸諫不得。這京中如今亂糟糟的,且不論,那邊招撫的事,也是一塌糊塗。不怕告訴你,我前頭從你這裏聽了消息,便趕忙過去說與大帥。

誰知大帥府上,正有軍師在,兩人聽了我的話,也是十分留神,連連誇讚我的。你不知道,我們大帥不提,就是那軍師,也是極多謀多智的人,舊年我們多說是那梁山裏的‘智多星’一般的人物。後面自然兩人一並,都奏言給聖上的,誰知都不濟用!”

說到這裏,他狠狠拍了一下手,面上多有些郁郁的:“舊年我們大帥一說,聖上可是極讚許的,軍師更不必說,竟是無有不從。如今入了這京城,才這一二十日的光景,卻似換了個人一般,也是奇了!我雖是個糊塗人,到底也是吃過苦受過罪打過仗經過事的。如今也不怕與你說,這情景下去,怕是大不好的!”

江霖聽了,卻有些驚異,想了想,倒是將心中盤算的話換了,也吐露了幾句真心話:“我雖只是個讀書人,舊年也熬過災荒,逃過難,咱們同鄉,你也深知的。這些打仗的事,我雖不知,世情倒還知道些。前朝那皇帝胡亂行事,我也經過見過,不怕你惱,竟也有些肖似。”

他說著,便將前面皇帝樁樁件件說了出來,因又道:“是以,你們攻城前,這京中就惶惶不安,人人都有些慌張的。後面你們一來,前頭二三日,人心也漸漸穩當了下來,只說新潮新氣象,重過個太平日子也罷。誰知,如今卻又有些這樣的情景……”

王聚本就有些不滿的,聽得這話,卻忽得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嘆道:“你是不知道,我們這一夥起義軍,原多是農民出身,也是舊日被熬得活不下去,方豁了性命幹這砍頭的事來。如今鬧得天翻地覆,他們也不覺如何,只說殺了這些狗官,出了一口鳥氣,才是快活!”

說到此處,他又嘆了一聲,竟有些意興索然起來。

倒是江霖心裏明白,因道:“可如今,原是大治朝了。”

“理是這個理,可不聽,又有什麽法子!”王聚擺了擺手,因又道:“如今也無他法,好在過不得幾日,聖上便要禦駕親征,去打那平安州臨閭關去了。我們大帥因前頭著實勸誡,也被點了去,我跟著一去,也是眼不見為快,倒省了這些破事,也免得被下頭的人聒噪。”

聽得這話,江霖心中一動,忙道:“果然定下了?”

“自然定下了。”王聚道:“多不過四五日,必要起行了的。那平安州離著又近,不過預備糧草,打點兵器甲胄一類,兩日工夫便罷,多得也不過平白聒噪罷了。”

江霖便道:“既如此,倒是臨去前多少打發人告訴我一聲,許是我能稍有助益,也是未必。”又祝他旗開得勝雲雲。

王聚也不十分理論,只與他又排遣一回,方各自散了。

那邊江霖卻行事迅捷,自出來後,便往林宅去尋紫鵑,倒連黛玉也有些驚動:“你表兄素來只是請你過去說話的,原沒有這麽急切過,可是有什麽事不成?”

紫鵑道:“我去見一見他罷。”

誰知黛玉卻道:“請他往小花廳裏坐,再挪了屏風過去,我們隔著屏風說話,也是彼此廝見一回。若有你們自己的體己話,後面我躲開來,也就是了。”

她既這麽說,紫鵑自無不可,且因舊日籌劃,也樂得如此,因答應下來。

後面先挪了屏風,又彼此廝見了,紫鵑便先開口道:“你這會兒急著過來,可有什麽事?”

“原有一樁事,須與你商議。”江霖見黛玉在側,便也將體己話咽下,做出一派斯文模樣,先說了王聚原意照應的話。

黛玉忙謝過他。

江霖卻擺了擺手,又道:“姑娘且不必忙著謝,後面這一樁事,只怕您還要著惱。”

說著,他便將三四日後,起義軍便要攻打平安州一件提出,又在黛玉疑惑中,緊接著道:“我舊日聽紫鵑提過一句,卻說姑娘處有舊日賈家故舊的名冊。所以,如今卻又一樁事相求——姑娘能否將凡平安州所屬部將,舊日有所交際者,都留書信一封,痛陳如今局勢,通融商榷,以結兩處之好,早日平定了這一樁兵事?”

這話一出,黛玉不覺楞在當場,許久才訝然道:“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江霖道:“雖說如今京中動蕩,可到底也同是諸夏血脈,他們肆意,難道那些北狄攻進來,便好過他們?原是遭了一回劫難,難道還能圖第二回?再者說,若有降將,到底闔家也有些保全。豈不是公私兩便?”

他這一通話,說得黛玉心生激蕩,有意駁斥了,但回想北狄種種,又覺這話也有些原委。可想著近日聽聞的種種,又深厭這些起義軍。

是以,她思來想去,卻是半日沒有言語。

那邊江霖又自道:“何況,我們所留書信,也不是交予旁人,卻是個有德君子。”說著,他又將王聚所言,並李嚴種種,也細說了一回,因又道:“如果不是他們一部也跟著去,我再不提這事。可這李嚴人品行事,卻是不錯,也再三諫言過的。他若再有大功,後面諫言自然也能更為人所重,許是能壓住這一段風波動蕩,豈不更是一樁好事?”

紫鵑拿眼去看黛玉,見她已是有些動容,便也勸道:“姑娘,他這話卻又不錯,那蒙元的事,書上都是有的,不知殺了多少人,只川蜀一處,便數以百萬計,何況旁處!只為了這些,但凡咱們該做一些,也便做一些才是。”

她這裏相勸,旁邊候著的李管事也忍不住勸說了一回。

黛玉沈默半日,方才道:“你們說的是,荀子也曾言:君者,民之原也。我一個弱女子,這些朝堂大事,我也不能如何,何必汲汲念念……只是這等事,少不得要告訴舅舅,他那裏自有大舅舅並珍大哥哥的名帖印信,又深知裏頭人事,竟比我更能料理。”

“若如此,姑娘且書信一封,再使個人,隨我一並過去。”江霖當機立斷,立時道:“設若不能,還請姑娘援手一二。”

“我既應了,自然須得盡力。”紫鵑道:“我那舅舅忠君體國,早有共赴國難之心,實是不假,卻也是仁德憫下的人。你若勸他,卻須留意前者,留著力後者,多半也是能成的。”

說著,又將素日所知賈政種種,說與他來。

江霖一一記在心中,後面又得黛玉遣李管事隨性,便匆匆而去。

黛玉反倒有些擔心,思來想去,卻又與紫鵑道:“舅舅未必應允,我這裏雖有心,終究未必合用,倒是三妹妹那裏。那南安郡王到底也是勳貴武將的出身,縱然是在南疆,也未必與平安州那裏全無往來。再者說,他若應許,留了印記,也終究是有名位的。我想著,趁著這會子,且書信一封過去,不管舅舅那裏如何,多他這一處都是好的。”

“姑娘說得有理。”紫鵑想了想,也自點頭稱是:“橫豎三姑娘他們早挪到一處小宅子裏躲避了,走動也不妨事的,去一封書信也罷。”

兩人商議已定,不多時便寫了一封書信,且將李管事喚來,鄭重吩咐了,使他立時送到探春處。

卻料不得,探春那邊也正自忙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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