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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雙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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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雙入對

封雲被貶逐的消息傳至薛蕤大營,薛蕤難掩喜色,拍案叫好,不忘吩咐侍衛:“哈哈,天助我也,快將這消息帶給夫人!”

寶蓮近日隨軍東行,總覺得食不下咽,精神不濟,見冬秀從帳外慌慌張張回來,緊張道:“他不會...又來了?”

冬秀噎了一口,先搖了搖頭。

寶蓮松下一口氣,嬌懶道:“唉,他若再來,我真要吃不消了。日日行軍,也不見他疲累…我可再伺候不得了。”

冬秀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猶猶豫豫去為小姐倒水。

寶蓮:“你怎麽了?那侍衛過來傳什麽歹話了?”

冬秀支吾著:“小姐,也沒什麽重要的...不如等你身子好些再說吧。”

寶蓮伸了個懶腰:“我這身子許是累著了,好好睡一覺就是。唉,你再不說,待東歸之後,我就找個人家,把你打點出去算了!”

冬秀將水端至寶蓮面前:“哎呀,小姐最近怎麽老想著趕我走呢?我還小,不嫁人,我陪著小姐!”

寶蓮喝下水,笑咯咯將水杯還給她:“女子總是要嫁人的,趁現在我還風光,該早點安置你。”

冬秀不解:“大將軍自開拔以來,便叫那龐顯一連吃了好幾個敗仗,把中都收覆了不收,如今眼看就要打到隨州地界了!我看那龐顯是打不過大將軍的,小姐不用擔心,將來還有無數風光呢!”

“唉,你倒真將他看成大將軍了…”寶蓮此時笑意全無,面露愁容,“我是既盼著他打勝仗,又怕他打勝仗。盼著他打勝仗,是免叫咱們被龐顯抓住,丟了性命;可他打了勝仗,只怕他更不知天高地厚,成了下一個龐顯,自古以來,小民作亂都沒有好下場。今日風光,不過浮雲一時罷了,我已然身陷此地,但卻該為你早做打算。冬秀,你可有意中人?”

冬秀懵懵懂懂:“小姐,怎樣才知道那人是意中人?”

寶蓮:“恩…你見到他,或只是想起他時,便會不由自主臉紅起來;你心中覺得他千好萬好,好得不真實,你甚至會覺得自己也配不上他,你覺得他值得擁有更好的,你明明喜歡他,但你可能會躲著他,可是真的離開他,你又常常想著他,舍不得他,但你又不敢靠近…總之,唉,總之就…你希望他好,哪怕不是你帶給他的好…唉,我也說不清!”

冬秀想起一個少年,他是好的,好的讓自己會臉紅,雖是驚鴻一瞥,但那張笑意盈盈的少年風貌卻深深印在腦海。

“恩?你果然有了意中人?你看你這小臉紅的?”寶蓮逗她。

冬秀摸了摸臉:“有嗎?哎呀,小姐又拿我取笑!”

寶蓮:“剛才,他派那侍衛傳什麽話來了,還不說麽?我可真要將你打發出去了!”

冬秀看小姐此刻精神不錯,回道:“封將軍被貶為庶人逐出霧原了,據說是因為怠誤戰機,導致沙月王軍潰敗。”

“什麽!”寶蓮震驚。

冬秀為不顯得事情嚴重,又說了一句:“不止封將軍,丞相也被貶斥了呢,好像是因為調包了假玉璽呢!”

最後一句,寶蓮卻瞬間明白,急火攻心,暈厥了過去。嚇得冬秀急忙喚人。

薛蕤匆匆帶來隨軍的老郎中,為寶蓮診治。

郎中細細把了脈,不禁喜道:“無礙,夫人這是有喜了!”

“啊?”薛蕤正疑惑這並蒂蠱怎未連帶自己,原來是寶蓮有了身孕,又喜又憂,急忙關切道:“那我夫人身上的蠱毒,對胎兒可有影響?”

郎中又號了號脈,搖了搖頭,嘆道:“從脈象看,夫人身體並無大礙,只是疲累困乏,需好好休養安胎。至於蠱毒,老夫並不谙其道,請將軍恕老夫無能了。”

薛蕤叫來侍衛:“那拓跋英病了多少日子還沒好?快替我送信回雲隱王宮!等下,送信給封三太保,請他替我游說!快去!”

“是!”侍衛匆匆領命退下。

薛蕤隨郎中去開安胎丸,冬秀趴在寶蓮床邊緊張望著,突然發現小姐眼角留下淚水來。

……

霧原代州。

將軍府已被方同順帶中都軍奉旨查抄,所幸老將軍已被敖起等人護在鄉下老屋避世隱居,未受連累。

老胡和月紅也早早遣散了家丁,望著將軍府由盛而衰,不免各自感慨。

所幸封家世代功勳,又在霧原百姓中甚有威望,段太後尚不敢趕盡殺絕,只將封雲貶為庶人,責其夫婦二人不得覆歸霧原。方同順亦做足表面功夫,依章辦事,並無過分為難。

封雲卸下鎧甲,心中郁結。

如玉心有愧疚,自責道:“是我執意將那假璽交給丞相,這才害了封家,你恨我也是應該,我…是我對不住你,對不住封家。我已簽好了和離書…我看那方副使不算惡人,對段太後也不是盡聽盡信,我打算將方公公之死的實情告訴他,或可有轉圜…”

封雲最後摸了摸那跟隨了他數年的甲衣,轉身面對如玉:“你打算一人認下這欺君之罪?那太後問你真玉璽在何處,你打算如何應對?你不願再讓張寶蓮卷入其中,因此你只有栽贓給龐顯…你還打算獨自闖去星海送命?時至今日,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你明知道我根本就離不開你。”

如玉皺著眉頭:“封雲,正是因為我明白…相信我,我會保護好我自己。”

封雲攬住她的雙肩:“你叫我如何相信?你休想甩脫我。我同意將那塊玉璽交出時,便料到有今日這後果,就算你我二人還了對她張寶蓮的虧欠,如今她已貴為護國大將軍夫人,以後還有無限榮華富貴,你也該放下自責了!我封家世代豐功,還不至於經不起一次打擊,這算不得什麽。霧原軍所追隨的,從來都不是一塊冰冷的令牌,他們追隨的是我這個人,你難道不信我封雲!”

如玉:“我信...可...”

封雲:“李如玉,你早已不是一個人,你是封家人,你明不明白?”

如玉仿徨無措,羞愧地點了點頭。如今她心中的自責,眼底的虧欠,言語中的心疼,比起對寶蓮,更多是對封雲,而她不知,這恰正是封雲最想要的。

夫婦二人兩手空空走出將軍府。

臨街百姓無不提著竹籃,裝滿衣物吃食,殷切送上前:“封將軍,帶上吧!” “這裏還有,都帶上!” “也帶上我的!” “還有我的,我的!”…

兩人四手,哪裏帶得了這麽多東西。

封雲跪在長街之上,解下腰間蹀躞上的囊袋,裝入一掊凈土,含淚向百姓們拜別:“我封雲有愧,不能再守護霧原,然霧原軍仍在,百姓仍在,我封雲次去亦無憾了!”

如玉亦陪他跪地叩拜百姓三個響頭,兩人未帶走一飯一蔬,空空去了,留下一街百姓悵然不舍。

月紅與老胡早已打點好車馬包袱,等在代州城外。

封雲:“老胡,你此行務必護好月紅。待到了雋州,替我交待老五彥邦,對方同順不可不恭敬,但也要懂得迂回周旋,保存實力為先。”

老胡疑惑道:“少主何意,不隨我們同去麽?”

月紅亦聽出不對,急忙拉住如玉:“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一起去雋州?那裏緊靠羌厥的橫谷山脈,你們在那裏落腳,既有我們照顧,亦不算抗旨啊。”

如玉笑了笑:“月紅,五哥為人憨直,那方同順卻是個油頭滑腦之人,他看似順從段太後,卻又有自己的門道,只有你過去陪在五哥身邊,時時提點他,我才放心。你二人也當照看好老胡,莫叫他無依無靠。”

月紅這就紅了眼:“你們…你們騙人。”

如玉替她擦去眼淚:“我已先去信五哥,若不是告知他留在雋州接應你,只怕他已經闖入代州惹出事端,合該只有你這脾氣才能降得住他。人事沈浮匆匆,你二人莫辜負了好時光。”

月紅點點頭:“可你們打算去哪…他若問起我,我該怎麽說?”

如玉笑笑:“你就說,我二人已去到了橫谷山脈,不準他來打擾我二人的清凈!”

月紅不放心:“對我,也不能說麽?”

如玉搖搖頭,但篤定地拍了拍月紅的肩頭:“但我們一定還會回來!”

大太保封彥彰、二太保封彥禮此刻亦換上便衣匆匆追出城門。

封雲遠遠呵道:“你二人何時也這樣婆婆媽媽!”

月紅流著眼淚,卻戳空白了一眼封雲,惹得如玉咯咯笑了起來,氣氛莫名變得好笑起來。

彥彰、彥禮撲通跪下:“義父!”

“唉呀,我又沒死,說好了不是,你二人給我好好守城,軍中有你二人,羌厥不敢來犯,那方同順亦不敢動你們。”封雲心中不舍,卻做出一副百般嫌棄的樣子來。

“義父放心,我二人絕不叫百姓不安。義父此去雋州,萬萬保重,我二人等義父回來!”彥彰彥禮尚以為封雲夫婦是按計劃往老五處去。

老胡嘆了口氣,月紅想說出實情,都被封雲瞪眼堵住話頭。

“好了好了,你二人快回去守城!莫不是,這就不聽我的號令了!”封雲趕人。

彥彰、彥禮不敢不從,但起身交代如玉:“你可千萬照顧好義父,別叫他凍著餓著…你也照顧好自己,老五粗心,萬一缺了什麽,短了什麽,只管捎信回來!”

如玉笑著點點頭。

封雲覺得不像話,朝二人後腿各踢了一腳:“我就那麽廢物?我什麽時候用得著她照顧?你們還走不走!”

“哎嗨,走,走,這就走。”二太保封彥禮剛濕了的眼眶,被這一腳給踹了回去,拉起大太保便往回跑。

月紅等他二人走遠,才對封雲陰陽怪氣道:“少主,你可要照顧好夫人,她是個女子,不能凍著她,餓著她…”

封雲急忙將老胡推上馬車,將月紅也塞上車去:“放心,放心,我保證讓她白白胖胖,你要啰嗦,快去啰嗦老五吧!”

所有人都離開,封雲這才笑著摟過如玉:“終於,只有你我二人!你不是一直想要馳騁天下,自由自在?我們便自由自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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