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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文索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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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文索糧

寶莉珠坐在馬上,馬前牽著一被繩索捆縛住的奴隸,身後呼延沖與宗綽兩員大將手持武器與盾牌,乘馬立於左右。

城防之上,軍士報於二太保封彥禮:“一羌厥女子在城防下,牽著一個奴隸來索要糧食!”

封彥禮:“女子?”

軍士點頭:“已在城防下轉了幾圈了,那奴隸好像受了傷,走走停停,還摔了幾個跟頭。”

封彥禮:“老四!”說罷,急忙往城防上去,向下眺望,可不正是老四彥文?他娘的羌厥人竟這般糟蹋老四!

彥文在城防之下擡頭尋望,見到二哥在上,急忙喊道:“二哥,是我啊!”

封彥禮在城防之上喚左右軍士:“快去叫彥邦過來!”他心急著叫老五來,是看到了呼延沖與宗綽在那女子身後,他一個人定救不下老四,還需得老五前來助陣。

那女子一鞭抽在彥文後背,催促道:“還不快說!”

這一鞭子差點讓封彥禮沖下城防,但老五不來,他也知自己單槍匹馬沖下也無濟於事。

彥文受了一鞭,趔趄著又摔了一跤,勉強起身,在城防下高喊道:“二哥,霄雲何在?”

霄雲?封彥禮急躁嘀咕著,這都什麽地步了,還惦記著他那匹小馬駒?那匹小馬駒原是義父坐騎“淩空”的後代,義父舍不得再叫這小馬駒上戰場,軍中只有彥文常在後方,便將霄雲交給彥文照看調教。日常,彥文舍不得騎,總牽著它,又常常帶它在淩空左右,一同在馬場受訓,那小馬駒有靈性,總跟著淩空。

封彥禮高聲回道:“在馬場跟著淩空吃睡,你放心!”

若淩空還在軍中,必然義父也還在軍中,義父並未舍棄他。彥文哈哈大笑起來,高喊道:“二哥,明日將兩車糧食送到城外野狼坡,他們自會派人去取!”

那女子又一鞭抽上,罵道:“兩車?至少十車!”

彥文回頭朝馬上女子高喊:“公主不可貪心啊!十車太過招搖,我義父絕不準,反倒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封彥禮在城防上聽得清楚,那女子竟是個公主,久在邊疆,他也識得彥文今日的衣裝似是羌族奴隸的打扮,再細看彥文背後的繩索正被那女子繞在自己手腕間,莫不是彥文做了那公主的奴隸?今日彥文來,若只是要兩車糧食,並不是高喊求救,想來彥文是有打算的。想起義父與軍師的交待,封彥禮琢磨著,高聲回道:“老五馬上就到,我二人定殺出去救你!”

彥文對寶莉珠催促道:“你瞧,見好就收吧!打來打去,不分上下,有什麽意思呢?你們今日到底來要糧,還是來打架?”

寶莉珠回身看看呼、宗二人,連日征戰辛苦,且又數日間未吃上一頓飽飯。雖對彥文不滿,卻也不算白跑一趟。

見寶莉珠不語,彥文仰頭向城防高喊:“二哥,千萬莫開城防!稟告義父,莫需替我擔心,我改日再來!”

寶莉珠譏笑道:“你義父早就離開霧原,哪裏還記著你?”

彥文:“你們的暗哨打探中都軍的消息或許容易,打探霧原軍只怕就虛實難辨了,哈哈哈!你若還想要糧,最好善待我,我若死了,你們今日連兩車都要不到,我封彥文就是你們的糧道。”

呼延沖在後,小聲對寶莉珠說道:“封彥邦若帶兵出來,我們今日人少,公主你又有肩傷,我們帶著他只怕討不到便宜,反倒被封彥邦將他救去。”

寶莉珠雖心有不甘,思忖再三,調轉馬頭。

彥文卻在馬旁跌坐在地,喊道:“走不動了,走不動了,拖死我吧!”

呼延沖對旁邊軍士吩咐道:“給他一匹馬!”

彥文卻幹脆躺下去:“傷口一早就被她踩崩了,又吃了這麽多鞭子,騎馬還不是要我的命!”

此時,二太保封彥禮在城防之上大喊:“我四弟若有什麽閃失,霧原軍定踏破羌厥!老五呢,到了沒有?”

軍士回道:“快了!”

聽聞五太保封彥邦馬上到,呼延沖與宗綽身下的兩匹馬躁動不安,揚蹄亂走。寶莉珠情急,跳下馬,將彥文拽起,不由分說扔到自己馬背之上,而後疾步上馬,抱著他在身前,揚鞭而去。

待五太保趕到,正看到眾人揚鞭離開的背影,疑惑道:“誒?四哥可是被那騎馬的女子抱在身前?”

封彥禮:“嘶...好像是...剛抽鞭子打老四的是她,抱著老四的也是她...聽說還是個公主。”

五太保:“公主?怎麽會有公主在陣前?”

封彥禮:“是啊...瞧著,也不像是來打仗的,只要了兩車糧食。”

兩人面面相覷,罷了,還是先回稟義父與軍師去。

封雲尚在府中安置老將軍,李德威在帳中聽聞今日城防之事,替封雲做主道:“不過兩車糧食,給得!若日後彥文再來城防下要什麽,全聽他的。明日野狼坡送糧,我和老五彥邦同去,帶上那匹霄雲!”

......

寶莉珠帳內。

為免彥文識路,回來時仍被她蒙著眼罩,直到入帳,寶莉珠將他丟在地毯之上,用長刀不屑地挑掉了他腦後的綁帶,才給他光明。

寶莉珠:“你可是正在心裏得意?”

彥文:“我被你鞭笞在兄弟眼前,有什麽好得意?”

寶莉珠:“你今日哪裏是我的奴隸,你簡直得意的像個將軍!過去只聽說你在後方專管糧草輜重,卻是封雲對你大材小用,我看真該將你趕到陣前沖鋒,別人用刀槍,你只用上下兩張嘴皮,真是能耐!”

彥文:“既然你看出我有能耐,最好不要再用對奴隸那一套來對我。”

寶莉珠:“哦~你想當謀士?那你便不能住在我這裏,我送你去呼延沖與宗綽那裏,他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罷了罷了,公主帳下至少能活下去,彥文“哎喲”一下躺倒。

寶莉珠:“餵!不要裝死,剛才不還能說會道?餵...”該不會是剛才馬上顛簸,他這身板又禁不住了?不由分說,扒開了他的衣服,伸手入內去他的傷處。

“我說,你怎麽老是扒男人的衣服?隨便摸男人的身體?”彥文此刻在她面前,簡直手無縛雞之力。

寶莉珠知他此刻無力,也不在乎他說什麽,自顧替他解開傷口,重新上藥止血包紮一番,經她手過之處,雖然蠻橫,卻也柔和溫暖,不曾再觸碰他的任何痛處。彥文看著她的金屬頭飾在胸前身後叮鐺游蕩,有時恰好搭在他肩頭,金屬的冰涼不免沁骨;有時恰好戳在他後背,尖峰刺撓不亞於溫柔一劍。他終於忍不住:“你們草原上的女人,就沒有溫軟點的頭簪嗎?木制的也好過你頭上這種銅鐵,這大冬天的,你不覺得又重又涼?”

寶莉珠還在低頭忙活著給他前後包紮:“我自小便戴這些,必要的時候,它們都是我的武器,用來殺人,或者野獸,木頭不過是擺設,我寶莉珠用不著。”

彥文:“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很危險麽?”

寶莉珠頭也不擡:“少打聽!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奴隸!”

彥文倒頭嘆氣:“哎呀,又來了,你這個女人,簡直說不通話嘛!”

第二日,野狼坡。

彥文與寶莉珠前來取糧,為防埋伏,呼延沖與宗綽率兵貓在遠處。

李德威與封彥邦早已帶著兩車糧食,等在坡上。

彥文仍在寶莉珠身前馬上,模樣窘迫又透著些滑稽,李德威忍不住偷偷笑了笑。只有封彥邦覺得四哥受了女人的挾制,很是替四哥不服,乘淩雲上前接應。寶莉珠卻以為他要來襲,急忙將臂刀抵住彥文腰後。

彥文一看封彥邦今日坐騎正是義父的淩空,眼見為實,恐怕義父今日也在附近,自己此舉雖是未經商量,卻仍能得到義父信任,就算此番身死,也算自己死得其所毫無遺憾了。

彥文止住五太保,笑道:“彥邦,不過兩車糧食,何需你親來?”他說這話,也為說給義父聽。

封彥邦:“四哥,她可欺負你?”

彥文:“女人嘛,能怎麽欺負我?你且退回去,莫嚇得她失手,反倒殺了我。”

封彥邦才瞧見四哥此時早已被寶莉珠從後挾制命門,不敢輕動,只好聽命退了回去。

李德威遠遠對寶莉珠說道:“來者可是寶莉珠公主?素聞草原上有一位好武善戰的公主,今日所見,名不虛傳。”

寶莉珠雖著男裝,卻被連名帶姓認出,回道:“你怎知道我?”

李德威:“我恰好有一個女兒,和你一般好武善戰,他日你們相見,或許惺惺相惜。”

怎麽會有父親將自己的女兒培養成好武善戰?寶莉珠不信,覺得對方不過是占便宜,罵道:“少廢話!放糧!”

李德威見寶莉珠蠻橫,好言慢語道:“只要寶莉珠公主照顧好我們彥文,莫說這兩車糧食了,縱是吃完了再來取,我們也是給得起的。他最是身弱,身上又受了傷,在你們軍中,請多多關照,莫叫他受寒受涼。他若有個三長兩短,只怕來見你的就不是我這個老頭子了!”

寶莉珠在彥文身後小聲道:“封雲有五個義子,平日不見你上陣,以為是嫌你不中用,不想你倒竟真是吃香的一個寶貝呢。”

彥文回頭道:“我早說你對我好些,我就是你們的糧道。”

寶莉珠拱了拱刀鋒,彥文老實了些。

李德威:“彥文,你頭風可有再犯?只怕你在對面,沒有趁手的藥材,車中與你備上了些你常用的草藥,你先挨一陣子,我們定想一個折中的辦法救你回來。”

彥文心道,自己並不曾有頭風之疾,軍師是最熟悉自己的,那些草藥莫不是有些名堂?回道:“軍師,羌厥軍馬難馴,不如將你身下坐騎也留給我吧!”

李德威知他認出了霄雲,笑著下馬,將霄雲韁繩套住糧車,而後與彥邦離開。淩空馬踢踏離開,卻突然轉頭朝霄雲揚頭嘶鳴一聲,霄雲四蹄仿徨,卻被拴在糧車之上,不得自如回身,亦長鳴一聲。

寶莉珠:“你自己落難便罷了,何必再牽走一匹小馬,馬兒是有情的,你要它離開同伴,它不會開心。”

彥文在前詫異道:“你同情一匹馬?我還以為你是鐵石心腸!”

見霧原軍果然平靜撤離,只留下兩車一馬。寶莉珠將彥文放下,允他去牽那只小馬。只見他湊在馬前嘀咕了些什麽,原來躁動嘶鳴的小馬竟安穩了下來。

寶莉珠:“餵,你跟它說了什麽?”

彥文:“我說了馬語,你知不知道馬語?唉,說了你也不懂,我若會你們的語言,我也能跟你們的馬說話!”

寶莉珠:“啐!我們的馬沒有這麽多廢話,看它小小的個子,帶回軍營,恐怕也跟你一樣不中用。”

若不是見這匹馬嬌小,她未必準許他帶走,但也不想成日載著他同乘一匹馬,這樣也好,轉身吩咐軍士套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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