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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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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活動改變了地表的性質和大氣的成份,在利用自然資源的同時也在影響自然環境與氣候的變化。

人可以影響自然,人亦可以影響人。

校園裏裏彌漫起來的晨霧,被漸漸亮起來的燈光照射出一團一團黃暈來。

還沒有亮透的清晨,在冷藍色的天空上面,依稀可以看見一些殘留的星光。

一個個青澀的臉龐帶著對未來的期望在天邊映照的昏黃下走進延桐一中,青色的銀杏葉在耳畔沙沙作響,校園的公示欄裏,貼著新生的分班情況,陸瑾年擠出人群,與曾書遙並排往四合院內走。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曾書遙憑借敏捷的思維僅用了一年的時間便與陸瑾年以高分進入延桐一中。

每個人人生中或多或少會有那麽一兩個人,影響自己,指領自己,夏老師將他們護在身後,護送他們走向一個新的領域,在這個領域裏,他們的感情會經歷各種各樣的磨難,能不能走下去,全靠他們自己。

似乎在很久以前,曾書遙遇到了一個男孩,一個因為自己半路從醫院跑回來而生氣的男孩,一個因為自己被別人羞辱而因此大打出手的男孩,先是觸動,後是心動。

心動?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從那以後,她會因為男孩和其他女生互動而心悶,會因為男孩受傷而心疼,會因為男孩優秀而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她在努力,他在引導她努力。

她在改變,因為身邊的人而改變。

他說:“社會對女性的偏見永遠無法削弱,只有自身變強了,才能改變現狀。”

他說:“我希望你獨立,因為我永遠不知道那天我突然就離開了你。”

不知不覺,筆記本裏已經寫滿了關於男孩的一切,夏老師最後一次批閱筆記本,在筆記本最後一頁留下了很長一段話,其中有一句:“既然無法改變社會,那就試著改變自己。”

初三放學回家的那條昏暗小巷,因為有男孩的出現變得不再昏暗,考上延桐一中後,母親為了曾書遙放學方便在離學校一兩個公交車站的位置開了早餐店。

因為早餐店種類繁多,曾書遙的早餐也不再局限於中小學每天早上的一碗蛋炒飯。

陸瑾年單腳支撐著地面,一只手從兜裏掏出一顆草莓味的夾心糖,撕開遞給身旁的人。

曾書遙低頭將夾心糖咬進嘴裏,將剩餘的包裝袋還給陸瑾年,將手裏的肉夾饃遞給他,回頭道:“媽媽,我去上學了。”

雙腳跨上自行車:“我媽就是偏心,肉都給你了。”

紅綠燈與男孩漆黑的眸一起閃爍著,玉蘭花的清香乘著清風拂過每個人的鼻腔:“說明阿姨喜歡我。”

兩人一前一後騎著自行車進入校園,遇到老師時,陸瑾年還不忘詢問老師有沒有吃早餐,然後一只手揚著手裏的肉夾饃:“全肉加大號的!”

停車的位置離教室有一段距離,陸瑾年早就迫不及待要吃加大號的肉夾饃了。

他擡手去拿曾書遙書包側包裏的牛奶,插進吸管猛地喝了一大口。

“慢點兒吃!”

聽出曾書遙語氣裏的慍怒,陸瑾年將牛奶塞到她手裏:“收到!”

曾母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這個愛笑的大男孩的呢?

是從他將那個男生打進醫院學校請家長的那一次,還是第一次發現男孩送遙遙回家的那次,更或者是她開了早餐店搬家的那次?

似乎從那次開始,每個周末,那個男孩都會風雨無阻來早餐店幫忙,不忙的時候就和女兒待在一起寫作業,看書。

期末考試成績出來那天,陸瑾年因為老家有事提前放假,曾書遙拿著手裏的成績單,很滿意地笑了。

周六回家的人多,她並沒有立刻就回去,而是在打掃完衛生後呆在教室裏寫今天的隨筆。

“三裏清風三裏路,半城山色半城湖。夕陽斜看伊人影,回眸伊人在身側。”

籃球場響起籃球與球板碰撞的聲音,幾個男生零零散散地在籃球場馳騁。

有女生手裏拿著水在一旁等待著某個人,從嘈雜的回家的腳步聲,到只剩籃球拍打的聲音,也只過了一瞬。

合上隨筆,將筆記本放回書包,背上書包走出早已空無一人的校園。

陸瑾安單肩斜挎包,斜靠在學校門口的路燈下,手裏擺弄著五階黑底魔方,擡眸見曾書遙的身影,最後一步將魔方恢覆原位。

男生明眸皓齒,聲音溫柔地喚道:“書遙姐。”

曾書遙蹙眉,面露疑惑,男生身形高挑,雙手自然下垂,一雙好看的狐貍眼魅惑眾生,似能勾人魂魄,高挺的鼻梁,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有些看呆了。

陸瑾安面無表情地俯視曾書遙,看著她纖瘦的身材,好看極了的面龐,嘴角微微揚起一條好看的弧線。

“你剛剛叫我什麽?”

很顯然,曾書遙不認識眼前的帥哥。

陸瑾安回身往早餐店的方向走:“我哥讓我來接你。”

陸瑾安漸行漸遠,少女終於緩過神來,恍然大悟:“你是陸瑾安啊?”

陸瑾年走之前給她發過消息,說父母去度蜜月,老家有事他得回去一趟,麻煩她照管一下陸瑾安的夥食。

她追上陸瑾安,在他身周蹦跶:“你怎麽長這麽帥了?”

“你多大了啊?怎麽發育得這麽快?”

曾書遙比劃著兩人的身高差,搖搖頭:“真的好高啊!”

“你是不是吃生長激素了啊?”

“沙糖桔,十塊錢三斤……”

“你哥給我看你小時候的照片,是個矮矮的胖嘟嘟的小胖子呢,哎呦——”

她跟在他身後,光顧著說話也沒註意陸瑾安突然的轉身,撞了個滿懷。

陸瑾安下意識要去扶她,可她反應迅速,立馬繞到他身旁,連連感嘆:“時間過得真快啊!”

他眸間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回身繼續向前走。

曾書遙仰頭看他,筆挺鼻梁下是一張性感的薄唇,讓人忍不住含上一口,白皙的臉頰兩側暈染了淡淡粉紅。

一高一矮一前一後,路過的女生紛紛交頭接耳卻不敢上前一步去要微信。

臉頰突然有些滾燙,她沈默著不再言語。

“媽,我回來了。”

曾母應了一聲,擡頭便看見門外站直了身體的陸瑾安:“這是,瑾年的弟弟?”

曾書遙疑惑:“你怎麽一眼就認出來了啊!”

剛剛在學校門口若不是陸瑾安喊她的名字,她可能直接就走了。

少年局促地坐在板凳上,藍色的校服衣內露出性感的鎖骨,白色襯衫更顯幹凈清爽。

“吃什麽?晚飯還早呢!”

陸瑾安抿唇,不語。

“媽媽,給他炒一碗蛋炒飯吧,我也要!”

曾書遙回眸,少年細長的睫毛輕顫,好看纖細的手指在陽光下更顯白皙嫩白:“裝高冷。”

少年疑惑地擰眉,似是聽不懂女孩的話語。

曾書遙撕開一顆草莓夾心糖塞進嘴裏,不知道為什麽,從出了學校開始就一直很想吃糖,喉嚨莫名澀得慌。

城市燈火通明,滿天繁星與圓月相伴,晚飯後曾母吩咐曾書遙將陸瑾安安全送回去,兩人一前一後踏在灰黑色的石板路上。

“曾書遙。”

“叫姐姐啊!真沒禮貌!”

白色的燈光混合著各種店面彩色的燈光打在兩人身上,陸瑾安將衣服纏繞在腰上,露出纖細的腰肢。

突然,曾書遙踟躕不前。

她仰頭仰望星空,他也跟著她仰望星空,在這片巨大的黑幕裏,無數星點揉和在一起,往地面散發微弱的光芒。

“天上有多少顆星星呢?”

她伸出手點著黑幕中的星點,從圓月周圍出發,一顆接一顆。

“6974。”

曾書遙蹙眉,回眸看身旁同樣仰望星空的人,放下手,擡腳離開。

從延桐一中到市中心的公交車只有一路,他們到公交車站公交車剛好到:“公交車到了,你應該知道在哪兒下車吧!”

陸瑾安雙手抿嘴,搖頭。

曾書遙瞅了一眼車上的人,不算多,攤攤手:“行吧,我送你回去。”

三月份有一場數學競賽,她想去市中心看看有沒有值得買的習題。

上了公交車曾書遙替陸瑾安結了兩塊錢的車費,掃視了車內一圈最後在靠窗的位置站定

陸瑾安站在她身旁,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她看著窗外,夜晚陸陸續續給人們送來各種各樣的小吃攤。

曾書遙最喜歡的是小推車上一塊錢一塊的烤豆腐,從中間劃開灑適量的辣椒面,嫩嫩的豆腐在嘴裏炸開。

無數人湧上公交車,將並排站在一起的兩人分開。

鼻尖莫名傳來一陣酸酸令人惡心的味道,曾書遙下意識掩鼻,身後的人似有若無地朝身上擠上來。

下一秒,鼻尖傳來淡淡的梔子花清香,男生一只手扶著扶手,身體呈保護形態將女孩緊緊地環繞在懷裏,回眸,一雙黑眸猶如兇猛的惡狼,將男人逼退幾步。

男生俊俏的下頜下露出白皙性感的鎖骨,曾書遙擡頭,杏色的薄唇輕啟,突然落下的白色有線耳機落在她耳畔,裏面傳出歌手輕快的歌喉。

她猛地低下頭,盯著地面發呆。

他細長的睫毛輕顫,垂眸俯視懷裏嬌羞的人兒。

女孩耳垂紅燙,稀碎的青絲下是一張暈紅的雙頰,她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

好像在心底的某個地方,一顆心因為一個人而不安地跳動著。

“曾書遙。”

“叫姐姐啊!沒禮貌!”

曾書遙回眸:“到了,你自己進去吧,我待會兒要去新華書店。”

“你不記得我了嗎?”

“嗯?”

女孩挑眉,覺得莫名其妙:“記得啊!陸瑾年的弟弟陸瑾安。”

少年修長的身影在路燈下拉下長長的黑影,在一望無際的石板路上,孤寂,滄桑。

那顆因為某個人而跳動的不安的心,終於落下塵埃,靜靜地落下,在無人知曉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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