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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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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靈堂

崔雁的屍首在山崖下被找到, 如今停靈已快七日,後日就要出殯,崔嫵這個堂妹理應去送一程。

“你還病著, 出不來門。”謝宥過來接過帖子。

崔信娘正是肝腸寸斷的時候,她怎麽能不去看看呢。

劉選她也得再安撫安撫。

“又不必我去填土,總歸要露面的,不然人還道我涼薄無情。”

謝宥一聽就知道她對下藥之事還耿耿於懷,照下藥的手段推測, 不可能是崔雁一個人能完成的。

其中幫手是誰,很容易就能猜到。

他曾想派人去崔家查問崔信娘, 崔嫵阻攔了:“伯母那病, 又遇上喪女,怕是沒幾日好活,她已經得到報應了。”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謝宥這才作罷。

“等我下了朝陪你去吧。”

出殯那日正好是每月十五的大朝會。

“不用的,你何時去崔家能清靜過?這會兒又剛升官,到時湊上來的人不知多少,更費精神, 不如我悄悄地去,悄悄地回。”

在崔嫵的再三推拒下,謝宥只能讓她多帶些人。

養了兩日的病,崔嫵的精神頭好些了, 吩咐道:“去, 趕緊讓套個馬車,晚了土都填上了。”

崔府掛起的白幡和紙錢飄飛, 崔嫵的馬車停在了偏門。

妙青通風報信:“娘子, 他過來了。”

“知道了。”崔嫵未下馬車,將妝粉撲在臉上, 眼下也刻意塗黑了,整個人看著憔悴無神,有種命不久矣的慘淡。

她掀開車簾:“伯……咳咳咳——”

崔嫵才說了一個字就咳個不停,劉選聽得揪心。

嫵兒從水月庵回來才幾天,怎麽又病了,定然是在謝家過得擔驚受怕、衣食不繼。

“謝家可有為難你?”他問道。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崔嫵搖頭:“雲氏要給官人納幾個侍妾通房,只是官人並未同意,不過,不知道他還能頂多久,我這病……是自己疏忽著涼了,無礙的。”

崔嫵不介意把自己的處境描述得艱難一些,再配上淒慘的笑容,看在劉選眼裏,她就是遭了磋磨為難。

這一切,都是拜他那死掉的女兒所賜。

“嫵兒,你原本被下藥……身子就不好,現今又生病,可怎麽是好?”

“爹爹,我沒事的,若果真不幸……去了,只可惜不能和阿娘葬在一起,你到時替我回一趟信州燒一把紙錢,算是略全了女兒的一點孝心吧。”

“可莫說這些,你娘的墳我會遷進祖墳去,你只要好好活著,崔珌的腿都能治好,你一定也沒事的,爹爹馬上去找那位郎中,我可憐的女兒,他們怎麽這麽害你啊!

要是他們父女關系能擺到明面上,劉選拼了這張老臉,也要去謝家為女兒討公道,不然就直接把崔嫵領回家。

他唯一的女兒,活下來最重要,不要那些風光體面也罷。

只可惜,眼見親生女兒受苦,他能做的甚少。

劉選沈痛懊悔的面色被崔嫵看在眼裏,她自覺差不多了:“好了,爹爹快回去啊,我去上炷香,就該走了。”

崔嫵放下車簾,又是一陣翻天覆地的咳嗽。

劉選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娘子,走了。”妙青小聲說。

咳嗽聲一止,崔嫵扶著楓紅下馬車:“走吧,進去瞧瞧崔信娘。”

對於崔嫵的演技,親信們早已見怪不怪。

死的是晚輩,來吊唁的人也不多,下人引著崔嫵一路往靈堂去,都不見幾個人。

崔嫵問:“靈堂怎麽會安排在正堂?”

崔雁並非壽終正寢,又是未嫁的晚輩,按靖朝俗禮只能擺在偏廳。

“這……是大娘子的意思。”下人小心回答。

崔信娘在這個家裏說一不二,她執意要把寶貝女兒擺在正堂,誰敢忤逆。

“原來如此,伯母對姐姐還真是掏心掏肺。”

一想到崔信娘越看重崔雁,此刻就越痛苦,想到這個,崔嫵就心情舒暢,也懶得計較崔雁的屍骨擺在哪兒了。

來的人雖然不多,但靈堂該有的陳設一樣不少,規制顯然都是超過的,就連請來超度的僧人數目都多了。

崔嫵走上靈堂,棺材下邊幾個蒲團,只有崔信娘和崔瑋守著,劉選則跑前跑後主事去了。

下人小聲道:“大娘子一連守了七日,誰勸都不走。”

崔雁剛出事的消息傳回家中,崔信娘的天幾乎塌下來了,抱著女兒殘破的屍首死死不放,哭得淚幹腸斷。

“她好好的怎麽會滾下山崖呢?會不會是有人害了她?”

“是崔嫵!是不是崔嫵?”

劉選心道正好相反,是雁兒要害嫵兒,還暴露了下藥的事,才死於非命。

只有崔信娘這慣於害人的,才會有別人也要害她的猜測。

“雁兒是自己掉到山崖底下去,謝家沒人要殺她。”

“你怎麽知道,你是不是怕了謝家?”

崔信娘帶著不管不顧的瘋狂,只要女兒的死和謝家有關系,她就一定要去討公道!

劉選抱著她,哭道:“我回來的時候,就聽雁兒要引二娘子去死,也沒細聽……後來就得了消息。”

她還讓崔雁的貼身丫鬟告訴崔信娘說及崔雁當日的打算。

“所以,雁兒真的是要害崔嫵的時候,才自己失足跌下山崖的?”

崔信娘只能信了。

她恨自己的女兒,為了害人,一個疏忽,造成這樣的天人永隔。

哭幹了眼淚,崔信娘就拖著病體給崔雁置辦了喪禮,更是一日未停地守在棺木邊。

有人來,她頭也不擡。

崔嫵隔著繚繞的香塔看過去,崔信娘面色青白,皮膚幹癟地貼著骨頭,看著比棺材裏躺著的還像個死人。

下人小心稟報:“大娘子,嫵姐兒回來了。”

她女兒都沒了,沒了針對崔嫵的必要,崔信娘連看都不想看她。

“大伯母節哀。”崔嫵假惺惺道。

一聽到她的聲音,崔信娘就被挑起火來了,要不是因為她,女兒怎麽會出意外?

想到自己的女兒躺在棺材裏,討厭的人卻做上了司使夫人,她擡頭兇神惡煞地問:“你……見到你姐姐過世了,怎麽一點也不傷心?”

崔嫵輕咳兩聲:“拖著病體來的,怎麽會不傷心。”

楓紅將點燃的香遞過來,崔嫵拿過甩了一甩,念道:“姐姐一生行善,心懷善意,望來世能投生到王侯公府,嫁個心儀的好人家,長命百歲……”

每一句話,都像紮在崔信娘的心口。

崔嫵把香插上,轉身就出了靈堂。

背後,崔信娘激動地跪起:“你知不知道,我女兒今天就要下葬了,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永遠都要待在那片荒地裏了……”

這喊聲實在突兀,引得周遭的人紛紛註目。

崔嫵當然知道啊,野外墳地有多冷,她八歲時就體會過了。

“知道啊,姐姐正是今日出殯,我自然要來送一程。”她轉過臉來,眼眸純凈。

她真一無所知……崔信娘死死掐住掌心,恨不得崔嫵以身替代她女兒埋到土裏去。

崔嫵順著崔信娘的話繼續說:“說到這個我也心痛,墳地那麽荒涼,姐姐生前膽子就小,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她到那個地方一定要害怕的,不知你們是什麽安排?”

崔瑋心道能有什麽安排,死人有什麽害怕的,直接埋進土裏,什麽感覺都沒有。

他已經被阿娘壓著守了好幾天,是一點都不想看見這口棺材了。

崔信娘還在那反問:“那你說呢?”

“不如把她葬在大房的院子裏,又家裏人日日陪著,她就不怕了。”

崔瑋開口:“你有毛病啊?”

“崔嫵,你眼裏到底有沒有長輩!”崔信娘面皮抽搐,瞧著更加可怖。

“就是尊敬長輩,才會答這些不知所謂的問題,”崔嫵抱著手臂,眼神不屑,“既然你們都知道該葬在哪兒,還來問我的意思做什麽?我當你們真不知道喪事該怎麽辦呢。”

妙青和楓紅趕緊低下頭,論吵架的本事,誰也贏不了娘子。

“既然都辦得如此體面,又心疼姐姐一個人葬那麽荒涼的山裏去,不然伯母再去守個靈?”崔嫵繼續“指教”。

崔信娘幾乎要站起來的:“要不是你!她怎麽會……”

“信娘!信娘!”劉選抱住她,生怕她把事情說出來。

“要不是我什麽?”崔嫵豎眉問道。

“信娘,別沖動,這件事咱們家不占理。”劉選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

崔信娘呼哧喘著氣,不說話。

“現在可以讓開了吧?”

擋在面前的人果然散開了,崔嫵正要往二房院子裏探望爹娘,就被一個姨母拉住,讓到一邊去。

“嫵姐兒,有一樁事要同你說。”

崔嫵知道沒好事,但實在扭不開她鉗子一樣的手。

姨母一張嘴舌燦蓮花,先把崔嫵通身誇了一通,又說她嫁了一個夫君怎麽怎麽好,

“大娘子知道娘子今日回來,想請娘子出面給雁姐兒要一副檀香木的棺材,可憐你姐姐走得這樣年輕,你大伯母總想給她最好的……”

這姨母原來是給崔信娘當說客的。

多有這般拎不清的人,被人幾句話慫恿來辦不討好的事,以為自己長袖善舞,實則就是蠢而不自知,把別人的禮讓當成靠自己掙來的臉面。

“要就去買啊,怎麽都要出殯了,才說起這件事?”

“這不是遇到難處了嘛,家中倒是有這麽多銀子,只是那百年檀木是京中一位大商賈買來給老娘當壽材的,深山裏運出來,費了不少工夫,放在棺材行裏雕琢,你伯母一眼就看上了,只是商賈不肯相讓,棺材行掌櫃怕惹上官司,也不松口……”

崔嫵是謝家婦,夫君又升了司使,若是她開口要檀香木,棺木行定然買賬。

崔嫵看向靈堂裏,意味深長道:“哦……原來是想強搶啊。”

崔信娘會不會求人,就剛剛那態度,還想借她的光,這老閔婆沒事吧?

人都走了,還要給女兒掙這個體面,也不看她配不配。

姨母“哎”了一聲:“哪裏這麽難聽,銀子還是給的,何況那家老娘瞧著長命百歲,實在不用這麽早備著壽材,就是勞你開個口而已。”

崔嫵直接拒了:“我在謝家的過得艱難,那敢扯這麽大的臉要什麽百年檀香木,照謝府的清貧,大婆婆過世時已是一品誥命,用的不過一副烏木棺,我百年之後最好的,也逃不過這樣,伯母開口就要檀香木,是做夢都不敢的,何況還是搶別人的。”

言外之意,她崔雁憑什麽越過謝府老太太去。

可崔信娘能派她來當說客的,就證明這姨母又犟又蠢,才會把別人的事當自己的事辦,一聽晚輩拒了長輩的請求,立刻就不客氣了:

“二丫頭,你可不能這麽做親戚,都是住一個宅子裏的,攀上高枝,就把家裏人的好處都忘了?也不是要你出多大力氣,連開個口都不願意,說出去多叫人心寒,你能嫁進謝家,還不是人家聽了你出自太師之門?這是借了你伯母的光啊!”

“伯母平日裏就是這麽跟人誇口的?那怎麽大姐姐這個她親生的,沒有借這個光嫁出去呢?謝家若真在乎三代之前的太師,怎麽逢年過節,也不見往這兒送一張拜帖,反而是大姐姐巴巴地湊過去走親戚?”

崔信娘激動起來:“崔嫵,你連死去的人都不放過!”

“哎喲,你看你這話說的……”姨母病急亂投醫,把棺材行的掌櫃扯到崔嫵面前,“你看,這就是宰輔家的息婦,堂堂司使夫人,一點沒騙你吧,她在這兒,你自去拉棺木就成了。”

掌櫃的道:“那棺木本是京中大賈為老娘訂的,若是司使夫人想要,只要做個保,小店銀子都不要,立刻奉上,給崔家娘子換棺。”

這是牛不喝水強按頭,想賭崔嫵拉不下這個臉,吃虧應下,可她偏偏就敢讓大房更沒臉。

崔嫵不介意大聲讓崔信娘聽見:“夫君剛剛升官,同我三令五申最忌收受好處,折損清名,我也實在沒有門路保你,那檀香木棺材你們自己留著吧,崔家絕不平白受你這份恩。”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就是要讓靈堂裏跪著的,進出的人都聽到:“平白開口要東西,那是乞丐的行徑,你都說我是司使夫人了,自然做不來那種乞丐的事,還是老老實實用柳木棺材吧,人都死了,生前不見給她過些好日子,死後整這些花裏胡哨的做什麽。”

崔嫵說著就要走。

崔信娘咬緊了牙,渾身都在抖。

這小賤皮子,可憎可惡,要不是她,要不是她,自己的女兒也不會……

她扶著人站起來,一步步走到崔嫵面前扯出她:“你是來祭拜你姐姐的,還是來大鬧靈堂,讓你姐姐死得不安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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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母這麽為難我,還想讓我講道理?我是來敬一炷香,香上了,卻拉拉扯扯不讓我走,是我自己想賴在這兒的嗎?”

“呵……呵呵……”崔信娘瘋癲地笑了兩聲,“果然是嫁入高門,一飛沖天了,會拿鼻孔看人,真了不得呀,你就保佑謝宥一輩子寵著你吧,

今日把事情做絕,和崔家人恩斷,來日你跌下來,家裏人絕不會幫你,你一點依靠都別想有!”崔信娘語氣涼得像毒蛇一樣。

“家裏人當然會幫我,這些年阿爹阿娘不時幫襯,嫵兒都記在了心裏,來日嫵兒自當孝順,不過這跟伯母有什麽關系呢?”崔嫵問道。

“不來季梁你一輩子也遇不到謝家,真是不知感恩的東西!”

“回季梁是大爹爹授意,”崔嫵摸了下巴仔細回想,“我該感恩大房什麽呢?當年崔瑋假借我的名頭強買民宅之事,托官之事,或是今日強占別人的棺材?”

說到這事,崔信娘面色更加僵硬。

崔嫵剛成親不久,就出了崔瑋去店宅務鬧事,還是用謝家的名號強買民宅,絲毫不管崔嫵的死活。

還有一次是崔珌出事後,崔信娘帶著崔瑋去吏部,開口就問:“知道宰相謝府嗎?府上謝三郎君所娶正妻,就是瑋兒的妹妹,他是謝三郎的大舅哥,和中了狀元的崔珌還是親兄弟,老子在樞密院做事,既然崔珌傷重,不如讓崔瑋替上……”

謝三郎的名頭在官吏耳中當然響亮,崔珌也是天縱英才。

吏部的人不想拉扯,又想討好謝家,何況捐官的也不少見,就直接給崔瑋報了上去,真就給補了一個司農寺裏無關緊要的小吏職位。

崔嫵知道了,可不慣著,使人三天兩頭到崔瑋當值的衙門鬧事,正好他自己也是個立不起來的,很快就先煩累,棄官不做了,這件事也沒有鬧大。

如今整日無所事事,吃喝玩樂而已。

崔嫵走到和崔信娘只有一拳的距離,俯視著她:“伯母打量我嫁進了謝家,就想不聲不響從我身上討好處,從未考慮過我的處境,難道我該以德報怨,作踐自己來成全你們嗎?”

“有時候我真不明白,大伯母這莫名其妙的傲氣到底是哪裏來的,做人嘛,還是得腳踏實地的。”

崔信娘氣息急促得像一個拉壞的風箱,“你……希望到時候,你也能這麽牙尖嘴利。”

“別我了,照伯母這樣,以後看不看得到還不一定呢,時辰不等人,該出殯出殯吧。”

陰陽怪氣奚落了崔信娘一頓,崔嫵心情大好,說得口渴,她該去喝茶了。

結果不知死活的姨母又湊上來:“嫵姐兒,雁姐兒已經過世了,你伯母不過說了你兩句,怎麽能這麽大氣性,看在她如此傷心,你也可憐可憐些,不讓一讓就算了,還口吐惡言,你心性怎麽如此酷烈!”

崔嫵隨口道:“好啊,我使人給的姨父些銀子,讓他納房小妾,姨母定要寬和以待,給晚輩做個榜樣。”

當她是小孩子,會怕長輩一個“酷烈”的評斷。

姨母果然噎住,擺手:“我不管你的事了,你也莫管我家事!”

“那我也得同姨父說,要不是姨母小氣不讓,小妾現在就送到他家去了。”

這麽喜歡找事,夫妻倆吵去吧。

這邊的動靜已經傳到了二房,崔珌的母親孟氏一邊走一邊問:“聽說吵起來了,嫵兒,你怎麽樣了?”

她眼裏都是焦急在意,一看就是關心崔嫵。

崔嫵一見她來,臉蛋一皺,伏到孟氏懷裏,哭訴道:“阿娘,我真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惹大伯母和姨母這般為難,就是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崔信娘已經不想說話了,崔瑋蹦了起來:“叔母生的好女兒,親姐妹過世了,讓她辦點事,她就口出惡言,你來得晚,是沒聽到她說的話有多難聽!”

“她說話難聽,還不是讓你們給欺負狠了?她要好說話,可不是要被你們剝皮拆骨吃幹凈才罷休。”

孟母忍著淚花,說道:“我孩子還病著,專程過來上一柱香,送完她姐姐最後一程,這就結束了,旁的又和她有什麽關系?

我也知道大娘子你喪女悲痛,但大可不必拿自己的痛來折磨無關的孩子,她在謝家活得不易,你們張著她的旗子做事,可見從沒心疼過她,她為什麽要幫你們?”

崔嫵把崔母抱得更緊。

崔信娘梗著脖子不說話。

劉選過來把母女倆往靈堂外送:“好孩子,你沒什麽錯,是你伯母太傷心了口不擇言,你快回去吧,回去吧。”

“嫵兒,咱們家去,折騰到現在,你該是餓了吧。”孟母牽著她離開了。

人走了,出殯的時辰也到了。

嗩吶高鳴銅鑼響,僧侶們起身繞棺木念經,停了七日的棺材被穿上木杖,扛了起來。

崔信娘擡手撫摸著棺木,喃喃自語道:“雁兒,你不用怕,阿娘不會讓你孤零零一個人上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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