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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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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再見

此時陸家莊前前後後歡聲雷動,都為趙龍楊三人喝采。三人身旁圍集了數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當下陸家莊上重開筵席,再整杯盤。楊過一生受盡委屈,遭遇無數折辱輕賤,今日方得揚眉吐氣,為中原武林立下大功,無人不刮目相看,心中自是得意非凡。趙敏和小龍女被盛情邀請到上位。

郭芙瞧見趙敏坐在父親那桌,唇角微微勾起,那雙冷清的眼眸忽地掃過來,她騰地紅了臉撇過頭。又忍不住看過去,趙敏揚唇朝她舉杯示意,一口飲下。

“他怎得公然調戲芙妹!”武家兄弟瞧見,氣道。他們轉頭就見郭芙面上嬌羞一片,心底一涼,郭芙何曾在他二人間這般,頓時兩人一碰酒杯喝盡解愁。

小龍女見趙敏坐到男人堆裏,面上不悅,忙招手道:“敏敏,過來坐在我身邊。”趙敏瞧小龍女招呼她,她當即起身就要往那邊去,忽地回想自己身份,搖頭道:“我在這裏就好,我要看著楊過這小子。”

楊過此時被郭靖問話,忽地被趙敏談及,他來回瞧著小龍女和趙敏,眼珠一轉,喊道:“師哥,你倆拜了堂還分得那麽遠做甚?”

“啊?”趙敏被楊過這話驚到了,在場的眾人皆是一楞。楊過心想姑姑想要跟師娘待在一起,二人又是座上賓,這宴席還不知道要開到甚麽時候。先這麽一說眾人也不忍讓有情人相隔過遠,到時趙姐姐坦言女兒身眾人也將此當個笑話。

小龍女對拜堂之事還是有所了解,她在旅途上見過別家娶親,新人拜堂之舉。她與趙敏從未想過成親之事,無怪乎兩人皆是女兒之身。小龍女面上一紅,低垂眼瞼,嬌羞不語。

郭芙見此一景,心裏刺痛,眼眸發酸,猛喝一口酒。“芙妹,你慢點喝。”“這酒烈得狠,容易醉。”武家兄弟勸道的聲音令郭芙心更煩,她生氣地說道:“你們別管我,本小姐想怎麽喝就怎麽喝!”

黃蓉命人在小龍女身旁安排席位,趙敏不得不坐過去。趙敏與小龍女坐得近,黃蓉笑問道:“二位這黏糊樣,是剛成親不久?”趙敏和小龍女臉色更紅。

“不..沒有..”桌底,趙敏的手被小龍女牽起,溫熱的觸感令趙敏心神一晃。“我這就吩咐把你們二人安排到一間廂房,今晚請盡興。”黃蓉抿唇一笑,隨即招手吩咐下去。

“多謝黃幫主。”趙敏懂得話裏的微妙之處,神情尷尬道。黃蓉淡淡一笑,心想以前和靖哥哥也是這般如漆如膠的。她問道:“二位這一身的好功夫不知師從哪裏,尊師高姓大名?”

“只是小門小派不足掛齒。我師父就是眼前這位。”趙敏回道。黃蓉心中一驚,這三人竟真的是師徒關系。不過更令她震驚的是二人互認師徒又纏綿眷戀,雖知二人年紀相同自然日久生情,但這確實逆倫之事。宋人最重禮法,師徒間尊卑倫常,看得與君臣、父子一般,萬萬逆亂不得。

“過兒,你這身武功也是龍妹子教的嗎?”黃蓉問道。

“是啊,姑姑就是我的師父。”楊過爽快回道,黃蓉心底一沈。她瞧在趙敏與小龍女是武林功臣的份上,這般就幫他們隱瞞下來,但身為前輩不得不提醒他們幾句。

“趙小哥,宴後有事相談。”小龍女到底是武林盟主,不可有此有損威名之事,這感情事還是從男方著手,黃蓉心想如此也宴後留下趙敏。

這時各路武林大豪紛向郭靖、黃蓉、小龍女、趙敏和楊過五人敬酒,互慶打敗了金輪法王這個強敵。郭芙跟著父母,本來到處受人尊重,此時相形之下,不由得黯然無光,除了武氏兄弟照常在旁殷勤之外,

竟無一人理她。

趙敏眼裏也只有著身旁的小龍女,心裏苦悶,說道:“大武哥哥,小武哥哥,咱們別喝酒了,外邊玩去。”武敦儒與武修文齊聲答應。三人站起身來,正要出廳,忽聽郭靖叫道:“芙兒,你到這兒來。”郭芙回過頭來,只見父親已移坐在母親一席,笑吟吟的向她招手,於是走近身去,叫了聲:“爹,媽!”倚在黃蓉身上。

郭靖向黃蓉笑道:“你起初擔心過兒人品不正,又怕他武功不濟,難及芙兒,現下總沒話說了罷?他為中原英雄立了這等大功,別說並無甚麽過失,就算有何莽撞,做錯了事,那也是過不及功了。”黃蓉點點頭,笑道:“這一回是我走了眼,過兒人品武功都好,我也是歡喜得緊呢。”

原來楊過與郭靖會面之後,郭靖心生愧疚想要把女兒郭芙嫁給楊過,黃蓉不同意,此時郭靖聽妻子答應了女兒的婚事,心中大喜。他向小龍女道:“龍姑娘,令徒楊過過世了的父親當年與在下有八拜之交。楊郭兩家累世交好,在下單生一女,相貌與武功都還過得去……”他性子直爽,心中想甚麽直接就說甚麽。黃蓉插嘴笑道:“啊喲,那有這般自誇自讚的勁兒,也不怕龍家妹子笑話。”

郭靖哈哈一笑,接著說道:“在下意欲將小女許配給賢徒。他父母都已過世,此事須得請龍姑娘作主。趁著今日群賢畢集,喜上加喜,咱們就請兩位年高德劭的英雄作媒,訂了親事如何?”其時婚配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本人反而做不了主,因之當年郭靖之父郭嘯天與楊過的祖父楊鐵心才有指腹為婚之事。郭靖說了此言,笑嘻嘻的望著楊過與女兒,心料小龍女定會玉成美事。

“不行!”郭芙立即喊道,喊完卻說不出下一句話,只將視線投向趙敏。黃蓉臉色微變。這時楊過已站起身來,向郭靖與黃蓉深深一揖,說道:“郭伯伯、郭伯母養育的大恩、見愛之情,小侄粉身難報。但小侄家世寒微,人品低劣,萬萬配不上你家千金小姐。”郭靖本想自己夫婦名滿天下,女兒品貌武功又是第一流的人才,現下親自出口許配,他定然歡喜之極,那知竟會一口拒絕,倒不由得一怔,但隨即想起,他定是年輕面嫩,靦腆推托,當下哈哈一笑,說道:“過兒,你我不是外人,這是終身大事,不須害羞。”

楊過又是一揖到地,說道:“郭伯伯,你若有何差遺,小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婚姻之命,卻實是不敢遵從。”郭靖見他臉色鄭重,大是詫異,望著妻子,盼她說個明白。

黃蓉卻直盯著郭芙出神,暗暗心驚,慌忙向丈夫使個眼色,說道:“芙兒年紀還小,婚事何必心急?今日群雄聚會,還量商議國家大計要緊。兒女私事,咱們暫且擱下罷。”郭靖心想不錯,忙道:“正是,正是。我倒險些兒以私廢公了。龍姑娘,過兒與小女的婚事,咱們日後慢慢再談。”小龍女搖了搖頭,說道:“這全憑過兒一個人說的算,過兒不願娶就罷。”話題又陷入僵局,郭靖幹笑幾聲,道:“好說好說”。

宴席結束,黃蓉留下趙敏。小龍女不願獨自離開,在庭園裏瞧著月亮,郭芙見娘親將趙敏留下當然也不願離去,趕走武家兄弟黏在黃蓉身邊。黃蓉有意讓郭芙聽到,也任她在身旁。

“趙小哥,我找你有一事要與你說。自古師徒之間尊卑有道,萬萬沒有師徒成了夫妻的先例。龍姑娘即是武林盟主,自當以身作則,你也莫要將你師父的名聲毀盡。”

郭芙聽得心驚,原來小龍女與趙敏已是夫妻,心裏悲痛萬分,又聽得娘親勸道二人分開,心底又騰起一絲期望。“黃幫主,我就直說了。我是蒙古人,自然也不用守你中原的禮儀。”

“你....那龍姑娘也是咱們中原的武林盟主,斷然不會讓你毀了她名聲。”黃蓉說道。

“那這武林盟主你去當就是”小龍女等不及來到趙敏身旁,聽見黃蓉說的話,說道,“咱們直接走吧。”她看向趙敏。

黃蓉愕然,小龍女神情淡然。小龍女卻將武林盟主之位隨手拱讓,“那好,你如真要推讓,該當讓給前輩英雄洪老幫主。”黃蓉何等機靈,頓時說道。

“嗯。”小龍女輕聲應道,牽著趙敏離開。郭芙難掩面上憂愁,她悶頭跟在黃蓉的身後,黃蓉心底嘆了一口氣,道:“芙兒,你可是喜歡趙公子?”

“我才沒有,娘你不要亂說。”郭芙被道破心思,嘴硬說道。知女莫如母,黃蓉怎麽不知道郭芙的心思。“趙公子雖是少年英雄,他品行不端,與師父結了親。再說你難道想嫁過去做小?你沒見著他一心只有他師父,你就斷了這份心思罷。”趙敏與小龍女二人逆違倫理,她心裏不願郭芙與他們為伍。

“我能有甚麽心思!”郭芙悶聲說道,她回頭往趙敏的方向去,“娘你不提我還忘了找他算賬呢!我去去就回。”“芙兒!”黃蓉瞧著遠處郭芙的背影,嘆道:“真是孽緣。”

郭芙心底羞惱,趙敏過於驚艷,她那一池春水被攪亂。她瞧見遠處並肩的兩道身影,眼角發酸,一時不敢上前。“趙敏!”郭芙喊道。

趙敏回過頭見是郭芙,郭芙半個身子籠罩在陰影裏,瞧不清她的神情。“趙敏,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郭芙又喊道,趙敏示意小龍女原地等待,她來到郭芙面前,這才看清郭芙的表情。

郭芙一襲紅衣張揚得很,雪白的臉龐上一雙眼眶紅紅的,楚楚可憐,不覆嬌蠻。趙敏面上一怔,問道:“郭大小姐,找在下有甚麽事嗎?”

郭芙瞧著月光下的趙敏,唇邊溫柔的笑容,她咬唇猶豫不定。

趙敏看她那副神情,心中了然。“郭大小姐,我是女子”

“啊”郭芙發出短促的驚呼,她仔細瞧著趙敏。趙敏放下頭巾,一席黑發順直而下,那英氣的面容竟然顯得嬌媚。

“你怎麽是個女的!”郭芙氣惱地叫道,那心底的心思直接一下子飛走了。她常常猶豫在武家兄弟之間作出抉擇,爹爹如今要將自己許配給楊過,她心裏更不滿,這時趙敏忽地冒出來。不好不壞的選擇,壞的選擇,又多出了在他們之上的選擇。

“江湖危險惡,我和師父兩個女子扮成夫妻怎麽了?”趙敏重新弄好頭發,又變成英俊的公子。只見郭芙淚水盈眶,鼻子發酸,自己第一次情動怎麽給了一個女子。“你真是太討厭了”說罷轉身離開。

方才宴席間楊過提到成親一事,小龍女心中也是記了下來。雖二人早已有夫妻之實,不用在意這些虛名。小龍女想著她和趙敏都是女子,自然沒有嫁娶的說法,可心中也想追尋這個形式。

“敏敏,咱們什麽時候成親?”

趙敏差點要將茶水噴出,她這位龍兒可真是語不驚死人。

二人回了房洗漱一番,今日發生的事兒著實有些累。趙敏喝酒豪氣又是千杯不醉,硬是陪喝了很多杯酒,她正喝茶解渴之間,小龍女提到了這茬。

“你想什麽時候成親就什麽成親?”

“....”小龍女嘆著氣,覺得趙敏的回答過於敷衍。

趙敏瞧見小龍女神情一冷,知道她誤解自己了。“龍兒,我是說你想啥時候成親,我就去弄那些成親要用的東西。你想成親多少次都可以!”趙敏從身後抱住小龍女順毛。

小龍女這才揚唇一笑,擡頭看向趙敏,二人對視交換一吻。趙敏將小龍女扳過身道:“龍兒,咱們今天就跳過成親的步驟,先做那洞房花燭夜的事如何?”看著小龍女的柔情眼眉,心中蠢蠢欲動。

“敏敏...這可是在外面....”話語被堵如口中,小龍女心知此舉不對卻還是放縱著趙敏對她的索取,很快小龍女就意亂情迷,腿腳發軟,整個人癱在趙敏的懷裏。“這可是單獨一個院落。黃幫主一片好心,咱們收下吧”趙敏笑嘻嘻地抱起小龍女,“那咱們洞房去咯”

此舉惹得小龍女滿面羞紅,二人明明已相處多年,還是會因為對方的舉止覺得害羞,心動不已。此間事了,至於楊過的婚事小龍女是讓楊過自己決定,她自己也沒有嫁娶過,不懂得這些,次日二人就準備告辭。

眾人都在吃著早點,黃蓉卻一臉愁色,原來昨晚追問之下郭芙才哭訴事情緣由。趙敏是個女子,昨晚她還說了那麽多話,簡直是說了廢話。她們二人是真不在意這武林盟主,只是好心出手。黃蓉只覺得心中慚愧,她還擺了前輩的架子。

“郭大俠,黃幫主,此次前來,我們是想要與你們二位道別。”

“二位不再小住幾日去嗎?”陸冠英問道。

“不了,我們要回終南山去。”趙敏回道。楊過才咬了兩口包子,立即放下,道:“我也回去,別丟下我。”小龍女點頭,他頓時一笑。

黃蓉見此,“過兒,你怎得也跟過去?”

“我當然要跟過去,我要送送我師父和師哥。”楊過理所當然地說道,他要是再留下來,郭伯父又得提昨日的事。對於郭芙,他心中半點好感都沒有。

“那...這...”郭靖還想著那門親事,楊過雖拒絕了,但來日方長。楊過這一走那可真是塵埃落定了,他瞥向妻子,妻子嘆道:“好罷,過兒你就去罷。”這是強留不下人了,這緣分也是看天安排的。

告別完主人家,趙敏與小龍女一起收拾著行李,著手離開。楊過早早的在院落裏等著兩人,他來的時候就沒帶什麽東西,自然走的時候也是空無一物。

“姑姑,快,咱們快點走吧。”楊過催促道。

“你就這般不願意娶你伯父的女兒?”趙敏問道。楊過冷哼一聲,“我小時候被她欺侮的要死,怎麽會喜歡上她。我要喜歡也是喜歡姑姑師娘這樣好的人。”

“那你很難找咯,我和龍姐姐可是獨一無二的”趙敏牽住小龍女的手,二人相視一笑,一片溫情。

楊過不以為然,其實路上他也碰見過那般好的女子,只是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夠。“找不到就不找啦”小龍女和趙敏這般的女子確實難尋。

楊過將二人送到鐘南山下才離開,他自個兒又去闖蕩了。經過英雄宴他的名氣就這麽打出去了,如今心中暫無兒女情,更是要潛心練武,也是要跟著郭伯父以家國為重。

離別之際,趙敏和小龍女這次下山也是因為楊過傳信,也正是這個才挽救了中原武林的面子。此番下山也是受益匪淺,二人的武功精進之餘也是需要實戰磨礪,他日再遇強敵也能全身而退。

趙敏說道:“下次咱們就江湖見啦”

楊過眼眸一亮,欣喜道:“好,姑姑,師娘,咱們江湖見!”

兩人望著楊過離去的身影,想著楊過這幾年也成長歷練了許多,雖然還是有些調皮搗蛋,對事情的看法也是穩重起來。

此番離別,趙龍二人又有意離開古墓,不知下次相見又是多久?

總之,有緣自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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