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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紅海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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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紅海芋

徹夜失眠對於這裏的病人來說是常有的事。

所以沈顏南第二天賴在床上病怏怏的精神狀態也沒認為是不對勁的。

“今天的陽光可是這段時間最好的了,”女護工再次前來敲門觀察病人的情況,似乎是等待著對方能像之前那樣多說兩句話,笑著說道,“可一定記得要開窗多往外瞧瞧,多呼吸一點新鮮空氣哦。”

沈顏南頭都懶得點,純當沒有聽到這些話。

他至今為止有好幾個想不明白的問題,其中最大的一個就是——為什麽每天照顧著這些病人,這人看起來還那麽開心?

百思不得其解。

雖然口頭上並沒有答應什麽,但快到夕陽西下時分,他還是坐在了窗前放著的椅子上。

“餵!陸梓笙你跑慢點!平時上課也沒看你有這麽積極啊!怎麽現在跑這麽快!”一個女生的聲音傳了過來,沈顏南甚至還聽到了書包上的掛件晃動碰撞發出的聲音。

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他下意識地擡眼看向了窗邊。

“嘿!我來了!”陸梓笙的臉突然出現在了窗外,咧著嘴在笑。

“陸梓笙,你幹嘛呢?”

女生的聲音由遠及近,說罷,沈顏南才看到了這個人的真容。

站在客觀角度評價,這個女生長得還挺不錯的,高高的鼻梁,雙眼皮大眼睛,瓜子臉,還化了淡淡的眼影和眼線,估計放在任何一個學校,都絕對算得上好看的標準。

“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陸梓笙笑著對女生說道,又轉頭對沈顏南道,“這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們班的班長,今天非要跟我一塊兒走,就帶她來看看。”

那個女生先是沖著沈顏南禮貌地笑了一下,隨即瞇起眼睛,似乎在確認著什麽。

沈顏南竟然不由自主的因為這個視線感到一絲心慌。

“陸梓笙,你這個朋友叫什麽名字啊?”

大概是過了幾秒鐘,這個女生突然睜大了眼睛,問道。

“啊?”陸梓笙好像現在才意識到,都快一個月了,自己竟然連沈顏南的名字都不知道,“啊,我還沒問過呢……”

沈顏南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我感覺……我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他……”女生眨著眼睛,表情看起來頗為無害地再次發問,“不好意思,請問你是……沈顏南嗎?”

“他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你別問了,他要是願意,肯定會自己說的。”

陸梓笙見沈顏南一直都在沈默,甚至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目光都有些躲閃,趕緊打起了圓場,心裏卻默默地覺得,班長可能還真的猜對了名字。

就算不是,也至少有關。

他卻一點都不知道沈顏南腦袋裏簡直是一團漿糊,根本沒法分清現在到底是現實幻境,只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

如果真在做夢的話,還可真是個徹徹底底的噩夢。

“可是……他應該就是沈顏南啊,你不知道嗎?我們隔壁那個高中的,之前有段時間很出名的那個人啊。”女生見自己說的話不被認同,似乎還有些激動。

嗯?

“出名?”陸梓笙疑惑地轉過了頭,看了那個女生一眼。

在他沒有註意到的地方,沈顏南的嘴唇顫抖了幾下,卻始終沒能發出聲音去阻攔面前的這一切。

別說。

不要說。

求你,不要說。

“當然,不是因為什麽好事出的名……怎麽說呢……就……”女生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她若有若無地瞟了沈顏南一眼,聲音放低了一些,卻又恰好確保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聽清,“之前隔壁那所高中不是鬧了好一陣嗎,就那個事兒,沈顏南……他就是那個Omega啊,被那個姓錢的給……”

陸梓笙目光一凜,只覺得後面肯定不會出現什麽好話,開口想要攔住她別再說下去,卻因為對方突然加快的語速沒能來得及。

“給強了……”

“然後他就休學了,原來是在這裏……”

“別說了!”

陸梓笙作為一個旁觀者都覺得這些話十分刺耳,盡管為時已晚,卻還是亡羊補牢般的讓對方別再說下去了。

他回過頭來,這才心悸地發現沈顏南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更加蒼白,幾乎同紙人一般無二,就連眼神都如同最開始驚恐一瞥那樣宛如一潭死水,卻讓他感受到了說不出的悲傷與驚惶。

但其實沈顏南已經沒有那麽多的感觸了。

他只能看到陸梓笙的嘴唇一開一合,好像在著急地說著些什麽,自己卻什麽沒聽見。

或許是可以當作什麽都沒聽見的,連帶著剛才的那番話一起。

他只記得自己用力關上了窗,推上了鎖,又順手拉上了窗簾。

今天的天氣確實很好。

就是太陽太大了,太耀眼了。

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陰影偏又晃得人心口血流如註。

沈顏南從不喜歡在病房裏開燈,這樣的習慣一旦形成,在幾乎密不透光的封閉環境中,總會讓人分不清日夜。

今天是他把自己關在這個屋子裏的第二天,周圍的一切都還和都和之前一樣。

女護工還是慣例來送飯,只不過他一點胃口也沒有,最初還能勉強塞進去一點吃的,但幾個小時之後還是會去廁所吐個幹凈,最後幹脆碰都懶得碰,怎麽端進來的,就是怎麽拿走的。

女護工嘆了口氣,好像一切都回到了這個病人剛來到這裏的時候。

她每天都在試圖和對方說話,卻得不到一點回應,宛如石沈大海,有種窒息的壓抑。

“馬上就要去做檢查了,你感覺好點了嗎?”女護工看著坐在床上沈默地看著書的病人,柔聲問道。

沈顏南動了動,緩慢地揚了揚頭,一雙棕色的眼睛直楞楞地看著天花板,半晌才有了下一步動作。

合上書,翻身下床,走出病房,這整個過程用了將近十分鐘。

女護工卻好像如釋重負,一點都不敢不著急,放慢了自己的腳步,成功把人帶入了檢查室。

在經歷了各種儀器的檢查之後,還有一項人工檢查,基本可以解釋為——醫生關於病人在這裏的情況和原因來進行隨機問答,進行一番簡單的“面試”,來得出病人是否可以出院的結論。

“這幾天感覺怎麽樣?”負責沈顏南的人工檢查的是一位中年發福的男性Beta,戴著圓框眼鏡,每次見面臉上都掛著笑,讓人第一眼看過去就十分有好感。

沈顏南只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這幾天應該是肉眼可見地瘦了幾斤下來。

他覺得只要這位醫生不瞎,應該是能看出來自己“並不怎麽樣”的。

男人並沒有對這個反應有過多的意外,繼續又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沈顏南偶爾開口回答一下,往往也不超過三個字。

“那你現在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

“有,一直都有。”沈顏南說話時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自己接下來要說的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男人擡起了頭,目光中帶著些許期冀。

這個眼神讓沈顏南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醫生,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我想殺了他。”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男人幾不可察地搖了下頭,隨後明智的選擇了換個話題。

“沈顏南,你在上次的測試中明確表現出了’你想要出院’這一願望,但因為種種原因,我仍舊給你簽了不予出院的結論。”男人換了個姿勢,眼鏡片在窗外陽光的影響下有些反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請問,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什麽事情,讓你的態度轉變的這麽快,直接走向了相反的選擇呢?”

沈顏南又沈默了下來。

病人不願意講述這種和揭傷口一樣的故事,對醫生來說是常有的事,男人對於對方的沈默並不意外,但還是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怎麽能確定,”沈顏南靠在了椅子上,擺出了一個相對放松的姿態,“我不是因為你把我的出院請求否決了太多次,而心灰意冷了呢?”

這還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對著別人說這麽長時間的話。

就連醫生都驚訝了一瞬,但隨即他就笑了。

男人輕飄飄地反問道:“是嗎?我給出的結論,對你來說有那麽重要?”

當然不是。

沈顏南默默腹誹,背部卻不由自主地變得僵直。

所以是什麽事情這麽重要呢?

兩人難得都沈默了下來。

最後還是沈顏南打破了僵局:“我覺得我把我這次的態度表現得非常明顯。”

“是的,”男人臉上又掛起了標志性的微笑,“相當明顯。”

“那就好,”沈顏南覆又放松了下來,“沒事的醫生,雖然我個人很想留在這裏,但如果您認為我可以出院了,我也願意接受結果。”

“只不過,我的個人情緒還是容易產生波動,出院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我不敢保證。”

說罷,沈顏南指了指放在桌邊還在使用狀態中的錄音筆。

就憑這幾句話,這醫生想必是必須要再次寫下“不予通過”幾個字了。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這四個字,正好順了沈顏南的意。

他不想出院。

如果出院就意味著要面對外面紛雜的聲音,被一遍又一遍地揭開血淋淋的傷口,他寧願呆在這個療養院裏一輩子。

這有什麽不好?

男醫生在沈顏南離開的時候巴不得這煩人的孩子走快點。

沈顏南慢慢走出了房間,女護士正在外面笑吟吟地等他,也沒問結果如何,只是陪著他在走廊上一步一步緩慢地前行著。

只要再轉個彎就能到自己的病房了,走到這裏,沈顏南卻感覺到自己的左右眼皮一起跳了一下。

果然。

病房門口坐著一個人,低著頭,雙臂交叉放在身前,似乎在打盹。

沈顏南僵立在了原地,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全部逆流,連手腳都開始變得有些冰涼。

坐在病房門口的那人若有所感地擡起了頭,兩人的視線就這樣猝不及防地交錯在了一起。

明明只有三四米的距離,卻宛如橫亙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好像無論是誰往前踏一步,都會面臨陷入深淵粉身碎骨的危險。

“對不起。”

沈顏南沒有動,周圍的空氣都好像因為這句話而凝固了下來。

兩個人誰都沒有要走的意思,站在一旁的女護工大概總算是反應過來發現氣氛不對,率先打破了僵局。

“不好意思,病人需要回房休息了,”女護工臉上已經沒有了平日裏面對沈顏南時的半分笑容,“非親屬請離開此地在外等候,謝謝。”

陸梓笙沒有等來沈顏南發出任何一個音節,看著那人就像提線木偶一樣站在那裏,低垂著腦袋,死守著這幾步之遙的距離。

女護工上前試圖把陸梓笙推走。

陸梓笙到底是沒有理由違反這裏的規定,只能不甘心的被半推半搡著往外走去,中途回頭看了一眼,卻只看到了一個單薄的背影和隨即關上的門。

女護工只得嘆了口氣,繼續照顧別的病人去了。

因為先前幾天一直沒能好好吃飯,沈顏南整個人就如同隨風搖曳的枯葉,腳剛踩在地上,就差點摔了下去。

也許是因為實在是餓得緊了,哪怕味同嚼蠟,他這幾天也能勉強往胃裏塞些東西,只不過如果塞得多了,還是會和原先一樣統統吐進廁所。

他很想好好睡一覺,可一閉上眼睛,令人反胃的種種畫面就洶湧而至,不願給他任何一個喘息的機會。

那個女生說得沒錯,只用了短短幾句話,就將他經歷的痛苦如數摘出,攤開在陽光之下。

“你的身體已經快要扛不住了,我馬上喊醫生過來給你打葡萄糖。”

女護工丟下這麽一句話,又匆匆地離開了。

在輸液針插入血管的那一瞬間,沈顏南突然有些恍惚。

有一個問題在他的腦袋裏實在是盤旋了太久了,在這種時候又冒出了頭:我為什麽還活著呢?

他不是沒試過尋死,但這裏的巡邏和監控實在是太完善了,他剛有所行動就會被沒收所有的作案工具。

所以他的房間除了基礎設施,幾乎空空如也。

過了段時間,他就突然不想尋死了。

盡管這些經歷獨一無二卻又荒誕無比,但他還是時常勸著自己——

自己才十七歲,只要能夠獲得一份準許出院的證明,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和精力去毀了那個人渣的未來。

他才十七歲呢。

沈顏南只覺得自己的思緒越飄越遠。

等再過段時間,他就十八了。

十八……他在心裏把這個數字默念了三遍,隨後總算沈入了夢鄉。

葡萄糖打完的時間比沈顏南想象得快,女護工來拔針的時候驚醒了他。

“要是覺得累的話就繼續睡會兒吧,抑制劑給你放在這裏了,別忘了用。”女護工笑著說道。

明明只睡了十幾分鐘,沈顏南卻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態好像好了不少。

他點了點頭,睡覺的興致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等確認女護士關門離開後,他才翻身下床,伸手在床板下面摸索了幾下,掏出來了一小盒煙和一個打火機。

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的註視之下,能讓他把這些東西放著這麽久都不收走就明擺著是默許了,但還是習慣藏在床下。

他隨手摸了一根出來,叼在口中,點燃。

倒不是他本身有煙癮,只是打抑制劑並不像旁人想得那樣輕松。

吸煙時的吞雲吐霧可以麻痹他的一部分痛覺神經,好像連針頭帶出的血珠都失去了猙獰的面孔。

一針打完,他用指尖掐滅了剩下的半根煙,丟入了垃圾桶中。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屬於Omega信息素的香氣。

四天,沈顏南掰著手指數道,結合熱的最後一天剛好就是自己的生日。

沈顏南來結合熱的這幾天是他這段時間睡眠最充足的時候。

也許是體質原因,他打了抑制劑之後就會控制不住地想睡覺。

十足的好事。

今天早上他的父母久違地來看望了他,給他帶來了一個小蛋糕來慶祝生日,味道還不錯。

但因為工作的關系,他們也只是來了一會兒就走了。

反正沈顏南也實在有些受不了自己母親那脆弱的神經,一點小風小浪就能讓眼淚止不住地流,直讓他覺得尷尬且不知所措。

也許自己情緒激動容易哭也是遺傳原因。

胡思亂想間,女護工敲開了門。

“外面有個姓陸的男生,就我們上次在走廊上碰到的那個,說想見你一面。”女護士有些猶豫地開口說道,“你……”

沈顏南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花瓶。

之前摘下來的花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迅速枯萎——雖然已經有了趨勢,也掉了些花瓣,但到底還是仰著腦袋勉強開著花。

“嗯。”他扯了扯嘴角,“沒事,讓他進來吧。”

陸梓笙在那天回去的時候到底是有些難過,雖然錯不在他,他卻難逃幹系。

當然更多的是憤怒。

尤其是一閉上眼睛,沈顏南顫抖的神情就像在他的腦中生了根、發了芽,經過了幾天的時間,長成了參天大樹。

於是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在這段時間做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就是在隔壁學校的網站翻翻找找了好幾個小時,才找到了對方的生日。

第二件……他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側臉貼著的創口貼,嘆了口氣。

他不是沒對別人產生過好感,但到底都只停留在了“好感”的階段,也許過個幾小時就已經淡忘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單單坐在那裏,看自己一眼,都能讓他魂牽夢縈。

或者說,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喜歡一個人。

喜歡到現在站在門口,手裏拎著一個小蛋糕和兩朵紅海芋,單單聽到允許進入的消息,都十分的亢奮。

簡直瘋了。

“好久不見。”陸梓笙把蛋糕放在了床頭的桌子上,又將兩朵紅海芋伸到了沈顏南面前,笑得十分燦爛,“生日快樂。”

沈顏南在看到花時的表情呆滯了一瞬,立馬挪開了視線,沒有伸手去接。

他倒是挺想問問陸梓笙,你送人花之前到底有沒有查過花語?你知不知道你送的是什麽東西?

紅海芋,花語是這個世界上最直白也最撩人心弦的語句:我喜歡你。

“你不喜歡嗎?”陸梓笙見沈顏南不接,還特意湊近去聞了聞花香,“我覺得這花挺好看的啊。”

好吧,看來是確實不知道。

沈顏南陷入了猶豫。

這份不知道的“單純”把他推入了一個近乎窘迫的境地。

如果他接了花,便有些趁人之危的意味,等對方未來明白花語的時候說不定會出現更加尷尬的情況;但如果不接,又好像是平白無故把對方示好的心意給回絕掉了,之後會發生的事情,也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可就把花放進花瓶裏了。”陸梓笙也不見外,看著花瓶裏還放著自己之前送的一束白色鈴蘭,心情大好,連笑容都燦爛了幾分。

沈顏南看著對方的神情,楞了神,成功錯失了拒絕的時機。

算了,收了就收了吧。

陸梓笙看著沈顏南妥協的樣子,差點沒憋住笑出了聲,可視線碰到對方手臂上露出來的傷疤時,臉上的笑容又收了回去。

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手臂……怎麽弄的?”

沈顏南低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回答道:“自己弄的。”

陸梓笙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只手無形地抓住了要害,連呼吸都是一滯。

“常有的事,你怕血?”沈顏南看他的神情好像有些緊張,皺著眉問道。

“不。”陸梓笙蹲在了沈顏南的對面,搖了搖頭。

這人看著挺聰明,卻有點呆,他想著,又忍不住笑了,竟然連自己這麽明顯的心疼都能誤會成怕血。

“哎對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收了我一份大禮?”陸梓笙作為一個Alpha,在面對喜歡的人時,骨子裏的那點劣性蠢蠢欲動。

沈顏南的眼睫毛劇烈抖動了幾下,逃避似的沒說話。

“這可是紅海芋呢。”陸梓笙步步緊逼,“紅海芋的花語,你知道是什麽嗎?”

出乎意料的,沈顏南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但陸梓笙也不是傻的,這份猶豫說明了什麽,他再清楚不過。

“真不知道?”陸梓笙說道,“它的花語是……”

話還沒說完,沈顏南終於是忍無可忍地開口打斷了他:“對不起。”

“我覺得你可能……產生了什麽誤會,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喜歡的也根本並不是我……你一見鐘情的,也許只是這張臉,”沈顏南只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說過的話是原來的好幾倍,面對這種事情時有些頭疼,說話間還特意避開了陸梓笙的視線,也不知道這些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紅海芋,你……拿回去吧,我受不起這個禮……我……”

“沈顏南!”

這還是陸梓笙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很明顯是生氣了。

沈顏南不由得往後瑟縮了一下。

註意到這個小動作,陸梓笙知道是自己的語氣嚇到了對方,神情幾乎是瞬間柔和了下來,有些無奈地說道:“你不是我。”

“我知道……你會有這樣的想法和你經歷的事情脫不了幹系,但我想……”他篤定地擡頭,“我和那種人絕對不一樣。”

“你瞧,”他指了指自己的臉,“我這兩天碰到那個人渣了。”

沈顏南咬著唇,看著陸梓笙臉上的創口貼,眼中暗流湧動。

“我不小心把他打了一頓,真的是不小心的,不過我也免不了受了點小傷,”陸梓笙比劃了一下,突然笑了,“說真的,那種人渣根本不值得你困在這片陰霾裏,也許你可以試著向前看、往前走走……反正……有我呢,我挺願意跟你一起往前走的。”

沈顏南只覺得自己眼眶一酸,之前斟字酌句趁機打的三遍腹稿全都沒了用武之地,吸了吸鼻子,還是沒能忍住,悄無聲息卻又十分沒面子地落下了淚珠。

“沖動。”

“任性。”

沈顏南半天沒能憋出第三個詞。

陸梓笙顯然也沒想到對方會有這樣的反應,十分手足無措,但同時又覺得自己實在是蹲的有點麻,幹脆換了個姿勢,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你別哭啊,這有什麽好哭的。”他嘴角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卻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比較好,最後只能憋出一句小聲的“難道是因為我的話太感人了嗎”。

沈顏南只覺得眼前的景象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只好加快了眨眼的頻率,以至於睫毛也未能幸免的接受了洗禮。

他心想,誰是因為你這個傻子哭的啊。

“別哭了嘛,哭得跟我要死了似的,一點都不好看。”陸梓笙鼓足勇氣,大著膽子碰了碰對方的手指尖,“笑一笑唄,我還沒見你對我笑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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