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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惟是被唐子鶴半摟半抱著回到宿舍的。

他難得全程沈默著,直到聽到宿舍門被關上的聲音,確認了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仿佛借此卸下了全身的防備,面色蒼白地說道:“唐子鶴,幫我給我哥打個電話吧。”

“我需要他帶我去醫院......做個檢查。”他故作輕松地補了一句,只不過再輕松的語調配上那雙緊閉的雙眼都顯得毫無說服之力。

唐子鶴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對此表示了讚同:“我沒有你哥電話。”

“你把我手機拿來,應該在我書包裏。”江惟擡手往一個方向點了點,正是唐子鶴剛才將兩人的書包放下的區域,書包落地的聲音並不大,卻還是被清晰地分辨了出來。

唐子鶴把手機放到了江惟的手中。

江惟摸索了兩下,找到了按指紋的地方,又將手機遞了回去。

“在電話簿裏面。”

唐子鶴打開了電話簿,才發現自己根本就用不著找,裏面僅存的一個號碼上面的備註是“哥”。

“我可以直接用你的手機嗎?”

“就用我的,”江惟似乎是想摸索著找個地方躺下,“別人給他打電話他不一定接。”

唐子鶴連忙騰出一只手去給江惟挪動枕頭的位置。

“餵?”一陣電流聲傳來,唐子鶴才把放在床上那人的心神收了回來,專心在了這通電話上。

“您好,請問你是江惟的哥哥嗎?我是唐子鶴......”

————

“臥槽,昨晚還發生了這種事?”夏山聽唐子鶴把事情講了一遍,抓耳撓腮震驚了半天,才頗有些氣憤地爆了句粗口,“所以江哥今天請假了?”

他本來只是覺得今天到了上課的點江惟都沒來教室,唐子鶴的臉色看起來又實在有些不好,才壯著膽子問了一句,還以為是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矛盾,沒想到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唐子鶴揉著眉頭,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他在講述中並沒有說昨晚這件事情一定是谷仁文做的——講事情要眼見為實,他只見到了這件事的最後一個部分,而且谷仁文昨晚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溜沒影了,甚至整晚都沒回到宿舍裏去,他至今也沒有機會再去詢問情況。

這倒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所以不管怎麽說,唐子鶴對他都是無可避免地有些怨氣的——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絕對跟谷仁文脫不了幹系,也有可能自己的猜測根本就是正確的,就是谷仁文造成了這件事。

沈顏南倒是沒有夏山那麽激動,反倒是皺著眉在認真思索著什麽事情,一直沒出聲。

“谷仁文......”丁半凡的聲音在夏山身邊冒了出來,“那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我都沒看出來他竟然還有這狗膽呢。”

唐子鶴看了眼正把自己縮在座位裏面想要盡可能不引人註目的谷仁文,眉頭皺得仿佛要扭在一塊兒,眼神中甚至露出了一閃而逝的厭惡,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昨晚那個動靜並不算小,可能還有別人也知道這件事,你們先......”

夏山感覺到自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拿出來看了兩眼,整個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呆楞在了原地。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夏山用見鬼一樣的神情盯著自己,有些不自在地說道:“怎麽了?”

“唐哥......”夏山咽了下口水,把手機舉到了唐子鶴面前,“你的嘴......開過光嗎?”

夏山手機裏的頁面正是學校網站的一個被頂到頂端的熱門帖,沒有標題,沒有介紹,直接就是一個三分鐘的視頻掛在裏面。

這是一個匿名帖。

發布時間,今日淩晨。

唐宛白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看到他們放在桌上的手機,急切地問:“你們有人看了這個視頻了嗎?”

“還沒有,我只是翻了翻評論區。”夏山腦中警鈴大作,“這玩意兒拍攝角度跟鬼片似的......”

“視頻裏的人是江惟,”唐宛白簡單扼要地說道,“有人把這個視頻匿名放到了我們年級的Omega大群裏面,我看到的時候應該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你們要是沒看的話就別看了,我已經在找朋友幫忙在群裏刪視頻了......”

沒看的話就別看了。

唐子鶴聞言,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那一定是相當不好的事情了。

但人到底是好奇心作祟的生物。

唐子鶴還是不聽勸告地打開了視頻。

一分鐘後。

不只是他,在場的人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沈顏南眼疾手快地關掉了視頻,臉色比唐子鶴還要難看幾分,以至於眾人毫不懷疑,如果發視頻的人被他知道是誰的話,應該是連個全屍都沒法留下來的。

唐子鶴咬緊了牙關,放在桌下的手已經握緊成了拳頭——沒有人知道,他為了不讓江惟昨晚的樣子暴露於人前,幹脆五點多來到了教室將昨晚一片狼藉的桌椅擺放整齊,角角落落地血跡也盡可能地清洗幹凈了,本以為這個事情能瞞天過海,結果......

結果現在卻突然冒出來一個昨天晚上的視頻!

“他媽/的,哪個畜/生拍的這個視頻,還傳到學校網站,”夏山咬牙切齒地說道,拿著手機一通劈裏啪啦地打字,“不行,我忍不了了,我現在就去找學生會的朋友,讓他把這個視頻從網站上刪了。”

“上課鈴你們聽不到嗎!怎麽還吵吵嚷嚷的!”

施總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了教室,用力拍了拍講臺,教室裏頓時變得安靜了下來。

他們之前敢說話聊天,就是因為今天施總罕見地沒有在早自習準時到班,甚至吃到了快十分鐘,現在早自習都快結束了才來——他們都已經忘了打過鈴這回事兒了。

“宣布一個通知。”施總清了清嗓子,表情十分嚴肅,讓人忍不住地坐直身子,把目光挪到他的臉上,洗耳恭聽,“今早學校領導發現了一份有關我校某位學生的視頻,其視頻內容的傳播會對那位學生的身心健康產生不可磨滅的不良影響,現下發通知,持有視頻者,盡快將視頻從你們的個人設備中刪除並不允許再傳播給其他任何人觀看;看過視頻的人,也不要隨便在校或網絡上討論此事。”

“我知道你們很多人知道我在說的是什麽東西,也應該看過了通知裏所說的視頻,這件事情十分嚴肅,影響十分惡劣,我希望你們自覺按照通知裏的說法,該刪的刪了,不該說的不要說,這件事學校會來負責解決。”

施總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但唐子鶴更震驚的還是學校領導知道這件事情的速度和在這件事情上的處理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接下來施總又交代了一些別的事情,他都能分心去聽,腦子裏無法控制地不斷浮現著江惟昨晚的樣子。

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江惟於人前總保持著臉上淡淡的笑容,聽到別人喊他的名字都會彎一彎嘴角,再笑著答應——好像無論何時心情都很好,從沒有什麽煩心事似的,談笑舉止間又顯得十分從容,維持著極其準確的分寸感,還總喜歡挑好聽的說——說白了,就是始終貫徹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原則,因而能夠輕而易舉地把身邊人哄得團團轉,還會覺得他這人“不錯”。

哪怕是在家裏,放下了平時那層繡了花的皮,看起來也是放松、自然的。

這樣一個人,要是知道了自己不安、惶恐、脆弱到了極點的樣子被迫暴露於眾人之下,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呢?

唐子鶴有些不忍心再想下去了。

如果是自己的話,應該......是不會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吧。

他會不會也這麽想?

唐子鶴低頭露出了一抹苦笑。

再走了,怕是真的就找不到了......

“谷仁文,唐子鶴,你倆出來一下。”施總總算是抓緊著最後幾分鐘把事情交代完之後,點了兩個名,往門外走去。

平時被老師點出去的人,光從人名,大家基本上就能聽出來大概是要去說什麽事情的,可這次他們卻有些摸不清了,這兩位平時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兩人,怎麽就被同時喊出去了。

“是不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啊?”夏山湊到沈顏南耳邊,小聲說道。

沈顏南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夏山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我他媽就知道谷仁文肯定有問題。”

“學校應該是查監控了,”沈顏南小聲解釋道,“然後把當時在場的人都要喊去問個話,了解一下事情真實的具體情況。”

沈顏南猜得不錯,施總帶著唐子鶴和谷仁文兩人兜了個小圈子,才在上課鈴打響之後把兩人帶進了教室辦公室旁邊的一間小空教室——那裏原先是用來堆放雜物的,後來突然有一天被收拾幹凈了,就又被用來給老師單獨訓話用了。

“唐子鶴,你先在外面等一會兒。”施總簡單做了個二選一的選擇題,就把谷仁文帶了進去。

這節課應該是上不了了,唐子鶴索性就靠在門邊的墻上,微微側頭。

這個位置是最容易聽到裏面說話的位置,因為這個房間的門並沒有和門框嚴絲合縫的對齊,總是關不緊,門邊就會留有一條縫隙出來,裏面的人說話聲音稍微大點就會傳出,清晰得仿佛是音樂軟件裏的無損音質一樣。

唐子鶴此時正毫無心理負擔地靠在門邊,光明正大地聽墻角。

學校領導確實是查了監控,看到了谷仁文是最後一個出教室的,之後便在樓道裏逗留,並且在幾分鐘後又返回到了一班的教室門口的過程。但監控畢竟還是在夜裏拍的,再加上唐子鶴曾經去過學校的監控室,知道這東西的畫質本來就不怎麽好,想來拍出來的東西應該是並不怎麽清晰,只能分辨出人影,卻看不到人具體在做些什麽。

施總又問了谷仁文幾個問題,基本上就是想知道谷仁文到底具體在那裏做些什麽。

谷仁文總算是發出了點聲音,從門縫傳了出來:“老師,這件事情......”

“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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