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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預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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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預知夢

成靜儀去歲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苦心經營嫁給沈珩, 成為澤安王妃之後,沒過多久好日子,就碰上了沈綏兵變。

沈綏登基之後, 並沒有殺沈珩,只是將他囚禁起來,而她作為澤安王妃,自然也是一同囚禁。

她在幽深黑不見底的牢獄中支撐了七天不到就死了。

牢獄裏那些無處不在的老鼠的沙沙啃食聲, 時不時爬過她腳邊的蟲豸, 還有同晦暗燭火一起散發出的餿飯餿菜的臭漚氣味,都是她寧可死也不願再去回憶的!

“我在成府熬了這麽多年, 父親不在時,我受到嫡母和嫡姐的刁難,有時日子甚至過得不如嫡姐的丫鬟。”

“她們見不得我好, 我便處處都要矮嫡姐一頭。她們只知道琴棋書畫我樣樣輸給嫡姐,卻不知背地裏我守著半夜三更的油燈, 付出無比的努力, 暗暗較勁,嫡姐精通的任何技藝我都比她更強。”

“我過了十七年苦日子, 嫡姐贏了我十七年,我便偏要嫁得比她好,後半輩子比她風光!”

“我小心翼翼經營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嫁給你, 當了王妃, 可嘆天意弄人,才不足兩年, 我便又要過從前那如履薄冰的日子……”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成靜儀半邊臉籠罩在陰影中,半邊臉慘白, 她露出燦爛無比的笑,笑得後背都一顫一顫,狀若癲狂。

沈珩忙去握她的手,他眸光顫抖,啞聲道:“一一,你別這麽說……”

“難道……這就是我的命嗎?”她自顧自道。

沈珩道:“你會活下去的,本王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龐,儼然一副心疼不已的神情,手背上有縱橫的傷,他的手也開始顫抖。

成靜儀看著滿身都是傷痕,臉色如紙的男人,目露憐憫,“可是沈珩,我對你沒有什麽愛意,我在利用你啊!”

沈珩眸光怔然地望著她。

“你瞧,你永遠都是如此良善寬厚,哪怕我說一句我利用你,你也可以安慰我說,我能活下去……”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成靜儀看著他搖頭,仰頭望,望見灰黑的水泥,仿佛在望這一生的囹圄,喃喃自語:“這就是你輸給沈綏的原因罷……你當年要娶的南疆公主被沈綏所娶,如若你再狠心些,從一早就殺了沈綏,沈珙又是個蠢貨,陳家生不出皇子,這帝位也該是你的!”

她好恨,恨自己苦心攀的高枝不爭氣,也恨這弄人的天命!

就算活下去,又能如何?她和沈珩都要仰仗著沈綏的鼻息而活!

成靜儀一頭撞在水泥墻壁上。

將夢也撞醒了。

她起初覺得荒唐,可夢中的情緒無比真實,夢中的她口中在成府的處境也如此真實,她便將信將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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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一次在宮宴上見到沈珩,沈珩與夢中人長相一樣,她終於信了這夢是預知夢,如果不做出改變,她會像夢中那樣死去!

最好的辦法,就是換個人攀。

比如……未來的江山之主,沈綏。

……

沈珙被送回宮請太醫的時候,沈綏和烏春也回到毓寧宮。

蕭懷文來尋沈綏,看了眼旁邊站著的烏春,欲言又止,沈綏剛要說不必介意烏春,還未開口,烏春便撂了沈綏的手,自去逢春殿中。

裙擺的繡線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像綻放的金花。

沈綏看了眼她離去的背影,才對蕭懷文道:“說罷。”

“殿下,您上回要我安插眼線到冷宮中查線索的探子近來得出了一點消息。”蕭懷文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袋子遞過去,“這是當年謝貴妃在冷宮的居所後院一棵老樹下挖出來的土。”

當年謝阮阮因為害死薛清音的罪責,被打入冷宮,在其中住了不足數月,便病死了。

當時伺候謝阮阮的幾個老嬤嬤現在只有一個還活著,蕭懷文找人問過當年的事情,說是謝阮阮的確有一段時間天天用藥,那藥都是托謝將軍在宮中的故交想辦法買來的,熬藥的味道隔著院子都能聞到,讓人印象尤其深刻。

可是這藥,卻對謝軟軟的病沒有半點用。

熬藥剩下的藥渣,自然被潑到院子裏,只不過過了這麽多年,藥渣早就化為了塵土,蕭懷文的眼線在院子裏挖了又挖,幾乎尋了個遍,才終於挖出來點還有幾分草藥的葉梗模樣的碎渣。

沈綏略略打量了片刻布袋子中的碎土,“你做得不錯,將這袋土交給江玄凝便可。”

若是太醫給謝阮阮開的藥,和卷宗上謝阮阮記載的用藥不一樣,那便可以確定,是有人要加害謝阮阮!

當時江玄凝就是看了卷宗,發現謝阮阮記載的病癥和用藥是完全相符的,但按理說,謝阮阮出身將門,體格比尋常女子要健康不少,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死在冷宮裏了?

於是上奏陳述疑惑,將舊案又翻了上來。

蕭懷文將要走,沈綏又叫住他,“慢著。”

“殿下還有何吩咐?”

沈綏道:“我聽說你和工部侍郎薛守德相識?”

“確實如此。當年薛守德投奔姑姑的時候,途經一荒山,山中有棕熊出沒,若不是臣恰巧在山中打獵,偶遇薛守德,恐怕他就要死於棕熊爪下了。”

沈綏一沈吟,“如此說來,你同他交情不淺。”

“非也,臣看不慣此人行事為人之道,這些年便從未與他深交。但若是殿下有需要,臣可以為殿下打探打探。”

沈綏嘴角勾了勾,“我懷疑沈珙今日被毒害,和薛守德有關。”

……

烏春在逢春殿裏百無聊賴地揀草藥,剛掐下幾片枯萎的葉子,就聽見玉梨小跑進來道:“殿下,三殿下往庫房的方向去了,若是……若是殿下發現那些南疆的玩意……”

烏春心裏咯噔一下,手一頓,“沈綏去庫房做什麽?”

因為沈綏從來不去那屋子,所以烏春便將巫蠱之術需要用到的東西全部存在那裏,她糊弄旁人倒可以說是以防萬一沈綏受傷,她可以為他治病,但糊弄沈綏可就不行了。

他若是發現那些東西,定然一眼就瞧出來她是要下毒!

以這瘋子的性子,怎麽會留著個禍害在旁邊?

烏春越想心裏越發寒,便提著裙子跑了出去。

沈綏正立在庫房前面,玉面冷淡,驚蓮守在門前欠著身子,一臉為難。

眼見著沈綏一副不把驚蓮的話放在耳邊的淡漠模樣,一只手甚至已經覆上了門閂,烏春掐著嗓子喚道:“夫君——”

沈綏的手指一顫。

收回手,轉過身去。

烏春行至他面前,“夫君這是怎麽了,與蕭將軍談完了公事,怎麽也不來逢春殿,反倒是來庫房?”

沈綏一雙清冷墨眸淡淡垂下來,似乎是在打量烏春,只見她笑靨如花,像是粉雕玉琢而出的瓷娃娃,那彎彎的眼眸明媚如日光下璀璨生光的琥珀,可天真無邪的背後藏著些什麽,誰也說不清了。

沈綏啟唇,“想起來許久未曾查過宮裏的東西,便來看看,可有什麽缺漏。”

烏春鼓了鼓嘴,一副受了氣的委屈模樣,“殿下可是說我粗心大意,會弄丟你的東西?”

沈綏涼如寒玉的眼眸漸漸柔和下來,屈起手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難不成你在毓寧宮裏還做過清點物件的活?”

烏春冷不防被他一刮鼻子,眼睫毛像蝴蝶兩片翅膀似的受了驚一顫,當即會意,臉上帶上幾分羞怯之色,“雖然尋常女子為人婦都要掌管後院諸多事宜,可耐不住我的夫君不讓我做這些,這些自然是交給下人做的。”

她眼瞧著沈綏的神情愈發緩和,便心知他很吃這一套,繼續往火裏添柴,“夫君對我這般好,我自然是要回報夫君的,走罷,去歲我在逢春殿的梨花樹底下還埋了酒,今日將它挖出來嘗嘗。”

沈綏緩緩道:“一年的酒可不夠陳。不過你若是願意,挖出來也無妨。”

他終於收回了在烏春身上打量的視線,朝著逢春殿走去。

烏春心裏松了口氣,也不知道以他的敏銳,會不會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她壓根兒瞧不出來沈綏心裏在想什麽,此人有時候平白地讓人後背升起一陣寒意。

到了逢春殿,烏春真的將酒挖了出來,這一日難得和沈綏沒有吵起來,兩人叫來了下酒菜,烏春慣愛吃甜食,筷子便總往沈綏面前的糕點碟子伸。

他又不喜甜,將糕點碟子擺到他面前,真是浪費。

烏春伸了兩次筷子,第三次的時候,沈綏的筷子和她的筷子碰到了一起,夾住同一塊梨花酥,這塊梨花酥形狀是最好看的,上面撒的充作梨花花蕊的糖霜也多,烏春不願意放棄,便試圖將沈綏的筷子掰開,沈綏手腕一轉,就將烏春的筷子擋開。

沈綏自若地夾起那塊梨花酥,面上波瀾無波,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還沒等沈綏將梨花酥送入口中,烏春借著幾分朦朧的醉意,“啪”的一聲撂下筷子,鬧脾氣的小孩子似的嘟囔道,“你分明不愛吃甜食,就是存心與我作對!”

沈綏的動作頓在半空中,眼眸在烏春透著半粉的面上一掃,又垂下來,打量夾著的這塊糕點,“我本來瞧著這花好看,可想了想,終究這花只是外表好看,內裏卻不知是什麽餡做的。”

“知面,不知心。還是給愛妃吃罷。”

沈綏一面說著,一面伸出筷子,將梨花酥遞到烏春嘴邊餵了進去,烏春猝不及防,只好下意識一口吃下,腮幫子鼓得跟松鼠似的。

嘴唇擦過筷子上的一點濕潤。

她覺察到那是什麽之後,耳根子紅了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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