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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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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第 85 章

羅婉記掛著宗季蓉托付自己的事, 第二日晨起就打算去姜家一趟,她坐在鏡前梳妝,對宗越說了這事。

她明明白白告訴他, 自然就是怕他多想, 但一提到去姜家, 宗越的臉色還是立即變了。

即使她說了正當理由, 也說了只是去找大表兄。

“我很快就回。”羅婉一面對他保證, 一面畫眉。

她每次出門都要好生妝扮,敷粉描眉, 斜紅面靨一樣不少。宗越是知道這個的, 只擋不住心裏的不痛快,總要把她的精心妝扮和見姜少微扯在一起。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奪下螺子黛, 粗粗看了眼, 便要上手為她畫眉。

羅婉下意識擋住他手臂。

宗越連畫畫都不會,怎麽可能會畫眉?

她貼好了花鈿, 也敷了脂粉, 若畫眉畫不好, 得重新洗了再畫, 難免會弄花其他妝容, 還得費心費力修上許久。

“越郎,我自己來吧?”羅婉柔聲商量著,握上他手想把螺子黛拿回來, 不料宗越不肯放手。

昨夜睡前她看話本子, 配有插畫, 其中有一幅是個男子為女子畫眉,因為畫的比較粗糙, 兩人十分親近,乍一看好像在做什麽難以啟齒的事,宗越眼尖,立即就搶過去,還用一副“你竟看這種東西”的目光審視著她,最後是她好生解釋了一番,他又仔細看了看,才收起那種眼神。

不曾想,他倒是會現學現用,今兒就非要給她畫眉。

話本子裏寫的哪能當真,男人怎可能會畫眉呢?

旁的男人也許可以,但宗越一定沒有那個耐心。

羅婉想拿回螺子黛,但宗越豈是容易罷休的人,對峙了會兒,羅婉敗下陣來,妥協地想,就由著他吧,大不了一會兒自己洗了再畫。

羅婉閉上眼睛不再抗拒,宗越試著在她眉上淺淺畫了幾道,見女郎平靜地沒有一絲反應,畫眉的興致頓時一落千丈。

昨夜她看話本子,看到畫眉處時,明明唇角噙滿了笑意,早就看完了也不翻頁,眉眼含笑瞄著那幾行字看了又看,顯然回味無窮。

怎麽今日他果真為她畫眉了,她卻沒有一點期待的、回味的、歡喜的樣子?

心有不甘,宗越轉身去尋來那個話本子,比照著看自己有哪裏做的不對。

她看話本子能那麽津津有味,為何他照著做了,她反倒興致寡淡?

一定是他漏了什麽細節,沒能挑起她的興致來。

宗越捧著話本子研讀,甚至一改一目十行的習慣,逐字逐句的斟酌。

羅婉睜開眼時,看見的就是這副情景,他手裏還拿著螺子黛,專心致志,像研讀兵法一樣盯著她的話本子,時不時還會皺一下眉,好像遇見了難懂的事情。

羅婉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他為何給她畫著眉又跑去看話本,還看得如此認真。

“越郎,你在看什麽?”羅婉也很好奇,朝他走過去。

這種膩膩歪歪談情說愛的話本子,按說宗越不會喜歡看,她倒要看看是什麽內容吸引了他。

畫眉那處已經被他用螺子黛框了起來,相關的前文和後文裏個別詞句也被他做了記號,縱使已經如此認真,他仍不得其法,仍是不知為何沒有勾起羅婉如昨夜一樣的興致。

“你不是很喜歡這樣麽,為什麽我做就不行?”宗越指著畫眉那幅圖,直接問她。

羅婉楞住。

她昨夜看話本時的肖想都叫他瞧去了?

話本是話本,誰能想到他會什麽都學呢?再說話本裏不用擔心男子畫不好耽誤時間,現下她還有事要做呢。

可他為了給她畫眉叫她喜歡,如此用心,她又怎好掃他的興?

他只會比葫蘆畫瓢,照貓畫虎,沒明白話本裏夫為妻畫眉,真正叫人回味、沈浸的地方在哪裏。

“越郎,我教你畫。”

羅婉牽著他手回到妝臺前,手把手教他在她白凈的手背上練習。

他的手掌很大,羅婉根本包不住,只能握住他捏螺子黛的幾根手指,耐心地給他講解畫眉的不同技法和形狀。

宗越在她細膩如雪的手背上,照她說的畫上去,又用粗糲長了繭子的指肚擦掉,畫了又擦,反反覆覆,她卻沒有一點不耐煩。

他想為她畫眉的興致又一點點膨脹起來。

她那麽溫和,那麽耐心,那麽明亮,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被他握著手,在她手背上學畫眉。

但是只有他可以,只有他有這個資格,也只有他,被她這麽對待了。

他還是不想讓她去姜家。

幫一個書生洗清冤屈而已,他也可以做。

“那個書生我認識,這事你別管了。”

羅婉正對鏡看他為自己畫的眉,雖然有些生硬,但也看得過去,他畢竟第一次畫,能畫成這樣已經不差。

至於書生的事,羅婉不打算叫他摻和。

“越郎,你明年還要應考,別再分心了,大表兄是京兆尹,做事更名正言順。”

宗越有些氣悶。

他現在若有了官職,這些事她也不至於去找別人。

“我去跟大表兄說,總之,你別管了。”

羅婉只當他還是介意自己去姜家,沒有多說,點頭允了,只是再三囑咐:“三妹看上去很著急,這事拖延不得。”

···

沒過幾日,那個書生就被宗越從大獄裏撈了出來,他上門拜謝時,羅婉才知曉宗越已然辦妥了。

這書生清瘦的很,身形在兒郎裏不能算高,和羅婉差不多,但生得極為清秀,羅婉都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宗越察覺,眉心一皺,單獨把書生帶去書房說話,特意交待羅婉不許跟來。

“你來做什麽?”

宗越並不喜歡這個書生,若非羅婉要幫忙,他才不會管他。

這個書生名喚宋青玉,之前也在國子監讀書,總和梁家兄弟廝混在一起,梁家兄弟欺負他,他也不反抗,照舊跟在他們身後為虎作倀,還受人指使偷過他的文章,破壞過他的連枝燈,他揪著他打,他竟然哭求,說是身不由己。看在他身板小,又確實為人所迫的份兒上,他沒再計較。

這次救他,也沒打算要他感恩戴德。

宋青玉默了會兒,忽然拿出一個鞶囊,將裏面的銀錢悉數倒在宗越書案上,低聲說道:“宗世子可否留我在你這裏讀書,我沒處可去了。”

“我得罪了梁家兄弟,國子監回不去了,昨日他們還威脅要殺了我,其他地方我也不敢待。”

宋青玉垂頭說著話,風領遮住了他的脖子。

他一年四季都喜歡戴著風領,有薄有厚,連夏天都不例外,風領很長,總是能遮住他的脖子,顯得整個人有些瑟縮,但看他站的筆直,又好似有幾分風骨。

宗越其實有些奇怪,宋青玉一直都很窩囊,唯梁家兄弟馬首是瞻,在國子監也沒少幫他們做壞事,大惡不曾做,小惡可是不斷,這次怎麽有膽量得罪他們?

莫非真是看上了宗季蓉?

“你果真想娶我妹妹?”宗越上下打量著他。

宋青玉下意識想搖頭,想了想,沒有明確否認,而是說道:“現在思慮這些都太早,我想等進士及第再想這些事。”

宗越聽說過宋青玉,他來自朔州,據說是家中獨子,但家境貧寒,他能進國子監讀書是因為成績太優異了,但不知為何,自從進了國子監,他的成績反而平平無奇,至今還未結業。

他這樣的家世,若不能進士及第,確實很難做宗家的女婿。

宗越答應他留下來,只給他定了規矩,不準踏進內院一步,還有,羅婉來時,他必須回避。

宋青玉一口應下,好像完全沒有什麽兒女情長的心思。

···

自從宋青玉來了書房,宗越就不讓羅婉來陪讀了,原來辟出給她會客用的廂房也做了宋青玉的書房。

羅婉本來沒什麽意見,直到從小弟那裏聽說了宋青玉的事。

小弟說,宋青玉極可能有龍陽之癖,言是宋青玉在國子監時就總偷偷看宗越,偷宗越的文章,破壞他的連枝燈,事後又對他哭。

還說宋青玉就只對宗越一個人哭,梁家兄弟那麽欺負他,從沒見他對他們掉過一滴眼淚,就只有對宗越。且這法子還很有效,宗越對其他人從不手軟,但回回都放過他。

羅婉當然是不信這話的。

宋青玉果真有龍陽之癖,為何要冒著得罪梁家兄弟的危險幫宗季蓉解圍?且自從他住進來,宗季蓉經常尋各種借口去看他,他也沒有拒絕,兩個人相處得很好,怎麽看都不像有龍陽之癖的人。

退一萬步,就算宋青玉有龍陽之癖,宗越絕對不好這口。

不過,就算無關宗越,還有宗季蓉這層關系,羅婉還是留意著宋青玉,這日便沒叫人通稟,悄悄來了書房。

正逢宋青玉在宗越書房。

宗越躺在搖椅上,臉上叩著一本書,放松且享受地悠來悠去。宋青玉坐在旁邊的書案前,不高不低地誦讀著一篇文章。

以前羅婉陪讀時,宗越看書累了,就會要她誦讀。

宗越慣會使喚人,宋青玉又寄人籬下,迫不得已為他誦讀,倒也無可厚非。

羅婉在窗子旁看了看,並沒打擾兩人,正要離去時,瞧見宋青玉起身朝宗越走去。

手裏還拿著一條狐裘毯子,給宗越蓋在了身上。

十月的天氣已有些冷了,而宗越猶穿著單衣,他這會兒在搖椅上當是睡著了,很容易著涼。

可是,宋青玉竟給他蓋毯子……

多少有些不對勁。

莫非,這個宋青玉果真有龍陽之癖?

那他來尋宗越的目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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