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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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她？”
宋傾冉還真沒想到會聽到徐氏的名字：“你確定他們說的是我那父親的正室夫人？”
孫渺渺點頭道：“而每月賬本中記載的原料進價一直是上漲的, 這就很奇怪了。”
宋傾冉順著她的話接下來：“那麽這中間的原料差價落在誰手裏了呢？”
兩人對視一眼，心裏頭不約而同浮現出同一個人——徐氏。
宋傾冉忽然笑了笑：“你覺得，我那父親知道這件事嗎？”
孫渺渺攤了一下手：“你父親知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現在沒有證據可以拿出手。”
是啊，沒有證據一切都是枉然。
宋傾冉打了個哈切，站起身：“所以要靠你了, 加油啊。”
她大概是真困了，竟然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拍孫渺渺的肩, 結果當然是碰了個空。
宋傾冉楞了一下, 隨即打著哈哈擺手道：“瞧我困得腦子都迷糊了，睡覺去了。”
躺到床上, 宋傾冉感受到眼皮沈重, 但腦子裏卻是十分清醒, 她躺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睡著, 忍不住煩躁地翻了個身。
現在戚氏不讓她出門，可她還有一堆事要做, 尤其是奶茶店, 這是她第一次開店, 也是穿到這個時代後第一件想做的事情，
意義非凡。
怎麽辦？
硬剛, 肯定是不行的，她什麽身份，能用什麽資格去剛戚氏？
能壓制住戚氏話語權的人，在這府中還有誰呢？
顏老夫人……
對！還有顏老夫人啊。
她之前幫顏聞回魂有功, 顏老夫人每次見她都笑瞇瞇的，看在這份上, 她應該會讓自己出門的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宋傾冉慢慢進入了夢鄉。
她不知道的是，在隔壁已經滅燈的房間中，顏聞還未睡，他坐在床前，掌心中握著一串檀木手串，有一下沒一下的轉著。
透過半開的窗戶，可以看到斜對面宋傾冉的房間還亮著燭火。片刻後，燭火熄滅了。
旋轉的檀木手串頓住，須臾，顏聞將手串丟回盒子中，閉目躺下。
翌日上午，宋傾冉跑去找顏老夫人。
顏老夫人覺少，喜歡清晨起來念佛經，先念上小半個時辰，再去用早膳。用完早膳休息片刻後，便開始手抄經書。
宋傾冉來時，她剛抄完一篇，看到孫媳婦來，顏老夫人果然露出笑意，慈愛地將人拉到身邊坐著。
自從顏聞醒後，顏老夫人是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個孫媳婦順眼，是個有福氣的，和聞哥兒簡直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兩人說了會兒話，宋傾冉見機將話題轉到了自己準備開店的事情上。
“祖母，我最近想開一間新店。”
顏老夫人點點頭：“想開鋪子？好啊，與聞哥兒商議過沒有？”
宋傾冉：“他……”
仔細想想，她還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和顏聞提過這件事，畢竟在她的下意識中，奶茶店只是她自己的事情。
“…是知曉一些的。”
雖然顏聞不知道她要開店，但是知道她會做奶茶，這也算知曉一部分了吧。
不過這可不是她此次來的重點。
宋傾冉趕忙接著道：“前兩天正好有了意向的鋪子，聽說位置地方不錯，我想去看一看，若是合適便定下了。”
顏老夫人笑道：“也好。”
宋傾冉一喜，臉上故作為難道：“可是……”
顏老夫人追問道：“怎麽了？”
宋傾冉道：“可是母親那邊不許我出門。”
顏老夫人疑惑道：“你就出這一次門，她為何不讓？莫委屈，祖母去幫你說一聲便是。”
一次？
她可不是只要出一次門！
“不不，祖母，是這樣的，您也知曉新店總是有許多事要忙的，所以不止這一次，我之後大概還是要出門幾次。”
宋傾冉盡量將話說得有所保留。
顏老夫人這下看起來更疑惑了：“出了這一次，還要出門做什麽？選好了鋪子，其他的自可以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做，為何要你親自去？”
宋傾冉還要開口，顏老夫人像是明白了：“原來如此，是因為這個才不讓你出去的吧。”
“我知曉你年歲小，閱歷淺。但既已為人婦，便該學著沈穩些，凡事多向你母親學習，她的話聽著便是，總無害處。”
宋傾冉不死心，又為自己爭取了幾句，只換來顏老夫人一副‘過來人’的說教。
總而言之，顏老夫人已經不管事，戚氏在京城享譽多年，是個好典範，多和人家學學怎麽為人婦、掌後宅。
隨後話題不知怎麽一轉，重新轉到她和顏聞身上。
長輩們希望的多半是兒孫之事，顏老夫人一臉慈愛，笑著期盼他們夫妻和睦，最好來年能抱個大胖小子。
宋傾冉被拉著念了半個時辰，顏老夫人才算放人離開。
回到房間，宋傾冉揉了揉有些僵硬的笑肌，無奈想道：本以為老夫人這邊能有所突破，結果依舊一場空。
難道說只能去求顏聞了嗎？
可…他會同意嗎？他們前不久才鬧了矛盾，這些天連人都見不著，肯定是還在生氣了。
得先想個辦法將人哄高興了再提出門的事情。
宋傾冉說服自己，在房中來回踱步，咬著唇蹙眉思索良久，在目光又一次從那些桌案上的書本上掃過之時，倏然靈光一閃，一個主意浮現在腦海中。
她越想越覺得可行，趕忙出門要去找顏聞。
顏聞今日休沐，應該在家才對。
然而……
“大少爺今日一早就出門了，還未回來。”為安道。
“那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為安搖了搖頭。
宋傾冉有些失望：“好吧。”
她轉頭要回去，剛轉身，又回頭加了一句：“那如果他回來了，告訴我一聲。”
“是。”
要問此時的顏聞在哪裏——
都察院。
大皇子景曦第一眼看到顏聞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奇道：“若是我沒記錯，你今日應是休沐吧。”
“大殿下為何來都察院？”
“順路辦事罷了。”
景曦三言兩語講完，又道：“倒是你，怎麽會在這裏？”
顏聞手裏握著卷軸，沈默了兩秒才道：“都察院事多，我來看看。”
“最近有什麽要緊事嗎？”
“沒有。”
“那你……”
顏聞擡眼：“往日我也常在休沐之日來都察院，沒什麽特別的。”
這話確實沒問題，但景曦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今時哪同往日，你才剛成親不久，不在家多陪陪夫人，來這都察院……”
話止於此，景曦輕輕‘啊’了一聲，忽然反應過來那種奇怪之處在哪裏了。
過往顏聞確實是個工作狂，但自從成親後便漸漸降低了頻率，開始正常的按照日程排班休沐，怎麽今天……
難道是小夫妻兩人之間鬧矛盾了？
景曦猜測著，試探道：“是家中發生了什麽事？”
聞言，顏聞的嘴角繃直了兩分，一時無言，須臾才繼續道：“沒有。”
景曦想了想，忽然伸手抽走顏聞手裏的卷軸，道：“左右沒什麽要緊事，今日又是你休沐，走，陪我喝酒去。”
“恭送殿下。”
都察院的其他人恭敬的送走兩人，尤其是其中一位入職不到半年的年輕官員，心裏十分感激將顏聞拉走的大皇子。
顏大人近日來做事審查頗為嚴厲，眾人有所察覺，不由猜測發生了什麽事，但又猜不出來，只能戰戰兢兢，連說話聲都不自覺壓低了不少。
本來今日輪到顏大人休沐，大家能放松些，誰知正談笑間，顏聞忽然進來了，掃過來的那一眼，年輕官員連自己的辭呈內容都想好了。
哎，苦也。
*
水雲間，乃是東街最特別的一家酒樓，不僅是因為裏面的酒好，更是因為裏頭的人美。
或溫婉或明艷，或嬌小或高挑，環肥燕瘦、各式各樣的小姐姐都能見到。
不過人家可不是陪酒，點完酒上好菜便會離開，主打一個賞心悅目。若是想要做些別的什麽，那就要先問過酒樓裏的打手答不答應。
“我這前腳剛進一批新酒，你後腳就來。”
兩人進了酒樓包間坐下不久，一道清朗的年輕嗓音自門外傳來，轉頭看去，只見一道陰影繞過屏風，一手折扇，一手提著兩壺酒，笑音裏盡是調侃之意：“怕不是在酒樓裏安人了吧。”
景曦笑看他一眼，與顏聞介紹道：“這是這家酒樓的老板，姓蕭，喚他蕭二便是。”
說罷，又向蕭二介紹顏聞的姓名，其他的不多說。
其實哪怕不多說，在這京城之中，提起‘顏’姓，總能想到最近封侯定平的那一家，猜出眼前之人是誰並不難。
蕭二笑音未變：“原來是顏公子，喝酒不介意多我一個吧？”
顏聞並無意見。
三人重新落座，蕭二放下手裏的酒壺，取過三只酒杯，一邊倒酒一邊說道：“這批竹酒是上午剛到的，我還沒來得及嘗，二位趕個巧。”
酒液色如琥珀，還未入口，便能聞到竹味濃香，入口綿甜溫和，自然清純。
景曦道：“這酒較為清甜，放在別處怕是不好賣，不過在你這裏應是不難。”
這種香甜竹酒很適合鮮少飲酒的文人雅客，或是女眷，五大三粗的男人們絕對是喝不慣的。
蕭二轉著酒杯：“本來這批竹酒也不是專門進來賣的。”
“怎麽說？”
“曦兒妹妹近日心情不大好，她素來喜甜，我便進了這一批竹酒，反正數量不多。”
景曦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曦兒’正是水雲間的其中一位姑娘，他見怪不怪，反正蕭二妹妹眾多，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景曦輕笑一聲，拿起酒壺想要為自己再倒一杯，拿起時發現酒壺居然輕飄飄的，稍稍一掂，感受到裏面的酒液晃蕩，居然只剩一個底了？！
他轉眸看向一旁，正好見顏聞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不由挑眉。
顏聞不嗜酒，也曾喝過不少荒漠戈壁所產的燒刀子烈酒，這種軟綿綿的甜酒不是他的喜好。
但，大概是酒太甜太綿，就像她一樣。
想到宋傾冉，顏聞心底煩躁之意更甚，不知不覺間幾乎將一壺酒喝光。
景曦心道：還說沒有，沒有能這副借酒消愁的模樣？
他視線轉回蕭二身上，心念一動。
蕭二女人緣一向好，認的幹姐姐妹妹一大堆，就沒見到誰在他面前冷臉的，或許……可以試一試。
“心情不好？莫不是你惹了人家？”
蕭二頓時大呼冤枉：“怎麽會，我從來不會惹任何一個妹妹不快。”
景曦道：“那可說不準，萬一有一天你真和誰鬧了矛盾，你會怎麽做？”
“沒有萬一，我的妹妹們各個乖巧可愛，我怎麽會與她們鬧矛盾。”
“假設一下。”
蕭二‘嘖’一聲：“你可真是不盼著點我好，假設這種事做什麽。”
景曦手指點了一下桌子：“隨意聊聊罷了，快說快說。”
“行行行，假設。”
蕭二道：“假設我們鬧了矛盾，那就要看是何種矛盾，是大是小？又是誰的錯？以及在你這‘假設’中，‘我’想要個什麽樣的結果。”
景曦飛快地瞥了一眼斜對面的顏聞，見他不知何時停了酒杯，似乎是豎起了耳朵。
“若是你的錯，想要兩人矛盾化解呢？”
“那就哄哄她，將人哄高興了，再道個歉，這矛盾自然就化解了。”
“那若是她的錯呢？”
“那就哄哄她，將人哄高興。”
景曦點到一半的頭頓住：“怎麽都是你來哄她？”
蕭二道：“自然是我來。”
景曦無言片刻：“既然如此，那你還問什麽對錯。”
蕭二‘噗嗤’笑道：“其實歸根究底，還是看‘我’的想法。既然是‘我’想要矛盾化解，那就說明矛盾之事多半不算嚴重；既然不嚴重，何必計較那麽多對錯？男人氣量要大度些。”
叫顏聞去哄人？
景曦想象不出這畫面：“怎麽哄？若是一個不善言辭之人，嘴笨舌拙，哄不來人怎麽辦？”
蕭二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又不是只有甜言蜜語才算哄人，說不來可以做，送禮物、做些讓她開心的事情，這都算哄。”
“若是她拒絕你呢？”
問這話的不是景曦，而是顏聞。
蕭二看向他，挑了一下眉道：“一次不成那就兩次，徐徐圖之。”
顏聞若有所思。
過了一刻鐘，他起身道了一聲‘有事’，便先行告辭。臨走前，還從水雲間買走了幾壺竹酒。
他走後，包間中剩下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笑開。
景曦擡手敬他一杯：“全京城找不出第二個比你更會哄姑娘家開心的人了。”
蕭二與他碰杯：“妹妹們那麽可愛，當然是要哄著的。”
他一飲而盡，喝完一手支著下頜，一手把玩著酒杯，接著道：“不過若是只想哄她一人，那可就糟了。”
顏聞回到侯府，沒有第一步就去找宋傾冉，而是先回了自己房間，從抽屜中取出一個盒子，之後才去往隔壁房間。
然而宋傾冉不在。
難道出門了？
思忖間，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姑爺回來了？”
劉嬤嬤看他站在宋傾冉房間裏，喜道：“姑爺是要找姑娘？姑娘去夫人那裏了，應當很快就會回來的。”
顏聞‘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出門前，他將手裏的盒子交給劉嬤嬤：“這是開過光的檀木手串，有辟邪護身之效，等她回來交給她，告訴她我在書房等她。”
劉嬤嬤歡喜的應了一聲。
宋傾冉是去交罰抄的，上午她找顏聞未果，只好先回去繼續罰抄。
到了戚氏那裏，果不其然又被說了一通‘字體不端’雲雲，訓誡了兩盞茶的功夫才被放走。
宋傾冉心情不佳，又跑到門房那裏打聽顏聞回來了沒有，被告知已經回來了，頓時精神一震，往回走的路上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又默念一遍。
她在院門口遇到了為安，趕忙問道：“大少爺在房間嗎？”
為安道：“大少爺在書房。”
宋傾冉看他手裏端著茶盞：“這是要給他送去的嗎？”
見為安點頭，她接過手：“給我吧，我正好過去。”
來在書房門口，宋傾冉深吸一口氣。
成敗在此一舉。
她邁步進門，顏聞若有所覺地擡眸，兩人視線相接，宋傾冉腳步一下子頓住，端著茶盞站在門口，一時之間誰也沒有開口。
“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有話要說。”
須臾，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開口。
宋傾冉一楞。
顏聞點點頭：“好，你先說。”
宋傾冉抿了抿唇，走過去將茶杯放在顏聞面前，開口道：“我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你是知道的，這種情況自小便有，我也一直為其所困擾，不明白是什麽原因。後來我遇見一位大師，他告訴我，我這種叫陰陽眼，可同時看見陰間與陽間之物。”
“大師還說，其實陰陽眼是可以關上的，但他也不知道具體方法，只說在找到方法之前，我不能…不能破了身子，否則這陰陽眼就再也關不上了。所以我……”
是的，這就是她想出來的方法。與其每次都躲，不如想個能長遠的借口。
還要多虧了孫渺渺，宋傾冉是從她身上得到的啟發，這雙能見鬼的陰陽眼不正好可以拿來做文章嗎！
她邊說邊觀察顏聞的臉色。
她在賭。
果不其然，顏聞神色緩和了一些：“為何之前不與我說？”
宋傾冉心裏松了一口氣。
看來是信了。
“最近事情較多，我一時沒想起來。”
因為說謊而導致心虛，宋傾冉低垂著眼睫不與對面的人對視。
美人垂眸，眼睫微顫，透露出忐忑與不安，似乎是在自責或是擔心被責備——此番情景落在顏聞眼底，心頓時跟著軟了三分。
他牽過宋傾冉的手，一邊手指慢慢往腕骨之上摩挲，一邊道：“我知曉了。”
看到蕭二說得有道理，送個禮物便將人哄開心了，這不，主動過來找自己了。早知如此，前兩日他買下檀木珠串時，就該將東西給宋傾冉。
顏聞心裏在想什麽宋傾冉不知道，她只知道這人的手不大安分，怎麽開始往袖子裏鉆了？
“對了，你找我是想說什麽啊？”
借著這個話語，宋傾冉想要假裝不經意間把手抽回來。
“今日你便搬過來與我同住。”
宋傾冉動作一頓。
什麽意思？不是剛說完不能同房嘛，難道顏聞說的‘我知曉了’僅僅代表他知道了，而不是同意了？
宋傾冉心底有些慌了：“可大師說過……”
顏聞看出她在想什麽，解釋道：“我既知曉此事，斷不會為難你。但你我成親數月一直分房而居，先前是我在養傷，如今傷勢痊愈，你也該搬過來了。”
宋傾冉明白他的意思，不管怎樣，他們名義上是夫妻，如果一直這麽分房睡，傳出去不合適。
想到接下來她打算趁機說的要出門的事，宋傾冉一咬牙，點頭道：“好。”
猶豫了一下，她忍不住補一句：“但你不能做…那種事情。”
語氣怯生生的。
顏聞失笑。
見他心情不錯，宋傾冉趁機提了要出門籌備新店的事情。
顏聞往後一靠，連帶著宋傾冉也往前一步：“想做便去做。祖母那裏自有我去說，等過兩日我再尋個護衛給你，這樣你出門安全些。”
說話間，他摩挲過宋傾冉的右手腕，空蕩蕩的，又去捉另一只手，發現依舊沒有：“我給你的檀木珠怎麽不戴上？”
“啊？”
宋傾冉一臉茫然：“什麽檀木珠？”
顏聞也是疑惑：“劉嬤嬤沒有轉交給你？”
宋傾冉眨眨眼，明白了：“我還沒有回去呢，從母親那裏回來後，聽說你回來了，我就過來找你了。”
顏聞一怔，所以她不是因為收到禮物高興了而來，而是自己想來。
思及此，顏聞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眼神柔和下來：“那檀木珠串聽說能辟邪驅鬼，不知是否有實效。”
宋傾冉也是一楞。她確實有過想找些驅邪避鬼的東西，之前向顏聞打聽過他手上的那顆黑舍利的出處，但後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加上最近沒有再遇到其他恐怖鬼，她自己都忘了這件事，沒想到顏聞居然記著，還幫她尋了東西來。
反觀自己，可以說此次過來全然是帶著目的來的。
一時間，宋傾冉心緒覆雜，一股歉疚感油然而生。
等回到房間，劉嬤嬤還不知道宋傾冉已經見過顏聞的事情，高高興興地將檀木珠串交給姑娘。
“這是姑爺送給姑娘的檀木珠串，很靈的，據說是高僧開過光，可以辟邪驅鬼！姑爺可是有心了，這不一回來便找你呢，見姑娘不在，才讓奴婢轉交。哦對了，姑爺在書房，說有事要找姑娘。”
“我知道，我剛剛已經見過他了。”
“已經見過了？”
宋傾冉點點頭：“嗯，還有麻煩嬤嬤將我的東西收一收，今晚我就要搬到他那兒去了。”
聞言，劉嬤嬤更是欣喜不已，她盼這一天可是盼了許久：“好好，這樣才對嘛！奴婢這就去！”
劉嬤嬤轉頭就開始收拾，手腳麻利得好似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宋傾冉不由笑了一下，低頭再看手裏的盒子，頓了頓，忍不住打開，檀木珠一共十八顆，顆顆圓潤，顏色褐紅，觸感溫涼。
“你拿的什麽東西？”
她正盯著檀木珠串，一道聲音忽然自角落處傳來，嚇得宋傾冉一抖，差點將珠串弄掉了。
她趕忙接住，看一眼整理衣裳背對著自己的劉嬤嬤，有些沒好氣地壓低聲音道：“你怎麽白天出來了？”
說話的正是孫渺渺，此刻的她躲在房間的陰影角落裏：“還說呢，你拿的什麽東西？給我一種很不喜歡的感覺。”
宋傾冉想到顏聞說的檀木珠串能驅邪避鬼，難道是真的？
“什麽感覺？”
“就是本能上的一種厭惡和排斥。”
宋傾冉舉起珠串：“你試試，還能靠近我嗎？”
孫渺渺試了一下：“可以，如果我執意靠近的話，還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會傷到你？”
孫渺渺猶豫了一下，搖頭：“也不是。”
她怕宋傾冉無法理解，舉了個例子：“就好比一個人在路上看到狗屎，第一反應肯定是遠離，但本身靠近了也不會受傷，就是心裏會覺得很惡心罷了。”
宋傾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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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宋傾冉還真沒想到會聽到徐氏的名字：“你確定他們說的是我那父親的正室夫人？”
孫渺渺點頭道：“而每月賬本中記載的原料進價一直是上漲的, 這就很奇怪了。”
宋傾冉順著她的話接下來：“那麽這中間的原料差價落在誰手裏了呢？”
兩人對視一眼，心裏頭不約而同浮現出同一個人——徐氏。
宋傾冉忽然笑了笑：“你覺得，我那父親知道這件事嗎？”
孫渺渺攤了一下手：“你父親知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現在沒有證據可以拿出手。”
是啊，沒有證據一切都是枉然。
宋傾冉打了個哈切，站起身：“所以要靠你了, 加油啊。”
她大概是真困了，竟然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拍孫渺渺的肩, 結果當然是碰了個空。
宋傾冉楞了一下, 隨即打著哈哈擺手道：“瞧我困得腦子都迷糊了，睡覺去了。”
躺到床上, 宋傾冉感受到眼皮沈重, 但腦子裏卻是十分清醒, 她躺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睡著, 忍不住煩躁地翻了個身。
現在戚氏不讓她出門，可她還有一堆事要做, 尤其是奶茶店, 這是她第一次開店, 也是穿到這個時代後第一件想做的事情，
意義非凡。
怎麽辦？
硬剛, 肯定是不行的，她什麽身份，能用什麽資格去剛戚氏？
能壓制住戚氏話語權的人，在這府中還有誰呢？
顏老夫人……
對！還有顏老夫人啊。
她之前幫顏聞回魂有功, 顏老夫人每次見她都笑瞇瞇的，看在這份上, 她應該會讓自己出門的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宋傾冉慢慢進入了夢鄉。
她不知道的是，在隔壁已經滅燈的房間中，顏聞還未睡，他坐在床前，掌心中握著一串檀木手串，有一下沒一下的轉著。
透過半開的窗戶，可以看到斜對面宋傾冉的房間還亮著燭火。片刻後，燭火熄滅了。
旋轉的檀木手串頓住，須臾，顏聞將手串丟回盒子中，閉目躺下。
翌日上午，宋傾冉跑去找顏老夫人。
顏老夫人覺少，喜歡清晨起來念佛經，先念上小半個時辰，再去用早膳。用完早膳休息片刻後，便開始手抄經書。
宋傾冉來時，她剛抄完一篇，看到孫媳婦來，顏老夫人果然露出笑意，慈愛地將人拉到身邊坐著。
自從顏聞醒後，顏老夫人是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個孫媳婦順眼，是個有福氣的，和聞哥兒簡直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兩人說了會兒話，宋傾冉見機將話題轉到了自己準備開店的事情上。
“祖母，我最近想開一間新店。”
顏老夫人點點頭：“想開鋪子？好啊，與聞哥兒商議過沒有？”
宋傾冉：“他……”
仔細想想，她還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和顏聞提過這件事，畢竟在她的下意識中，奶茶店只是她自己的事情。
“…是知曉一些的。”
雖然顏聞不知道她要開店，但是知道她會做奶茶，這也算知曉一部分了吧。
不過這可不是她此次來的重點。
宋傾冉趕忙接著道：“前兩天正好有了意向的鋪子，聽說位置地方不錯，我想去看一看，若是合適便定下了。”
顏老夫人笑道：“也好。”
宋傾冉一喜，臉上故作為難道：“可是……”
顏老夫人追問道：“怎麽了？”
宋傾冉道：“可是母親那邊不許我出門。”
顏老夫人疑惑道：“你就出這一次門，她為何不讓？莫委屈，祖母去幫你說一聲便是。”
一次？
她可不是只要出一次門！
“不不，祖母，是這樣的，您也知曉新店總是有許多事要忙的，所以不止這一次，我之後大概還是要出門幾次。”
宋傾冉盡量將話說得有所保留。
顏老夫人這下看起來更疑惑了：“出了這一次，還要出門做什麽？選好了鋪子，其他的自可以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做，為何要你親自去？”
宋傾冉還要開口，顏老夫人像是明白了：“原來如此，是因為這個才不讓你出去的吧。”
“我知曉你年歲小，閱歷淺。但既已為人婦，便該學著沈穩些，凡事多向你母親學習，她的話聽著便是，總無害處。”
宋傾冉不死心，又為自己爭取了幾句，只換來顏老夫人一副‘過來人’的說教。
總而言之，顏老夫人已經不管事，戚氏在京城享譽多年，是個好典範，多和人家學學怎麽為人婦、掌後宅。
隨後話題不知怎麽一轉，重新轉到她和顏聞身上。
長輩們希望的多半是兒孫之事，顏老夫人一臉慈愛，笑著期盼他們夫妻和睦，最好來年能抱個大胖小子。
宋傾冉被拉著念了半個時辰，顏老夫人才算放人離開。
回到房間，宋傾冉揉了揉有些僵硬的笑肌，無奈想道：本以為老夫人這邊能有所突破，結果依舊一場空。
難道說只能去求顏聞了嗎？
可…他會同意嗎？他們前不久才鬧了矛盾，這些天連人都見不著，肯定是還在生氣了。
得先想個辦法將人哄高興了再提出門的事情。
宋傾冉說服自己，在房中來回踱步，咬著唇蹙眉思索良久，在目光又一次從那些桌案上的書本上掃過之時，倏然靈光一閃，一個主意浮現在腦海中。
她越想越覺得可行，趕忙出門要去找顏聞。
顏聞今日休沐，應該在家才對。
然而……
“大少爺今日一早就出門了，還未回來。”為安道。
“那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為安搖了搖頭。
宋傾冉有些失望：“好吧。”
她轉頭要回去，剛轉身，又回頭加了一句：“那如果他回來了，告訴我一聲。”
“是。”
要問此時的顏聞在哪裏——
都察院。
大皇子景曦第一眼看到顏聞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奇道：“若是我沒記錯，你今日應是休沐吧。”
“大殿下為何來都察院？”
“順路辦事罷了。”
景曦三言兩語講完，又道：“倒是你，怎麽會在這裏？”
顏聞手裏握著卷軸，沈默了兩秒才道：“都察院事多，我來看看。”
“最近有什麽要緊事嗎？”
“沒有。”
“那你……”
顏聞擡眼：“往日我也常在休沐之日來都察院，沒什麽特別的。”
這話確實沒問題，但景曦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今時哪同往日，你才剛成親不久，不在家多陪陪夫人，來這都察院……”
話止於此，景曦輕輕‘啊’了一聲，忽然反應過來那種奇怪之處在哪裏了。
過往顏聞確實是個工作狂，但自從成親後便漸漸降低了頻率，開始正常的按照日程排班休沐，怎麽今天……
難道是小夫妻兩人之間鬧矛盾了？
景曦猜測著，試探道：“是家中發生了什麽事？”
聞言，顏聞的嘴角繃直了兩分，一時無言，須臾才繼續道：“沒有。”
景曦想了想，忽然伸手抽走顏聞手裏的卷軸，道：“左右沒什麽要緊事，今日又是你休沐，走，陪我喝酒去。”
“恭送殿下。”
都察院的其他人恭敬的送走兩人，尤其是其中一位入職不到半年的年輕官員，心裏十分感激將顏聞拉走的大皇子。
顏大人近日來做事審查頗為嚴厲，眾人有所察覺，不由猜測發生了什麽事，但又猜不出來，只能戰戰兢兢，連說話聲都不自覺壓低了不少。
本來今日輪到顏大人休沐，大家能放松些，誰知正談笑間，顏聞忽然進來了，掃過來的那一眼，年輕官員連自己的辭呈內容都想好了。
哎，苦也。
*
水雲間，乃是東街最特別的一家酒樓，不僅是因為裏面的酒好，更是因為裏頭的人美。
或溫婉或明艷，或嬌小或高挑，環肥燕瘦、各式各樣的小姐姐都能見到。
不過人家可不是陪酒，點完酒上好菜便會離開，主打一個賞心悅目。若是想要做些別的什麽，那就要先問過酒樓裏的打手答不答應。
“我這前腳剛進一批新酒，你後腳就來。”
兩人進了酒樓包間坐下不久，一道清朗的年輕嗓音自門外傳來，轉頭看去，只見一道陰影繞過屏風，一手折扇，一手提著兩壺酒，笑音裏盡是調侃之意：“怕不是在酒樓裏安人了吧。”
景曦笑看他一眼，與顏聞介紹道：“這是這家酒樓的老板，姓蕭，喚他蕭二便是。”
說罷，又向蕭二介紹顏聞的姓名，其他的不多說。
其實哪怕不多說，在這京城之中，提起‘顏’姓，總能想到最近封侯定平的那一家，猜出眼前之人是誰並不難。
蕭二笑音未變：“原來是顏公子，喝酒不介意多我一個吧？”
顏聞並無意見。
三人重新落座，蕭二放下手裏的酒壺，取過三只酒杯，一邊倒酒一邊說道：“這批竹酒是上午剛到的，我還沒來得及嘗，二位趕個巧。”
酒液色如琥珀，還未入口，便能聞到竹味濃香，入口綿甜溫和，自然清純。
景曦道：“這酒較為清甜，放在別處怕是不好賣，不過在你這裏應是不難。”
這種香甜竹酒很適合鮮少飲酒的文人雅客，或是女眷，五大三粗的男人們絕對是喝不慣的。
蕭二轉著酒杯：“本來這批竹酒也不是專門進來賣的。”
“怎麽說？”
“曦兒妹妹近日心情不大好，她素來喜甜，我便進了這一批竹酒，反正數量不多。”
景曦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曦兒’正是水雲間的其中一位姑娘，他見怪不怪，反正蕭二妹妹眾多，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景曦輕笑一聲，拿起酒壺想要為自己再倒一杯，拿起時發現酒壺居然輕飄飄的，稍稍一掂，感受到裏面的酒液晃蕩，居然只剩一個底了？！
他轉眸看向一旁，正好見顏聞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不由挑眉。
顏聞不嗜酒，也曾喝過不少荒漠戈壁所產的燒刀子烈酒，這種軟綿綿的甜酒不是他的喜好。
但，大概是酒太甜太綿，就像她一樣。
想到宋傾冉，顏聞心底煩躁之意更甚，不知不覺間幾乎將一壺酒喝光。
景曦心道：還說沒有，沒有能這副借酒消愁的模樣？
他視線轉回蕭二身上，心念一動。
蕭二女人緣一向好，認的幹姐姐妹妹一大堆，就沒見到誰在他面前冷臉的，或許……可以試一試。
“心情不好？莫不是你惹了人家？”
蕭二頓時大呼冤枉：“怎麽會，我從來不會惹任何一個妹妹不快。”
景曦道：“那可說不準，萬一有一天你真和誰鬧了矛盾，你會怎麽做？”
“沒有萬一，我的妹妹們各個乖巧可愛，我怎麽會與她們鬧矛盾。”
“假設一下。”
蕭二‘嘖’一聲：“你可真是不盼著點我好，假設這種事做什麽。”
景曦手指點了一下桌子：“隨意聊聊罷了，快說快說。”
“行行行，假設。”
蕭二道：“假設我們鬧了矛盾，那就要看是何種矛盾，是大是小？又是誰的錯？以及在你這‘假設’中，‘我’想要個什麽樣的結果。”
景曦飛快地瞥了一眼斜對面的顏聞，見他不知何時停了酒杯，似乎是豎起了耳朵。
“若是你的錯，想要兩人矛盾化解呢？”
“那就哄哄她，將人哄高興了，再道個歉，這矛盾自然就化解了。”
“那若是她的錯呢？”
“那就哄哄她，將人哄高興。”
景曦點到一半的頭頓住：“怎麽都是你來哄她？”
蕭二道：“自然是我來。”
景曦無言片刻：“既然如此，那你還問什麽對錯。”
蕭二‘噗嗤’笑道：“其實歸根究底，還是看‘我’的想法。既然是‘我’想要矛盾化解，那就說明矛盾之事多半不算嚴重；既然不嚴重，何必計較那麽多對錯？男人氣量要大度些。”
叫顏聞去哄人？
景曦想象不出這畫面：“怎麽哄？若是一個不善言辭之人，嘴笨舌拙，哄不來人怎麽辦？”
蕭二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又不是只有甜言蜜語才算哄人，說不來可以做，送禮物、做些讓她開心的事情，這都算哄。”
“若是她拒絕你呢？”
問這話的不是景曦，而是顏聞。
蕭二看向他，挑了一下眉道：“一次不成那就兩次，徐徐圖之。”
顏聞若有所思。
過了一刻鐘，他起身道了一聲‘有事’，便先行告辭。臨走前，還從水雲間買走了幾壺竹酒。
他走後，包間中剩下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笑開。
景曦擡手敬他一杯：“全京城找不出第二個比你更會哄姑娘家開心的人了。”
蕭二與他碰杯：“妹妹們那麽可愛，當然是要哄著的。”
他一飲而盡，喝完一手支著下頜，一手把玩著酒杯，接著道：“不過若是只想哄她一人，那可就糟了。”
顏聞回到侯府，沒有第一步就去找宋傾冉，而是先回了自己房間，從抽屜中取出一個盒子，之後才去往隔壁房間。
然而宋傾冉不在。
難道出門了？
思忖間，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姑爺回來了？”
劉嬤嬤看他站在宋傾冉房間裏，喜道：“姑爺是要找姑娘？姑娘去夫人那裏了，應當很快就會回來的。”
顏聞‘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出門前，他將手裏的盒子交給劉嬤嬤：“這是開過光的檀木手串，有辟邪護身之效，等她回來交給她，告訴她我在書房等她。”
劉嬤嬤歡喜的應了一聲。
宋傾冉是去交罰抄的，上午她找顏聞未果，只好先回去繼續罰抄。
到了戚氏那裏，果不其然又被說了一通‘字體不端’雲雲，訓誡了兩盞茶的功夫才被放走。
宋傾冉心情不佳，又跑到門房那裏打聽顏聞回來了沒有，被告知已經回來了，頓時精神一震，往回走的路上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又默念一遍。
她在院門口遇到了為安，趕忙問道：“大少爺在房間嗎？”
為安道：“大少爺在書房。”
宋傾冉看他手裏端著茶盞：“這是要給他送去的嗎？”
見為安點頭，她接過手：“給我吧，我正好過去。”
來在書房門口，宋傾冉深吸一口氣。
成敗在此一舉。
她邁步進門，顏聞若有所覺地擡眸，兩人視線相接，宋傾冉腳步一下子頓住，端著茶盞站在門口，一時之間誰也沒有開口。
“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有話要說。”
須臾，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開口。
宋傾冉一楞。
顏聞點點頭：“好，你先說。”
宋傾冉抿了抿唇，走過去將茶杯放在顏聞面前，開口道：“我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你是知道的，這種情況自小便有，我也一直為其所困擾，不明白是什麽原因。後來我遇見一位大師，他告訴我，我這種叫陰陽眼，可同時看見陰間與陽間之物。”
“大師還說，其實陰陽眼是可以關上的，但他也不知道具體方法，只說在找到方法之前，我不能…不能破了身子，否則這陰陽眼就再也關不上了。所以我……”
是的，這就是她想出來的方法。與其每次都躲，不如想個能長遠的借口。
還要多虧了孫渺渺，宋傾冉是從她身上得到的啟發，這雙能見鬼的陰陽眼不正好可以拿來做文章嗎！
她邊說邊觀察顏聞的臉色。
她在賭。
果不其然，顏聞神色緩和了一些：“為何之前不與我說？”
宋傾冉心裏松了一口氣。
看來是信了。
“最近事情較多，我一時沒想起來。”
因為說謊而導致心虛，宋傾冉低垂著眼睫不與對面的人對視。
美人垂眸，眼睫微顫，透露出忐忑與不安，似乎是在自責或是擔心被責備——此番情景落在顏聞眼底，心頓時跟著軟了三分。
他牽過宋傾冉的手，一邊手指慢慢往腕骨之上摩挲，一邊道：“我知曉了。”
看到蕭二說得有道理，送個禮物便將人哄開心了，這不，主動過來找自己了。早知如此，前兩日他買下檀木珠串時，就該將東西給宋傾冉。
顏聞心裏在想什麽宋傾冉不知道，她只知道這人的手不大安分，怎麽開始往袖子裏鉆了？
“對了，你找我是想說什麽啊？”
借著這個話語，宋傾冉想要假裝不經意間把手抽回來。
“今日你便搬過來與我同住。”
宋傾冉動作一頓。
什麽意思？不是剛說完不能同房嘛，難道顏聞說的‘我知曉了’僅僅代表他知道了，而不是同意了？
宋傾冉心底有些慌了：“可大師說過……”
顏聞看出她在想什麽，解釋道：“我既知曉此事，斷不會為難你。但你我成親數月一直分房而居，先前是我在養傷，如今傷勢痊愈，你也該搬過來了。”
宋傾冉明白他的意思，不管怎樣，他們名義上是夫妻，如果一直這麽分房睡，傳出去不合適。
想到接下來她打算趁機說的要出門的事，宋傾冉一咬牙，點頭道：“好。”
猶豫了一下，她忍不住補一句：“但你不能做…那種事情。”
語氣怯生生的。
顏聞失笑。
見他心情不錯，宋傾冉趁機提了要出門籌備新店的事情。
顏聞往後一靠，連帶著宋傾冉也往前一步：“想做便去做。祖母那裏自有我去說，等過兩日我再尋個護衛給你，這樣你出門安全些。”
說話間，他摩挲過宋傾冉的右手腕，空蕩蕩的，又去捉另一只手，發現依舊沒有：“我給你的檀木珠怎麽不戴上？”
“啊？”
宋傾冉一臉茫然：“什麽檀木珠？”
顏聞也是疑惑：“劉嬤嬤沒有轉交給你？”
宋傾冉眨眨眼，明白了：“我還沒有回去呢，從母親那裏回來後，聽說你回來了，我就過來找你了。”
顏聞一怔，所以她不是因為收到禮物高興了而來，而是自己想來。
思及此，顏聞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眼神柔和下來：“那檀木珠串聽說能辟邪驅鬼，不知是否有實效。”
宋傾冉也是一楞。她確實有過想找些驅邪避鬼的東西，之前向顏聞打聽過他手上的那顆黑舍利的出處，但後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加上最近沒有再遇到其他恐怖鬼，她自己都忘了這件事，沒想到顏聞居然記著，還幫她尋了東西來。
反觀自己，可以說此次過來全然是帶著目的來的。
一時間，宋傾冉心緒覆雜，一股歉疚感油然而生。
等回到房間，劉嬤嬤還不知道宋傾冉已經見過顏聞的事情，高高興興地將檀木珠串交給姑娘。
“這是姑爺送給姑娘的檀木珠串，很靈的，據說是高僧開過光，可以辟邪驅鬼！姑爺可是有心了，這不一回來便找你呢，見姑娘不在，才讓奴婢轉交。哦對了，姑爺在書房，說有事要找姑娘。”
“我知道，我剛剛已經見過他了。”
“已經見過了？”
宋傾冉點點頭：“嗯，還有麻煩嬤嬤將我的東西收一收，今晚我就要搬到他那兒去了。”
聞言，劉嬤嬤更是欣喜不已，她盼這一天可是盼了許久：“好好，這樣才對嘛！奴婢這就去！”
劉嬤嬤轉頭就開始收拾，手腳麻利得好似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宋傾冉不由笑了一下，低頭再看手裏的盒子，頓了頓，忍不住打開，檀木珠一共十八顆，顆顆圓潤，顏色褐紅，觸感溫涼。
“你拿的什麽東西？”
她正盯著檀木珠串，一道聲音忽然自角落處傳來，嚇得宋傾冉一抖，差點將珠串弄掉了。
她趕忙接住，看一眼整理衣裳背對著自己的劉嬤嬤，有些沒好氣地壓低聲音道：“你怎麽白天出來了？”
說話的正是孫渺渺，此刻的她躲在房間的陰影角落裏：“還說呢，你拿的什麽東西？給我一種很不喜歡的感覺。”
宋傾冉想到顏聞說的檀木珠串能驅邪避鬼，難道是真的？
“什麽感覺？”
“就是本能上的一種厭惡和排斥。”
宋傾冉舉起珠串：“你試試，還能靠近我嗎？”
孫渺渺試了一下：“可以，如果我執意靠近的話，還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會傷到你？”
孫渺渺猶豫了一下，搖頭：“也不是。”
她怕宋傾冉無法理解，舉了個例子：“就好比一個人在路上看到狗屎，第一反應肯定是遠離，但本身靠近了也不會受傷，就是心裏會覺得很惡心罷了。”
宋傾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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