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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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第 63 章
靜謐的圖書館裏偶有凳腳摩擦地面的聲音, 書架之間有人捧著書席地而坐。
許冠寧放輕腳步經過，駐足在琳瑯滿目的書目前。隨手抽了本書名看起來比較感興趣的翻開，不知不覺被內容吸引。衣角感覺被人輕輕拽了兩下, 扭頭看去。
“姐姐，請問你可以幫我拿一下最上面的那本書嗎？”
小女孩大概有三層書架高, 一手高高舉起指向頂層, 後腦勺的馬尾在空中一甩一甩，正滿臉期盼地看著她, 說：“我踮起腳也夠不著最上面, 拜托你~”
許冠寧順著她的手指方向探手，問道：“這本？”
“左邊那本。”
許冠寧手腕一轉, 輕松抽出來遞給她, 笑道：“你也喜歡看科幻類呀。”
“嗯嗯！”小女孩抱緊書重重點頭, 仰起臉看向她，羨慕道：“姐姐, 你好高啊！”
她的眼神裏滿是真誠與渴望, 許冠寧這次沒有絲毫的反感，俯下身和她平視, 輕笑道：“姐姐也是從你這個身高過來的。”
“真的嗎？！”小女孩喜出望外地走開，在盡頭忽然停下腳步, 轉身語速飛快地說道：“謝謝姐姐！”
許冠寧嘴角漾開笑容, 合上書本走到閱讀區坐下。屁股剛挨上凳子，鐵制工藝的冰涼瞬間直達全身。
陳寶言察覺身邊有人落座，把自己的書推到中間，小聲催道：“你快看這段, 好搞笑！”
許冠寧垂眸，映入眼簾的卻是令人臉紅心跳的描述。
陳寶言註意到她的視線焦點投放在書頁前半段,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捧起書遮住臉，無聲地笑作一團。
舉目皆是一臉沈靜的神色，她倆要是再待下去肯定會忍不住鬧出動靜。許冠寧清了清喉嚨，說道：“去我家看吧。”
陳寶言走出圖書館，把單肩帆布包的帶子挎上肩膀，說道：“我想喝大饞貓家的奶茶，可是這裏離精品街好遠。”
圖書館在城區邊緣地帶，精品街在城區中心。兩條腿過去，起碼得走二十來分鐘。
“正好我也想喝珍珠奶茶，走！”許冠寧牽起她的手，一起往精品街出發。
精品街得名於整條街上多數是精品店，不但是城裏的潮人集中地，更是小女生熱衷閑逛的地方。
有幾個臉上畫著煙熏妝的女生路過奶茶店門口，身上大多數是低腰牛仔褲上穿了根寬皮帶。還有那一頭標志性的煙花燙長發，厚厚的斜劉海上別著兩根細長發夾。
陳寶言吸一口香芋味的奶茶，突然用手肘撞撞許冠寧，低聲道：“快看那個白色皮帶，頭發像玉米須須的女生！”
許冠寧的奶茶剛做好，裝作不經意地回頭看去，嘴唇翕動：“頭上發夾別成十字那個？”
“是啊！是啊！”陳寶言忙不疊地點頭，說道：“是不是很好看？搞得我又想剪劉海弄發夾。”
“我看你剪。”許冠寧捧著熱奶茶走出店門，吸一口草莓味的奶茶，喟嘆道：“渾身都暖了！”
“別啊，我們一起呀。”
“我不想再打理遮陽蓬。”
“噗！”陳寶言一口奶茶噴地上，想起她之前被燒毀的劉海，忍俊不禁道：“哈哈哈，那是因為你......”
“別提我的傷心事！”許冠寧打斷她的話，慢悠悠穿過街口。
“再買點炸紅薯回去吧。”陳寶言停在炸串攤子前，朝她眨巴眼睛。
許冠寧看眼裹上面糊炸得金黃的紅薯片，咽下口水點頭。回到大院，手裏已經提了幾個袋子。
胡春蘭手臂上挎著包從3幢出來，看見她們手上的奶茶，皺眉道：“你們別老喝這些，裏面都是色素香精，一點營養也沒有。”
“嘿嘿，知道啦！”許冠寧背過手把奶茶藏身後，轉而問道：“外婆，你去哪啊？”
“一陣子沒拾掇，白頭發又長出來了，我去染個頭。”
陳寶言看她健步如飛地走出院門，才敢拿出奶茶，松了口氣說：“幸好奶茶轉移了胡奶奶的視線。”
“快點上樓把它們都消滅了。”許冠寧進屋就撚起一塊炸紅薯塞嘴裏，哈氣說道：“呼呼，又甜又粉糯，外面那層面糊還是脆的！”
“你頭發都吃進嘴裏，”陳寶言幫她撩走嘴角的發尾，看她手指沾了油，說道：“我給你拿橡皮筋紮起來。”
“皮筋在我房間，謝謝你啦！”許冠寧點頭間又有頭發散落下來，連忙用尾指挑去後背。
“哈哈哈！”陳寶言舉著張照片從她房間裏出來，樂不可支道：“你為什麽把秦劭燁畫成豬頭？”
“哼，還不是他搶了我的煎餅，害我沒吃飽。”許冠寧瞟一眼幼兒園畢業照，冷笑道：“他要是再惹我，就把他的小學畢業照也畫了！”
陳寶言把照片放茶幾上，梳起她的頭發，問道：“阿姨不是拍了好多照片嗎，你怎麽挑畢業照畫？”
“照片太多了，我懶得翻出來選。”許冠寧手舉過頭頂餵她一塊紅薯，嘟嘴道：“而且我媽老愛我出醜，那些相冊我想全把它們埋了。”
“咳咳！”陳寶言被粉糯的紅薯卡喉嚨，拍拍她的肩膀，說：“水！水！”
“喏！”許冠寧拿起桌上的奶茶抵在她唇邊。
陳寶言松開吸管暢快地‘啊’了一聲，笑道：“我新學了個發型，給你編條魚尾辮。”
一會兒，許冠寧摸著辮子從衛生間出來，誇讚道：“真好看，快教教我怎麽編的。”
“嗚嗚，你別吵我！”陳寶言抽了張紙巾抹眼淚，吸著鼻子哽咽道：“女主角太慘了！男主這個狗東西居然選擇救惡毒未婚妻，害她被壞人推下懸崖。”
許冠寧：“……”這人看書也不耽誤吃的，拿著簽子快狠準地戳起牛雜往嘴裏塞，怎麽就不給她說話呢！
兩人各自占據一張沙發看書，直到門口響起鑰匙碰撞的聲音。
歐煥蓮拉開鐵門進屋，看見她倆笑道：“寶言也在吶。”
“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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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冠寧聽見陳寶言那做作的嗓音差點憋不住笑，連忙翻身面向沙發。
“寧寧你呀，坐沒坐相的。”歐煥蓮拍了下她的小腿，誇道：“看人家寶言坐得多端莊！”
“她不是也躺......”許冠寧轉頭看見陳某人腰桿筆直，雙腿並攏端坐在沙發上，頓時埡口無語。
“阿姨，我回家了啊。”陳寶言無視許冠寧鄙視的眼神，笑嘻嘻地遁走。
歐煥蓮放下包出來，喊道：“寶言，回家問你媽媽明天去摘草莓不？”
“哎，收到！”
許冠寧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興奮地問道：“媽媽，明天去摘草莓嗎？”
“你雲姨有個親戚開了草莓園，她讓我們一起去玩玩。”歐煥蓮的身體陷入柔軟的沙發裏，笑道：“把你小姨和舅媽他們也喊上，正好開兩臺車去。”
“我先挑好衣服！”許冠寧美滋滋地沖入房間。
翌日下午，兩臺車一前一後到達草莓園門口。
歐揚關上車門走到揉眼睛的小胖子前，逗他：“你是一宇嗎？”
“我是哥哥！”小胖子認真回道。
全部人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哈哈哈！”
歐煥荷撿起他胸前的布巾擦掉口水，笑道：“傻兒子，你是一宇，也是哥哥。”
草莓園老板看見他們一行人，熱絡地招呼道：“你們快進來，剛好草莓熟了一批，今天任你們吃！”
“蕪湖！”一群大小孩高聲歡呼，齊齊跑在前頭。
前兩天下過雨，草莓地仍有些泥濘。秦劭燁和歐揚抱起雙胞胎，小心地走在田埂間。
許冠寧縱使再謹慎，白色帆布鞋還是沾上了黑泥水。索性放膽踩著泥地走去草莓田，揪起一顆紅通通的草莓掏出紙巾擦擦。
陳寶言和她蹲在同一壟，看她已經吃上了，急忙問道：“甜嗎？”
“甜到入心！”
“我沒帶紙巾，借你的。”
“我也要！”秦劭燁直接伸手過去。
“我也沒有，許冠寧！”歐揚在她身後喊道。
許冠寧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說：“你們三個撕開來用。”
“你這小氣鬼！”三人一臉唾棄地看著她。
“都是什麽家庭吶，居然一個人用整張紙巾！”許冠寧露出手裏的藍色包裝，義正言辭道：“這是德寶啊，不得省著點用！”
德寶，那可是本地人心目中的奢侈品啊。三人不再有異議，捏著分得的一小塊紙巾擦草莓。
許冠寧邊吃邊摘，慢慢移到田壟中間。紅艷艷的草莓墜在壟邊，她把那顆奇形怪狀的草莓掐下來，遞到陳寶言面前，雀躍道：“看！”
“嗝！”陳寶言打了飽嗝，詫異道：“心形誒！”
“我拿去給他們看！”許冠寧在眾人面前展示一圈，最後才找到在角落的秦劭燁，說道：“你快看！”
“什麽？”秦劭燁沈醉在草莓的芬芳裏，忽然被她打擾。
許冠寧尋思這草莓的使命已經完成，索性塞他手上，說：“你不是最喜歡吃草莓嘛，這顆送你了。”
秦劭燁呆呆地看著躺在手上的那顆“心”，自己的心驟然跟著怦怦跳，沒來由地湧出一股欣喜。
歐揚無意中擡頭對上他的臉，納悶道：“你撿到金子了？笑得像個傻子一樣。”
秦劭燁倏地收起笑臉，楞道：“我有笑嗎？”
“哎呀呀，我有鏡子的話，早就掏出來給你照照。”歐揚歪頭看他，調侃道：“讓你自己看看，到底笑得有多傻。”
秦劭燁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皺緊眉頭肯定道：“你應該是近視了，我無緣無故笑什麽。”
歐揚聽他說得篤定，猛地站起突然眼前一黑。重又蹲下去穩住身體，驚恐地嚷道：“我眼睛真的看不清！”
曾秀娟無語道：“你那是蹲久了！”
“哈哈哈！”草莓棚裏一片笑聲。
馮開雲拎起滿滿一籃子草莓，笑道：“烏雲看著要飄過來了，我們走吧。”
許冠寧回到家直奔洗手間，在水盆裏泡上占滿汙泥的帆布。
歐煥蓮經過門口，看她埋頭吭哧吭哧地刷鞋，說道：“這陣子天天下雨，你鞋子現在洗，小心發黴了。”
“可是我也受不了它臟了呀。”許冠寧樂觀道：“這是帆布鞋，很快幹的。”
***
多得天公作美，一連幾天大太陽。
開學這天又下起毛毛細雨，許冠寧穿著煥然一新的帆布鞋踏進辦公室。
黃玉海把登分本和鑰匙遞給她，交代：“等會先讓人去飯堂擡早餐，第一節課的開學典禮在教室裏聽廣播。還有如果雨沒停，就讓秦劭燁帶多點人打傘去搬書。”
許冠寧沈吟道：“老師，我們班的掃把爛了好幾把，得補一些。”
“嗯，你順便去領幾盒粉筆回來。”
“我們辦公室沒水了，來蹭點。”生物老師拿著保溫杯進來。
許冠寧和她擦肩而過，打了聲招呼離開。
生物老師徑自去飲水機那接熱水，笑道：“黃主任，名師出高徒啊。許冠寧可是把14班的紀律管得妥妥帖帖，有她在實驗室幫忙，我上課松快多了。”
周文清打趣道：“今天出門吃糖啦，一早上就來糖衣炮彈。”
“新學期，領導馬屁還是得拍拍的。”生物老師坦然地開玩笑。
“高徒也喊你一聲‘老師’。”黃玉海呵呵笑道：“你這人，拍馬屁還把自己誇進去了。”
“哈哈哈！”生物老師捧著熱水，笑道：“不跟你們嘮了，我得下去看著那班衰仔。少看一會，能把天給你拆下來。”
“我這個甩手掌櫃也去露個臉。”黃玉海說著就背起雙手走到14班門口，看見裏面一派祥和的景象，滿意道：“果然長一歲，穩重多了啊。”
鄭嘉儀偷偷把掉地上的耳機線收回來，輕聲道：“幸虧隔壁班通風報信，要不然......”
“噓！”許冠寧面前擺著雜志，眼睛微微上挑觀察黃玉海的移動軌跡。
黃玉海在課室裏晃了一圈，施施然地離開。
課室又恢覆竊竊私語，同學們一個寒假沒見，分享欲正是旺盛的時候。
劉明明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掃過，神秘地問道：“你們有沒有看《奇幻潮》？”
“沒，講什麽的？”秦劭燁茫然道。
“鬼片！”鄭嘉儀一臉後怕，回憶道：“我看了《羨慕死人》那一集，就沒看下去！”
許冠寧好奇道：“什麽時候播的，我怎麽又沒看過？”
“星期天晚上10點半，一集只有20分鐘。”劉明明咽下口水，說道：“我也怕得要死，但又忍不住想看。”
“鈴鈴鈴！”突如其來的鈴聲嚇了他們一跳。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許冠寧趕緊拉著陳寶言一起去領粉筆和掃把，路上踩到水坑濺起一小片水花。
陳寶言低頭瞧見她的鞋子有些奇怪，再仔細看看，“噗嗤”一聲，笑道：“許冠寧，你的鞋子累得吐泡沫了，哈哈哈！”
“哈？”許冠寧費解地翹起腳查看，鞋面居然真的在冒泡泡！
陳寶言樂不可支道：“哈哈哈，你是不是刷鞋的時候沒洗幹凈？”
“你別笑了！”路過的人都會低頭看一眼她的鞋子，許冠寧的腳趾不禁蜷縮起來。
“哈哈哈，真的好搞笑！”陳寶言摸抹抹眼角，喘著粗氣說：“你看過金魚吐泡泡嗎，你的鞋比金魚吐得還多，啊哈哈哈！”
“陳寶言，我要宰了你！”
“哈哈哈！”陳寶言扭頭就跑。
***
月黑風高的晚上，一個身影悄悄摸向電視機。
許冠寧拿起遙控器把音量調到最低，披著一條棉被坐在沙發上。《奇幻潮》在班上的熱度持續半月不減，她終究是忍不住想一睹其恐怖程度。
詭異的片頭曲在更深露重的時間點響起，許冠寧裹緊身上的棉被，半遮半掩地看向電視屏幕。
主持人拿起牌桌上的麻將，開始介紹接下來的故事。
許冠寧聽著他絮絮叨叨，腹誹打麻將也能有鬼故事？！
哆哆嗦嗦看完結尾，快速沖過去關掉電視，屋裏陷入黑暗。
無盡的黑夜裏最容易藏著未知的事物，幽暗的衛生間隱約傳來滴滴水聲。
許冠寧心裏有些發毛，撐起棉被裹頭上沖進房間。躲在被窩裏，不敢看外面一眼。
房間裏只有分針走動的‘嘀嗒’聲，熟悉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詭譎怪誕。她不敢再一個人待著，可是又不敢踏出房門半步。
許東昇睡得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在看他，仰起頭瞧見床頭有個巨大的黑影，嚇得驚叫：“啊！！！鬼啊！”
“啊嗚嗚！真的有鬼！”黑影加快攀爬的速度，手腳並用地挪上床。
“大半夜的，你瞎叫什麽？！”歐煥蓮被他吵醒，睜眼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嚇得呼吸瞬間停止。
“啪！”一聲，屋裏燈光倏然亮起。
歐煥蓮看著懟在眼前的臉蛋，咬牙道：“許冠寧，你是不是皮癢了！”
“嗚嗚嗚，媽媽，我怕！”許冠寧倒在她旁邊，抱住人帶著哭腔道：“那四個人就是在晚上12點被害死的。”
許東昇看眼手表，還差5分鐘到12點，扶額問道：“你又看了些什麽古裏古怪的東西？”
“你們以後打麻將，一定不能四個人同時打出一筒和西，好可怕！”
歐煥蓮看她神神叨叨的，忍著困意輕掃她的後背，含糊道：“明天給你喝碗定驚茶，現在快回房間睡覺去。”
“不行，我不敢一個人睡！”許冠寧像是樹袋熊一樣，擡腿搭上她的大腿，緊緊把人抱住。
“乖，媽媽陪你睡。”
“老婆，她剛才差點把我嚇出心臟病！”許東昇看著母女倆親親熱熱地下床，連忙說道：“我也好害怕！”
歐煥蓮頭也不回地和女兒離開。
許東昇獨守空房幾天，盯上剛放學的人，幽怨道：“你什麽時候把老婆還給我？”
“媽媽，爸爸他......”許冠寧轉身就投入母親的懷抱，嘴角洩露出笑意。
“好了！好了！”歐煥蓮抱著她哄，眼神隱含責怪地看向許東昇：“你這麽大個人，還不能自己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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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人家害怕。”
許東昇：“……”
***
香香軟軟的媽媽被人強硬拉走，許冠寧回歸到一個人的房間，第二天帶著黑眼圈上學。
陳寶言搖頭咂舌：“你打算考到第幾名才罷休？”
“你誤會了，這不是熬夜學習得來的。”
“班長，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劉明明一副嗤之以鼻的口吻：“表面和我們嘻嘻哈哈，暗地裏偷偷刷題。”
許冠寧：“……”
“班長，你要救我啊！”體委撲到桌前，哀哀戚戚地看著她。
一個身高一米七多的男孩委屈巴巴地哭訴，任誰看了都會心軟。
許冠寧掏掏耳朵，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剛說什麽？！”
“就是你聽見的那樣。”秦劭燁在一旁和劉明明畫五子棋，悠哉地加入他們的對話。
許冠寧震驚道：“你說運動會的項目報名爆滿，甚至有同學為了搶名額要打起來了？”這是什麽癲狂的世界，居然有人踴躍參加運動會。
“我口水都說幹了，他們沒人願意放棄。”體委‘嚶嚶’點頭，他本來做好心理準備和同學們軟磨硬泡，現在反倒省了動員這一步，卻多了個幸福的煩惱。
“你按照報名先後順序來嘛。”
“他們說我有私心！”
“那...那這樣吧。”許冠寧幹脆給他出個主意，說道：“抓鬮吧，誰抓到1就上！”
“行，我得趕緊定下運動員，讓大家多點時間訓練。”體委急哄哄地去找人抓鬮。
許冠寧呢喃道：“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同學們還真是熱情吶！”
秦劭燁虛榮心作祟，裝作淡然地開口：“我報了1500米。”
運動會還有一個月就開始，許冠寧滿腦子都是籌備的事項，無意識地回了個“哦”。
秦劭燁心頭有股無以名狀地失落，沒等他說話，劉明明催道：“你在發什麽呆啊，輪到你出棋了！”
“我在想著呢！”秦劭燁打起精神應付棋局。
學校運動會為期三天，場上運動健兒揮汗如雨。
許冠寧沒能報得項目，專門負責統籌後勤工作。首先把班上的筆桿子組合在一起，廣播稿一篇篇投向廣播臺。
這會聽著廣播裏鏗鏘有力的鼓勁吶喊，轉身看向奮筆疾書的陳寶言，欣慰道：“寶言，你這篇廣播稿寫得不錯！”
“咳咳，有點口渴。”
“來嘞！”許冠寧殷勤地給她擰開蓋子。
“班長，何森腿抽筋了！”幾個男生擁護著剛下八百米跑道的何森回來大本營。
“快，先坐下來。”許冠寧搬出一張凳子放樹下，直接上手給他揉腿。
秦劭燁倒了些紅花油在手心搓熱，擠開她說道：“你手勁不夠，還是我來吧。”
“嘖嘖，我手勁不夠？！”許冠寧感覺受到侮辱，竟然敢質疑她的力氣！繞到何森另一邊，直勾勾地盯著秦劭燁，說道：“李小飛，你讓開。”
“啊？”李小飛楞楞地起身。
“我倒要看看誰的手勁小！”許冠寧一臉挑釁地看著秦劭燁，十指緊扣松松指節，伸手按在何森的小腿上。
“嗷！”何森痛呼彈起。
秦劭燁暗暗生悶氣，不甘示弱地回視她，手下力度加大。
“嗷！嘶！”
許冠寧攤開手心，左右‘呸呸’兩聲。咬緊牙關，狠狠地揉捏小腿肚。
“嗷嗚！媽媽呀！”
兩人較上勁，只聽得何森一聲賽過一聲的痛呼。
其他人不忍直視，默默別過臉看風景。
何森帶著哭腔氣若游絲道：“不用再按了，我…我的腿已經......”
兩人異口同聲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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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圖書館裏偶有凳腳摩擦地面的聲音, 書架之間有人捧著書席地而坐。
許冠寧放輕腳步經過，駐足在琳瑯滿目的書目前。隨手抽了本書名看起來比較感興趣的翻開，不知不覺被內容吸引。衣角感覺被人輕輕拽了兩下, 扭頭看去。
“姐姐，請問你可以幫我拿一下最上面的那本書嗎？”
小女孩大概有三層書架高, 一手高高舉起指向頂層, 後腦勺的馬尾在空中一甩一甩，正滿臉期盼地看著她, 說：“我踮起腳也夠不著最上面, 拜托你~”
許冠寧順著她的手指方向探手，問道：“這本？”
“左邊那本。”
許冠寧手腕一轉, 輕松抽出來遞給她, 笑道：“你也喜歡看科幻類呀。”
“嗯嗯！”小女孩抱緊書重重點頭, 仰起臉看向她，羨慕道：“姐姐, 你好高啊！”
她的眼神裏滿是真誠與渴望, 許冠寧這次沒有絲毫的反感，俯下身和她平視, 輕笑道：“姐姐也是從你這個身高過來的。”
“真的嗎？！”小女孩喜出望外地走開，在盡頭忽然停下腳步, 轉身語速飛快地說道：“謝謝姐姐！”
許冠寧嘴角漾開笑容, 合上書本走到閱讀區坐下。屁股剛挨上凳子，鐵制工藝的冰涼瞬間直達全身。
陳寶言察覺身邊有人落座，把自己的書推到中間，小聲催道：“你快看這段, 好搞笑！”
許冠寧垂眸，映入眼簾的卻是令人臉紅心跳的描述。
陳寶言註意到她的視線焦點投放在書頁前半段,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捧起書遮住臉，無聲地笑作一團。
舉目皆是一臉沈靜的神色，她倆要是再待下去肯定會忍不住鬧出動靜。許冠寧清了清喉嚨，說道：“去我家看吧。”
陳寶言走出圖書館，把單肩帆布包的帶子挎上肩膀，說道：“我想喝大饞貓家的奶茶，可是這裏離精品街好遠。”
圖書館在城區邊緣地帶，精品街在城區中心。兩條腿過去，起碼得走二十來分鐘。
“正好我也想喝珍珠奶茶，走！”許冠寧牽起她的手，一起往精品街出發。
精品街得名於整條街上多數是精品店，不但是城裏的潮人集中地，更是小女生熱衷閑逛的地方。
有幾個臉上畫著煙熏妝的女生路過奶茶店門口，身上大多數是低腰牛仔褲上穿了根寬皮帶。還有那一頭標志性的煙花燙長發，厚厚的斜劉海上別著兩根細長發夾。
陳寶言吸一口香芋味的奶茶，突然用手肘撞撞許冠寧，低聲道：“快看那個白色皮帶，頭發像玉米須須的女生！”
許冠寧的奶茶剛做好，裝作不經意地回頭看去，嘴唇翕動：“頭上發夾別成十字那個？”
“是啊！是啊！”陳寶言忙不疊地點頭，說道：“是不是很好看？搞得我又想剪劉海弄發夾。”
“我看你剪。”許冠寧捧著熱奶茶走出店門，吸一口草莓味的奶茶，喟嘆道：“渾身都暖了！”
“別啊，我們一起呀。”
“我不想再打理遮陽蓬。”
“噗！”陳寶言一口奶茶噴地上，想起她之前被燒毀的劉海，忍俊不禁道：“哈哈哈，那是因為你......”
“別提我的傷心事！”許冠寧打斷她的話，慢悠悠穿過街口。
“再買點炸紅薯回去吧。”陳寶言停在炸串攤子前，朝她眨巴眼睛。
許冠寧看眼裹上面糊炸得金黃的紅薯片，咽下口水點頭。回到大院，手裏已經提了幾個袋子。
胡春蘭手臂上挎著包從3幢出來，看見她們手上的奶茶，皺眉道：“你們別老喝這些，裏面都是色素香精，一點營養也沒有。”
“嘿嘿，知道啦！”許冠寧背過手把奶茶藏身後，轉而問道：“外婆，你去哪啊？”
“一陣子沒拾掇，白頭發又長出來了，我去染個頭。”
陳寶言看她健步如飛地走出院門，才敢拿出奶茶，松了口氣說：“幸好奶茶轉移了胡奶奶的視線。”
“快點上樓把它們都消滅了。”許冠寧進屋就撚起一塊炸紅薯塞嘴裏，哈氣說道：“呼呼，又甜又粉糯，外面那層面糊還是脆的！”
“你頭發都吃進嘴裏，”陳寶言幫她撩走嘴角的發尾，看她手指沾了油，說道：“我給你拿橡皮筋紮起來。”
“皮筋在我房間，謝謝你啦！”許冠寧點頭間又有頭發散落下來，連忙用尾指挑去後背。
“哈哈哈！”陳寶言舉著張照片從她房間裏出來，樂不可支道：“你為什麽把秦劭燁畫成豬頭？”
“哼，還不是他搶了我的煎餅，害我沒吃飽。”許冠寧瞟一眼幼兒園畢業照，冷笑道：“他要是再惹我，就把他的小學畢業照也畫了！”
陳寶言把照片放茶幾上，梳起她的頭發，問道：“阿姨不是拍了好多照片嗎，你怎麽挑畢業照畫？”
“照片太多了，我懶得翻出來選。”許冠寧手舉過頭頂餵她一塊紅薯，嘟嘴道：“而且我媽老愛我出醜，那些相冊我想全把它們埋了。”
“咳咳！”陳寶言被粉糯的紅薯卡喉嚨，拍拍她的肩膀，說：“水！水！”
“喏！”許冠寧拿起桌上的奶茶抵在她唇邊。
陳寶言松開吸管暢快地‘啊’了一聲，笑道：“我新學了個發型，給你編條魚尾辮。”
一會兒，許冠寧摸著辮子從衛生間出來，誇讚道：“真好看，快教教我怎麽編的。”
“嗚嗚，你別吵我！”陳寶言抽了張紙巾抹眼淚，吸著鼻子哽咽道：“女主角太慘了！男主這個狗東西居然選擇救惡毒未婚妻，害她被壞人推下懸崖。”
許冠寧：“……”這人看書也不耽誤吃的，拿著簽子快狠準地戳起牛雜往嘴裏塞，怎麽就不給她說話呢！
兩人各自占據一張沙發看書，直到門口響起鑰匙碰撞的聲音。
歐煥蓮拉開鐵門進屋，看見她倆笑道：“寶言也在吶。”
“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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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你呀，坐沒坐相的。”歐煥蓮拍了下她的小腿，誇道：“看人家寶言坐得多端莊！”
“她不是也躺......”許冠寧轉頭看見陳某人腰桿筆直，雙腿並攏端坐在沙發上，頓時埡口無語。
“阿姨，我回家了啊。”陳寶言無視許冠寧鄙視的眼神，笑嘻嘻地遁走。
歐煥蓮放下包出來，喊道：“寶言，回家問你媽媽明天去摘草莓不？”
“哎，收到！”
許冠寧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興奮地問道：“媽媽，明天去摘草莓嗎？”
“你雲姨有個親戚開了草莓園，她讓我們一起去玩玩。”歐煥蓮的身體陷入柔軟的沙發裏，笑道：“把你小姨和舅媽他們也喊上，正好開兩臺車去。”
“我先挑好衣服！”許冠寧美滋滋地沖入房間。
翌日下午，兩臺車一前一後到達草莓園門口。
歐揚關上車門走到揉眼睛的小胖子前，逗他：“你是一宇嗎？”
“我是哥哥！”小胖子認真回道。
全部人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哈哈哈！”
歐煥荷撿起他胸前的布巾擦掉口水，笑道：“傻兒子，你是一宇，也是哥哥。”
草莓園老板看見他們一行人，熱絡地招呼道：“你們快進來，剛好草莓熟了一批，今天任你們吃！”
“蕪湖！”一群大小孩高聲歡呼，齊齊跑在前頭。
前兩天下過雨，草莓地仍有些泥濘。秦劭燁和歐揚抱起雙胞胎，小心地走在田埂間。
許冠寧縱使再謹慎，白色帆布鞋還是沾上了黑泥水。索性放膽踩著泥地走去草莓田，揪起一顆紅通通的草莓掏出紙巾擦擦。
陳寶言和她蹲在同一壟，看她已經吃上了，急忙問道：“甜嗎？”
“甜到入心！”
“我沒帶紙巾，借你的。”
“我也要！”秦劭燁直接伸手過去。
“我也沒有，許冠寧！”歐揚在她身後喊道。
許冠寧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說：“你們三個撕開來用。”
“你這小氣鬼！”三人一臉唾棄地看著她。
“都是什麽家庭吶，居然一個人用整張紙巾！”許冠寧露出手裏的藍色包裝，義正言辭道：“這是德寶啊，不得省著點用！”
德寶，那可是本地人心目中的奢侈品啊。三人不再有異議，捏著分得的一小塊紙巾擦草莓。
許冠寧邊吃邊摘，慢慢移到田壟中間。紅艷艷的草莓墜在壟邊，她把那顆奇形怪狀的草莓掐下來，遞到陳寶言面前，雀躍道：“看！”
“嗝！”陳寶言打了飽嗝，詫異道：“心形誒！”
“我拿去給他們看！”許冠寧在眾人面前展示一圈，最後才找到在角落的秦劭燁，說道：“你快看！”
“什麽？”秦劭燁沈醉在草莓的芬芳裏，忽然被她打擾。
許冠寧尋思這草莓的使命已經完成，索性塞他手上，說：“你不是最喜歡吃草莓嘛，這顆送你了。”
秦劭燁呆呆地看著躺在手上的那顆“心”，自己的心驟然跟著怦怦跳，沒來由地湧出一股欣喜。
歐揚無意中擡頭對上他的臉，納悶道：“你撿到金子了？笑得像個傻子一樣。”
秦劭燁倏地收起笑臉，楞道：“我有笑嗎？”
“哎呀呀，我有鏡子的話，早就掏出來給你照照。”歐揚歪頭看他，調侃道：“讓你自己看看，到底笑得有多傻。”
秦劭燁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皺緊眉頭肯定道：“你應該是近視了，我無緣無故笑什麽。”
歐揚聽他說得篤定，猛地站起突然眼前一黑。重又蹲下去穩住身體，驚恐地嚷道：“我眼睛真的看不清！”
曾秀娟無語道：“你那是蹲久了！”
“哈哈哈！”草莓棚裏一片笑聲。
馮開雲拎起滿滿一籃子草莓，笑道：“烏雲看著要飄過來了，我們走吧。”
許冠寧回到家直奔洗手間，在水盆裏泡上占滿汙泥的帆布。
歐煥蓮經過門口，看她埋頭吭哧吭哧地刷鞋，說道：“這陣子天天下雨，你鞋子現在洗，小心發黴了。”
“可是我也受不了它臟了呀。”許冠寧樂觀道：“這是帆布鞋，很快幹的。”
***
多得天公作美，一連幾天大太陽。
開學這天又下起毛毛細雨，許冠寧穿著煥然一新的帆布鞋踏進辦公室。
黃玉海把登分本和鑰匙遞給她，交代：“等會先讓人去飯堂擡早餐，第一節課的開學典禮在教室裏聽廣播。還有如果雨沒停，就讓秦劭燁帶多點人打傘去搬書。”
許冠寧沈吟道：“老師，我們班的掃把爛了好幾把，得補一些。”
“嗯，你順便去領幾盒粉筆回來。”
“我們辦公室沒水了，來蹭點。”生物老師拿著保溫杯進來。
許冠寧和她擦肩而過，打了聲招呼離開。
生物老師徑自去飲水機那接熱水，笑道：“黃主任，名師出高徒啊。許冠寧可是把14班的紀律管得妥妥帖帖，有她在實驗室幫忙，我上課松快多了。”
周文清打趣道：“今天出門吃糖啦，一早上就來糖衣炮彈。”
“新學期，領導馬屁還是得拍拍的。”生物老師坦然地開玩笑。
“高徒也喊你一聲‘老師’。”黃玉海呵呵笑道：“你這人，拍馬屁還把自己誇進去了。”
“哈哈哈！”生物老師捧著熱水，笑道：“不跟你們嘮了，我得下去看著那班衰仔。少看一會，能把天給你拆下來。”
“我這個甩手掌櫃也去露個臉。”黃玉海說著就背起雙手走到14班門口，看見裏面一派祥和的景象，滿意道：“果然長一歲，穩重多了啊。”
鄭嘉儀偷偷把掉地上的耳機線收回來，輕聲道：“幸虧隔壁班通風報信，要不然......”
“噓！”許冠寧面前擺著雜志，眼睛微微上挑觀察黃玉海的移動軌跡。
黃玉海在課室裏晃了一圈，施施然地離開。
課室又恢覆竊竊私語，同學們一個寒假沒見，分享欲正是旺盛的時候。
劉明明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掃過，神秘地問道：“你們有沒有看《奇幻潮》？”
“沒，講什麽的？”秦劭燁茫然道。
“鬼片！”鄭嘉儀一臉後怕，回憶道：“我看了《羨慕死人》那一集，就沒看下去！”
許冠寧好奇道：“什麽時候播的，我怎麽又沒看過？”
“星期天晚上10點半，一集只有20分鐘。”劉明明咽下口水，說道：“我也怕得要死，但又忍不住想看。”
“鈴鈴鈴！”突如其來的鈴聲嚇了他們一跳。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許冠寧趕緊拉著陳寶言一起去領粉筆和掃把，路上踩到水坑濺起一小片水花。
陳寶言低頭瞧見她的鞋子有些奇怪，再仔細看看，“噗嗤”一聲，笑道：“許冠寧，你的鞋子累得吐泡沫了，哈哈哈！”
“哈？”許冠寧費解地翹起腳查看，鞋面居然真的在冒泡泡！
陳寶言樂不可支道：“哈哈哈，你是不是刷鞋的時候沒洗幹凈？”
“你別笑了！”路過的人都會低頭看一眼她的鞋子，許冠寧的腳趾不禁蜷縮起來。
“哈哈哈，真的好搞笑！”陳寶言摸抹抹眼角，喘著粗氣說：“你看過金魚吐泡泡嗎，你的鞋比金魚吐得還多，啊哈哈哈！”
“陳寶言，我要宰了你！”
“哈哈哈！”陳寶言扭頭就跑。
***
月黑風高的晚上，一個身影悄悄摸向電視機。
許冠寧拿起遙控器把音量調到最低，披著一條棉被坐在沙發上。《奇幻潮》在班上的熱度持續半月不減，她終究是忍不住想一睹其恐怖程度。
詭異的片頭曲在更深露重的時間點響起，許冠寧裹緊身上的棉被，半遮半掩地看向電視屏幕。
主持人拿起牌桌上的麻將，開始介紹接下來的故事。
許冠寧聽著他絮絮叨叨，腹誹打麻將也能有鬼故事？！
哆哆嗦嗦看完結尾，快速沖過去關掉電視，屋裏陷入黑暗。
無盡的黑夜裏最容易藏著未知的事物，幽暗的衛生間隱約傳來滴滴水聲。
許冠寧心裏有些發毛，撐起棉被裹頭上沖進房間。躲在被窩裏，不敢看外面一眼。
房間裏只有分針走動的‘嘀嗒’聲，熟悉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詭譎怪誕。她不敢再一個人待著，可是又不敢踏出房門半步。
許東昇睡得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在看他，仰起頭瞧見床頭有個巨大的黑影，嚇得驚叫：“啊！！！鬼啊！”
“啊嗚嗚！真的有鬼！”黑影加快攀爬的速度，手腳並用地挪上床。
“大半夜的，你瞎叫什麽？！”歐煥蓮被他吵醒，睜眼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嚇得呼吸瞬間停止。
“啪！”一聲，屋裏燈光倏然亮起。
歐煥蓮看著懟在眼前的臉蛋，咬牙道：“許冠寧，你是不是皮癢了！”
“嗚嗚嗚，媽媽，我怕！”許冠寧倒在她旁邊，抱住人帶著哭腔道：“那四個人就是在晚上12點被害死的。”
許東昇看眼手表，還差5分鐘到12點，扶額問道：“你又看了些什麽古裏古怪的東西？”
“你們以後打麻將，一定不能四個人同時打出一筒和西，好可怕！”
歐煥蓮看她神神叨叨的，忍著困意輕掃她的後背，含糊道：“明天給你喝碗定驚茶，現在快回房間睡覺去。”
“不行，我不敢一個人睡！”許冠寧像是樹袋熊一樣，擡腿搭上她的大腿，緊緊把人抱住。
“乖，媽媽陪你睡。”
“老婆，她剛才差點把我嚇出心臟病！”許東昇看著母女倆親親熱熱地下床，連忙說道：“我也好害怕！”
歐煥蓮頭也不回地和女兒離開。
許東昇獨守空房幾天，盯上剛放學的人，幽怨道：“你什麽時候把老婆還給我？”
“媽媽，爸爸他......”許冠寧轉身就投入母親的懷抱，嘴角洩露出笑意。
“好了！好了！”歐煥蓮抱著她哄，眼神隱含責怪地看向許東昇：“你這麽大個人，還不能自己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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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人家害怕。”
許東昇：“……”
***
香香軟軟的媽媽被人強硬拉走，許冠寧回歸到一個人的房間，第二天帶著黑眼圈上學。
陳寶言搖頭咂舌：“你打算考到第幾名才罷休？”
“你誤會了，這不是熬夜學習得來的。”
“班長，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劉明明一副嗤之以鼻的口吻：“表面和我們嘻嘻哈哈，暗地裏偷偷刷題。”
許冠寧：“……”
“班長，你要救我啊！”體委撲到桌前，哀哀戚戚地看著她。
一個身高一米七多的男孩委屈巴巴地哭訴，任誰看了都會心軟。
許冠寧掏掏耳朵，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剛說什麽？！”
“就是你聽見的那樣。”秦劭燁在一旁和劉明明畫五子棋，悠哉地加入他們的對話。
許冠寧震驚道：“你說運動會的項目報名爆滿，甚至有同學為了搶名額要打起來了？”這是什麽癲狂的世界，居然有人踴躍參加運動會。
“我口水都說幹了，他們沒人願意放棄。”體委‘嚶嚶’點頭，他本來做好心理準備和同學們軟磨硬泡，現在反倒省了動員這一步，卻多了個幸福的煩惱。
“你按照報名先後順序來嘛。”
“他們說我有私心！”
“那...那這樣吧。”許冠寧幹脆給他出個主意，說道：“抓鬮吧，誰抓到1就上！”
“行，我得趕緊定下運動員，讓大家多點時間訓練。”體委急哄哄地去找人抓鬮。
許冠寧呢喃道：“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同學們還真是熱情吶！”
秦劭燁虛榮心作祟，裝作淡然地開口：“我報了1500米。”
運動會還有一個月就開始，許冠寧滿腦子都是籌備的事項，無意識地回了個“哦”。
秦劭燁心頭有股無以名狀地失落，沒等他說話，劉明明催道：“你在發什麽呆啊，輪到你出棋了！”
“我在想著呢！”秦劭燁打起精神應付棋局。
學校運動會為期三天，場上運動健兒揮汗如雨。
許冠寧沒能報得項目，專門負責統籌後勤工作。首先把班上的筆桿子組合在一起，廣播稿一篇篇投向廣播臺。
這會聽著廣播裏鏗鏘有力的鼓勁吶喊，轉身看向奮筆疾書的陳寶言，欣慰道：“寶言，你這篇廣播稿寫得不錯！”
“咳咳，有點口渴。”
“來嘞！”許冠寧殷勤地給她擰開蓋子。
“班長，何森腿抽筋了！”幾個男生擁護著剛下八百米跑道的何森回來大本營。
“快，先坐下來。”許冠寧搬出一張凳子放樹下，直接上手給他揉腿。
秦劭燁倒了些紅花油在手心搓熱，擠開她說道：“你手勁不夠，還是我來吧。”
“嘖嘖，我手勁不夠？！”許冠寧感覺受到侮辱，竟然敢質疑她的力氣！繞到何森另一邊，直勾勾地盯著秦劭燁，說道：“李小飛，你讓開。”
“啊？”李小飛楞楞地起身。
“我倒要看看誰的手勁小！”許冠寧一臉挑釁地看著秦劭燁，十指緊扣松松指節，伸手按在何森的小腿上。
“嗷！”何森痛呼彈起。
秦劭燁暗暗生悶氣，不甘示弱地回視她，手下力度加大。
“嗷！嘶！”
許冠寧攤開手心，左右‘呸呸’兩聲。咬緊牙關，狠狠地揉捏小腿肚。
“嗷嗚！媽媽呀！”
兩人較上勁，只聽得何森一聲賽過一聲的痛呼。
其他人不忍直視，默默別過臉看風景。
何森帶著哭腔氣若游絲道：“不用再按了，我…我的腿已經......”
兩人異口同聲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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