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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96】

【96】/首發

自貞元初年的端午見過一面, 到如今貞元五年二月,已過去四年。

四年時光,一千多個日夜, 隔著庭院不長不短的距離, 雲綰望著那互相攙扶而來的熟悉面孔, 眼眶酸脹得厲害。

爹爹,娘親,還有哥哥……

盡管他們身著錦繡綾羅, 頭發梳得妥帖齊整,歲月還是在他們的臉龐留下痕跡, 明顯可見蒼老了些。

“夫人, 你快看, 是咱們的綰綰!”

“妹妹,真的是妹妹!”

“綰綰!”

一家三口欣喜而來,雲綰擡袖擦了擦眼角,也快步迎上前去:“爹,娘, 哥哥。”

雲七夫人身著姜黃色鶴紋薄襖, 來之前臉上也施了妝,但看到面前活生生的女兒, 那憋了一路的眼淚到底沒憋住,“唰”得落了下來,抱著雲綰哭得不能自已:“我苦命的女兒啊,真的是你,阿娘還以為又是在做夢。綰綰, 你可知阿娘有多想你, 日也想夜也想, 想你想的眼睛都要哭瞎了……你這丫頭,怎就這樣大的膽子,這樣狠的心腸,你說走就走,也不跟我們打個招呼,你知道我們有多掛念你嗎……”

七夫人邊哭邊說,一把嗓子啞得像是灌了一喉黃沙,淚水也浸濕了雲綰的肩頭。

雲綰心底酸澀澎湃,摟著七夫人略顯佝僂的背,低低哽噎道:“阿娘,是女兒不孝,叫你們操心了。”

七夫人哪是真的怪她,見她自責,忙將女兒樓得更緊,像是一松手她就會再溜走般:“只要你沒事就好,阿娘只盼著你好……”

母女倆淚眼朦朧,抱成一團哭泣。

一旁的雲七爺也熱淚盈眶,悄悄背過身擦眼淚。

雲靖安本也是看著母親和妹妹的,但感受到一道不停往他這邊打量的目光,便順著尋了過去。

這一看,就在玉簪玉竹的背後看到一個探頭探腦的小家夥。

那小家夥的長相,與那個殺千刀的暴君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

然而那副好奇打量的神態,與他妹妹幼年又是如出一轍的靈動可愛。

雲靖安的心緒一時格外覆雜。

來之前,李寶德就已與他們一家三口說了一車軲轆的好話,叫他們莫要再生事,家和萬事興,如今娘娘與陛下都有了個孩子,他們便是再憎惡陛下從前的作為,起碼看在孩子的份上,好好思量。

而李寶德口中的那個孩子,現在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爹。”雲靖安輕扯了下雲七爺的衣袖,以目示意:“您看那邊。”

雲七爺看了過去,也瞧見了阿隼。

祖孫倆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會兒。

到底是隔輩親,瞧見這粉雕玉琢的小娃兒的一瞬,雲七爺哪還管的上其他,他只知這小家夥是他寶貝女兒所生,是他的寶貝親外孫。

“你就是小殿下吧?孩子,來,過來。”雲七爺彎下腰,笑容和藹地朝阿隼招手:“我是你的外祖父啊。”

“……”

阿隼抿了抿唇,想到阿娘的叮囑,還是鼓起勇氣走上前去。

原本抱著女兒掉眼淚的雲七夫人聽到這動靜,也擡了頭,朝前看去。

當看到那仙童般的小娃兒,噙著淚水的眼眶閃過一抹詫異:“綰綰,你們……你們真的生了個孩子?”

開始李總管與他們提起這事時,她都震驚得說不出話,女兒怎麽就有了孩子呢?可現在那個孩子就在他們面前——

她忽然就升了輩分,當上外祖母了!

面對母親的發問,雲綰面上閃過一抹窘迫,咬唇低聲道:“我也是在外跑了近一月,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雲七夫人眉頭蹙起,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你這孩子,怎就這麽糊塗!當時既發現有了身孕,就該回來了。女人生孩子就像過鬼門關,你一個人在外,無人照料,也沒人教你如何生產、如何育兒,你是如何熬下來的?唉,好在菩薩保佑,你福大命大……”

“阿娘。”雲綰挽住七夫人的袖子,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晚些女兒再聽您的教誨,現下先叫阿隼給你和爹爹見禮吧。”

雲七夫人看著女兒眉眼間熟悉的嬌憨氣,無奈嘆口氣:“你呀。”

那邊阿隼已經走了過來,在雲綰鼓勵的目光下,小家夥恭恭敬敬朝雲七夫婦一拜,又噗通跪下來,奶聲奶氣道:“孫兒雲隼拜見外祖父、拜見外祖母,二老金安萬福。”

“哎唷,這可使不得、使不得。”雲七爺和七夫人嚇了一跳,趕緊去扶阿隼:“小殿下怎可與我們行如此大禮,快些起來。”

哪知這孩子瞧著小小的,卻一身蠻力,他跪著不肯起身,雲七爺和七夫人也拉不動他,只好將求救目光投向雲綰。

雲綰笑道:“爹,娘,你們是長輩,他是小輩,這個禮怎麽就受不得?”

雲七夫人走過去,拍了下她:“知道你和孩兒有孝心,你快點叫他起來,這大冷天的,地上又冷又硬,凍壞膝蓋了怎麽辦。”

“他在回鶻時,成日在雪地裏打滾呢,哪有那麽容易凍壞。”被七夫人瞪了一眼,雲綰這才道:“阿隼,起來吧,不然你外祖母要心疼壞了。”

“多謝外祖父,多謝外祖母。”阿隼這才拍了拍膝蓋,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到一旁的雲靖安,雖未行跪拜大禮,但也行了個正禮:“外甥拜見舅舅,舅舅萬福。”

見這個長相不討人喜但禮數很周全的小外甥,雲靖安反而局促起來,輕咳了一聲,擡手:“不必多禮。”

一旁的玉簪玉竹屈膝行了禮,笑吟吟提醒道:“娘娘,殿內備著茶水,叫老爺夫人還有十九郎君都進殿,邊喝茶邊聊吧。”

“說的是。”雲綰頷首,滿臉笑意道:“爹、娘、哥哥,都進去坐吧。”

七夫人見著阿隼就喜歡,牽著孩子進了屋,嘴裏自責道:“你說,我和你爹頭一次見外孫,受了孩子那樣大的禮,卻是什麽禮物都沒準備,實在不該。”

雲靖安跟在後頭,也面露慚愧:“我這個當舅父的也沒準備見面禮。綰綰,你別介意,下次我一定補上個大禮。”

“都是一家人,說這種話多見外。”雲綰搖頭,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家裏人,心頭酸軟,微哽道:“我知道,這些年你們被他關在宮裏,受了不少委屈,都怪我……”

雲靖安忙道:“不怪你,這哪能怪你,分明就是那個暴君他——”

“靖安!”雲七爺瞪了兒子一眼,又看了看七夫人懷裏的阿隼,見阿隼只是伸手去拿糕點,並未註意他們的話,這才松口氣。

他板著臉斥向雲靖安:“都當舅父的人了,怎還是這般莽撞?”

雲靖安自知失言,悻悻閉了嘴,只端起茶水喝。

雲七爺轉臉看向雲綰:“一家人哪有那麽多怪來怪去,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現下咱們一家人能坐在這喝茶閑話,已是上天庇佑了。”

“你父親說得對。”七夫人連聲附和:“綰綰,能見到你和阿隼,我們就已經知足了。”

說到這,雲七爺似是記起什麽,好奇道:“綰綰,這孩子的名兒誰取的?阿筍阿筍的,聽得我都饞春筍了。”

聞言,不單單是雲綰,就連阿隼也笑了起來:“錯了,外祖父,我的隼是鷹隼的隼,草原上超厲害的猛禽,可不是春筍的筍哦。”

“噢,原來是這樣。”雲七爺尷尬笑了笑,慈愛看向這口齒清晰又思維敏捷的小兒:“是外祖父弄錯了。”

“你個糟老頭,成天就知道吃吃吃。”

七夫人嗔怪地瞥了眼丈夫,扭頭又與雲綰笑話:“你知道你爹的,最虧不得他這張嘴。這兩日見天氣暖和,就一直念叨著春筍炒肉,說是春日裏吃上這一口,便是神仙也不換。”

雲綰掩唇輕笑,見自家爹爹雖鬢發添了些霜白,但氣色還不錯,看來他們住在宮裏,應當沒受到太多苛待。

“這孩子的名是我取的。”她端過清茶,淺啜一口:“隨我姓氏,便叫雲隼。”

雲七夫婦怔了一怔,看了看阿隼,再看向雲綰:“這可是皇嗣,哪裏能隨咱們姓,過些日子還是得請陛下與禮部商定,給孩子取個大名。”

其實他們還有很多話想問雲綰,譬如此次回宮,陛下打算如何對外介紹他們母子。再譬如,李總管說這孩子是太子,所以他們雲家的孩兒,真的要成為儲君了麽?

但這會兒殿內還有許多宮人,且阿隼這個孩子還在,有些話也不好問,一家人便先嘮起這些年的家常。

雲七爺和雲靖安關心母子倆在回鶻的生活,而雲七夫人更在意女兒懷孕生子時的辛苦。

時隔多年再見,一家人有說不完的話。

不知不覺中,外頭的日頭偏了西。

玉簪前腳進來稟報,晚膳已然備好,隨時可以傳膳。後腳殿外就響起太監尖細拉長的嗓音:“陛下駕到——”

上一刻還氣氛融洽歡聲笑語的殿內,猶如施了法術,霎時變得靜謐而嚴肅。

雲七夫婦忙不疊斂起笑容,從座位起身,慌張整理著衣冠儀容,同時還不忘再三給雲靖安使眼色,告誡他一定要冷靜、冷靜、再冷靜。

雲靖安雖然還無法接受自己的妹妹要委身於這種殘暴不仁的禽獸,但看在妹妹和小外甥的份上,他只得壓下心頭的憤懣,也站起身,低頭準備行禮。

阿隼心思敏銳,一下子就感受到殿內不同的氛圍。

外祖父母和舅舅都是很和善的人,也如阿娘說的那樣,對他十分喜歡珍愛。可為何皇帝爹爹一來,他們就變得這樣緊張?就好像爹爹是頭吃人的老虎似的。

小家夥心裏思忖著,面上卻不出聲,只安靜觀察著。

很快,水晶珠簾掀起,一襲暗紫色團龍紋長袍的帝王闊步走來。

殿內眾人跪了一地,齊聲行禮:“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沒立刻叫起,而是徑直朝雲綰走去。

瞥見她微紅的眼尾,他濃眉輕折:“哭了?”

雲綰搖了搖頭:“太高興了。”

皇帝嗯了聲,這才淡淡掃向殿內眾人:“免禮。”

眾人齊聲謝恩,垂著腦袋起身。

阿隼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忽然有些明白,從前阿娘與他說過的君臣父子之類的道理。

打從進入長安,進入這座皇城之後,眼前的男人不單是他的爹爹,更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是這天下人的君父。

他之前好像低估“皇帝”這個身份的意義了。

司馬濯見平日裏鬧騰的小家夥此刻安安靜靜發著呆,只當小兒是見到這麽多陌生面孔,有些適應不了。

也沒去管他,只牽著雲綰的手在榻邊坐下,狹眸在拘謹局促的雲家人之間掃了兩個回合,才盡量溫和地出聲:“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謹,坐下說話罷。”

他們自是不能再坐在榻上,宮人們連忙搬來三張凳子。

“謝陛下賜座。”雲家三人入座,腰身筆直,坐姿端正。

見他們一個賽一個坐得端正,司馬濯有意與他們親近些,便道:“許久未見,二老身體如何?”

一句“二老”叫得雲七夫婦受寵若驚,面面相覷後,雲七爺起身答話:“多謝陛下關懷,仰仗陛下天恩,微臣與內子一切都好。”

司馬濯道:“岳丈大人,坐著回話即可。”

雲七爺被這一聲“岳丈大人”嚇得眼睛都大了,戰戰兢兢地看了眼皇帝,又連忙看向自家女兒。

雲綰:“………”

她的小指頭輕輕勾了下司馬濯的掌心,提醒他莫要把她爹給嚇暈過去。

司馬濯側眸看她一眼,神情無辜。

他只是想表達親近而已。

雲綰抿了抿唇,柔聲對雲七爺道:“爹,你坐著吧。”

得了這話,雲七爺才稍稍松口氣,重新坐下。

見兩個老的太過拘謹,司馬濯將視線放在了坐在末尾的雲靖安身上。

他記得這個雲靖安是個膽大包天不要命的。

“大舅子,你近日一切可好?”司馬濯淡淡道。

雲靖安:“……?”

誰是他大舅子!他才不認這麽個妹夫!

不認,絕對不認!

搭在膝上的兩掌收成拳,雲靖安深吸一口氣,再次擡起臉,面上一派恭敬:“多謝陛下垂問,草民一切都好。”

司馬濯一眼就看出他眉眼間遮掩的不服氣,心底哼了聲,面上笑意溫潤:“那就好。”

稍頓,他道:“若朕沒記錯,你年歲也不小了。現下朕與綰綰的孩兒都這般大了,你也該抓點緊,盡快覓個賢妻,也叫岳父岳母早些享受天倫之樂。”

雲靖安:“………”

他怎麽還好意思說出這話?若不是他將他們一家三口軟禁在宮裏,他至於現下還未婚配?

“多謝陛下記掛。”雲靖安垂眸道:“婚配之事,講究緣分。緣分到了,自然就有了。若沒有緣分,也不必強求。”

這話一出,殿內詭異的靜了一靜。

雲七爺覷著皇帝的臉色,以拳抵唇,猛地咳了兩下:“陛下恕罪,微臣失禮了。”

司馬濯淡淡乜了眼雲七爺,又看向那混不吝的雲靖安,薄唇掀起一抹不冷不淡的弧度:“大舅子此言差矣,強求來的緣分也是緣分,只要好好經營,也能結成善緣。”

雲靖安不語,雲七爺和七夫人則是連忙附和:“陛下說得對。”

見氣氛越來越尷尬,雲綰擡眼給了阿隼一個眼神。

阿隼立刻會意,忙捂著肚子道:“我餓了!爹爹,阿娘,什麽時候可以吃飯啊?”

孩子一出聲,本來壓抑的氣氛猶如吹入一縷春風,松泛不少。

雲綰轉臉對司馬濯道:“那就先用膳吧?”

司馬濯淡淡嗯了聲,牽著她起身,往外廳走去。

因著早早吩咐下去,這頓團圓宴格外豐盛,滿滿當當一桌的珍饈美味,色香味俱全,還有溫過的香醇美酒,飄香四溢。

原本雲家人還有些局促,酒過三巡,再加之阿隼在場調和氣氛,一頓飯吃到最後,倒也有幾分闔家團聚的溫馨。

待吃得差不多,雲七夫人和雲靖安攙著喝高了的雲七爺,先行告退。

阿隼知道今晚爹爹肯定又要跟阿娘睡一張床,索性向雲綰請示:“阿娘,我今晚可以跟舅舅睡嗎?”

雲綰微怔,而後看了看自家兄長,他也是一副驚訝模樣:“這……小殿下若是不嫌棄的話,我自是樂意的。”

雲綰也有意讓小家夥與娘家人親近,轉臉又問司馬濯的意思。

司馬濯看著阿隼,神色難辨。

這小子第一次見到雲家人,就對雲家人這般親熱。想當初在回鶻,他第一眼見到自己,可是拿著彈弓高喊著要打死他。

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狼崽子。

長指按了按額心,他半闔眼:“你既和你舅父這般投緣,那便去罷。”

宴席散去,燭火晃耀,金殿之中也安靜下來。

屏退左右,渾身酒氣的司馬濯將雲綰攬入懷中,下頜抵著她的發:“今日可高興了?”

“見到家裏人總是高興的。”

嗅到他身上夾雜著酒氣的檀香氣息,雲綰仰頭,看向男人那張泛著薄紅的俊顏,眉心輕蹙:“你今夜為何與我父親喝那麽多?”

稍頓,她擡起手,碰了碰他酡紅昳麗的臉,那發燙的溫度叫柳眉皺得更深:“我去叫人端碗醒酒湯,明日你還得上朝呢。”

“不必。”長臂勾住她的腰,男人重新將她拉回懷中,低頭埋在她的肩窩:“朕沒醉。”

那摻雜酒氣的熱息比平日還要灼燙,雲綰縮了縮脖子,側眸看他:“這還沒醉?”

“呵,朕豈止這麽點酒量。”

男人不以為然嗤笑,又親昵地蹭了蹭她脖間軟肉:“朕聽聞在民間,女婿和岳丈見面,總得喝一場酒,喝得越醉,就代表岳家越滿意這個女婿。”

說到這,他低笑了兩聲,又捧過雲綰的臉,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綰綰,你爹被朕喝趴下了,他定然很滿意朕這個女婿吧?”

燭火透過彩繡白紗燈罩靜靜灑在他硬挺的眉宇間,雲綰恍惚地想,這個糊塗鬼,民間的習俗都是女婿被岳丈灌醉,哪有女婿灌醉岳丈?

但或許是他喝得太醉,又或者是她也醉了,不然她怎麽從他這雙漆黑灼亮的眼睛,瞧出一種情竇初開少年郎的赤誠?

那份純粹又明媚的真摯,像春日的風,夏日的冰,秋日的桂花蜜,冬日的糖炒栗子,叫她心跳怦然,聒噪不休。

想到席間他放下倨傲身份,對自己家人客氣的樣子,雲綰心下愈柔。

她也學著司馬濯的動作,如捧珍寶般,雙手捧住他的臉,彎眸輕笑:“應該是滿意的吧。”

這珍視的動作與溫柔的笑眸,叫司馬濯一時晃了神。

下一刻,又見雲綰直起腰,臉龐朝他靠近。

如蘭的輕柔氣息拂過他的耳畔:“可以確定的是,今日我很歡喜,對你也很滿意。”

胸口忽的一陣熱流激蕩,在她準備坐回時,他一把攬住她的腰。

“欸呀!”雲綰感覺腰都要被勒斷,剛擡起眸,就對上那雙亮到驚人的黑眸,其間熾熱的溫度仿佛噴薄熔巖快要將她淹沒,她心口猛跳兩下。

不等她跑,司馬濯又扣住她的兩只手腕,反身就將她壓在榻邊,熱吻狂風驟雨般襲來。

他此刻的歡喜與激動,全然付諸於唇齒廝磨間。

他用行動告訴她,他有多歡喜她的肯定,多渴望她的溫柔愛意。

她給予他一分,便足以叫他心甘情願,奉上十分的熱忱與真心。

“綰綰……”男人啞聲喚她,小心翼翼捧著她緋紅的臉:“再說一遍好不好?”

雲綰被吻得唇瓣都熱辣辣的,她微喘著看他,腦袋還有些混沌:“啊?”

“再說一遍。”司馬濯道:“說你很歡喜,說你很滿意朕……”說你愛我。

“這…方才不是都說了嗎。”雲綰羞赧地避開他直白的視線,心跳越來越快。

“朕還想再聽你說。”他纏著她,高挺的鼻梁蹭著她的臉:“嗯?”

雲綰被他這無賴的纏法弄得渾身都發軟,只好開口:“行,我今日很歡喜,對你……也很滿意。”

“有多滿意?”又一個新問題拋了過來。

雲綰氣笑了,推著身前亂蹭的烏黑腦袋:“司馬濯,你別得寸進尺。”

話音未落,纖細手腕就被扣住,男人望向她,眸色深暗:“看來還是不夠滿意?”

“你…你做什麽?”

在雲綰羞澀驚詫的目光裏,他低下頭,牙齒叼住她衣側的系帶扯開,啞聲道:“別擔心,朕今日定會叫你滿意。”

作者有話說:

綰綰:現在說很滿意,還來得及嗎QAQ

三兒:好好體驗(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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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剩幾章,預計下周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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