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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5】

【65】/首發

曲江池畔龍舟號子一聲賽過一聲響, 到最後一陣山呼爆發,原是魁首已經較量出分曉。

觀景閣內,雲綰軟聲軟氣求了司馬濯好半晌, 他才同意讓她單獨與雲家人見面。

雖是答應了, 面色還是有些不虞, 單手支著額頭,宛若一頭慵懶的雄獅漫不經心斜乜著他弱小的獵物:“如今你已是朕名正言順的貴妃,朕為何見不得你娘家人?”

從前倒是與雲七夫人見過一面, 那時她的女婿還是他的父皇,比岳母還要年長的女婿, 那場面委實可笑。

雲綰聽他現下總愛將“名正言順”掛在嘴邊, 不由腹誹, 算哪門子名正言順,若真是名正言順,她豈需躲著無臉見人?

且她不想叫家裏人見司馬濯,一來是怕司馬濯發瘋,嚇到家人。二來, 更是怕兄長雲靖安沖動, 萬一他壓不住心頭火氣,沖上前和司馬濯打架, 最後收拾爛攤子的還是自己。

當然,第二條思慮她自不會與司馬濯實說,只軟了語調,裝出那副最討男人憐愛的模樣:“你君威深重,我家裏人見著畏懼, 笨嘴拙舌怕惹你不快, 不如不見得好。”

司馬濯自看得出她這裝出來的討好樣子, 也懶得計較,捏捏她的手:“至多一炷香,就回朕身邊來。”

雲綰詫異:“就一炷香?”

司馬濯神色淡淡:“別得寸進尺。”

雲綰:“……”

深吸一口氣,她自我安慰,能見總比見不到要好。

她也不再耽誤,從榻邊起身盈盈朝司馬濯一拜,轉身就與帶路的小太監去了樓下一層。

**

雲家三口人已是望穿秋水,待聽到屋外腳步聲響起,六只眼睛齊刷刷朝著門口看去。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道綽約柔美的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

霎時間,原本顯得昏暗的屋子似乎都被她給照亮,滿庭生輝。

“爹爹,阿娘,哥哥!”

“綰綰,你可算來了。”

“妹妹,你在宮中可好?怎麽瞧著又瘦了,可是他對你不好?”

“好,我一切都好。”雲綰鼻尖泛酸,白皙臉龐擠出一抹輕松笑容:“瘦了嗎?大抵是天氣漸熱,胃口也小了。倒是哥哥你好似又黑了些,近日是又往外跑鏢了麽?”

“沒,沒跑鏢了。”雲靖安搖頭:“爹爹恢覆了官身,我也能重新參軍入伍。”

“那可太好了。”雲綰輕笑:“在軍營裏待著比你走南闖北走鏢好上許多。”

“這太平盛世,在軍營裏待著也是無用……”雲靖安搖頭:“你哥哥我做夢都想上場殺敵,建功立業,到時候有了權勢和力量保護你和爹娘……”

說到這,大抵是意識到他就算功業再高,也無法蓋過那至尊之位的男人,他怎麽樣都護不住他的妹妹,雲靖安面露頹然,苦笑著嘆了口氣,也不再說這些。

雲七夫人見氣氛變得有些低迷,趕緊打著圓場:“好了好了,今日是端午佳節,不說這些八字沒一撇的事。來,綰綰,快過來坐著,阿娘還給你帶了粽子,我親手包的紅豆蜜棗粥,你嘗嘗看。”

雲綰彎眸笑了笑:“好啊,許久沒吃阿娘做的粽子了。”

她走到桌邊坐下,那油紙包一打開,裏頭放著五個小巧玲瓏的粽子,還有兩個紅鴨蛋。

“糯米不好克化,我也沒帶太多,這些你先吃著。”雲七夫人說著,擡手拿了個鴨蛋,往桌角一磕,就開始替雲綰剝蛋殼。

雲七爺見了,也趕緊拿過一個粽子,替雲綰解繩拆好,小心翼翼捧給她:“綰綰你吃,出門前才從鍋裏撈出來,現下還是溫的,剛好入口。”

見爹娘這般細心體貼,雲綰一顆心像是泡在酸甜水裏,酸酸漲漲又透著一絲暖融融的甜意。

她接過粽子慢慢吃著,邊吃邊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家裏人就靜坐旁,看她吃完一個粽子,又往她手中塞了剝好的鴨蛋。

雲綰被他們這樣看著都不好意思:“爹、娘,與我說說家中近況吧?金童可接回家養著了?”

雲七爺連連點頭:“接來了。府中其他親眷出城流放,我和你哥哥還帶著金童一起去送別……”

他話還沒說完,雲七夫人拿胳膊肘撞了下他,遞了個眼神。

雲七爺立刻噤聲,七夫人轉臉笑瞇瞇與雲綰道:“金童在家好著呢,你顧家表兄是個熱心腸,還允了金童去顧家家塾讀書。家裏一切都好,你勿要顧念,自個兒在宮裏要好好的,心放寬些……唉,女人這一輩子,想想也就那麽一回事,糊裏糊塗就過去了。”

雲綰明白她話中勸慰,沒吱聲,低頭默默吃著鴨蛋。

一炷香的時間過得極快,好似還沒說幾句話,就要分別。

臨走時,雲綰與他們再三揮手,叮囑保重。

待回到樓上,司馬濯盯著她泛紅的眼眶,濃眉皺起:“怎的還哭了?”

“沒哭。”雲綰搖了搖頭:“我這是……被風瞇了眼睛。”

司馬濯輕嗤,將人拉到身邊,凝著她溫婉恬靜的側顏:“這回見到他們,你也安心了,待回宮就好好陪著朕,莫要再胡思亂想,自尋煩憂。”

上回孟太醫給她請脈,便提及過她心癥郁結,此等情況不利懷嗣,仍需調養身心。

雲綰聽他不容置喙的話,視線轉向五月陽光下碧波粼粼的曲江,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

難道除了回宮當他的禁.臠,她還有別的路可選麽?

***

月色朦朧,竹搖清影,水晶簾動微風起。

公主府內,兩個小廝將今日見聞如實匯報。

二公主緊緊抓著檀木半枝蓮太師椅的扶手,一張俏臉緊緊皺著,壓低嗓音裏透著一絲不可置信:“那府上的小丫頭真的確定,雲貴妃上門投靠的日子與太後春祭遇刺是同一日?”

“回公主,那春草丫頭就是這般答的,還說那日她就出門買個笤帚的功夫,回來屋內就多了一位堂姑娘。躺在屋裏睡了兩日,抓藥請大夫連帶著吃燕窩,耗費不少銀錢。還說那七夫人待雲貴妃如珠似寶,有什麽好東西都緊著她先吃,便是待親生女兒也不過如此。”這小廝模樣長得清秀,說話又討喜,又使了幾個銅板給春草買了兩塊糖糕吃,那丫頭心花怒放,便將知曉的都說了。

二公主聽到這小廝最後那句“待親生女兒也不過如此”,頓覺心頭如同遭重物猛擊,一個可怕而荒唐的想法在腦海中冒出。

難道……

不,不會的,絕不會!

二公主深吸了一口氣,染著鮮紅鳳仙花汁的長甲因著太過用力,“啪”得斷了一小截,她也渾然不覺疼痛,只順著思路繼續想。

若不是她猜想的這般,那這雲貴妃出現的時機未免也太過巧合!

且雲貴妃至今未曾對外露臉,連在宮中行走都戴著帷帽——

雖然她對外說法是在鄉務農,膚色黧黑,試圖遮陽美白,可這說法,鬼才信!

若她真的是太後……

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二公主眼皮猛縮了縮,腦子也混混沌沌一團亂麻。

一旁大宮女見她臉色不好,連忙遞了盞參茶上前:“殿下。”

二公主接過茶盞心不在焉抿了一口,心思稍定,她挺直腰背,神情肅然地盯著下首倆個小廝:“今日之事,你們膽敢透出去半個字,莫怪本宮無情。”

到底是皇家公主,板起臉的威嚴模樣,也叫那小廝心頭一凜,忙不疊跪下叩首,嘴裏連連念道:“奴才謹記公主吩咐,絕不敢往外透一星半點。”

直到那倆小廝連著磕了十幾個頭,額前都磕破皮,二公主才示意大宮女:“帶他們下去領賞吧。”

大宮女屈膝應下,帶著小廝退下。

屋內安靜下來,二公主筆挺的肩背也放松,慵懶靠著椅背,一只手輕捏著眉心,思緒依舊亂糟糟的。

有些事就是禁不住去想,不想還好,沒準轉頭就忘了。可一旦鉆了牛角尖去查去想,發現的越多,就如一只腳踏入泥潭,再想抽身,沾了一腳汙糟的泥巴不說,反倒還會越陷越深。

當天深夜,二公主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就連睡眠一向很好的霍駙馬都被她的動靜鬧醒,睡眼惺忪問著妻子:“殿下是渴了麽?”

二公主看了眼駙馬,搖了搖頭:“不是。”

“那公主為何還未入睡?”

“我……”二公主一噎,親密地靠在駙馬懷中,好半晌,垂眸嘆了一聲:“羨郎,我想我父皇了。”

雖說父皇在世時,最寵愛的公主是大公主永興,畢竟那是他第一個孩子,又是原配嫡妻肚裏所出,意義非凡。

但他待其他女兒也不算輕怠,不然也不會將她許給戰功赫赫的霍家。得此一樁美滿婚姻,二公主心裏對她的父皇是無比感激。

可現在,父皇的繼後卻與他的兒子攪和在一起……

二公主腦仁又開始突突跳了,她實在不願這是真的。

她無法接受那樣一個無論是容貌還是品格都完美無缺的雲娘娘,私下裏卻是一個關系混亂、放蕩無形的女人,更無法接受這樣一個女人,竟然背叛她賢明敬愛的父皇!

這一夜,二公主做了一整夜的噩夢。

之後連著幾日,噩夢依舊纏繞著她。

夢裏一會兒是雲綰那張溫柔含笑的臉,一會兒又是雲綰和司馬濯勾搭在一起的模樣,可憐她的父皇早早逝去,他曾經無比寵愛的小皇後,轉眼上了他兒子的榻……在夢裏,她父皇流的眼淚都是鮮紅的血淚!

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後,二公主腹中絞痛,臉色慘白,冷汗如雨。

霍駙馬嚇得不輕,急忙尋了禦醫來看,禦醫看過之後,說是思慮過重,動了胎氣。

二公主這一胎可是霍家上下無比看重的大事,聽說動了胎氣,就連纏綿病榻的霍家老太太都派人來問詢二孫媳婦的情況。

二公主的婆母霍二夫人一向和藹和親,待這位公主兒媳不敢有絲毫怠慢,現下聽得公主是憂思過重才動胎氣,還以為是自家有何不周到的地方,揪著霍二郎好生教訓一番,叫他好好待公主。

這可把霍二郎給委屈死了,他覺得他對這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媳婦已經夠體貼了,就差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她了,這還不夠?

送走一波又一波前來探望的人,霍二郎耷拉著腦袋,大狼狗似的蹲在二公主面前,拉著她的手道:“安樂,若是我哪裏惹你不痛快了,你罵我、打我都好,可千萬別憋著不說,對你、對咱們的孩子都不好。”

二公主見著駙馬這般擔憂模樣,再想到因著自己驚動了霍家上下老小,自責不已。

她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心病還須心藥醫,她得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便是為著她腹中的孩子,她也得擺脫這惱人的夢魘。

“羨郎,此事與你無關。”二公主神情溫柔地摸了摸駙馬的額發,黑眸閃了閃,而後緩聲道:“明日我想進宮一趟。”

霍駙馬詫異:“又進宮麽?”

三月那會兒,她常在宮中是因為要操辦太後喪儀,情況特殊。四月下旬她已進宮探望過生母太妃一回,這才沒過多久,再次進宮,未免回得有些頻繁。

二公主也明白他的意思,朝他安慰笑笑:“是,這次進宮後,我的思慮應當會緩解許多。”

霍駙馬只當她是去找太妃閑話散心,也不再多問,擡手抱住她:“若能解憂,那便再好不過了。”

二公主靠在駙馬懷中,眼皮輕垂,心下暗想:明日無論如何都要與那雲貴妃見上一面。

***

翌日午後,明凈暖陽籠罩著綠意盎然的關雎宮,枝頭的梔子花被陽光一照,芳香越發馥郁怡然。

雲綰看書看得倦了,正準備起身小憩,便見玉簪掀簾而入,腳步匆匆:“主子。”

雲綰解帶的手一頓,疑惑道:“怎麽了?這般火急火燎。”

“二公主…二公主在門外求見!”

“……安樂?”

雲綰眉心輕蹙,想到前兩日玉簪打聽來的閑話,愈發困惑:“不是說她胎氣不穩麽,怎的不在府中靜養,又來我這了?”

玉簪也一臉迷茫:“奴婢也不知,而且這回二公主不是一個人來,她還帶著四公主一起。”

提到四公主,雲綰心頭一動,眼前也浮現那個粉雕玉琢小娃娃的模樣……

那孩子打從落地第一天,幾乎是她看著長大的,再加上孫太嬪三番兩次托孤,雲綰心裏已將小知夏當作半個女兒來看。

春祭的前一日,她還繡著一件給知夏的小春衫。

那春衫只差一條袖子就做好了,現在也被藏在了箱底,怕是再沒機會穿在小公主的身上。

一想到從前那段時光,雲綰只覺仿若前世,那時她以為自己即將守得雲開見月明,不曾想等待她的卻是一個不見天日的深淵。

“主子,主子?”

玉簪的喚聲將雲綰飄忽的思緒喚回,她擔憂道:“也不知今日這二公主是著了哪門子的道,一再強調今日一定要見你一面,若是您不賞臉,她就帶著四公主在門外站著。主子、現下正是午後太陽最盛的時候,雖說五月裏日頭不算太毒,可二公主如今有了身子,四公主又年幼嬌嫩,萬一她們在咱關雎宮門前有個三長兩短,那該怎麽辦啊?”

“她說,今日一定要見我?”

雲綰撐著榻邊案幾緩緩坐下,心頭漸沈,正色看向玉簪:“她原話如何說的?你學一遍。”

玉簪略作思索,便清了清嗓子,學了起來:“太後在時,最是憐幼憫弱,知夏又一向是太後最疼愛的,貴妃既是太後親侄女,想必也有一顆菩薩心。本宮今日來,是有一件關於太後的要事與貴妃稟明,還請貴妃允我進門一敘。”

雲綰在心裏反覆將這話咀嚼幾遍,漸漸也猜到幾分。

奇詭的是,真被發現這一刻,她並無多少慌張,反而有一種“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該來的遲早會來”的塵埃落地之感。

大抵也多虧了司馬濯的鍛煉,他那般厚顏無恥,無所忌憚,連帶著她近朱者赤,也逐漸變得不知廉恥、麻木不仁。

“安樂一向聰明。”

雲綰扯了扯嘴角,不緊不慢道:“三個公主裏,永興是嫡長女,嬌寵著長大,有些頭腦卻又矜傲自負。三公主當了這些年小妹妹,一直跟在兩位姐姐身後,怯懦嬌氣不敢惹事。而二公主,夾在嫡姐和幼妹之間,明明是最易被忽視的存在,卻得了一門完全不遜色於永興的婚事……”

甚至與霍二郎訂婚幾年,見面次數寥寥的情況下,依舊叫霍二郎對她念念不忘,甚至身旁也沒收什麽丫鬟通房,足見二公主有些心機手段。

沈吟片刻,雲綰擡手一點點撫平衣袖上微小的褶:“將人請進來吧。”

她不知二公主特地尋來是要作甚,她只知道,知夏無辜,不應成為二公主利用的棋子。

見主子允許公主進來,玉簪欲言又止。

雲綰面上一派雲淡風輕,朝她寬慰笑笑:“反正這些汙糟事,你、玉竹、秋曼、李寶德、我爹娘兄長他們……算起來,已有不少人知曉,多她一個也不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既做出此等事……早該想到今日的後果,不是麽?”

玉簪聽得她這番自嘲的話,再看她那副故作輕松的笑容,險些沒落下淚來:“主子,您沒錯,您從沒有錯……”

“好了。”雲綰止住玉簪的眼淚:“去吧,將人請進來。”

玉簪這下也不耽擱,福了福身,忙往外去了。

這是關雎宮第一次開門進客。

雲綰原以為無論等待她的是什麽,她都能心平氣和地接受,然而,當二公主見到她真容之後短暫昏厥過去,醒來後劈頭蓋臉第一句便是“你怎的還有臉活著”,雲綰依舊會覺得很難過。

那一句帶著哭腔與怨懟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精準利落地紮進她的心臟。

剎那間,她從頭到腳的血液都因話語帶來的劇痛而變得冰冷,那張清艷的臉頰也迅速褪去血色,嘴角弧度僵硬而淒愴。

玉簪已帶著四公主去外頭花園玩,陪雲綰守在床邊的玉竹聽得此言,不由上前護主:“二公主,您這說得什麽話?”

二公主撐著手從床上坐起,皺眉看了玉竹一眼:“我與太後說話,還輪不到你個奴婢插嘴!”

玉竹哪曾見過二公主這般蠻橫無禮的模樣,一時氣結:“公主你……”

雲綰擡手,止住她開口:“玉竹,你去外頭守著。”

玉竹擔憂看向自家主子,怕她性軟,被這變得不一樣的二公主欺負。

雲綰以目安撫,搖了搖頭:“去吧。”

玉竹無奈,這才屈膝退下:“奴婢就在門外,有事主子您喊一聲,奴婢即刻就到。”

出去之前,她還意味深長看了二公主一眼。

二公主靜靜坐著,等玉竹完全退下,才幽幽看向雲綰,語氣冷漠道:“太後身邊的奴婢倒是忠心耿耿,難怪當日舉辦喪儀時,我看你這兩個婢子都沒怎麽掉淚,敢情早就知道你偷梁換柱,暗度陳倉了……想來你當初在臨華宮與我皇兄廝混時,她們也是這般在門外替你把守的吧!”

雲綰扶著桌沿坐下,臉色青白,並未答話。

“怎麽不說話?被我說中了?”

二公主又氣又笑,咬牙切齒:“虧我一直敬你愛你,將你當做那神壇之上高貴聖潔的神女,覺得這天底下再無比你更完美更賢德的皇後,得知你遇刺薨逝的消息,我哭了一整夜,心底不知罵了多少遍老天不公,要這般待你。可你呢……你卻沒死!非但沒死,還搖身一變,成了聖寵正濃、高高在上的貴妃,與皇帝做了夫妻?”

二公主只覺她從前掉的那些眼淚是多麽愚蠢,眼前的女人,依舊那樣美麗,卻再不是她心中那不染塵埃、神女般純潔的雲娘娘。

她忽然想起那年在鄉間寺廟,她陪著雲綰求佛時,那座摔碎在地、面目全非的觀音,忽而有種宿命輪回之感。

“你若是真死了多好……”

二公主氣息不穩,擡手撫了撫胸口,帶淚的眼眸情緒覆雜:“雲娘娘,我再喚你一聲雲娘娘,你捫心自問,打從你進宮以來,我父皇待你如何?你現下做出此等悖亂行徑,可還有顏面見他?他黃泉有知,定不會原諒你們這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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