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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蒹葭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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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蒹葭戰事

李秾的回信是元驥替她送來的。幾句話, 用清秀方正的字寫在一方麻紙上。李秾說自己已然明白朝廷的意思了,再追查下去,牽扯的人也許就要使得這個朝廷傷筋動骨了。自己不至於這麽天真, 水至清則無魚, 末了鄭重跟趙執道了謝。

元驥看這一來一回,竟有點密友間書信往來的意思, 便有意提示趙執:“郎主,你親自到城中去尋李秾,自然便知道她住在哪裏了。”

趙執正忙著,捏著那方黃麻紙,擺了擺手,匆匆回到桌案旁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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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 以後元驥還要繼續跑腿。

大理寺在十月底終結了人口案, 證據確鑿, 潘虞二人罪行昭昭,宮中親自批覆死罪,著將二人立即問斬。

秋日肅殺, 李秾拎著一籃錢紙出了城外。城外山丘延綿, 她不知道柳蘭卿母親和弟弟的墳塋在哪一處,也不知道死後的柳蘭卿會不會魂歸這裏。

李秾在一處長滿枯草的山崗處站立, 聽城內外簌簌而過的秋風。她把那籃紙錢一點點燒盡,最後哭了一場, 為那些卑微如草芥的人。

————

新帝登基數月, 朝中接連處置了幾件大事。紹元先帝的梓宮正式葬入陵寢中, 禮部不久後為新帝擇了年號。

國中改元, 昌祐。

新入大理寺不過數月的趙執因辦案能力出色,又因大理寺正官出缺, 被提拔為大理寺卿,官階正三品。

當第一場輕薄的雪在帝京上空飄落,秦淮兩岸抹上淡淡銀裝時,人們仿佛才對年歲更替有了實感,昌祐元年,又是新的紀元了。

慕氏布莊在趙執的示意下更名為雲影坊,他是徹底要抹去“慕氏”這個商號了,不過東家的決策不會怎麽影響底下人。張掌櫃、李秾和另兩位夥計照例在坊中忙碌,忙著測試兩種棉布的實用性。

雍州棉比起高昌棉雖然在柔韌性上差了一些,但紡織成衣後卻更加耐寒。建康城冬日陰冷不輸北地,李秾通過比對,還是認為雍州棉更好。

她得元驥和張掌櫃的允許,親自趕到雍州去了解當地的農戶如何種棉采棉,最後做主購入了比高昌棉多兩倍的雍州棉布。

李秾的預測沒有錯,入秋以來,坊中的雍州棉布果然更受歡迎。

東家趙執對城中的兩家店鋪似乎並不上心,他回來之後甚至都沒有來瞧過,一切交給他信得過的元驥來打理。

除夕將至,元驥來到坊中,準備給大家打賞些銀錢。

因天氣寒冷,臨街門臉只開了半扇門。店中只有兩個人,小女孩阿棉正在一方小火爐處烤果子吃,而櫃臺後,李秾一個人坐在那裏書寫。

見他進來,李秾連忙站起來問好:“元主事,可是有什麽吩咐。”

“沒什麽吩咐,就是來看看你們。這……東家還沒說休假,他們三個倒是跑得很快。”

“張掌櫃三人是有家室的人,向提前回家裏過除夕。店中的事我一個人就照料得過來,因此張掌櫃他們也就早些回家去了……”

元驥只是調侃,並沒有生氣的意思。

“你在寫什麽?”

“我在謄抄三年前的舊賬本,這賬本因放在櫃中受潮,部分書頁已形成粘連。若是再將原本繼續存放下去,過個三五年,就看不清書簿上的字跡了。我今天閑著也是無事,準備將之重新謄寫一份新的。”

元驥拿起她謄寫的新賬簿,上面是李秾寫得一絲不茍的方正小楷。

元驥有些感慨,李秾在店中大半年來,店中的事務幾乎事事妥帖。她聰慧勤奮。像是親自去雍州采選棉布,重新謄寫的賬冊這些事,她其實不用做到這個份上的,但是她能把很多事別人想不到的事都處置得很好。

元驥放下給李秾的東西,走到火爐旁暖手。

“元主事,我也有些事想請教元主事。”

“你說。”

“對於這個布坊,東家,也就是趙大人有什麽打算嗎?”

“為何這麽問?”

“大人在城中的兩家鋪子,這雲影坊和另一間香鋪都在城中最好的地段,門臉寬闊,後院縱深很深,都是大店的規模。不過一年多來,兩家店都沒有把生意做大。後院的倉庫極大,可以存放蜀錦千匹,也不會愁沒有銷路,不過張掌櫃和我奉命去采購時,購入量都遠少於庫存能夠容納的。我想,是趙大人無心於此吧。大人取締了‘慕氏’,只是留著這兩間店鋪有別的作用。”

“李秾,你真是個聰慧的人。你說的都是實話,不過,我也不知道郎主的計劃是什麽。郎主從來如此,他的心事和打算不會輕易跟人提起,我這個下屬也不好問。郎主目前在朝中,得新君信任,我想他應該還是以朝中的事務為重吧。”

“原來如此。”

李秾有些玩味地點頭,趙執若是以朝中的事務為重,不在意兩家店鋪的經營規模也情有可原,大概這兩家店鋪以後會派上別的用場。

“李秾,以你的天賦才幹,留在這雲影坊是有些浪費了。你要是有更好的去處,我和張掌櫃必不強留你。”

李秾謙遜地笑笑,“元主事,李秾只是普通小民,哪有什麽天賦,只是遇到事情願意多想多做罷了。”

“你還未成家是吧?除夕你和阿棉兩人就留在店中過吧,冬日寒冷,那橐駝廟實在不算是個好住處。”

李秾心生感激:“多謝元主事。”

————

除夕將至,李秾和阿棉守著店鋪,難得悠閑,日日擁爐讀書。

年節期間,朝廷在城外和東市都搭了施粥棚,救濟無家可歸的流民們。城中凍死餓殍減少,因此熱鬧了許多。

太初宮中舉行了盛大的宮宴,畢竟這是昌祐的第一個除夕。皇甫震霆給文物百官都賜了年禮,宴會一直熱鬧到晚間。

皇甫震霆和不少文武大臣都喝多了,由內侍和宮婢門分別送回住處。因此,當第二天快馬以百裏之速沖入西明門,送來北灤攻占蒹葭關的急報時,皇甫震霆和大多數朝臣多都沒有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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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接過那封還沾著血跡的戰報,匆忙向寢宮奔去。

皇甫震霆因酒醉剛剛醒過來,正覺得頭疼欲裂,讀過內侍呈上的戰報,聯想昨晚宿醉後做的噩夢,一瞬間鬢邊逼出一層熱汗。

“來人,速召百官進宮!”

新年第一天,天氣晴好無比,城中的民眾好似全部出動,將大街小巷游玩之處都擠滿。游樂的城中小民尚且還不知道有險情發生,而重華殿上正陷入一片焦灼。

李秾是在茶攤上無意間聽兩個穿公服的人議論朝事時,才知道蒹葭關出現了緊急軍情,聽說有兩個人主動請纓領軍前往司州,分別是謝賡和趙執。最後陛下定了謝賡為兵馬元帥,賜虎符節鉞,讓他領十萬長熇軍前往司州禦敵,三日後出征。

付鼎致仕後,兵部尚書一職一直都沒有定下人來補缺。如今乍然出了險情,百官站在殿上都有些慌亂。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蒹葭關是北地進入大晛腹地的第一道鎖鑰,自本朝建朝以來派有駐軍,建制約一萬五千人,是除梁州軍外最多的一支駐軍。北灤一旦占了蒹葭關,其後廣大的南方腹地便幾乎如一馬平川。大殿上沒睡好的朝臣都在頭疼,這個年眼看是絕對過不好了。

從元慶朝到現在,十幾年間,北灤國力不斷增強,國中始終高漲著南侵的熱情。這次打下蒹葭關的不知又是哪位大將,目前傳來的情報,領軍是北灤的九皇子。

怎麽又出來個九皇子?

當天深夜,趙執夜訪巡防營。如今論領兵打仗,朝中最得信任的人就是謝賡。趙執雖然也站出來請命,但他心裏知道皇甫震霆一定會指派謝賡。深夜來訪,是想和謝賡交換一下對被北灤局勢的看法。

謝賡剛剛從宮中回來,和陛下以及兵部的幾位侍郎商討戰略戰術。在天子威壓之下,幾位兵部侍郎每人都長論了一番兩軍局勢,身為主帥的謝賡反而只是默默聽著。越聽心裏卻越不是滋味,幾位侍郎對北灤的了解尚停留在十年前,連蒹葭關的地形都一知半解。謝賡只覺得,這一場議論跟紙上談兵差不多。

謝賡看到趙執很是欣慰:“我正要派人去叫你。”

正準備坐下,親兵來報:“祖亮大人來訪。”

兩人有些意外,謝賡急忙吩咐:“快請。”

祖亮還穿著玄色朝服,顯然是下朝後在禮部官署處理公事還未歸家,他看到趙執也在,並不奇怪。

互相見過禮,祖亮開門見山,“謝將軍,如今你是朝廷最重要的倚杖。本官冒昧,想來聽聽謝將軍對兩軍局勢如何看。”

“我個人所見,北灤此次入侵蒹葭關,一為向大晛示威,二為解決其朝中矛盾。劫掠邊境財物雖然可惡,卻不是其南侵的主要理由。北灤國力強盛,朝中精兵良將眾多,此次南侵,是我大晛一大劫,無論如何,我大晛臣民必須舉全力抗衡,絕不可使之再南下一步。”

祖亮臉上露出幾許欣慰的神色。“這些地方,老夫的想法與謝將軍一樣。”

“只是,此次領兵的九皇子是誰,用兵如何,在北灤朝中有何勢力。北灤騎兵一向驍勇,長熇軍卻以步兵為主,如何與北灤力敵,不到前線我心裏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打。謝賡還要請教兩位。”

這就是今晚祖亮和趙執一起來找謝賡的原因,也許不少朝臣都已經忘了,這兩人是大晛最近一次出使北灤的正副使。

趙執:“北灤如今的皇主以武力起家,登基三十二年,有十四位皇子,多位皇子皆勇武善戰。由於常年和周邊的部落發生摩擦,朝中可帶兵的將帥極多。這是我大晛遠比不過的。這位九皇子,雖然剛剛成年,恐也是帶兵打過仗的熟手。”

“這位九皇子,本官倒是知道一些。”

祖亮從袖中掏出一疊舊書信,抽出其中兩張遞給謝賡和趙執。謝賡接過去讀,歡喜道:“祖大人這份關系九皇子的信息,實在是難能可貴!謝賡代我軍將士先謝過祖大人,但不知祖大人是何處得來的這些?”

“元慶末年那次出使的結果。”

“五年前,大人竟在上都城中埋了釘子?”

祖亮神色淡然:“稱不上釘子,只是兩個忠心可用之人。他們的家眷都在建康城中由祖家照顧,每月定時用信鴿向南匯來上都城中的情況,就有了這厚厚的一摞書信。”

謝賡和趙執心裏都是一驚,進而佩服祖亮的籌謀。

那次出使,祖亮以慶國公長子的身份擔任副使,人人都知道他家世高貴做事沈穩,是個副使的不二人選。他隨使團被囚半年後放回,誰也沒想到他竟在上都城中留下了長期的情報官。這件事,連趙執這個正使都沒有做到。

祖亮將手中一摞書信全部交到謝賡手裏。囑托道:“謝將軍,這是這些年來寄到本官手裏的上都城情報,本官不能親自去甄別,還望將軍甄別之,善用之。若能為將軍和我軍助力,這些信件定然物超所值。”

謝賡捧著書信朝祖亮行了一個軍中的大禮。“祖大人這些書信於我,於即將出征的長熇軍都十分重要,下官,拜謝祖大人鼎助之情。”

祖亮扶起他。

“謝將軍,護衛國土上陣廝殺要靠你,我這樣的文官留守朝中,只能以別的形式出力。不是我在助你,是我們勠力同心。將軍收好,我便告辭了。我攜祖氏一族,日日盼將軍得勝歸來。”

“恭送大人。”

祖亮走後,趙執和謝賡一起拆讀那些信件,連夜重新安排了巡防營的人馬,往司州和上都城中派了四十人的哨馬。

兩人忙碌一夜沒有合眼,天亮時洗了把臉直接進宮,早朝還要商議長熇軍糧草後勤的配給問題,這才是出征前最重要的事。

————

昌祐二年正月,謝賡率八萬長熇軍出征蒹葭關。

半個月後,前線傳來兩軍對峙的消息。謝賡駐軍在蒹葭關後的頓丘和北灤軍打了三仗,各有傷亡,但是暫時止住了北灤軍南下的勢頭。消息傳來,朝中沒人覺得可以松一口氣。八萬前線戰士的軍糧軍需如今成了朝廷支出的大頭,紹元年間就常常捉襟見肘的國庫,如今恐怕更加難以支撐。朝中由上至下無不緊張,從正月直到建康城景致最好的春三月,都沒什麽人有心思出城游覽。

元驥在一個晚上被叫到青溪宅,他剛進屋就看到一個許久未見的老熟人,靳三。元慶的最後一年趙執將扶它山銀礦地圖送給竑王時,也一同遣走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靳二靳三兄弟。兩人都入了竑王府中做事。後來靳二在一次外出執行任務時意外身亡,靳三因不滿於王府內親衛的內鬥而出走,兜兜轉轉重新來投了趙執。

趙執沒有多說話,幫靳三寫了一封給謝賡的信,讓他去投在謝賡軍中。

趙執把信遞給靳三,只說了這麽一番話:“建康城目前很安定,我身邊如今並不需要護衛。我雖是朝廷臣工,但也不必浪費人力。如今和北灤對峙,前線缺人,謝大人手下可用的得力幹將並不多。你與其留在我身邊無用武之地,不如北上軍中跟著謝大人。既能建功,又能為社稷出力。”

靳三心有所感,單膝跪地接過了信函。站起後他和旁邊的元驥對視了一眼,都有相同的感覺,原以為經歷過此前那一番打擊,趙執的情感該冷了。但如今重入朝中,卻又看到他還是用自己的方式掛念著太多事情,似乎並不執著於一己得失。

靳三離開,元驥又從趙執那裏接受了極其特殊的任務。

長熇軍在前線數月和北灤對峙不下,兵部的後勤糧草補給重新調整了戰略。蒹葭關的糧草供應主要來自屯田和朝廷後方的運輸。如今被北灤攻占,周邊的屯田已被北灤九皇子派人破壞殆盡,就只能靠後方的運輸。可因為部署和後勤軍力問題,前線恐會有糧草不繼的危機。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向糧食豐足的州縣買入糧食運往前線。

趙執私下做了周密的安排,讓元驥和城中兩處店鋪的掌櫃秘密充入兵部這支買糧隊伍中。

元驥聽完趙執的吩咐,心裏生出幾分忐忑的不確定,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郎主,此事是否太過冒險?‘慕氏’商號雖然不再行商,但還留下不少可用之人。如今將我和兩位掌櫃都派到司州蒹葭關去支援趙將軍……屬下心裏,有些迷茫。”

趙執問:“你迷茫在於哪裏?”

元驥實話實說:“陛下新登基,非常在意蒹葭關的勝負,因此必定介入兵部的後勤補給,兵部想必一定不會偷懶,兵部派的人已經足夠完成買糧運糧這件事……。”

趙執沈默了些許時間。“元驥,不是我不信任朝廷,而是兵部難以令我信任。老尚書付鼎致仕後,新任檀尚書因檀家的關系坐上這個位置。我對他的部署有些看法但不能幹預。蒹葭關太重要了,必須從北灤手中收回,你們三人去了,我能幫謝繼業多出一份力,就多出一份力。”

元驥很清楚,趙執年紀雖輕,但做事一向謹慎。

“我明白了,郎主,元驥領命。”

“你今晚就去做安排,你們三人領了新身份,後日和兵部的二百差夫一同出發。”

夜已深了,元驥準備離開,卻看到趙執並不打算休息。應了他一聲後到桌案後坐下,那案上還摞著一堆公文,這是把公文帶回來了。元驥不在朝廷任職日久,即使有機會他也沒什麽意願回去。看趙執這些時日的忙碌,他此前還是低估了朝廷事務的繁雜。

第二天,元驥對兩家掌櫃的安排出了一些意外。張掌櫃著急得嘴角起泡,在元驥的房間裏懇求,他的內人快要生產,臨盆大約就在這一兩天,他實在不能離開。

張掌櫃內人生產,這件事元驥是知道的。兩人商議許久,最後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另一個人,李秾。

李秾年紀雖輕,但能力見識並不輸給張掌櫃。

李秾接到任務時非常驚訝,她進而想到讓自己的人一同北上是趙執的安排。朝廷的事千頭萬緒,關聯到打仗,事務更是成倍增長。可是失地絕對不能真的丟,他這是盡力用自己的方式支持長熇軍了。

只要能做點有用的事,李秾不怕辛苦也不怕冒險,沒有猶豫就點頭答應了。張掌櫃握住她的手,連著說了好多聲多謝。

“只是,張掌櫃,這些話我要提前告訴你,”元驥說,“你也知道郎主的規矩,慕氏不養不堪用的閑人,此次李秾北上,日後回來,我會按慣例跟郎主建議將她提拔到掌櫃之位。”

李秾沒想到這個,急忙說:“元主事,您言重了。”

張掌櫃汗水連連,“此次不能幫東家做事,我愧疚萬分。李秾兄弟完成任務回來,掌櫃的位置我心甘情願讓給他。”

兩日後,元驥帶著李秾和另兩位幫手,被編入負責兵部的兩百差夫,星夜北上。

北灤統一北方亂世後,和南邊的大晛南北對峙已長達幾十年之久。雙方大致以北嶺、乾河一線為界。只是北灤以武立國,常常越過兩國默認的界限向南挑釁。

此次蒹葭關被九皇子攻占,皆因蒹葭關的位置很特殊。

蒹葭關及附近的一片山區雖屬大晛,卻不在北嶺一線上,而是向北突出,如一塊楔子插入北灤最南面的杞州。二十年前正壯年的北灤國主一度帶兵占領蒹葭關,但受到長熇軍的阻攔並未成功,如今,又派九皇子來做這件事。

差夫們在山坳間搭棚休息,元驥看李秾坐在一塊石頭上無事,就走過來和她閑聊。

“但是蒹葭關不能讓更不能丟,司州地勢平坦,蒹葭關後再沒有多少遮擋和屏障。若蒹葭關落入外敵手中,敵人日後若想揮鞭南下,幾乎一馬平川。所以此次蒹葭關不收回,必留下大患。”

李秾沒有看過大晛地圖,不知道蒹葭關的地理位置是如此重要。

“受教了,元主事。”

“我在朝時職位低微,管不著這些,革職後也沒多少興趣去看這些事了。這些是郎主的話,這也是他派你我北上幫助籌糧最重要的原因。”

李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對趙執的了解越多,越覺得自己不了解這個人。她有時候會想,他幼時讀的書是什麽,趙釴將軍和慕容氏給了他怎樣的教導,他是如何修成如今這幅身心的呢?

當晚在棚帳間休息時,李秾剛好看到差夫們在看一幅邊境地圖。她走過去一起細觀,真的看到蒹葭關如同一塊楔子,向北突出了一塊,而蒹葭關東西兩側都屬北灤。這麽一看地圖,長熇軍和謝賡的壓力一目了然。

就在二百差夫到達雍州附近時,領隊告訴大家,繼續北上。喬裝成民商,進入北灤洱河地區買糧。

元驥和李秾都能猜到,雍州及周邊州縣近年來年成不好,又將糧食地增重棉花,糧食已經被買光了。

洱河地區有三條大小河流穿流而過,兩岸沃野千裏,是北灤西南面名副其實的糧倉。

二十年來,兩國關系時好時壞,兩國官方並不明令準許邊境榷場貿易,但也沒有禁止民間商人來往,因此大晛民商是有機會進入洱河做買賣的。

兵部的二百差夫是隸屬於朝廷兵部的後勤兵,擅長長途輸送糧草卻並不擅長交易采買。隊伍喬裝進入洱河地區的第二天,趙執派的人便顯出在采買上的作用。洱河地區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草市糧市,元驥和李秾帶的隊每次都能買到最多的糜子和豆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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