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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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康斯坦丁是被水潑醒的。
娜塔莎將徹底倒空的水桶放在地上, 冷眼註視著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他顯然被嚇了一跳，臉上還殘存著些許未曾掩飾的恐懼。
在發現面前站著的娜塔莎面色不善之後，康斯坦丁不由低頭, 發現自己正赤身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 身上唯一的布料是他的四角內褲。
束縛住他的紅色粗繩很眼熟，捆綁手法也很眼熟, 幾乎是他之前綁縛史蒂夫·羅傑斯的一比一覆刻。
他在心底罵了句粗話，正打算悄悄掙脫的時候, 耳畔就傳來一陣涼意。
“感覺如何？”莉莉安陰惻惻地趴在他耳邊問道。
她雙手從後往前環住康斯坦丁的脖頸, 將他的腦袋抱在自己懷裏, 不顧他正在往下滴水的頭發, 看似十分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頰。
康斯坦丁渾身肌肉都因此緊張起來。即使他非常清楚，至少在解開史蒂夫的頂輪詛咒前, 莉莉安不會擰下他的腦袋，可來自惡魔真切的殺意還是令他膽寒了一瞬。
但他畢竟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很快就鎮靜下來。尤其當他發現天花板上的惡魔陷阱完好無損後, 他更加放松了一些。
康斯坦丁很懶散地回道：“非常不錯。”
雖然被綁住了, 但只要他找機會離開陷阱輻射的範圍，莉莉安就拿他沒辦法。沒錯, 她固然可以在陷阱內折磨他, 可只要她還想救羅傑斯, 他就不會有性命之憂。因此，比起身後的惡魔, 前方抱臂站著的紅發女人倒是更棘手一點。
“娜塔莎·羅曼諾夫。”他一下子就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娜塔莎言簡意賅：“我想請你解開史蒂夫身上的詛咒。”
她嘴上說著懇求的話語, 但內心卻已經開始不耐煩起來了。
即使不願承認, 但剛才莉莉安的話確實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心靈沖擊，幾乎差點就擊碎了她的世界觀。再加上這段時間的奔波, 和史蒂夫愈發糟糕的狀態，以及班納未知的處境……
娜塔莎頭一次陷入如此束手無策的境地。
她不能全然相信莉莉安的話，因此絕不能就這麽聽她指示的把她放出來。
但她也不能一點不信，因為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一個藏在罐子裏的魔鬼意圖對班納下手，那她今天的猶豫就會害死一個本該可以被拯救的男人。
還有史蒂夫……他的情況很糟糕，即使山姆嘗試了諸多辦法，但他始終沈睡，體溫也冷得像寒冰似的。要不是他的心臟還在緩慢跳動，娜塔莎幾乎以為他已經死了。
娜塔莎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明明史蒂夫接近康斯坦丁的目的是希望他能用魔法治好巴恩斯的腦子，可為什麽現在被詛咒的人卻成了他自己呢？但看看惡魔陷阱中的莉莉安，娜塔莎也明白這件事背後的牽扯一定比想象中還要覆雜。
可是她沒有時間和精力將這些秘密一一解開了。她不想和康斯坦丁虛以委蛇，她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一切覆原重回正軌。
果然。康斯坦丁想，詛咒才是最關鍵的。他可以用詛咒換到他想要的。
他為此彎起唇角：“請你相信我，我很樂意這麽做。但是……我需要我身後的這位惡魔女士幫我一個小忙。”
娜塔莎看向莉莉安。她們交換了一個眼神，莉莉安垂下眼眸。
“我答應替你去地獄尋找阿斯特拉。”事已至此，莉莉安也只好接受了這個條件，“但我不能保證最後的結果是你想要的，如果她的靈魂還存在，也可能不再是從前的樣子了。你能接受嗎？”
“只要能見她。我可以做任何事。”康斯坦丁說。
“那你發誓。”莉莉安眼神一暗，“你發誓，在你見到阿斯特拉之後，就會替史蒂夫解開詛咒。並且放我離開。”
“我認為這誓言應該是相互的才對？”康斯坦丁並不上套，“你也該發誓為我找到阿斯特拉，將她帶至我的面前。”
莉莉安微微頷首：“好吧。娜塔莎，你來做見證人。”
娜塔莎：“我要做什麽？”
“看著我們。確保無人作弊。”莉莉安解釋道。
康斯坦丁見狀開始叫囂著要莉莉安為他松綁。
他語氣不滿：“我手被綁著該怎麽簽名？”
莉莉安譏諷：“你可以用舌頭。”
話雖如此，但下一刻，他被綁在身後的雙手還是獲得了自由。康斯坦丁轉轉手腕，等了一會，見莉莉安沒有率先開始的意思後翻了個白眼，一把拽過她的右手，和自己掌心貼掌心。
他以自己的靈魂宣誓，會在和阿斯特拉會面後為史蒂夫解開詛咒，放走莉莉安。
說完之後，他咬破手指，在虛空簽下了約翰·康斯坦丁的全名。
莉莉安這邊也是同樣：“如果阿斯特拉的靈魂尚存，我發誓我會讓她和康斯坦丁見面。”
她用指甲快速劃出一個在娜塔莎看來極為特殊的符號，這應該就是她作為惡魔真實的名字。娜塔莎盡力想將這符號記下，她曾在一本神秘學書籍中讀到過如何操控惡魔，其中一條就是掌握惡魔的名字，那是他們力量的來源。
至此，宣誓完畢。
就在康斯坦丁打算收回手的時候，莉莉安忽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不放，並用力將他拉向自己。
“是誰指點你，讓我去找阿斯特拉的？”她語氣兇狠，“是不是阿斯塔羅斯？”
康斯坦丁一楞，隨即搖頭：“不是他。但我確實曾經問過他知不知道阿斯特拉的下落，他並不知道。”
“那是誰？”即使惡魔並不在意炮友的問題，但莉莉安和尼爾蓋曾經有過一腿的事在地獄只有幾個人知道。排除掉已經死掉的尼爾蓋，和口風一向很嚴的克勞利，她唯二能想到能將消息透露給康斯坦丁的家夥，就只有曾經的上司德卡拉伯爵和號稱知識魔王的阿斯塔羅斯。
以德卡拉厭惡人類的尿性估計在見到康斯坦丁這混蛋的第一眼就把他殺了拖下地獄，不太可能還和他交流；阿斯塔羅斯雖然被人類囚禁了快一百年之久，但對人類的態度倒是意外和善，因此嫌疑最大。
莉莉安思來想去都覺得背後是他在使壞。畢竟仔細一想，她曾經為了逼供挖出了阿斯塔羅斯的心臟，差點要了他的命，他為了報覆拉她下水也非常情有可原。
她早在心裏確定了嫌犯。故而康斯坦丁的回答其實並不重要。但誰知道康斯坦丁話鋒一轉，說出了一個讓她也感覺錯愕的名字。
“是加百列。”
康斯坦丁斬釘截鐵地說。
莉莉安楞了一下。她還想接著詢問下去，但康斯坦丁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從內褲裏掏出了一小瓶聖水，毫不猶豫地向她灑了過來！
在憤怒的慘叫聲中，莉莉安化作一股濃郁的黑霧從原本的身體中離開，先是咆哮著沖向康斯坦丁，緊接著，就在娜塔莎驚訝的目光中撞碎窗戶玻璃，消失在了夜色中。
“所以……”娜塔莎看著倒在地上的莉莉安的身體，難得吐槽了一句，“她靠自己其實也可以離開啊……”
康斯坦丁輕飄飄地回應道：“是的。但前提是，她必須舍棄自己的肉身。”
娜塔莎向他走來，康斯坦丁正想和她解釋一下惡魔的回巢原理，就被她突如其來一悶肘再次打暈了過去，重新被綁了起來。
她清理掉了地上的碎玻璃，順著窗戶的破洞望向窗外。只見滿天繁星下，一輪黯淡的下弦月很不顯眼的掛在夜幕的一角。換做以往，娜塔莎會將它看作初次登臺的少女，羞怯地隔著幕簾打量觀眾。
此刻她卻換了想法。
灰蒙的弦月，多像一柄被藏在身後的，鋒利的死神鐮刀啊。
今夜，它將收割誰的靈魂呢？
·
尋找阿斯特拉的過程並不順利。
尼爾蓋在地獄的宅邸修建得就像米諾陶諾斯的迷宮，即使在莉莉安殺死他後，他的財產已經被她繼承，但這並不代表她就能完全掌控他的遺產了。作為掌管高熱與火焰的惡魔，他的宅邸就像他本魔一樣，桀驁又充滿攻擊性。她不得不耗費大量時間，同他留在宅邸中的那些魔法纏鬥。等她好不容易找到關押阿斯特拉的秘密房間時，莉莉安已經感覺到十分疲憊。
而在她看清房間內的一切後，她的腦袋也開始抽痛了起來。
正如她所說，由於地獄和人間時間流速的不同，人間的一個月就相當於地獄的十年。按照康斯坦丁的說法，阿斯特拉被尼爾蓋拖下地獄已經快二十年了，這就意味著這孩子最少已經在地獄待了一千年以上。
這一千年中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但所有這些事情中絕不包含幸福與快樂。顯然，在經受漫長的折磨過後，阿斯特拉的靈魂產生了質變。出現在莉莉安眼前的不是如康斯坦丁描述中那樣是個惶然又無辜的小女孩靈魂，而是……
……一個即將轉化為惡魔的，魔繭。
密室已然分辨不出曾經的模樣，唯一能看清的，只有正中央硫磺池上方吊掛著的巨形紅繭。
莉莉安看見，紅繭十分有節奏地收縮著，仿佛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讓她感受到一股霸道強勢的生命力。它似乎迫切地想要孵化。
她走近紅繭，雙腳踩進硫磺池水中，將掌心貼在了紅繭壁上。與其說是壁，不如說是薄膜，透過這層薄膜，莉莉安能清楚看見裏面蜷縮著的阿斯特拉。
一千年過去，她已然長成少女的模樣。兩根稚嫩又蜷曲的犄角盤在她的頭上，表明她即將成長為一個惡魔。
這是莉莉安第一次親眼見到除自己以外的人類轉化為惡魔的過程。和她一樣，阿斯特拉的背後也沒有翅膀，反而有密密麻麻的傷口覆蓋了她原本的皮膚。
莉莉安知道那是和其他惡魔搏鬥時留下的傷口。
她站在繭外靜靜地望著她，就像望著曾經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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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坦丁是被水潑醒的。
娜塔莎將徹底倒空的水桶放在地上, 冷眼註視著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他顯然被嚇了一跳，臉上還殘存著些許未曾掩飾的恐懼。
在發現面前站著的娜塔莎面色不善之後，康斯坦丁不由低頭, 發現自己正赤身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 身上唯一的布料是他的四角內褲。
束縛住他的紅色粗繩很眼熟，捆綁手法也很眼熟, 幾乎是他之前綁縛史蒂夫·羅傑斯的一比一覆刻。
他在心底罵了句粗話，正打算悄悄掙脫的時候, 耳畔就傳來一陣涼意。
“感覺如何？”莉莉安陰惻惻地趴在他耳邊問道。
她雙手從後往前環住康斯坦丁的脖頸, 將他的腦袋抱在自己懷裏, 不顧他正在往下滴水的頭發, 看似十分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頰。
康斯坦丁渾身肌肉都因此緊張起來。即使他非常清楚，至少在解開史蒂夫的頂輪詛咒前, 莉莉安不會擰下他的腦袋，可來自惡魔真切的殺意還是令他膽寒了一瞬。
但他畢竟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很快就鎮靜下來。尤其當他發現天花板上的惡魔陷阱完好無損後, 他更加放松了一些。
康斯坦丁很懶散地回道：“非常不錯。”
雖然被綁住了, 但只要他找機會離開陷阱輻射的範圍，莉莉安就拿他沒辦法。沒錯, 她固然可以在陷阱內折磨他, 可只要她還想救羅傑斯, 他就不會有性命之憂。因此，比起身後的惡魔, 前方抱臂站著的紅發女人倒是更棘手一點。
“娜塔莎·羅曼諾夫。”他一下子就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娜塔莎言簡意賅：“我想請你解開史蒂夫身上的詛咒。”
她嘴上說著懇求的話語, 但內心卻已經開始不耐煩起來了。
即使不願承認, 但剛才莉莉安的話確實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心靈沖擊，幾乎差點就擊碎了她的世界觀。再加上這段時間的奔波, 和史蒂夫愈發糟糕的狀態，以及班納未知的處境……
娜塔莎頭一次陷入如此束手無策的境地。
她不能全然相信莉莉安的話，因此絕不能就這麽聽她指示的把她放出來。
但她也不能一點不信，因為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一個藏在罐子裏的魔鬼意圖對班納下手，那她今天的猶豫就會害死一個本該可以被拯救的男人。
還有史蒂夫……他的情況很糟糕，即使山姆嘗試了諸多辦法，但他始終沈睡，體溫也冷得像寒冰似的。要不是他的心臟還在緩慢跳動，娜塔莎幾乎以為他已經死了。
娜塔莎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明明史蒂夫接近康斯坦丁的目的是希望他能用魔法治好巴恩斯的腦子，可為什麽現在被詛咒的人卻成了他自己呢？但看看惡魔陷阱中的莉莉安，娜塔莎也明白這件事背後的牽扯一定比想象中還要覆雜。
可是她沒有時間和精力將這些秘密一一解開了。她不想和康斯坦丁虛以委蛇，她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一切覆原重回正軌。
果然。康斯坦丁想，詛咒才是最關鍵的。他可以用詛咒換到他想要的。
他為此彎起唇角：“請你相信我，我很樂意這麽做。但是……我需要我身後的這位惡魔女士幫我一個小忙。”
娜塔莎看向莉莉安。她們交換了一個眼神，莉莉安垂下眼眸。
“我答應替你去地獄尋找阿斯特拉。”事已至此，莉莉安也只好接受了這個條件，“但我不能保證最後的結果是你想要的，如果她的靈魂還存在，也可能不再是從前的樣子了。你能接受嗎？”
“只要能見她。我可以做任何事。”康斯坦丁說。
“那你發誓。”莉莉安眼神一暗，“你發誓，在你見到阿斯特拉之後，就會替史蒂夫解開詛咒。並且放我離開。”
“我認為這誓言應該是相互的才對？”康斯坦丁並不上套，“你也該發誓為我找到阿斯特拉，將她帶至我的面前。”
莉莉安微微頷首：“好吧。娜塔莎，你來做見證人。”
娜塔莎：“我要做什麽？”
“看著我們。確保無人作弊。”莉莉安解釋道。
康斯坦丁見狀開始叫囂著要莉莉安為他松綁。
他語氣不滿：“我手被綁著該怎麽簽名？”
莉莉安譏諷：“你可以用舌頭。”
話雖如此，但下一刻，他被綁在身後的雙手還是獲得了自由。康斯坦丁轉轉手腕，等了一會，見莉莉安沒有率先開始的意思後翻了個白眼，一把拽過她的右手，和自己掌心貼掌心。
他以自己的靈魂宣誓，會在和阿斯特拉會面後為史蒂夫解開詛咒，放走莉莉安。
說完之後，他咬破手指，在虛空簽下了約翰·康斯坦丁的全名。
莉莉安這邊也是同樣：“如果阿斯特拉的靈魂尚存，我發誓我會讓她和康斯坦丁見面。”
她用指甲快速劃出一個在娜塔莎看來極為特殊的符號，這應該就是她作為惡魔真實的名字。娜塔莎盡力想將這符號記下，她曾在一本神秘學書籍中讀到過如何操控惡魔，其中一條就是掌握惡魔的名字，那是他們力量的來源。
至此，宣誓完畢。
就在康斯坦丁打算收回手的時候，莉莉安忽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不放，並用力將他拉向自己。
“是誰指點你，讓我去找阿斯特拉的？”她語氣兇狠，“是不是阿斯塔羅斯？”
康斯坦丁一楞，隨即搖頭：“不是他。但我確實曾經問過他知不知道阿斯特拉的下落，他並不知道。”
“那是誰？”即使惡魔並不在意炮友的問題，但莉莉安和尼爾蓋曾經有過一腿的事在地獄只有幾個人知道。排除掉已經死掉的尼爾蓋，和口風一向很嚴的克勞利，她唯二能想到能將消息透露給康斯坦丁的家夥，就只有曾經的上司德卡拉伯爵和號稱知識魔王的阿斯塔羅斯。
以德卡拉厭惡人類的尿性估計在見到康斯坦丁這混蛋的第一眼就把他殺了拖下地獄，不太可能還和他交流；阿斯塔羅斯雖然被人類囚禁了快一百年之久，但對人類的態度倒是意外和善，因此嫌疑最大。
莉莉安思來想去都覺得背後是他在使壞。畢竟仔細一想，她曾經為了逼供挖出了阿斯塔羅斯的心臟，差點要了他的命，他為了報覆拉她下水也非常情有可原。
她早在心裏確定了嫌犯。故而康斯坦丁的回答其實並不重要。但誰知道康斯坦丁話鋒一轉，說出了一個讓她也感覺錯愕的名字。
“是加百列。”
康斯坦丁斬釘截鐵地說。
莉莉安楞了一下。她還想接著詢問下去，但康斯坦丁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從內褲裏掏出了一小瓶聖水，毫不猶豫地向她灑了過來！
在憤怒的慘叫聲中，莉莉安化作一股濃郁的黑霧從原本的身體中離開，先是咆哮著沖向康斯坦丁，緊接著，就在娜塔莎驚訝的目光中撞碎窗戶玻璃，消失在了夜色中。
“所以……”娜塔莎看著倒在地上的莉莉安的身體，難得吐槽了一句，“她靠自己其實也可以離開啊……”
康斯坦丁輕飄飄地回應道：“是的。但前提是，她必須舍棄自己的肉身。”
娜塔莎向他走來，康斯坦丁正想和她解釋一下惡魔的回巢原理，就被她突如其來一悶肘再次打暈了過去，重新被綁了起來。
她清理掉了地上的碎玻璃，順著窗戶的破洞望向窗外。只見滿天繁星下，一輪黯淡的下弦月很不顯眼的掛在夜幕的一角。換做以往，娜塔莎會將它看作初次登臺的少女，羞怯地隔著幕簾打量觀眾。
此刻她卻換了想法。
灰蒙的弦月，多像一柄被藏在身後的，鋒利的死神鐮刀啊。
今夜，它將收割誰的靈魂呢？
·
尋找阿斯特拉的過程並不順利。
尼爾蓋在地獄的宅邸修建得就像米諾陶諾斯的迷宮，即使在莉莉安殺死他後，他的財產已經被她繼承，但這並不代表她就能完全掌控他的遺產了。作為掌管高熱與火焰的惡魔，他的宅邸就像他本魔一樣，桀驁又充滿攻擊性。她不得不耗費大量時間，同他留在宅邸中的那些魔法纏鬥。等她好不容易找到關押阿斯特拉的秘密房間時，莉莉安已經感覺到十分疲憊。
而在她看清房間內的一切後，她的腦袋也開始抽痛了起來。
正如她所說，由於地獄和人間時間流速的不同，人間的一個月就相當於地獄的十年。按照康斯坦丁的說法，阿斯特拉被尼爾蓋拖下地獄已經快二十年了，這就意味著這孩子最少已經在地獄待了一千年以上。
這一千年中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但所有這些事情中絕不包含幸福與快樂。顯然，在經受漫長的折磨過後，阿斯特拉的靈魂產生了質變。出現在莉莉安眼前的不是如康斯坦丁描述中那樣是個惶然又無辜的小女孩靈魂，而是……
……一個即將轉化為惡魔的，魔繭。
密室已然分辨不出曾經的模樣，唯一能看清的，只有正中央硫磺池上方吊掛著的巨形紅繭。
莉莉安看見，紅繭十分有節奏地收縮著，仿佛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讓她感受到一股霸道強勢的生命力。它似乎迫切地想要孵化。
她走近紅繭，雙腳踩進硫磺池水中，將掌心貼在了紅繭壁上。與其說是壁，不如說是薄膜，透過這層薄膜，莉莉安能清楚看見裏面蜷縮著的阿斯特拉。
一千年過去，她已然長成少女的模樣。兩根稚嫩又蜷曲的犄角盤在她的頭上，表明她即將成長為一個惡魔。
這是莉莉安第一次親眼見到除自己以外的人類轉化為惡魔的過程。和她一樣，阿斯特拉的背後也沒有翅膀，反而有密密麻麻的傷口覆蓋了她原本的皮膚。
莉莉安知道那是和其他惡魔搏鬥時留下的傷口。
她站在繭外靜靜地望著她，就像望著曾經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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