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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愛是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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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愛是毒藥

“……”前往雌蟲議會的星艦上, 原本正在刷著短視頻的彗星燕古納弄蝶像是看到了臟東西,啪地蓋住光腦,驚魂未定地轉頭對自己的親衛道:“怎麽辦, 我好像要死了。”

親衛:?

紅藍撞色的艷麗弄蝶動了動自己打著支架的蝶翼,吸了吸鼻子,一臉天崩地裂:“我早該知道的,雄蟲哪來什麽節操。我就不該把我的電話號碼留給曼努埃爾的雄主, 他現在找上門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嗚嗚嗚?”

他正是弄蝶科前往蝶族主星的代表,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給燕嶼發名片的漂亮弄蝶(戰損版), 他那現在還沒長好的翅膀, 就是曼努埃爾親切的指導。副官留守主星, 那總需要個副手吧?曼努埃爾左挑右選,把這個對有夫之夫散發過求偶信號的弄蝶挑走了。

救命, 只是自己單方面遞名片翅膀就慘遭重傷。

那雄蟲主動聯系,這條小命還能留下嗎?

親衛和他面面相覷,鎮定地一把抽出桌子上的白色桌布, 往自己少主頭上蓋。

弄蝶:……

很好, 只要我搶先一步蓋白布,曼努埃爾的鐵拳就找不到我。他蒙著白布, 安詳地向後一趟。做好了心理準備後,才小心翼翼看了眼消息。

“唰——”白布被單手掀開,弄蝶原地覆活, 抱著親衛喜極而泣:“嗚嗚嗚,我好像不用死了?!”

“砰”地一聲, 門開了,蛺蝶親衛站在門口警惕地望著他們:“剛剛好大的動靜, 你們在幹什麽?”他掃過劫後餘生、抱在一起的弄蝶們,眼神逐漸微妙。

弄蝶:……

弄蝶眼睛一閉,想到挨過的毒打,昧著良心道:“看什麽看,沒見過雌雌戀啊!”他扯過頭上的白桌布,惡聲惡氣:“臭流氓,打擾別人拜堂。”

蛺蝶護衛:……

蛺蝶護衛一臉呆滯地關上了門:“對不起……打擾了。”

門一合上,剛剛還抱在一起的弄蝶們就像火燒屁股一樣分別跳開,嘔嘔嘔了半天。然後又湊過來,一起看雄蟲發的消息。

只見光腦上不明賬號發來的兩條消息分別是:【hello,塔利亞,還記得我嗎?我是赫利俄斯,我來找你問幾個問題。順便,不要告訴曼努哦。你也不想被造謠和我私通,穢亂軍中吧?】

【上次偶遇,您提到了大阿努比斯對嗎?和我說說他、科梅和小阿努比斯的故事吧?比如說,為什麽曼努埃爾會改姓?】

燕嶼從安提戈涅處得到的消息,足夠他拼湊大致出曼努埃爾對過去,但是安提戈涅所能提供的只是科梅給他的視角,他需要一個大阿努比斯方的蟲,核對一下他的猜測。

而他思來想去,他身邊可能會知道這些的蟲,都是曼努埃爾的親信,一定不會為他保密。

打游戲找攻略這種事,被知道就沒那麽有逼格了。越是顯得無意識的行為,殺傷力越大。他可不想曼努埃爾知道自己在打聽他的童年,那只警惕的雌蟲一定會反應過來有問題的。

而塔利亞這只弄蝶科代表,上次見面就表現出了他對曼努埃爾微妙的態度,知道曼努埃爾雌父的故事,但親近談不上,還略有些不服。不然也不會故意遞名片給自己了——

雖然當天挨揍後,就老實下來,看見燕嶼就繞道走。

這是一個絕對合適的蟲選,身份夠高,能知道辛密,但和曼努埃爾又存在距離,還被打怕了,不敢招惹曼努埃爾。

這都不威脅一番,真是天理難容!

塔利亞做賊心虛地把桌布往頭頂拉,埋頭發消息,以雌蟲的視角說出了當年的故事:“是科梅,騙了大阿努比斯……”

*

一顆宏大的私人星球上,科梅正在處理偌大一個壟斷媒體集團的重要事務。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您不能進去——”

“讓開!”來勢洶洶的安提戈涅直接撞開門,大步踏進來,一手拍在科梅的辦公桌上:“雄父,為什麽扣押海蒙。”

科梅不徐不急,溫聲問:“這是雄保會的決定,寶貝,你冷靜一點。海蒙犯了錯,就要被懲罰,這就是法律。”

安提戈涅手在發抖,哀求道:“那是我的未婚雌君,我只是出門渡個假,回來他就被帶走了。雄保會不能這樣!”

“寶貝,他們可以。”科梅溫柔的聲線此刻無比殘忍。“或許你該想想,為什麽這次他主動請纓離開你身邊去辦事呢?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犯了錯,不想讓你擔心呀,你應該成全他的一番心意才是。乖一點,回去等消息,好嗎?”

科梅反思了自己在聖堂聯誼會的計劃——第一層埋伏,雌蟲議會的精英沒能攔下曼努埃爾,那是他對曼努埃爾對實力預估錯誤。

但是沒關系,他預留了保險方案——泊港的星艦們,如果沒出錯的話,星艦收到突圍消息,會直接開火,用火力覆蓋剿滅曼努埃爾的蟲。那才叫天羅地網,肉/體凡胎根本無力反抗。

然而問題又出現了,怎麽會突然多出一路蟲占領了塔臺?!

他反覆回看了現場的監控,確認這一隊透翅蝶和枯葉蝶一開場就消失了,因為不是從大門或者側門、甚至任何有蟲駐守的小門離開的,所以居然沒有蟲註意到。

他順著這條線索,找到了那條安提戈涅為了表演魔術預留出來的密道。

海蒙也是自己主動送上門的,在他給出機甲倉位置,卻遲遲不見機甲來支援,反而是遠方天空燃起火船的時候,他意識到了不對。

不管科梅那天計劃了什麽,都被他們意外毀掉了。海蒙深知科梅的冷血,他便支走了安提戈涅,他知道,這個時候只有樂於與科梅作對的曼努埃爾一定會保下他,所以他鼓動著安提戈涅去找赫利俄斯。如果順利的話,為了自己的理想,安提戈涅會在蝶族領地停留很久。

但他沒想到,自己失聯後,安提戈涅便按捺不住地回來了。

“雄父,求求你把他帶出來吧。”

“我已經卸任了,恐怕無能為力。”他抱歉地看著自己天真的雄蟲崽。

“……沒有您的許可,那兩位副會長是不會冒著得罪您的風險來帶走我的未婚雌君的。”

“他違反的是《雄蟲保護法》,你知道的,我沒有立場去反對逮捕令。”海蒙擾亂了他的計劃,但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經被定性為恐襲,駕駛機甲的是救援者。因而不能以此為借口發難,但海蒙身上有一個巨大的隱患。

“怎麽可能違反《雄蟲保護法》?他做了什麽?”

“傻孩子,當然是因為你和他私定終身呀。”科梅溫柔道,“誘導未成年雄蟲,是死罪呢。”

所以科梅從來不在意海蒙和安提戈涅的越界。愛是什麽?愛在蟲族就是毒藥。他只是冷眼看著這只被愛情沖昏頭腦的雌蟲走上死路,等到他需要的那天,再引爆這個炸彈。

砰——就這麽一下,徹底摧毀這段不該有的感情。

“雄父——那不是犯罪,那只是我愛他。”安提戈涅發出不可置信的哀鳴,“愛,您根本不懂愛!”

“我怎麽不懂呢?”科梅微笑著,“如果不是靠著愛去誘捕,阿努比斯,我的雌君——怎麽會甘心把他透支了身體潛力所生下的雌子,送給我當親衛呢?”

他手腕上華美的金色流蘇流光溢彩,唇齒間吐出毒液:“我比你更懂什麽是愛,愛是雄蟲的謊言,是雄蟲的武器。你看,你成功用愛毒死了你所愛的一切。”

*

【所以,大阿努比斯以為遇上了真愛,於是用誕下的蟲崽去討好科梅,所以曼努埃爾最初才會姓哈雷。】

【那他為什麽改姓?因為和雄蟲發生矛盾了嗎?】

塔利亞這只亞回道:【是,也不是。因為科梅是一個雄蟲主義者。】

*

科梅從座椅上起身,華服流光溢彩,每一根流動著光輝的絲線都像針一樣刺進了安提戈涅的眼底。

“你真的很讓我失望。”

科梅經歷此事之後,第一次深刻明白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拖後腿的隊友。沒有安提戈涅當內應,提供了密道,蟲為地營造出來雙向信息差,原本曼努埃爾是絕對會埋葬當場的。

試想一下,如果沒有那條密道,那麽先遣隊就不能快速往返,因此提前發現泊港的不對勁,甚至占領塔臺。如果海蒙沒有被騙出機甲倉的位置,沒人支援曼努埃爾。就算曼努埃爾超出預計的強大,他的親衛們也會被各種精英永遠地留在那裏。等殘兵匆匆趕往泊港,試圖撤離,就被絕望地發現鋼鐵野獸們正在靜候他們的到來。

科梅已經不準備讓雄蟲崽繼續天真地犯蠢下去了。

他一萬次可惜:“如果曼努埃爾是雄蟲就好了,他一定會帶領雄蟲走向新的明天。可惜……”

“你真的該向他學學,忠誠於你的族群、性別。”

他逐步靠近已經陷入茫然和惶恐的安提戈涅,提起他的衣領。科梅聲音柔和:“而不是為你的敵人爭取權力。”

砰的一聲,安提戈涅被他提著領子按在了落地窗前。“看著,安提戈涅·哈雷,看著你腳下的一切。你以為,你能作為一只雄蟲站在大廈的頂層,靠的是雌蟲的憐憫嗎?!”

他的聲音明明柔而緩,卻好似醞釀著驚雷:“你知道為了有今天,有多少雄蟲前仆後繼地死去嗎?!看著!你覺得這棟大廈高嗎?穩固嗎?”

“不!任何一艘戰艦——甚至一艘飛機都能撞斷他!這就是雄蟲的境地!”

“你去可憐被苦苦壓抑的雌蟲,誰可憐過雄蟲?交/配後被螳螂一口口吃掉的時候,有誰可憐過雄蟲?被當做配種的玩物關在籠子裏被挑選品相的時候,誰可憐過雄蟲?被用來交換利益,送給別的雌蟲床上時,誰可憐過雄蟲?你以為電影裏說的——雄蟲在第一部分善良雌蟲的幫助下,爭取到了權力。是真的嗎?”

“難道聖堂沒教過你歷史嗎?第二紀元到第三紀元中的歷史,難道沒有清清楚楚地告訴你,雄蟲是怎樣為了擺脫一批更貪婪的雌蟲,而把整個群體當做生育資源獻給另一批雌蟲嗎?”

“如果不是第三紀元建立起的法律秩序,讓雄蟲找到了滲透後方的機會,你現在還被鎖在雌蟲的籠子裏呢。”

“我們用媒體洗腦了蟲族,整個第三紀元,才形成今天的社會共識——雌蟲是有罪的,雄蟲脆弱、無辜,曾經被全世界迫害,這是所有蟲欠雄蟲的罪。”

“而你,你卻準備用所謂自由與愛來掘雄蟲的根。”

“安提戈涅,你憑什麽代替我們的先輩去原諒?你憑什麽允許雌蟲去追求所謂的平等與愛?告訴我,你憑什麽?”

*

塔利亞:【與小曼努在狼蛛星上發生沖突的雄蟲,已經死了。他為非作歹,虐待雌蟲,小曼努偶然看見之後便沖上去打了雄蟲一頓。】

赫利俄斯:【你說他死了,總不能是……曼努埃爾打死的吧。】

塔利亞:【……他倒是想,但是被攔住了。那個雄蟲是因為虐待罪被送上了法庭,當時雌雄關系遠遠比現在緊張,雄蟲行事越來越張揚,有剎不住車的跡象。於是科梅和另一名雄保會副會長,一起要求起訴那位名聲狼藉的雄蟲。那是唯一一名被判處死刑的雄蟲,因為這次有力的判決,雄保會和三位會長得到了大部分雌蟲的信任,雌雄關系緩和至今。】

赫利俄斯:【科梅是察覺到雄蟲逐漸脫軌才這樣做的,而那位雄蟲殺雞儆猴的那只雞。他不是為了曼努埃爾。】

塔利亞:【對。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自從離婚後就遠走戰場,再也沒回來過的大阿努比斯匆匆回來,從科梅手裏要回了曼努埃爾。不過我後來再見到小曼努的時候,他的性格已經和從前截然不同了。】

塔利亞不知道,但曼努埃爾能猜得到。明面上,科梅要殺雞儆猴,所以不能對曼努埃爾這個見義勇為的小家夥做什麽。但,他畢竟是曼努埃爾的雄父,關上門私下怎樣懲罰,外界又如何能知道呢?

結合天井牢裏的種種線索,恐怕當時只比水位線高半個頭的曼努埃爾便被關在裏面。

逼仄的空間,深而悶熱的黑水,天空永遠只有一個小口,看不見明天,卻不耽誤風吹日曬。那是科梅的私人星球,恐怕為了避免走漏風聲,他不會讓任何蟲過去。就那樣把他扔在黑暗和寂靜裏。

蟲族、尤其是鱗翅目,最討厭水。

他的蝶翼卻全部被淹在水底。

【我記得,雄蟲和雌蟲勢力之間,一但換姓,就不允許換回來。曼努埃爾怎麽換回來的?】

塔利亞:【曼努埃爾畢竟是兩個高級別蟲族寄予厚望的蟲崽,基因級別很高。當時阿努比斯也是首領的有力競爭者,有了高等級子嗣必定如虎添翼。所以當時的蝶族都不同意他換姓,回歸蝶族。是阿努比斯自願放棄競爭權,承諾帶領親衛前往最艱難的戰場,不到死不回歸,才被同意的。】

他自嘲:【我們畢竟是第三紀元建立的元老族群,真要違反潛規則,也能找到足夠的利益去換雄蟲們閉嘴。】

【然後嘛,沒有雌父帶領的曼努埃爾,在沒蟲註意的地方,就這樣自己野蠻地長大了,甚至走上了現在的地位。】

*

“雄父!”安提戈涅眼含熱淚,痛苦道,“你拋棄了曼努埃爾,你也要拋棄另一個蟲崽嗎?”

“怎麽會呢。”科梅捧著小雄蟲白皙嬌嫩的臉頰,“我愛你呀。”

“你以為你們私下搞的讀書會我不知道嗎?我只是不管,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想把它搬到臺面上來。”

安提戈涅喃喃:“為什麽、為什麽?”

“我放任它存在,是因為你們——你們這些小雄蟲會感到快樂。”科梅已不再年輕的眼睛裏也浮上一層薄薄的水光,不知道透過眼前的蟲崽在看什麽,或許是他夢中那個雄蟲烏托邦。他溫情脈脈地說,“我希望雄蟲都能快樂地長大,可是你不應該計劃把它傳播向雌蟲。你是在當叛徒,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犯錯。”

“難道放棄曼努埃爾我就不心痛嗎?”放走了這樣一個未來的頂尖戰力,他心痛到無法呼吸。

“但是他不是我們的同路者,他永遠不會向雄蟲屈服。他還那麽小,就敢為同胞襲擊成年雄蟲,狼蛛星嚴苛的規矩磨不平他,世俗如影隨形的輿論改變不了他。他明明從出生起受到的教育就是以雄蟲為最高信仰,愛護雄蟲就是生命的意義。但他還是堅持對我說,他不能看著同胞被踐踏。”

那個時候起,科梅就明白,他沒辦法洗腦自己的雌子,他更恐懼曼努埃爾長大後會阻撓、甚至摧毀雄蟲的秩序。所以他決定送這個隱患去死。

如果不是大阿努比斯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或許小雌蟲就如他所願永遠沈沒在了黑水之下。

“一個生來便能依靠暴力擁有一切的雌蟲,都會團結。你卻想著背叛自己群體的利益,去爭取所謂的平等。我多希望你能學會曼努埃爾這一點。”

“安提戈涅,這裏是蟲族,愛是毒藥。”

“永遠不要愛上你的敵人。”

*

塔利亞:【其實,第一次聽見他結婚,我還以為您是被他搶來的呢。說不定哪天蟲崽生下來了,就會去父留子。】

艷麗到讓人懷疑有毒的弄蝶輕飄飄道:【畢竟,對曼努埃爾而言,雄蟲是敵人。】

【他絕不會允許自己愛上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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