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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野性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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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野性覺醒

雨林是最危險的地圖。

這個危險不止來源於參賽隊伍, 還因為它自帶的特性——雨林內天氣多變、生物豐富,毒物更是層出不窮。

有多危險呢,舉個例子。其他地圖的參賽隊伍都是帶著降落傘, 兩腳一蹬就自由落地。然而雨林地圖的樹木茂盛高大,說不定哪裏還趴著蟒蛇。怕參賽人員降落的時候被掛在上面,被一啃一個準,所以他們是被工作人員駕駛送飛行器到定點去的。

機甲提前入場, 安置在內。

白欖隊剛落地,還沒站穩,就看見飛行器以光速掉頭消失, 就像屁股著火了一樣。

然後幾人轉頭, 看見不遠處的機甲, 都紛紛沈默了。

只見一條巨大的森蚺正掛著肚皮,懶洋洋盤在機甲上曬太陽。更遠一點, 還有一只美洲豹好奇地把機甲當貓爬架。

幾人:……

難怪工作人員火燒屁股一樣跑了!該死的,就不能先提醒一句嗎?

雨林本來就不屬於人類,它的主人們以理所當然的姿態, 毫不在意地占據了外來的造物。

隨著他們的到來, 美洲豹受驚地跳進叢林,爬到樹上探出半個豹豹頭暗中觀察。森蚺龐大而粗壯的身軀卻開始緩緩游動。這種圓柱形的胖蛇是能參加大胃王比賽並勇奪冠軍的潛力選手, 比較嘴饞、胃口很大、還不挑食,無論是鱷魚還是人類,它都來者不拒。

幾人抽出武器, 上膛。

森蚺的眼睛是熱能感應器,所以他們沒急著動, 燕嶼比了一個手勢,最輕盈的趙芝麟點頭, 攀巖似地跳上了旁邊樹枝。察覺到獵物的動靜,森蚺原地彈出,張開血盆大口。

作為一個胖寶寶,森蚺能把自己吃出現在的體型,得益於它的好胃口。一部分成年森蚺可以吞下兩米半的凱門鱷,人類自然也不在話下。

在它半個身體彈出去的時候,夏凜月和莫曉果斷朝著它的七寸開槍。

“砰!”

森蚺發出痛苦的嘶聲,啪得砸入淺河之中。但它沒有死,只是因為疼痛開始翻滾,卷起層層疊疊的水花。水很渾濁,水花濺得很高,遮住了人的視線。以至於他們不能精準地發現森蚺的腦袋在哪。

池澗西作為隊伍裏的數據庫,抽簽結果出來後惡補一晚上雨林知識,此時飛快提醒:“不要讓它近身,森蚺能把人絞得粉身碎骨!”

“唔!”反應稍微慢了一步的俞爍被冰涼的蛇皮撞了一下,失衡掉進水裏。莫曉大驚,槍口調轉,但不知道對著哪開。他下意識就要跳下去,但比他更快的是池澗西。

半人魚到了水下,根本不用眼睛去尋找,他們的感覺器官比眼睛更為敏感,能感覺到水流的每一絲變換。他把人拉了起來,往上提。水是由淺到深的,只要把俞爍送到淺水區就行了。

但就在這時,有人高喊:“小心!”

水流也在發出預警,池澗西有種不好的預感,用力把嗆水的俞爍往前一扔,然後緊急擺尾翻滾開。

“砰!”伴隨著槍聲的是黑凱門鱷閉合血盆大口的聲音。沒吃到飯只吃到槍子的黑凱門鱷狼狽離場。

然後被莫曉一記補射給幹得肚皮翻起來。

黑凱門鱷,OUT!

雖然它來幹飯幹了個寂寞,但還是讓人心有餘悸。

因為它的出現是一個征兆,這裏的血腥味已經吸引到了其他動物了。

“速戰速決!”

森蚺的前半條身體正在水裏翻騰,後半條還盤在機甲上,趙芝麟趁機從樹上跳下去,在光滑的機甲外殼上跑酷,一刀把它釘在機甲上。

趁它還沒掙脫束縛,燕嶼反手握住長刀,順著尾巴直接往頭部生剖,把它從中線分成兩條!

血液淋了他一身,燕嶼半個身體都泡在昏黃的水中,他閉著眼往下潛,讓水流沖淡自己身上的血液。

氣味散了一點後,他才從水中站起來,把頭發都撩在腦後,河水不幹凈,他不敢就這樣睜眼。岸上的隊友連忙遞過來幹凈的外套,讓他擦擦。

燕嶼聽見,他的心臟還在狂跳。但那不是心有餘悸,而是腎上腺激素飆升後的蓬勃攻擊性。

想要戰鬥,想要發洩,想要赤/裸裸的傷口。

當刀鋒劃開森蚺的身體後,噴薄而出的血液淋了他一身,在濕熱的血中,他聽見了野性的呼喚。基因裏遠古的聲音,那道聲音在呼喚他,回歸野性的懷抱。

在那一剎那,他第一次沒感覺到血是腥臭難聞的,那就像空氣的味道、水的味道。是一種已經熟悉到融入基因裏,因此怡然自得的味道。

現在他從那個狀態裏脫離出來了,他又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是如此的陌生。

這是蟲族的本能在呼喚他嗎?

燕嶼眼神覆雜地看了一眼手裏的長刀,為了限制某些有錢人作弊,雖然聯賽允許攜帶一小部分武器(不然在拿到機甲前怎麽荒野求生呢),但卻對武器有著嚴格限制。

只允許冷兵器和機械槍,激光槍之類都不可以帶。

不然面對森蚺也不至於那樣驚險。

他這把長刀就是曼努埃爾送給他那把,拿來用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真踏馬好用啊。削鐵如泥,剛剛砍森蚺的時候絲滑地像熱刀切黃油。

在森蚺反應過來把他絞死之前,就縱享絲滑地從尾巴剖到了腦袋。

原本他還有些糾結要不要選帶這把刀。但校長很鼓勵他用,讓他把這當成精神損失費。

合理!誰讓曼努埃爾莫名其妙來恐嚇別人。敢送刀恐嚇他,他就敢拿這把刀當武器!

看直播的曼努埃爾卻不知道,他還以為這是雄蟲閣下接收示好的意思呢,對副官說:“你看吧,我沒說錯吧?”

副官佩服得五體投地。

天呢,難怪蝶族生育率一直那麽高!這就是學神的答案嗎,他抄都不敢抄!而學神卻能成功!

回到賽場,燕嶼收刀入鞘,聽見莫曉抱怨:“為什麽賽事組不能直接讓我們開著機甲進來。”

趙芝麟聳肩:“增加一個荒野求生環節,收視率會變高唄。”

不得不說,賽事組絕了,在搞錢這方面他們已經修煉出一種境界了!

實踐證明,這的確會讓收視率在一開始就居高不下,因為稍遠一點的帝國隊在被猴子群搶劫;再遠一點隔壁草原上,東區隊正在試圖從狼群中搶機甲,被狼群追著屁股咬;更遠一點的海島地圖上,南區隊開局就掉海裏,已經狗刨了半小時,看樣子已經有好奇的鯊魚跟在後面打轉了。

沒關系,大家倒黴得很平均,那就等於都沒倒黴。

池澗西把頭探出機甲外,瞇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提醒:“空氣中的濕度不對,可能要下暴雨了。”*

在這方面,沒人比人魚更專業。他一說,其他人就紛紛緊張起來了,他們現在在淺灘,要是下大暴雨,第一個就得遭殃。

“先找個高地安營紮寨。”他們現在渾身濕漉漉的,而且身體體能已消耗殆盡,急需找個地方修整。無人機采集地理數據還需要一段時間,沒有地形圖,他們最終決定先跟著美洲豹走。就是那只探頭探腦、豹豹祟祟圍觀了他們與森蚺搏鬥全過程的美洲豹。

作為雨林的一大霸主,還生性喜歡盤踞在高處,豹豹相信你的家一定選址選得很好吧!

嘿嘿,那我們就先征用啦!

“喏,房租。”趙芝麟撕下一半的森蚺肉,朝被占了巢穴、藏在不遠處陰暗徘徊的美洲豹扔過去。警惕的豹子評估了一下雙方的體型(指機甲的體型),最後還是叼著長長的肉條心不甘情不願地跑了。幾下就消失在了茂密的叢林中。

剩下的肉當然是他們的晚餐了,賽事組鐵了心要當荒野求生來辦,沒有允許他們帶一點食物進來。問就是說自給自足。

但問題是,誰會烤肉?

幾人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五大三粗的莫曉猶豫著請纓:“要不我來吧?”

和他青梅竹馬長大的俞爍剛把肺部的水都咳出來,聞言又一口氣抽過去,趴到一邊使勁咳嗽去了。

眾人投來不信任的眼光,莫曉惱羞成怒:“我至少能把肉和肉裏的寄生蟲弄熟!你們可以嗎?!”

“……其實你可以不說肉裏有寄生蟲的。”大少爺夏凜月痛苦地說。

“你就說吃不吃吧?!”

“……吃。”他們為饑餓屈服了。



另一邊,蟲族隊一進場就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濕熱的氣候以及水源,是很多蟲卵孵化的最佳條件。

而且這裏到處都是蟲子,在葉子下、蕨類叢中、樹幹上,呃,還有千奇百怪的鳥的肚子裏。

他們落到了河的下游,地面空氣潮濕,桑蒂拉納這種鱗翅目感覺翅膀沈沈的,不太舒服,忍不住飛到樹上蹲著。

他扭頭一看,另一只樹杈子上還趴了只長尾虎貓,體型嬌小、花斑美麗、眼睛水潤潤地嵌在一張小臉上。

貓科動物都神經敏感,它被突然出現的一大坨不明生物,嚇得原地起跳,尾巴直楞楞地豎著。但這是樹杈,它一跳起來就扒拉不住了,刷地往下摔。

“啊!貓貓。”桑蒂拉納也跳起來,但他有翅膀,所以沒摔。

他看著那只長尾虎貓輕盈地落在地上,扭頭看了自己一眼,鉆進了樹叢裏。

“你應該抓住它的,”阿拉裏克飛上來和他並肩站,指責道:“貓肉比鱷魚肉嫩多了,總不能給雄蟲閣下吃鱷魚吧?”

是的,這群還沒性腺成熟的亞成年被雄保會蒙在鼓裏,還以為隱翅蟲是雄蟲呢。他們還在殷勤地按照雄蟲餐標準備食物。

“雄蟲閣下怎麽能吃鱷魚肉呢?還是沒烹飪過的鱷魚肉!”一只雌蟲亞成年伸出蟲爪,把倒黴的鱷魚撕開,處理內臟。“而且還是生食!”

這只鱷魚是順著河飄下來的,腦袋上有幾個槍傷,看起來不是得病死的,是被參賽人員殺的。

蟲在家中坐,飯從天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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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多摩多!祈禱nia!

“沒事,你們先吃飯吧。”隱翅蟲露出完美的溫柔笑容,努力遏制住自己不斷分泌的唾液。“我可以等會空投物資的時候吃。”

不是,我吃啊,我真的吃啊!嗚嗚嗚我好想吃,聞起來好有營養,生吃怎麽了?生吃最有營養嗚嗚嗚!

但他不能,他現在是雄蟲身份!

想想你的績效啊聖地亞哥!你要是吃得滿嘴是血,你想想雄保會上司的鐵拳啊!要是讓雄蟲閣下看不順眼,還有可能被關到水牢啊!

……嗚嗚,但我真的好餓。

“閣下,既然上游有人類,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阿拉裏克問。

人類?人類應該會做熟食吧……不對不對,怎麽能一心想著吃呢?!應該是,他要去找人類收集血液才對!

沒錯,就是這樣的。

“去。”他露出溫和的笑容。



晚上有空投,到時候是一場混戰,所以燕嶼他們決定輪流守夜。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泡水泡得太多了,燕嶼在休息的時候竟然還百忙之中抽空做了個夢。

夢裏依舊還是一片黑暗,他半個身體埋在水中。這片黑水的中央散發著微光。

燕嶼朝著那微光走過去。

行動間,悶熱的水發出嘩嘩聲,波浪一陣陣漾開,延伸向不知名的黑暗。

水面隨著他的步伐而微微蕩起,讓他上身的衣服被打濕,空氣是涼的,當水波蕩下去,被濕透的衣物緊貼著肌膚,就會感到寒冷,但下一秒就又被溫熱的黑水悶住,反覆交替。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終於走到正中央發光處。

燕嶼發現那是一群蝴蝶,微光正來自於它們的鱗翅。灰白色的蝴蝶後翅有著紐紋狀的眼紋。它們一只疊著一只、層層疊疊圍在一起。

隨著他的靠近,蝴蝶群受驚地飛起。

他看見,最底層的蝴蝶前翅是鮮紅的。

蝶群慌亂地飛開,露出被它們圍住的東西——那是一個人嗎?還是一尊雕塑?

他黑色的長卷發飄在水面上,隨著黑水的起伏而飄蕩。水面上只露出了上半張臉,雙目禁閉,蒼白的臉上有許多細小的傷口。

那種傷口不是割傷,更像南方某種廉價筒子樓裏的劣質墻漆因為受潮而不定時脫落的墻灰塊。

他像一具被塞進血肉的劣質石膏像。

燕嶼想湊近看,但蝴蝶群又突然回來了,扇著蝶翼往他臉上撲。

燕嶼下意識撇過頭捂住臉。

但預料中的觸感沒有到來,他再睜開眼,已經沒有黑水了。他穿著濕透的衣服,站在星空之中。

大部分星圖都是未點亮的黑暗狀態,但不遠處有七顆星子正朝他的方向前進。

他還沒搞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就被人推醒了。

耳邊依然是水聲嘩嘩,他摸了把自己的衣服,是幹的。

不是夢了。

環顧四周,他看見低窪處奔流的渾濁河流,天空破了個口子般下著暴雨。

叫醒他的夏凜月指著天際,黑暗的天空中閃爍著幾個藍色的信號燈,透過粼粼的雨絲折射,有一剎那他幻視這也是一群紛飛的蝴蝶。

但很快,他清醒了。

——空投和暴雨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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