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1章 相見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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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相見歡1
再次遇見弗妄，喜山突然不再失眠，多年來第一次沈沈睡去，就連她都沒有察覺。
醒來的時候，她看著頭頂的房梁，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仍有些遲鈍。
她躺在床上伸展身體，懶洋洋地翻身，看到周圍的環境，這才回想起來，自己已經不在逍遙宮了。
在逍遙宮中睡醒，她的第一反應，總是下床看看窗外的樹，在心裏估算著時間。
這一次她也這麽做了，走到房門邊上，往外看去，看到了已經開始一天勞作的人們。
她沒有睡得太久，只過了一個夜晚，然而奇異的是，僅僅一個夜晚，竟然掃去了之前所有的疲憊，她的心情很好，身體爽快至極，看這天色，是個難得一見的晴天。
簡單梳洗過後，喜山先是找到了在樹上掛著的綠歸。
她對藏在陰影裏的蛇再三囑咐著：“這裏人多，不要隨便暴露在他們面前，這些人怕你。”
綠歸朝她點了點頭，繼續趴在樹上，用尾巴夠著樹頂那顆小小的果子。
喜山用白練把那顆果子抓到手裏，略顯嫌棄地聞了聞：“這果子肯定酸，這麽小。”
綠歸伸出蛇尾，纏著喜山的手，想從她手上搶。
喜山則佯怒拍了拍蛇身：“剛說什麽了？別鬧，等下給你拿。”
連年的大雨，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種的地，現在還有糧食。
喜山一邊走，一邊漫無目的地想著，她離開綠歸，來到了人群當中。
以寺廟為中心，一側的人們辛勤種地，趁著難得的晴天，爭相晾曬瓜果。另一側則閑散得多，圍在掛著紅綢的房間邊上，一眼望去擠滿了人。
流民不斷聚集，人口本就密集，外加山上日子簡單，難得有什麽事情發生，眾人三五成群，擠在這裏，好不熱鬧。
有的人進到婚房，稱讚昨天盛大的喜宴，有的人站在外面，聊著天氣和收成。還有一些，不知從哪裏拿了個桌子，坐在椅子上下棋，抑或者什麽都不相幹，就是站在那裏，聊天，散步，看風景。
有人在吵架。
人一多，就容易產生摩擦，喜山很是明白。她略感興趣，走了過去，卻見眾人沈默下來。
昨天發生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見到喜山，就像約好了一樣，架也不吵了，面色古怪起來。
喜山覺得無聊得很，剛想罵上兩句，卻聽到勸架的人適時喊了一聲：“我們來讓聖僧評評理。”
喜山挑眉，看著人群中分出一人，折身回到廟中，過了好久，再次回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袈裟的僧人。
他朝著眾人走來，不疾不徐，喜山肯定，弗妄看到了自己。
但短暫的對視以後，他將視線移開，也沒跟喜山打招呼，只是站在眾人前方。
“聖僧，您可要為我主持公道！”
一改看到喜山的古怪神色，他們爭先恐後地開口，你一句我一句的，喜山聽了半天，才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山上的地，都歸寺廟僧人所有，僧人將土地借給流民，所有收成，都要在豐收時上交。
每個種地的農民，能比其他流氓多領一倍的食物，所以很多人都爭搶這個機會。
“趙四分到的地那麽好，他今年交的是什麽啊？哪個人不是他的三倍？他要麽平常偷懶，糟蹋莊稼，要麽私藏收成，肯定總有一條！”
“真不是，我那地它有問題，它種不出來。我家祖祖輩輩都是農民，我已經用了所有方法了，就是不行……”
才又說上兩句，兩人作勢又要再吵起來，喜山努力收斂臉上的表情，不讓自己笑得太明顯。
弗妄低頭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用拿著佛珠的那只手指向前方，“還請兩位領貧僧去看看。”
暫時止住了劍拔弩張的氛圍。
喜山跟著他們去看，穿過住房，層層的農田，終於到達目的地。
只一眼，她就楞住了。
那塊收成不好的土地，正閃著常人不可見的藍光，和書上記載、她在逍遙宮看守的，孕育幽熒的凍土，一模一樣。
喜山收回目光，轉身在山頂快速奔走，前前後後、完完整整探查了一番，幾乎將整座山翻了一遍，得出結論，只有這裏一小塊是這樣的。
但……已經夠多了。
逍遙宮的山頂，連年的陰濕，也只有這裏的五分之一。
如果用這塊地種的話……
喜山仔細搜查山頂每一處，沒有漏掉一塊地方，所以花了很長時間。
彼時天色已經漸晚，重新回到之前的土地邊，已經將近半天的時間過去，喜山知道，弗妄肯定也能看出這塊地的異常，給出公允判斷，勸誡二人離開，並不是什麽難事，但奇怪的是，他仍站在那裏。
遠遠的，喜山就看到他頎長挺拔的身影，紅色袈裟，白色僧衣，在幽昧的藍光之中，沈默晦暗地站著。
喜山走到他面前，半天沒有說話。
他也不講，只是看著她。
幽熒很快現世的狂喜，早在一寸寸搜查土地時冷卻下來，喜山覺得有點難開口，或者說，她暫時不想開口。
弗妄肯定知道的，他也知道她想做什麽。
既然知曉一切，又並沒有開口，那弗妄就是在等喜山自己開口。
如果喜山真的說了，告訴弗妄，這裏的地能夠孕育幽熒，她想用它覆活師兄……
喜山想，他會不會再次對她冷淡下來？
她伸手拉了拉弗妄的衣擺。
弗妄垂下眼睛，長久的等待中，他的眉梢落著月光，一片朦朧。
“抱我。”
弗妄擡眼。
人群已經散去，天色將黑，但仍有三三兩兩的人在田地之間。
他們不知道弗妄為什麽一直站在這裏，但通常難以見到聖僧，多多少少會看上一眼，看看究竟要發生什麽。
只見弗妄俯身，將青衣的女人抱入懷中，抱住，抱穩，緩緩往前走去。
喜山伸出手圈住弗妄的脖子，展顏笑了笑，也指著前方，晴朗的夏日，下底霧氣盡除，顯現出若隱若現的燈火。
她說：“山上的夜景好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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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遇見弗妄，喜山突然不再失眠，多年來第一次沈沈睡去，就連她都沒有察覺。
醒來的時候，她看著頭頂的房梁，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仍有些遲鈍。
她躺在床上伸展身體，懶洋洋地翻身，看到周圍的環境，這才回想起來，自己已經不在逍遙宮了。
在逍遙宮中睡醒，她的第一反應，總是下床看看窗外的樹，在心裏估算著時間。
這一次她也這麽做了，走到房門邊上，往外看去，看到了已經開始一天勞作的人們。
她沒有睡得太久，只過了一個夜晚，然而奇異的是，僅僅一個夜晚，竟然掃去了之前所有的疲憊，她的心情很好，身體爽快至極，看這天色，是個難得一見的晴天。
簡單梳洗過後，喜山先是找到了在樹上掛著的綠歸。
她對藏在陰影裏的蛇再三囑咐著：“這裏人多，不要隨便暴露在他們面前，這些人怕你。”
綠歸朝她點了點頭，繼續趴在樹上，用尾巴夠著樹頂那顆小小的果子。
喜山用白練把那顆果子抓到手裏，略顯嫌棄地聞了聞：“這果子肯定酸，這麽小。”
綠歸伸出蛇尾，纏著喜山的手，想從她手上搶。
喜山則佯怒拍了拍蛇身：“剛說什麽了？別鬧，等下給你拿。”
連年的大雨，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種的地，現在還有糧食。
喜山一邊走，一邊漫無目的地想著，她離開綠歸，來到了人群當中。
以寺廟為中心，一側的人們辛勤種地，趁著難得的晴天，爭相晾曬瓜果。另一側則閑散得多，圍在掛著紅綢的房間邊上，一眼望去擠滿了人。
流民不斷聚集，人口本就密集，外加山上日子簡單，難得有什麽事情發生，眾人三五成群，擠在這裏，好不熱鬧。
有的人進到婚房，稱讚昨天盛大的喜宴，有的人站在外面，聊著天氣和收成。還有一些，不知從哪裏拿了個桌子，坐在椅子上下棋，抑或者什麽都不相幹，就是站在那裏，聊天，散步，看風景。
有人在吵架。
人一多，就容易產生摩擦，喜山很是明白。她略感興趣，走了過去，卻見眾人沈默下來。
昨天發生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見到喜山，就像約好了一樣，架也不吵了，面色古怪起來。
喜山覺得無聊得很，剛想罵上兩句，卻聽到勸架的人適時喊了一聲：“我們來讓聖僧評評理。”
喜山挑眉，看著人群中分出一人，折身回到廟中，過了好久，再次回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袈裟的僧人。
他朝著眾人走來，不疾不徐，喜山肯定，弗妄看到了自己。
但短暫的對視以後，他將視線移開，也沒跟喜山打招呼，只是站在眾人前方。
“聖僧，您可要為我主持公道！”
一改看到喜山的古怪神色，他們爭先恐後地開口，你一句我一句的，喜山聽了半天，才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山上的地，都歸寺廟僧人所有，僧人將土地借給流民，所有收成，都要在豐收時上交。
每個種地的農民，能比其他流氓多領一倍的食物，所以很多人都爭搶這個機會。
“趙四分到的地那麽好，他今年交的是什麽啊？哪個人不是他的三倍？他要麽平常偷懶，糟蹋莊稼，要麽私藏收成，肯定總有一條！”
“真不是，我那地它有問題，它種不出來。我家祖祖輩輩都是農民，我已經用了所有方法了，就是不行……”
才又說上兩句，兩人作勢又要再吵起來，喜山努力收斂臉上的表情，不讓自己笑得太明顯。
弗妄低頭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用拿著佛珠的那只手指向前方，“還請兩位領貧僧去看看。”
暫時止住了劍拔弩張的氛圍。
喜山跟著他們去看，穿過住房，層層的農田，終於到達目的地。
只一眼，她就楞住了。
那塊收成不好的土地，正閃著常人不可見的藍光，和書上記載、她在逍遙宮看守的，孕育幽熒的凍土，一模一樣。
喜山收回目光，轉身在山頂快速奔走，前前後後、完完整整探查了一番，幾乎將整座山翻了一遍，得出結論，只有這裏一小塊是這樣的。
但……已經夠多了。
逍遙宮的山頂，連年的陰濕，也只有這裏的五分之一。
如果用這塊地種的話……
喜山仔細搜查山頂每一處，沒有漏掉一塊地方，所以花了很長時間。
彼時天色已經漸晚，重新回到之前的土地邊，已經將近半天的時間過去，喜山知道，弗妄肯定也能看出這塊地的異常，給出公允判斷，勸誡二人離開，並不是什麽難事，但奇怪的是，他仍站在那裏。
遠遠的，喜山就看到他頎長挺拔的身影，紅色袈裟，白色僧衣，在幽昧的藍光之中，沈默晦暗地站著。
喜山走到他面前，半天沒有說話。
他也不講，只是看著她。
幽熒很快現世的狂喜，早在一寸寸搜查土地時冷卻下來，喜山覺得有點難開口，或者說，她暫時不想開口。
弗妄肯定知道的，他也知道她想做什麽。
既然知曉一切，又並沒有開口，那弗妄就是在等喜山自己開口。
如果喜山真的說了，告訴弗妄，這裏的地能夠孕育幽熒，她想用它覆活師兄……
喜山想，他會不會再次對她冷淡下來？
她伸手拉了拉弗妄的衣擺。
弗妄垂下眼睛，長久的等待中，他的眉梢落著月光，一片朦朧。
“抱我。”
弗妄擡眼。
人群已經散去，天色將黑，但仍有三三兩兩的人在田地之間。
他們不知道弗妄為什麽一直站在這裏，但通常難以見到聖僧，多多少少會看上一眼，看看究竟要發生什麽。
只見弗妄俯身，將青衣的女人抱入懷中，抱住，抱穩，緩緩往前走去。
喜山伸出手圈住弗妄的脖子，展顏笑了笑，也指著前方，晴朗的夏日，下底霧氣盡除，顯現出若隱若現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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