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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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番外
池敬遙十九歲生日這天, 不慎遭遇車禍慘死。
沒想到他死後靈魂並未消失，而是穿進了一本書裏。
不幸的是，他沒穿成主角，而是穿成了一個刺殺主角未遂, 被主角千刀萬剮了的刺客。
更不幸的是, 他穿過來的時候, 恰逢“隊友”們正在商量刺殺主角的計劃。
若是依著書裏的描寫，他們八成在這幾日就會動手。
而他們動手時, 一定會被主角發現……
“過幾日他可能會去兵卡中巡防, 咱們趁著這幾日摸清他的動向，屆時想辦法與他去的那處兵卡中的人換防。”一個刺客頭頭說著看向池敬遙, 道：“這幾日你想辦法先去摸清他的動向吧。”
池敬遙突然被點到，心中不由一個激靈。
他很想說, 你們這些計劃太兒戲了，根本就不會成功。
因為他們要刺殺的人是主角，人家有光環根本就不會死。
而這個主角是他們所在的這個大營中最勇猛的將軍，名叫裴野。
依著書裏的描寫，裴野此人心機深沈，手段狠戾, 在戰場上更是長勝不敗的傳奇人物。
這樣的人, 不會毫無防備地將行蹤隨意洩露, 哪怕洩露出來的只怕也不可信。
“聽到了嗎？”刺客頭頭朝池敬遙問道。
“是。”池敬遙忙應道。
他雖然倒黴透頂，穿到了這樣一個炮灰身上，但好在穿過來時，他融合了原主的記憶。
根據原主的記憶來看，他們這些刺客都是自幼便被培養起來的，一直安插在祁州營裏。
這種刺客有點類似於警匪片裏的反派臥底, 平時裝得跟自己人一樣，關鍵時刻則會幹點捅刀子的事情。但池敬遙現在手裏拿著自己的劇本，他知道自己的命運也會像電影裏的反派一樣，死的很慘。
他要想活下去，只能想辦法扭轉結局。
但眼下他什麽也不敢做，以他對這些“隊友”的了解，一旦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這些人可能會比主角下手更快，找個機會就會對他殺人滅口。
池敬遙無奈，只能繼續偽裝自己就是原來的刺客。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穿過來的第一天，主角裴野就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這日他們剛“開完刺客會議”，營中便有人來召集他們去演武場集合。
池敬遙沒當過兵，但他看過電視劇，知道軍中經常會有這樣的緊急集合，所以只當是有什麽訓練，並未多想。
直到他跟著眾人一起到了演武場，才發覺那裏有三五個士兵被綁在木樁子上，看起來像是在接受什麽處罰。但池敬遙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一人，推測出被抓的可能是另一支“刺客小隊”。
“昨日捉到了幾個細作，將軍說給大家夥兒練練箭法。”一個青年副將朝眾人道。
池敬遙憑借原主的記憶，認出這人叫裴青，是主角裴野的副將。
“有人自告奮勇嗎？”裴青朗聲道。
他話音一落，眾人齊聲高呼，都想上去試試。
池敬遙見狀忙跟著舉起了手，他身邊的“隊友”經過短暫的驚訝之後，也跟著舉了手。這種時候所有人都要試試，若是他們不舉手，會顯得非常可疑。
“行吧，你……你……還有你……”裴青隨手點了幾個人，最後一下正巧點中了池敬遙。
池敬遙嚇得夠嗆，卻又不敢露出馬腳，只能跟著眾人一起出列。
原主在軍中學過騎射，是會射箭的。
但池敬遙不確定這些肌肉記憶會不會被他一起融合。
更棘手的是，哪怕他會射箭，讓他對著一個大活人，他也下不去手啊。
畢竟他在現代社會生活了那麽久。
被裴青點中的人，大部分都很興奮，眾人五個一組，上前取過弓箭站成一排，將那幾個細作當成靶子，嗖嗖幾箭便射了出去。
池敬遙立在一旁候著，幾乎能清晰地看到細作的身體被箭射穿時的細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甚至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兒。
“下一組。”裴青身邊的傳令官朗聲喊道。
他話音一落，立刻又有五人上前，接過了弓箭。
池敬遙垂著腦袋，幾乎不敢去看那副場景。
他平生第一次看到大活人在他面前受刑，那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隨著箭破空而出的聲音不斷響起，他鼻間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
池敬遙只覺得胃裏不斷翻騰，胃裏頭的東西就像是要造.反似的不住往外冒。
“下一組。”傳令官的聲音再次響起。
池敬遙硬著頭皮上前，接過了弓箭，但他根本就不敢擡頭看早已沒了聲息的細作。
“準備。”傳令官朗聲道。
池敬遙機械地端起弓箭，目光卻刻意避開了不遠處的細作。
“放。”傳令官一聲令下，眾人的箭紛紛射出。
池敬遙不敢讓人看出端倪，只能強忍著情緒，將那支箭也射了出去。
事實證明，他並未融合原主的肌肉記憶，又或者是因為他太緊張了，所以導致那支箭偏得離譜。在場的將士們大概是沒見過這麽糟糕的箭法，一時都蒙了。
“你是沒睡醒嗎？”傳令官冷聲問道。
池敬遙只覺胃裏一陣痙攣，手裏的弓險些沒拿住，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沒吃飽，力氣不夠是吧？”裴青說著朝傳令官使了個眼色，又道：“讓他換匕.首。”
對方會意，當即給了池敬遙一柄匕首，而後率先走到了已經奄奄一息地細作面前。
“來吧。”傳令官道。
池敬遙手裏握著那把匕首，強忍著想要作嘔的感覺走向細作身邊。
然而當他走近之後，那血腥味登時變得濃烈無比，一個勁兒往他鼻子裏鉆。
池敬遙再也控制不住胃裏的翻騰，俯身便吐了。
“慫樣！”傳令官在他身上一推，將他推回了隊伍。
池敬遙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得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他作為一個現代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人被殺死。
而且這一下就死了好幾個，他甚至差點參與其中了。
“你怎麽回事？”
“你知不知道今天整個祁州營都認識你了？”
“又不是沒見過死人，戰場都上過好幾回了，你吐成這樣？”
池敬遙的刺客“隊友”們對他今天的表現非常失望。
因為祁州營作為大渝朝最得力的王牌軍隊，營中將士各個都是有點本事的。
即便他們這些刺客，也沒有一個弱的。
在池敬遙的記憶中，原主的功夫也不差。
但他今日的表現，可以說是成了祁州營的笑柄了。
“我吃壞了東西。”池敬遙忙道。
他這理由雖然牽強，但眾人因為不知道他已經不是原主了，倒也沒懷疑。
因為以原主的經歷來看，哪怕讓他當眾剝人.皮，他也不可能吐的。
“原本看你長得人畜無害不容易引人懷疑，還想讓你去探聽情報呢，現在你是什麽都幹不成了。”刺客頭頭瞪了池敬遙一眼，恨不得將他錘死。
池敬遙卻暗自有點慶幸，不讓他去執行任務，是不是說明他離死能遠點呢？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他今日在演武場吐了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祁州營。
當然這個傳遍是自下而上的，祁州營最頂層的武將之一裴野，自然也知道了此事。
“這是下一批要處決的細作名單。”裴青拿了一份名單，遞給裴野。
裴野目光落在那名單上掃了一眼，在最後一個名字上逗留了一瞬。
裴青覺察到他的視線，開口道：“這個池敬遙就是今日在演武場吐了的那個。”
“是他？”裴野挑了挑眉道：“能在祁州營潛伏這麽久的刺客，會見到幾個死人就吐了？”
“屬下也覺得蹊蹺，別說是經過訓練的刺客，哪怕是咱們營中任何一個兒郎，也不可能見到死人就吐啊。”裴青道：“除非是新兵營裏的人，可他們都算是老兵了。”
裴野想了想道：“刺客最怕的就是引人註意，他此舉是為何？”
“屬下也想不出來。”裴青道：“要不然幹脆將人拿了，嚴刑逼供一番？”
“你今日在場，可有留意他身邊其他人的舉動？”裴野問道。
“看起來他身邊的其他細作，表現得也有點驚訝，不像是提前串通好的。”裴青道：“況且，他們不可能知道我會點他們其中的一個人出來試探，更不可能提前部署好這一出。”
裴野起身在帳內踱了幾步，顯然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接觸過這麽多細作，什麽樣的都有，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不走尋常路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裴野看了一眼那份名單，問道：“你這名單有誤？”
“將軍……”裴青一怔，忙道：“這……”
裴野忙擺了擺手道：“沒有質疑你的意思。”
“要不然屬下再著人去探一探？”裴青問道。
“直接殺了吧。”裴野開口道。
“是。”裴青應聲而去。
然而他剛到了門口，便被裴野又叫住了。
“我改主意了。”裴野冷聲道：“殺人也要有由頭，他們什麽都沒做就這麽處置了，未免讓營中兒郎們疑惑，回頭鬧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
裴青聞言忙道：“將軍想怎麽做？”
“給他們下個套吧。”裴野道：“三日後我去營東兵卡，讓他們都提前過去換防。”
“會不會有點冒險？”裴青問道。
“陳國沒人能殺得了我，放心吧。”裴野說罷又道：“記得別做得太明顯，免得打草驚蛇。本將還想看看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呢。”
裴青聞言這才離開了營帳。
於是，後頭的兩日，裴青便花了點工夫，讓池敬遙和他的“隊友”們都出於各種巧合，被安排到了裴野要去巡防的那處兵卡中。
“會不會是個陷阱？”有人警惕道。
“陷阱也要跳。”那刺客頭頭道：“咱們幹的就是刺殺的事兒，不能因為有危險就不幹了。若是這麽拖下去，夜長夢多。”
池敬遙在一旁心道，人家主角說不定早就拿到你們的名單了，還在你們周圍布了眼線呢。他甚至懷疑，自己這些“隊友”中，就有人是主角安插過來的臥底。
但池敬遙不敢多說什麽，有了那日的事情，他的隊友本來就有點懷疑他了。
他若是再露出端倪，說不定真的會被殺人滅口。
很快，裴野就到了。
那日池敬遙躲在遠處看了一眼，只覺得這主角身量挺拔，氣質卓然，一看就不是小角色。
“隊友們”這幾日一直在密謀何時動手，最後他們決定選在中秋這日動手。
因為中秋兵卡中也會象征性地搞個小宴席，屆時防守必然松懈，說不定裴野還會喝點酒。
池敬遙心說，你們能想到的，主角能想不到嗎？
這種看著合適的時機，反而是最不合適的。
他原想著繼續裝傻，但仔細一琢磨，中秋眾人一動手若是失敗，他肯定也得遭殃，屆時就是他的死期了。所以他哪怕再有顧忌，也必須做點什麽。
“中秋未必是好時機。”池敬遙道。
隊友們聞言都看向他，一副“你怕了？”的表情。
“咱們只有一次機會，若是失敗可就徹底沒戲了。”池敬遙忙道：“我只是覺得……得再布置得周密一些。”
刺客頭頭問道：“那你說怎麽周密？”
“我正在想。”池敬遙道。
眾人：……
半個時辰後，眾人的籌謀便被人一字不落地匯報給了裴野。
池敬遙猜得不錯，他的隊友中的確有一個眼線，那人名叫小五。
“你是說……被嚇吐了的那個慫包，知道咱們早有防備？”裴野朝小五問道。
“我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但他的確說了不讓其他人輕舉妄動。”小五道。
裴野想了想，道：“你找機會套套他的話，盡量別讓他識破。若是他覺察到你的身份，就殺了滅口。”
“是。”小五不敢逗留太久，免得惹人懷疑，便匆匆趁著夜色離開了。
裴野看著窗外的夜色，一手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
“池敬遙。”裴野口中念著這個名字，而後冷笑一聲。
他倒要看看，這個人到底在耍什麽花樣。
“裴青，找機會知會小五一聲，若是他露了馬腳，先別殺了，留個活口。”裴野道。
他難得遇到能稱之為對手的刺客，他倒要會會此人，看看對方的斤兩。
此時的裴野，就像是一個被激起了勝負欲的野獸。
他並不急於將獵物撕咬至死，而是打算先將獵物抓住，而後狠狠玩.弄一番。
小五得了裴野的吩咐，當晚與池敬遙一起在兵卡中值夜時，便留心找了個只有兩人的機會，朝他搭話。
“你說戰爭結束了，咱們會如何？”小五突然朝池敬遙問道。
“咱們能活到那個時候嗎？”池敬遙反問道。
“我不知道。”小五道：“但是我想活下去。”
池敬遙轉頭看了他一眼，道：“想活是刺客心中的大忌諱。”
“是啊，我同他們可不敢說這些。”小五道。
池敬遙在原主的記憶中搜尋了一下，發覺這個小五存在感很低。
他當即警鈴大作，暗道這人會不會是主角的眼線啊？
否則對方怎麽會突然跟他聊這些有的沒的？
念及此，池敬遙試探道：“你說若是兩國和談，會如何？”
“打成這樣，不可能和談的。”小五道。
“若是咱們成了，自然不可能。”池敬遙道：“否則……也未必不行。”
裴野一死，只會激起祁州營的怒意，必然換來一場惡戰。
陳國人覺得，將裴野刺殺了，祁州營就能受重創，這想法本就過於天真。
池敬遙甚至覺得，原書裏這個陳國就是沒本事還要挑事的典型反派。
結果必然是越作越死！
“你不想讓大家行動？”小五突然問道。
“我沒說這個意思。”池敬遙不承認也不否認。
至此，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小五就是裴野的眼線了。
“我只是覺得，咱們此舉就是白白送死。”池敬遙道：“若是成了，兩國仇恨更深，不知道會多死多少人，若是敗了，咱們幾個被處置，後頭也會有別的人繼續來送死……”
小五問道：“若是給你選擇，你想怎麽辦？”
池敬遙忙道：“我不想害人，我只想活著，要是有人能保我狗命就好了。”
池敬遙這話說得真心實意，恨不得直接給小五跪下，求對方朝主角求求情，饒了他吧。
當晚，小五又得空去朝裴野匯報了一番。
“他應該是發覺了你的身份。”裴野道。
“要做掉他嗎？”小五問道。
“你給他一包蒙汗藥，讓他在中秋宴會上給那幾個細作用上。”裴野道：“我倒要看看他能演到什麽時候。若他不敢下藥，中秋當晚就等他們動手的時候，一鍋端了吧。”
小五聞言忙應聲而去。
中秋當日，小五趁著沒人時將池敬遙叫到了一旁。
“你不是說想活嗎？我給你想了個招。”小五將蒙汗藥給他，道：“你把這藥下在咱們的酒裏，眾人都佯裝喝醉睡得不省人事，自然也就不會去行刺，這樣咱們就能躲過一劫。”
小五這話原也是在試探，若池敬遙沒識破他身份，定然會追問，再不濟也會問問他為什麽自己不去下藥。
但池敬遙早已被晚上的行動嚇得魂不守舍，這會兒壓根無暇思考。
再加上他認定了小五是裴野的人，下意識便想朝他示好，當即就同意了。
於是，宴會當晚，池敬遙的刺客隊友們都喝“趴”了。
“有意思。”裴野得到消息後，心中對這個刺客的好奇心不由更重了幾分。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對方會真的答應了小五，把自己的“隊友”全毒倒了。
“將他帶過來吧。”裴野朝裴青道：“把另外幾人先關起來，找人看著。”
裴青此前早已著人監視著池敬遙等人了，所以池敬遙壓根也沒想過逃跑的事情。
經過今天這一出，他心中也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
若是裴野不接受他投誠，那他的好“隊友”們也會殺了他的。
所以，當晚裴青帶人來抓他的時候，他甚至一點都不意外。
“嘶！”池敬遙被人綁的時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聲道：“求你輕點勒。”
綁人的士兵聞言冷聲一笑，將繩子勒得更緊了些，池敬遙估計手都要被勒出血印子了。
被人拖到裴野營帳裏時，池敬遙整個人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他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手腳都被束縛了，所以費了半天工夫也沒爬起來。
最後他覺得自己在地上掙紮的樣子實在有些可笑，索性放棄，躺著不動了。
“自己說，還是我問你？”一個聲音冷冷地道。
池敬遙一個激靈，心道這肯定就是主角的聲音！
聽這說話的方式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我說，我什麽都說。”池敬遙忙道：“能不能……別殺我？”
裴野冷笑一聲道：“這就要看本將的心情了。”
“您……您想聽什麽？”池敬遙問道。
“你就這麽出賣了你的同夥？”裴野問道。
“我也不算出賣吧……我覺得我應該是救了他們一命。”池敬遙道：“我要是不把他們弄暈，這會兒他們早就涼透了。”
裴野挑了挑眉，道：“賣了你所有的同夥，獲得我的信任，這是你打的算盤？”
“不是。”池敬遙忙道：“我沒有算盤……我就是想活著，我不想死。”
“沒別的？”裴野問道。
“沒別的，我就是不想死。”池敬遙道。
他實在是拿不準裴野的心思，他覺得自己說什麽其實都是多餘，與其花言巧語惹對方厭煩，倒不如來點直接的。
“沒別的，那就沒意思了。”裴野淡淡道：“還以為能問出什麽有趣的東西來呢……罷了，裴青，將人帶下去吧，和另外幾個人一道殺了，別養著他們浪費糧食了。”
池敬遙聞言一驚，脫口而出道：“大哥別殺我！”
“你叫誰大哥呢？”裴青在他肩上踹了一腳道。
“二哥……不是。”池敬遙早已被嚇得語無倫次了。
然而一直沒怎麽正眼看過他的裴野，卻在聽到“二哥”這個詞時，微微怔了一下。
他下意識擡眼，便見裴青正吩咐人將池敬遙往外拖。
而這一瞬，裴野終於看清了這小刺客的樣子……
“等一下！”裴野開口，而後怔怔看著眼前的池敬遙，問道：“你方才叫我什麽？再叫一遍。”
“大……大哥？”池敬遙瑟瑟發抖道。
“不對。”裴野道。
“二……二哥？”池敬遙戰戰兢兢地道。
裴野聞言又忍不住恍了恍神，朝裴青道：“你們先出去。”
他說罷起身走到了池敬遙面前。
池敬遙嚇得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心中驟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人不會看上自己了吧？
不然為什麽這麽看著他，還把人都打發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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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敬遙十九歲生日這天, 不慎遭遇車禍慘死。
沒想到他死後靈魂並未消失，而是穿進了一本書裏。
不幸的是，他沒穿成主角，而是穿成了一個刺殺主角未遂, 被主角千刀萬剮了的刺客。
更不幸的是, 他穿過來的時候, 恰逢“隊友”們正在商量刺殺主角的計劃。
若是依著書裏的描寫，他們八成在這幾日就會動手。
而他們動手時, 一定會被主角發現……
“過幾日他可能會去兵卡中巡防, 咱們趁著這幾日摸清他的動向，屆時想辦法與他去的那處兵卡中的人換防。”一個刺客頭頭說著看向池敬遙, 道：“這幾日你想辦法先去摸清他的動向吧。”
池敬遙突然被點到，心中不由一個激靈。
他很想說, 你們這些計劃太兒戲了，根本就不會成功。
因為他們要刺殺的人是主角，人家有光環根本就不會死。
而這個主角是他們所在的這個大營中最勇猛的將軍，名叫裴野。
依著書裏的描寫，裴野此人心機深沈，手段狠戾, 在戰場上更是長勝不敗的傳奇人物。
這樣的人, 不會毫無防備地將行蹤隨意洩露, 哪怕洩露出來的只怕也不可信。
“聽到了嗎？”刺客頭頭朝池敬遙問道。
“是。”池敬遙忙應道。
他雖然倒黴透頂，穿到了這樣一個炮灰身上，但好在穿過來時，他融合了原主的記憶。
根據原主的記憶來看，他們這些刺客都是自幼便被培養起來的，一直安插在祁州營裏。
這種刺客有點類似於警匪片裏的反派臥底, 平時裝得跟自己人一樣，關鍵時刻則會幹點捅刀子的事情。但池敬遙現在手裏拿著自己的劇本，他知道自己的命運也會像電影裏的反派一樣，死的很慘。
他要想活下去，只能想辦法扭轉結局。
但眼下他什麽也不敢做，以他對這些“隊友”的了解，一旦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這些人可能會比主角下手更快，找個機會就會對他殺人滅口。
池敬遙無奈，只能繼續偽裝自己就是原來的刺客。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穿過來的第一天，主角裴野就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這日他們剛“開完刺客會議”，營中便有人來召集他們去演武場集合。
池敬遙沒當過兵，但他看過電視劇，知道軍中經常會有這樣的緊急集合，所以只當是有什麽訓練，並未多想。
直到他跟著眾人一起到了演武場，才發覺那裏有三五個士兵被綁在木樁子上，看起來像是在接受什麽處罰。但池敬遙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一人，推測出被抓的可能是另一支“刺客小隊”。
“昨日捉到了幾個細作，將軍說給大家夥兒練練箭法。”一個青年副將朝眾人道。
池敬遙憑借原主的記憶，認出這人叫裴青，是主角裴野的副將。
“有人自告奮勇嗎？”裴青朗聲道。
他話音一落，眾人齊聲高呼，都想上去試試。
池敬遙見狀忙跟著舉起了手，他身邊的“隊友”經過短暫的驚訝之後，也跟著舉了手。這種時候所有人都要試試，若是他們不舉手，會顯得非常可疑。
“行吧，你……你……還有你……”裴青隨手點了幾個人，最後一下正巧點中了池敬遙。
池敬遙嚇得夠嗆，卻又不敢露出馬腳，只能跟著眾人一起出列。
原主在軍中學過騎射，是會射箭的。
但池敬遙不確定這些肌肉記憶會不會被他一起融合。
更棘手的是，哪怕他會射箭，讓他對著一個大活人，他也下不去手啊。
畢竟他在現代社會生活了那麽久。
被裴青點中的人，大部分都很興奮，眾人五個一組，上前取過弓箭站成一排，將那幾個細作當成靶子，嗖嗖幾箭便射了出去。
池敬遙立在一旁候著，幾乎能清晰地看到細作的身體被箭射穿時的細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甚至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兒。
“下一組。”裴青身邊的傳令官朗聲喊道。
他話音一落，立刻又有五人上前，接過了弓箭。
池敬遙垂著腦袋，幾乎不敢去看那副場景。
他平生第一次看到大活人在他面前受刑，那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隨著箭破空而出的聲音不斷響起，他鼻間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
池敬遙只覺得胃裏不斷翻騰，胃裏頭的東西就像是要造.反似的不住往外冒。
“下一組。”傳令官的聲音再次響起。
池敬遙硬著頭皮上前，接過了弓箭，但他根本就不敢擡頭看早已沒了聲息的細作。
“準備。”傳令官朗聲道。
池敬遙機械地端起弓箭，目光卻刻意避開了不遠處的細作。
“放。”傳令官一聲令下，眾人的箭紛紛射出。
池敬遙不敢讓人看出端倪，只能強忍著情緒，將那支箭也射了出去。
事實證明，他並未融合原主的肌肉記憶，又或者是因為他太緊張了，所以導致那支箭偏得離譜。在場的將士們大概是沒見過這麽糟糕的箭法，一時都蒙了。
“你是沒睡醒嗎？”傳令官冷聲問道。
池敬遙只覺胃裏一陣痙攣，手裏的弓險些沒拿住，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沒吃飽，力氣不夠是吧？”裴青說著朝傳令官使了個眼色，又道：“讓他換匕.首。”
對方會意，當即給了池敬遙一柄匕首，而後率先走到了已經奄奄一息地細作面前。
“來吧。”傳令官道。
池敬遙手裏握著那把匕首，強忍著想要作嘔的感覺走向細作身邊。
然而當他走近之後，那血腥味登時變得濃烈無比，一個勁兒往他鼻子裏鉆。
池敬遙再也控制不住胃裏的翻騰，俯身便吐了。
“慫樣！”傳令官在他身上一推，將他推回了隊伍。
池敬遙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得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他作為一個現代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人被殺死。
而且這一下就死了好幾個，他甚至差點參與其中了。
“你怎麽回事？”
“你知不知道今天整個祁州營都認識你了？”
“又不是沒見過死人，戰場都上過好幾回了，你吐成這樣？”
池敬遙的刺客“隊友”們對他今天的表現非常失望。
因為祁州營作為大渝朝最得力的王牌軍隊，營中將士各個都是有點本事的。
即便他們這些刺客，也沒有一個弱的。
在池敬遙的記憶中，原主的功夫也不差。
但他今日的表現，可以說是成了祁州營的笑柄了。
“我吃壞了東西。”池敬遙忙道。
他這理由雖然牽強，但眾人因為不知道他已經不是原主了，倒也沒懷疑。
因為以原主的經歷來看，哪怕讓他當眾剝人.皮，他也不可能吐的。
“原本看你長得人畜無害不容易引人懷疑，還想讓你去探聽情報呢，現在你是什麽都幹不成了。”刺客頭頭瞪了池敬遙一眼，恨不得將他錘死。
池敬遙卻暗自有點慶幸，不讓他去執行任務，是不是說明他離死能遠點呢？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他今日在演武場吐了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祁州營。
當然這個傳遍是自下而上的，祁州營最頂層的武將之一裴野，自然也知道了此事。
“這是下一批要處決的細作名單。”裴青拿了一份名單，遞給裴野。
裴野目光落在那名單上掃了一眼，在最後一個名字上逗留了一瞬。
裴青覺察到他的視線，開口道：“這個池敬遙就是今日在演武場吐了的那個。”
“是他？”裴野挑了挑眉道：“能在祁州營潛伏這麽久的刺客，會見到幾個死人就吐了？”
“屬下也覺得蹊蹺，別說是經過訓練的刺客，哪怕是咱們營中任何一個兒郎，也不可能見到死人就吐啊。”裴青道：“除非是新兵營裏的人，可他們都算是老兵了。”
裴野想了想道：“刺客最怕的就是引人註意，他此舉是為何？”
“屬下也想不出來。”裴青道：“要不然幹脆將人拿了，嚴刑逼供一番？”
“你今日在場，可有留意他身邊其他人的舉動？”裴野問道。
“看起來他身邊的其他細作，表現得也有點驚訝，不像是提前串通好的。”裴青道：“況且，他們不可能知道我會點他們其中的一個人出來試探，更不可能提前部署好這一出。”
裴野起身在帳內踱了幾步，顯然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接觸過這麽多細作，什麽樣的都有，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不走尋常路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裴野看了一眼那份名單，問道：“你這名單有誤？”
“將軍……”裴青一怔，忙道：“這……”
裴野忙擺了擺手道：“沒有質疑你的意思。”
“要不然屬下再著人去探一探？”裴青問道。
“直接殺了吧。”裴野開口道。
“是。”裴青應聲而去。
然而他剛到了門口，便被裴野又叫住了。
“我改主意了。”裴野冷聲道：“殺人也要有由頭，他們什麽都沒做就這麽處置了，未免讓營中兒郎們疑惑，回頭鬧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
裴青聞言忙道：“將軍想怎麽做？”
“給他們下個套吧。”裴野道：“三日後我去營東兵卡，讓他們都提前過去換防。”
“會不會有點冒險？”裴青問道。
“陳國沒人能殺得了我，放心吧。”裴野說罷又道：“記得別做得太明顯，免得打草驚蛇。本將還想看看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呢。”
裴青聞言這才離開了營帳。
於是，後頭的兩日，裴青便花了點工夫，讓池敬遙和他的“隊友”們都出於各種巧合，被安排到了裴野要去巡防的那處兵卡中。
“會不會是個陷阱？”有人警惕道。
“陷阱也要跳。”那刺客頭頭道：“咱們幹的就是刺殺的事兒，不能因為有危險就不幹了。若是這麽拖下去，夜長夢多。”
池敬遙在一旁心道，人家主角說不定早就拿到你們的名單了，還在你們周圍布了眼線呢。他甚至懷疑，自己這些“隊友”中，就有人是主角安插過來的臥底。
但池敬遙不敢多說什麽，有了那日的事情，他的隊友本來就有點懷疑他了。
他若是再露出端倪，說不定真的會被殺人滅口。
很快，裴野就到了。
那日池敬遙躲在遠處看了一眼，只覺得這主角身量挺拔，氣質卓然，一看就不是小角色。
“隊友們”這幾日一直在密謀何時動手，最後他們決定選在中秋這日動手。
因為中秋兵卡中也會象征性地搞個小宴席，屆時防守必然松懈，說不定裴野還會喝點酒。
池敬遙心說，你們能想到的，主角能想不到嗎？
這種看著合適的時機，反而是最不合適的。
他原想著繼續裝傻，但仔細一琢磨，中秋眾人一動手若是失敗，他肯定也得遭殃，屆時就是他的死期了。所以他哪怕再有顧忌，也必須做點什麽。
“中秋未必是好時機。”池敬遙道。
隊友們聞言都看向他，一副“你怕了？”的表情。
“咱們只有一次機會，若是失敗可就徹底沒戲了。”池敬遙忙道：“我只是覺得……得再布置得周密一些。”
刺客頭頭問道：“那你說怎麽周密？”
“我正在想。”池敬遙道。
眾人：……
半個時辰後，眾人的籌謀便被人一字不落地匯報給了裴野。
池敬遙猜得不錯，他的隊友中的確有一個眼線，那人名叫小五。
“你是說……被嚇吐了的那個慫包，知道咱們早有防備？”裴野朝小五問道。
“我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但他的確說了不讓其他人輕舉妄動。”小五道。
裴野想了想，道：“你找機會套套他的話，盡量別讓他識破。若是他覺察到你的身份，就殺了滅口。”
“是。”小五不敢逗留太久，免得惹人懷疑，便匆匆趁著夜色離開了。
裴野看著窗外的夜色，一手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
“池敬遙。”裴野口中念著這個名字，而後冷笑一聲。
他倒要看看，這個人到底在耍什麽花樣。
“裴青，找機會知會小五一聲，若是他露了馬腳，先別殺了，留個活口。”裴野道。
他難得遇到能稱之為對手的刺客，他倒要會會此人，看看對方的斤兩。
此時的裴野，就像是一個被激起了勝負欲的野獸。
他並不急於將獵物撕咬至死，而是打算先將獵物抓住，而後狠狠玩.弄一番。
小五得了裴野的吩咐，當晚與池敬遙一起在兵卡中值夜時，便留心找了個只有兩人的機會，朝他搭話。
“你說戰爭結束了，咱們會如何？”小五突然朝池敬遙問道。
“咱們能活到那個時候嗎？”池敬遙反問道。
“我不知道。”小五道：“但是我想活下去。”
池敬遙轉頭看了他一眼，道：“想活是刺客心中的大忌諱。”
“是啊，我同他們可不敢說這些。”小五道。
池敬遙在原主的記憶中搜尋了一下，發覺這個小五存在感很低。
他當即警鈴大作，暗道這人會不會是主角的眼線啊？
否則對方怎麽會突然跟他聊這些有的沒的？
念及此，池敬遙試探道：“你說若是兩國和談，會如何？”
“打成這樣，不可能和談的。”小五道。
“若是咱們成了，自然不可能。”池敬遙道：“否則……也未必不行。”
裴野一死，只會激起祁州營的怒意，必然換來一場惡戰。
陳國人覺得，將裴野刺殺了，祁州營就能受重創，這想法本就過於天真。
池敬遙甚至覺得，原書裏這個陳國就是沒本事還要挑事的典型反派。
結果必然是越作越死！
“你不想讓大家行動？”小五突然問道。
“我沒說這個意思。”池敬遙不承認也不否認。
至此，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小五就是裴野的眼線了。
“我只是覺得，咱們此舉就是白白送死。”池敬遙道：“若是成了，兩國仇恨更深，不知道會多死多少人，若是敗了，咱們幾個被處置，後頭也會有別的人繼續來送死……”
小五問道：“若是給你選擇，你想怎麽辦？”
池敬遙忙道：“我不想害人，我只想活著，要是有人能保我狗命就好了。”
池敬遙這話說得真心實意，恨不得直接給小五跪下，求對方朝主角求求情，饒了他吧。
當晚，小五又得空去朝裴野匯報了一番。
“他應該是發覺了你的身份。”裴野道。
“要做掉他嗎？”小五問道。
“你給他一包蒙汗藥，讓他在中秋宴會上給那幾個細作用上。”裴野道：“我倒要看看他能演到什麽時候。若他不敢下藥，中秋當晚就等他們動手的時候，一鍋端了吧。”
小五聞言忙應聲而去。
中秋當日，小五趁著沒人時將池敬遙叫到了一旁。
“你不是說想活嗎？我給你想了個招。”小五將蒙汗藥給他，道：“你把這藥下在咱們的酒裏，眾人都佯裝喝醉睡得不省人事，自然也就不會去行刺，這樣咱們就能躲過一劫。”
小五這話原也是在試探，若池敬遙沒識破他身份，定然會追問，再不濟也會問問他為什麽自己不去下藥。
但池敬遙早已被晚上的行動嚇得魂不守舍，這會兒壓根無暇思考。
再加上他認定了小五是裴野的人，下意識便想朝他示好，當即就同意了。
於是，宴會當晚，池敬遙的刺客隊友們都喝“趴”了。
“有意思。”裴野得到消息後，心中對這個刺客的好奇心不由更重了幾分。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對方會真的答應了小五，把自己的“隊友”全毒倒了。
“將他帶過來吧。”裴野朝裴青道：“把另外幾人先關起來，找人看著。”
裴青此前早已著人監視著池敬遙等人了，所以池敬遙壓根也沒想過逃跑的事情。
經過今天這一出，他心中也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
若是裴野不接受他投誠，那他的好“隊友”們也會殺了他的。
所以，當晚裴青帶人來抓他的時候，他甚至一點都不意外。
“嘶！”池敬遙被人綁的時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聲道：“求你輕點勒。”
綁人的士兵聞言冷聲一笑，將繩子勒得更緊了些，池敬遙估計手都要被勒出血印子了。
被人拖到裴野營帳裏時，池敬遙整個人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他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手腳都被束縛了，所以費了半天工夫也沒爬起來。
最後他覺得自己在地上掙紮的樣子實在有些可笑，索性放棄，躺著不動了。
“自己說，還是我問你？”一個聲音冷冷地道。
池敬遙一個激靈，心道這肯定就是主角的聲音！
聽這說話的方式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我說，我什麽都說。”池敬遙忙道：“能不能……別殺我？”
裴野冷笑一聲道：“這就要看本將的心情了。”
“您……您想聽什麽？”池敬遙問道。
“你就這麽出賣了你的同夥？”裴野問道。
“我也不算出賣吧……我覺得我應該是救了他們一命。”池敬遙道：“我要是不把他們弄暈，這會兒他們早就涼透了。”
裴野挑了挑眉，道：“賣了你所有的同夥，獲得我的信任，這是你打的算盤？”
“不是。”池敬遙忙道：“我沒有算盤……我就是想活著，我不想死。”
“沒別的？”裴野問道。
“沒別的，我就是不想死。”池敬遙道。
他實在是拿不準裴野的心思，他覺得自己說什麽其實都是多餘，與其花言巧語惹對方厭煩，倒不如來點直接的。
“沒別的，那就沒意思了。”裴野淡淡道：“還以為能問出什麽有趣的東西來呢……罷了，裴青，將人帶下去吧，和另外幾個人一道殺了，別養著他們浪費糧食了。”
池敬遙聞言一驚，脫口而出道：“大哥別殺我！”
“你叫誰大哥呢？”裴青在他肩上踹了一腳道。
“二哥……不是。”池敬遙早已被嚇得語無倫次了。
然而一直沒怎麽正眼看過他的裴野，卻在聽到“二哥”這個詞時，微微怔了一下。
他下意識擡眼，便見裴青正吩咐人將池敬遙往外拖。
而這一瞬，裴野終於看清了這小刺客的樣子……
“等一下！”裴野開口，而後怔怔看著眼前的池敬遙，問道：“你方才叫我什麽？再叫一遍。”
“大……大哥？”池敬遙瑟瑟發抖道。
“不對。”裴野道。
“二……二哥？”池敬遙戰戰兢兢地道。
裴野聞言又忍不住恍了恍神，朝裴青道：“你們先出去。”
他說罷起身走到了池敬遙面前。
池敬遙嚇得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心中驟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人不會看上自己了吧？
不然為什麽這麽看著他，還把人都打發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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