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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他們都視彼此相依為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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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他們都視彼此相依為命之人

此時淩盛口中這個死變態、人渣沈稚年感覺自己膝蓋中了一箭。

沈稚年開始沈默,一雙琥珀色雙眸中盛滿了絕望。

明明約淩盛出來是為了放松心情的,沒想到回去的路上沈稚年心情更加沈重了。

回去的路上,沈稚年看著車窗外這座車水馬龍的城市,心中忽然就堅定了一件事情。

——他要離開顧斂身邊。

或許以後阿斂會遇到與他攜手一生的人,自己不能因為一己私欲就去占阿斂的便宜,這樣是不對的。

今晚天黑得很沈,夜幕中一顆星星都沒有。

回到家,沈稚年推開門,樓下客廳中一如既往地為沈稚年留著一盞燈。

明亮但是不刺眼。

沈稚年肚子有點餓,但實在沒胃口吃點東西,徑直提步朝樓上走去。

走過樓梯轉角,沈稚年眼角餘光似乎瞥見客廳落地窗前像是坐著一個人。

沈稚年轉身,定睛一看,第一眼就認出了那道高大背影的主人是誰。

顧斂孤零零的坐在那裏,像是一灘無論做什麽都不會泛起絲毫漣漪的死水,整個仿佛和外面的夜色融為一體。

不知道為什麽沈稚年會有這樣一種感覺,那樣的阿斂像是一朵似有若無的雲,倘若沒人護著他,便要被輕飄飄的吹散了。

沈稚年垂下眼眸,心口像是紮出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嘶啞的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阿斂……”沈稚年將所有芥蒂拋之腦後,一邊快步走過去一邊喊道。

聽到呼喚聲的顧斂回頭,原本彌漫在其周身孤寂的氣息瞬間消散。

他溫柔地對沈稚年笑著:“這麽早就回來啦,和淩盛在外面玩得開心嗎?”

沈稚年點點頭。

面對顧斂那樣寵溺溫柔的笑,沈稚年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經受不住誘惑,開始左右自己已經決定好的選擇。

“我有件事想跟阿斂商量。”沈稚年心如刀割,卻又不得不這麽做。

顧斂:“嗯?”

“我想搬出去住。”

這句話幾乎是沈稚年拼了命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顧斂臉上溫柔寵溺的笑意消失,墨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看著沈稚年。

過了很久,渾身發冷的沈稚年才聽到顧斂問:“已經決定好了嗎?”

沈稚年迅速下意識反問:“阿斂想要我搬出去住嗎?”

他神情中滿是期待。

這一刻,顧斂就知道,如果自己回答不想,沈稚年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留下。

顧斂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沈稚年身邊,擡手輕輕揉了揉沈稚年的腦袋,溫柔地嗓音讓人沈醉。

“我的年年,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唯有一點,我只想讓你開心。”

沈稚年怔楞在了原地,指尖無措地捏緊了衣角,因為太過用力的原因,指尖已經發白發青。

阿斂越是對自己這麽好,自己就越不能再這樣下去。

沈稚年狠下心繼續道:“我想明天就收拾東西離開。”

他說什麽,顧斂都一口應下。

甚至更多的東西,顧斂在短時間內都替沈稚年考慮周全了。

“市中心有一套大平層是寫在原來的你名下,那裏各方面條件都很好,明天我帶年年去看看。”

“那裏不喜歡的話,原來的你名下還有一套在……”

這一夜,顧斂給沈稚年交代了很多。

直到如今,沈稚年才知道他死之後這幾年顧斂究竟為他做了些什麽。

先不說原來的他名下賬戶上那些數不清有多少個零的銀行卡。

單單只因為小時候流浪許久的沈稚年隨口一句要是在世界各地都有一套房子就好了。

長大後,顧斂就真的花費重金為他實現了當初的隨口一說。

麻木的回到房間後,沈稚年趴在枕頭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睡著過去。

只是早上起來的時候,沈稚年還感覺得到自己趴過的枕頭是濕的。

離開這裏並不用收拾太多東西,沈稚年忙來忙去也才將將裝滿一個小行李箱。

沈稚年提著行李箱下樓,顧斂正好還在給沈稚年煮奶。

“今天的奶想喝鹹的還是甜的?”

沈稚年小聲回答:“甜的吧。”

沒過一會兒,顧斂就將煮好的甜牛奶端出廚房。

心不在焉的沈稚年想伸手去拿,被顧斂先一步制止,顧斂嘆了一口氣,無奈開口:“燙,等晾涼再喝。”

顧斂眉宇間染上一點憂愁,就這樣,他怎麽能放心沈稚年一個人出去住。

可受傷的小鷹已經痊愈,想獨自出去闖闖,顧斂又怎麽能攔著呢。但無論如何,他這裏都會是小鷹永遠的避風港。

沈稚年低低地回了一聲好。

顧斂又轉身去廚房拿了一顆溫熱的水煮蛋出來,他走到沈稚年身邊:“年年,閉上眼睛。”

沈稚年聽話的閉上。

帶著燙意的雞蛋剛觸及到眼皮的時候,沈稚年腦袋微微往後退了退。

“別怕,滾一滾眼睛會好受很多。”

“要是想回來了隨時都可以回來,我會在這裏永遠等著年年的。”

這些溫柔地話語就像是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紮在沈稚年心口,一顆顆飽滿晶瑩的從緊閉的雙眼中滾落。

沈稚年聲音哽咽著解釋:“雞蛋有點太燙了。”

.

拋去不想離開顧斂這件事情而言,沈稚年真覺得這套房子很好。

要是能和阿斂一起住在這裏就更好了。

顧斂不放心的替沈稚年將一切安排好,又不放心的囑咐了許多事兒才離開。

以後就要一個人生活了。

沈稚年強打起精神,環視四周,這套房子采光很好。

但顧斂一走,沈稚年就莫名感覺陰冷得可怕。

沈稚年疲倦的很,回到房間,蜷縮在床上睡了一個昏天暗地。

等到再醒來,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沈稚年坐起身,忽然就想起昨晚上獨自坐在客廳中的顧斂。

那時的阿斂也像自己如今這般孤單嗎?

自己僅僅只是離開了一個下午,就感覺黑夜是如此的漫長。

那麽阿斂在故友反目、眾叛親離的八年中的每個夜晚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

在長久的靜默中,沈稚年回憶起了小時候他和阿斂相依為命的點點滴滴……

挨打時,瘦瘦弱弱的小沈稚年被小顧斂護在懷中,被打到渾身青紫也依然不吭一聲。

大冬日,小顧斂生的那場大病讓他即將命在旦夕時,是小沈稚年將頭磕得滿是鮮血,才換得顧斂一線生機。

沈稚年和顧斂之間的關系早就不是這世間普通的任何一種關系能夠概括的了。

他們是彼此的寄托與支柱。

僅僅只是因為自己對阿斂有非分之想,就選擇離開阿斂,沈稚年真覺得自己挺胡鬧的。

他希望顧斂能幸福開心。

但他們都視彼此相依為命之人,自己離開了,阿斂真的能感到幸福開心嗎?

如果阿斂以後真的遇見了那個攜手一生之人,沈稚年再選擇離開也不遲。

在此之前,就讓他來給阿斂幸福開心吧。

想通之後,沈稚年徹底恢覆往日的精氣神,起身毫不猶豫飛奔去尋他的阿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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