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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樓主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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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樓主有喜

年輕兄弟十三歲入樓, 如今十八,也算是樓裏的老人,他以前是街頭小混混無親無故,也沒個正經名字, 加入金風細雨樓, 有幸得楊總管賜名, 叫楊懷。

楊懷小兄弟辦完差事回來,已經天色很晚了, 和一眾兄弟剛幹了一場, 饑腸轆轆渾身臟兮兮臭烘烘的, 本想吃頓飯填飽肚子, 就去洗個澡上床歇著。

沒想到剛吃完飯, 就讓樓主的人叫走了。

楊懷受寵若驚,他雖然是樓裏老人, 卻因年紀輕,武功還不到家,暫時沒混出什麽名堂, 不過是個普通弟子, 只比資歷淺的同齡弟兄們要好上一絲。

算算他進樓裏五年,只跟樓主說過兩句話, 一次是剛進樓時, 樓主與新進樓兄弟談話, 樓主問了他叫什麽名兒, 一次是去歲樓裏年宴,他不小心喝多了上頭在旁人起哄中大喊一聲:“樓主萬歲!金風細雨樓一統江湖!”

他還記得樓主看過來詫異的眼神, 莞爾笑道:“年輕人心懷壯志是件好事。”

兄弟們笑成一片,他糗得想往桌子鉆!

現下突然被樓主叫去了, 楊懷心裏忐忑又期待,滿腦子都在想樓主叫他幹什麽,樓主莫非還記得他這樣一個小嘍啰?

想著想著,眼前忽然浮現一張黑漆漆的小臉,倔強地大聲喊道:“我找爹爹!”

“我爹爹姓蘇!”

“放開姑奶奶!”

他忽而頓住了,更加緊張,那個孩子被白副樓主抱走了,之後不知道怎麽樣了,他們都說小乞丐長得像樓主,似是一個模子刻出來,莫非真是樓主的孩子?

他是個聰明的人,知道如果那個孩子只是闖進來玩鬧的,讓人再把她帶出去便是了,即使她是六分半堂送來的小騙子,以樓主的性格也不會跟一個孩子計較。

楊懷實在想不到自己有叫樓主單獨喊去問話的特殊之處,唯一比較特別的是他先接觸了那個孩子,因此來龍去脈比旁人清楚一些,樓主唯有留下了這個孩子才可能叫他去問話,否則便是多此一舉。

想明白後,他松了口氣,大步流星地往主樓走。

夜色已黑,約莫戌時,往常這個時候樓主該熄燈睡覺了。大夫說過,早睡利於養身,像樓主這樣的身子更應該早睡養精血,多年來,除非樓裏有要事,否則樓主從不晚睡。

這會兒主樓卻是燈火通明,擡頭望上去,還依稀可見幾個高大的人影,他揣測著都有誰這麽晚了還留在樓主房裏,一邊邁步上樓。

樓主房裏的門是敞開著的,他進了房間,發現樓主躺在床上,面色泛白卻帶著淺笑,他的床前或站或坐著幾個樓裏不可或缺的大人物。

高俊朗逸的揚無邪楊總管,肅淡著一張臉,眉頭輕擰,安靜站在一旁,似是在思考什麽。

風流倜儻的白愁飛白副樓主正坐在樓主床前的椅子上,也不好好坐,半提著屁股,身體往樓主的床上探,不知道在幹什麽。

楊懷生出了好奇心,大佬這麽晚齊聚樓主房裏是幹什麽?他們目光都盯著樓主的床上又是為何?

他多踏進幾步,還未看清,就聽見一聲炸毛的小奶音從樓主的床上傳出來。

“壞蛋大壞蛋!離我遠一點!離我爹爹遠一點!走開走開快走開!”

白副樓主壞笑著回:“我偏不走你怎麽辦?你爹爹是我的大哥,我就願意離他近一點,離你近一點,你能拿我怎麽辦?”

團子氣壞了,嗷地一聲,從床裏面撲出去,要咬人要打大壞蛋叔叔,白愁飛順勢將她撲過來的小身子抱住了,哈哈大笑。

樓主含笑:“莫鬧。”

“二弟,你小侄女還小你讓著點兒。”

“阿寶,他是你二叔,要禮貌些。”

各打五十大板。

團子才不聽,白愁飛已經被她列入了心裏小本本的頭號大壞蛋頭號大仇人,就算他帶自己找到了爹爹,團子也喜歡不起來,他煩人得很!

白愁飛這人就賤,骨子裏犯著一股賤兮兮的勁兒,團子越煩他越抗拒越討厭他,他越喜歡湊到團子面前,捉弄她逗弄她,惹得團子更討厭他了。

楊懷這才看明白,原來眾位大佬是在看樓主床上的小孩兒,白副樓主也是在逗弄那個孩子玩兒。

那個孩子不作二人想,那熟悉的高昂又軟糯的聲音定是白日裏的那個小乞丐!

他驚訝得幾乎忘記問禮,樓主稱呼小乞丐阿寶,又說是白爺的小侄女,白爺是他的結拜義弟,難道那孩子真的是樓主的女兒?

思忖間,已經有人註意到了他。

蘇夢枕含笑道:“楊懷,你過來。”

楊懷連忙走了過去,心裏淚流滿面感動不已,樓主果然還記得他,哪怕他來了五年,沒跟樓主說過幾句話,僅是問過他一次名字,便記得了!

他心裏激動,幾個大步上前。

蘇夢枕將被白愁飛錮在懷裏不得動彈的團子解救了出來,放在自己床上的手邊,另一手微微攬著怕她貪玩掉下去。

團子坐穩,仰起小腦袋看過去,驚訝道:“壞叔叔?”

作為一個小嘍啰弟弟在憧憬的樓主面前激動忐忑不已,被他的女兒喊了壞叔叔名號。

楊懷:……

他真的,真的不是壞人啊!更沒有欺負過樓主的女兒!楊懷尷尬窘迫很想解釋,可樓主又沒問他,解釋的話就好像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赤紅著臉低下頭,下一刻又震驚地擡起頭,看著團子那張臉!

她長著一張真跟兄弟們說的那樣,與樓主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臉!

蘇夢枕含笑道:“不必拘謹,找把椅子搬過來坐,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楊懷回過神,訥訥的。

團子也招招手,學著爹爹說:“坐坐坐,找把椅子坐,不用客氣!”

蘇夢枕忍不住用手輕輕捏捏小寶的小手手,眼中笑意更深。

白愁飛更是探過身去,一口親在了團子的大腦門上,氣得團子捂住了臉,連著呸呸好幾聲,嫌棄得不行。

楊懷見他們這樣玩鬧,樓主也全然放松縱容,不知不覺也跟著放松了下來,笑著說:“屬下站著就行,樓主您盡管吩咐!”

蘇夢枕便道:“阿寶來樓裏見的第一個人是你?”

楊懷回說是,說完忍不住多看了團子兩眼,看完又偷偷去看。

團子不耐煩了,問:“你看我幹什麽!”

楊懷嘴角抽搐,這屋子裏除樓主以外還有這麽多高層大佬,哪個他都惹不起,偏偏托了團子的福,他三番兩次成為視線焦點。

緊張之下,他脫口而出:“看你可愛。”

團子臉紅了紅,看了看他一眼,驕傲揚揚小下巴,哼哼道:“算你有眼光!我勉強大人不記小人過了吧!”

楊懷裝著膽子問:“我犯了什麽過錯?”

團子皺著眉看這個沒有自知之明不知禮數的人,嘆了口氣:“爹爹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連自己錯哪兒都不知道,哎!”說完像個小夫子那樣搖搖頭。

蘇夢枕搖頭失笑,前頭不久,他剛與手下議事的時候,提起一個犯了錯的小管事,楊無邪要將他驅逐出去,他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沒想到才說完的話,就讓團子撿了過去,現學現賣。

不遠處擰眉思考的楊無邪嘴角也若有若無勾了下。

白愁飛好心提醒這個年輕的小兄弟:“你白日看著阿寶不讓她進門,追著她到處跑,忘了?這崽兒記仇著呢!”

楊懷看著團子的眼睛,團子傲嬌地翻翻小白眼,那眼睛快翻到天上去了。

楊懷:……

眼看再讓叔侄倆插科打諢下去,這一晚上都不用睡覺了,蘇夢枕看向白愁飛,“二弟,你先把阿寶抱出去玩,我與他們幾個說會兒話。”ňǒ

白愁飛笑嘻嘻地將躲閃不及的團子一把抱起來,“得嘞!我帶我小侄女出去轉轉。”

團子:“……”

嘰嘰喳喳的聲音走遠後,蘇夢枕跟楊懷說道:“我想請你日後跟在阿寶身邊,陪她玩耍,保護她的安全,你意下如何?”

楊懷自然沒有不同意的,樓主的囑托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想去闖闖,當年沒有金風細雨樓收留,他早就被人打死街頭了!

只是他還是想問:“樓主,為什麽選我?”他自認為武功不高,與樓裏諸多前輩相比可謂平平無奇,他也沒什麽能耐之處,陪伴樓主女兒保護她這麽重要的職責怎麽會落在自己身上?

蘇夢枕笑道:“因為阿寶進來這裏,見的第一個人是你,我想阿寶與你更熟悉一些。”

“樓主,您查清楚了小、她的身世嗎?”楊懷忍不住問道。

金風細雨樓在京城的能量很大,只半天功夫就把團子到京城的一切事情都查清楚了,她從什麽時候到京城的,在哪裏落腳,在哪裏乞討,連她那只豁了口的小破碗是哪裏撿來都一清二楚,哪些人曾施舍過她銀子,給了幾文錢,揚無邪的白樓都絲毫不差地查了出來。

但是團子來京城之前,是從哪裏來的,她的身世起源如何,還得派人繼續打探,一時半刻是查不清楚的。

光是知道這些就讓蘇夢枕心疼得無以覆加,他從來是個相信自己直覺的人,所以到了晚上,他就已經當著幾個心腹的面,承認了這個孩子是自己的血脈。

他叫楊懷來也不是為了問話,而是給他指派給自己女兒當“保姆”的任務。

除了楊懷之外,還有兩個樓裏的高手在暗地裏保護,如今他中毒病發危在旦夕,金風細雨樓與六分半堂又劍拔弩張,離決戰的時候越來越近,在這樣關鍵的時候,他女兒的消息一旦傳出去,難保六分半堂不會打她主意。

六分半堂甚至對她的身份都不會有半點懷疑,因為女兒與他長得太像太像了。

蘇夢枕沒有跟楊懷解釋太多,只是點了點頭表明阿寶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說道:“眼下情況特殊,阿寶隨時可能被人盯上,你敢在她身邊護著她嗎?”

楊懷熱血上頭,大聲喊道:“敢!樓主放心,我一定拼了這條命護小樓主周全!”

蘇夢枕楞了下,小樓主都冒出來了……他莞爾一笑,沒有否認。

楊懷得了新任務,熱血沸騰,覺得自己得到了樓主的信重而分外激動,發誓一定要保護好小樓主,他踏著輕快的步伐從樓主房間裏走出去,在樓下的小花園裏碰見了白副樓主在與小樓主玩耍。

一大一小竟然打起來了,打得嗷嗷的,在草地上翻滾著。

楊懷:……

他仰頭望天,糾結著要不要上前幫小樓主的忙,因為從被樓主交代了任務那一刻起,他就是小樓主的保鏢兼保姆了,他有責任保護小樓主。

團子似是註意到了他,大喊道:“快來幫我把這個大壞蛋打倒!”

楊懷猶豫一秒,就走了過去,把被團子扯住頭發但把團子壓在身下故意用自己胡渣蹭她小臉蛋的白副樓主拉了起來,要順勢將團子抱起來的時候,團子忽而一動,將大壞蛋壓在自己身下,小粉拳如敲鼓般以極快的速度敲打他的胸膛,嘴裏嗷嗷地喊道:“我打死你個大壞蛋!打死你大壞蛋!”

白愁飛:“你輕點,大哥你女兒謀殺親叔了嗷!”

楊懷:……

糾結間,又走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白俊帥氣,女的嬌俏漂亮,兩人走近,男的無奈:“二哥,你在幹什麽?”

女的也蹲下身子,好奇地看著一大一小,主要是看那小孩的,白愁飛她已經看膩了。

小孩這時也仰起小腦袋,好奇看過去,她小臉上還帶著活動鬧騰過後的紅暈,小臉蛋圓圓的,像是雪團糕上印了紅泥。

溫柔雙眼放光,伸出小手要捏捏她的小腮幫,被團子躲過去了。

溫柔素來少根筋,她沒有反應過來,王小石卻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她她她……”

“她”半天說不出來,因為太驚悚了!

白愁飛玩耍的興致被打斷了,幹脆抱著團子坐起來,笑道:“她很像大哥對不對?”

王小石用力點頭!他有一雙明亮清澈不似一般成年人更像是少年一般的眼睛,團子伸出手,王小石下意識接住她的手,團子誇道:“這個叔叔,好看。”

白愁飛心裏頓時發酸。

王小石被誇了,有點不好意思還有點高興,但心裏的疑問好奇更大,問道:“她叫什麽?她跟大哥什麽關系?”

溫柔此時也反應了過來,女人的直覺總是快於真相推理,她不敢置信道:“師兄竟然有女兒?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王小石先前被大哥派出去辦事,回來路上碰見溫柔,她聽說師兄中毒病發,想找來神醫替他治病,兩人心事重重地回來,沒想到會碰見這樣一個與師兄相似的小孩兒。

溫柔脫口而出的話,更讓王小石一張俊臉險些裂開。

他們不是對蘇夢枕不了解的人,他們太清楚他了,他有一個雷純那樣的未婚妻,他身子虛弱常年被病痛折磨,他除了睡覺養病以外的時間都給了金風細雨樓,他哪裏來的一個女兒?

王小石震驚過來,抓住二哥的手一直搖晃,“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白愁飛也無法完全肯定,他們只是查了小乞丐來京城後幾日的蹤跡,對於她的來由尚且未曾查探清楚,但是樓主的態度他歷歷在目。

他召他們幾個心腹來跟前,就已經默認了這個孩子是他的,真相如何,只有樓主自己知道,但憑他的態度與這個孩子的長相,這件事就幾乎鐵板釘釘了。

白愁飛笑笑,指著團子的小臉說道:“你們覺得呢?”

須臾之後,一行人上去找樓主,王小石和溫柔頗有些心不在焉,白愁飛專註和團子打鬧玩耍,楊懷回去收拾行李,從今往後,他也是主樓的一員了!

王小石踏進屋裏,迫不及待跑到大哥面前求證,蘇夢枕今日經歷了太多事情,又醒著說了太多話,這會兒面色更差了,但還是耐心回答王小石,“阿寶是我的女兒。”

他想過不認她,以免讓她沾染危險,但她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她來了金風細雨樓認爹的事,肯定早早被六分半堂細作傳了回去,她又長著那樣一張招搖的臉,幹脆放自己眼皮底下,至少偌大的金風細雨樓不至於護不下一個孩子。

王小石之前就已經相信了溫柔脫口而出的話,現在不過是求證罷了,親口從大哥口中得到證實,反而高興起來。

開心地跑過去,把大哥的孩子從二哥懷中搶過來,自己抱在懷中拋了拋顛了顛,團子很不高興了,她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叔叔也是個人來瘋,虧她誇他眼睛好看呢。

她不高興道:“放我下來!”

王小石樂顛顛的沒放,大哥有了女兒!這是多麽高興的一件事!氣死雷純那個小妖精!

團子小奶音提高了音量,兩只小手扒拉住了他的臉,用力往兩邊扯,“放開!姑奶奶!”

王小石:“……”

白愁飛笑得在椅子上打滾,他就說嘛,沒有一個人能讓這個小姑奶奶無條件喜歡的,除了她的樓主爹爹,誰惹了她,都挨她的一頓罵。

蘇夢枕也在笑,忽然又咳嗽起來,團子也急了,從壞叔叔三號下來,啪嗒啪嗒跑過去,自己手腳很快地把小鞋鞋脫了,爬上爹爹的床。

蘇夢枕壓制住不適,伸手拍她的小背脊,才一天不到的相處,卻幾乎已經成了反射性的習慣,安撫道:“爹爹沒事。”

他安撫住女兒,又對二弟三弟說道:“你們回去休息吧。”

而後又看向楊無邪:“你把阿寶抱去睡覺。”

他給女兒安排了一處精致的院落作為她的房間,團子扒拉住他不放,死死搖頭,“不去不去,我哪裏也不去,我要陪著爹爹!”

溫柔好奇地看著團子,“師兄,我可以抱抱她嗎?晚上讓她跟我一起睡。”

團子埋在爹爹身上,“不去不去姑奶奶哪裏也不去!”

蘇夢枕無奈笑了,嘆口氣,“也罷,不去哪裏也不讓你去了,就在這間屋子待著。”

他想叫小孩要禮貌些,論理在場的都是她的長輩,可又一想,這孩子從小混跡街頭,若沒有一點棱角,早就被人生吞活剝了,她這樣聰明靈活,這樣性子野氣,這樣富有生命力嘰嘰喳喳的,與他截然相反,卻是他的孩子。

幾人出去後,屋子門關上。

燈還未熄,團子不放心,怕爹爹誑自己,一會兒又讓人把她抱走了,催促道:“爹爹,熄燈睡覺覺!”

蘇夢枕彈指,燈便滅了。

黑暗中,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崇拜道:“哇!爹爹好厲害!”

“嗯,以後你也這樣厲害。阿寶想不想學武功?”

“想!”

“好,爹爹教你紅袖刀。”

“好哇好哇!我是天下第一!”

蘇夢枕嘴角上揚,未曾落下過。懷中的孩子很眷念他,似乎也沒什麽安全感,一直往他懷中鉆,偏偏她暖熱得像個小火爐。

而他因受身體困擾,一年四季身體沒什麽溫度,現在抱著一個小火爐,舒服得幾乎想喟嘆出聲,困意陣陣蔓延上來,不一會兒隨著懷中孩子呼呼大睡的聲音中,他也沈沈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至天明。

蘇夢枕醒來時,頗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他精神飽滿,身體難得感覺輕快兩分,喉嚨裏也不似往常剛醒來就感覺被什麽堵住一樣,胸口也沒那麽悶了,呼吸暢快。

昨夜他甚至沒有被身體喚醒,沒有半夜起來咳嗽吐血,也沒有喘不上氣,他睡了多年以來,最好的一覺!

原來睡一次好覺的感覺這樣好。

心緒轉到此間,忽而意識到什麽,低頭一看,懷中果然躺著一團,還在呼呼大睡,小嘴巴紅潤微張,小臉也飽滿紅潤,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心口軟成一團。

這孩子竟然還有安眠的作用,這會兒看著她香甜沒有防備的睡相,蘇夢枕頭一次有了賴床的心思,他沒有起來,也閉上了眼睛繼續躺著。

不知何時又睡了過去,直到被懷中的團子吵醒,外邊的仆人和下屬見樓主難得睡得那麽好,沒有敢來吵醒他。

團子卻搖醒了爹爹,捧著自己的小肚子,“爹爹,我餓了!!”

蘇夢枕蒼白的臉上因為飽睡而有了一絲健康的血氣,他起來親手替團子穿好了衣裳,仆人送來溫水,他便教她如何刷牙,如何洗臉,還叮囑道:“每日起床和睡前都要這麽做一遍。”

團子扒開自己的嘴巴,露出兩排整整齊齊的小嫩牙,“我有哦!我每天都刷牙!”她混在乞丐堆裏的時候,其他乞丐都不刷牙的所以一張口嘴巴就很臭,牙齒也很難看,團子很聰明,去找路上的大人打聽了,才知道人是要刷牙漱口的,她就撿了柳枝,每日用泥巴揉搓牙齒來給自己刷牙。

蘇夢枕誇她乖,“是個愛幹凈的好孩子。”

聽她說以前是用泥巴刷牙的,蘇夢枕目光暗了一瞬,他幾乎無法想象這麽小的一個孩子,要有多堅強才能一個人在外面活下去,他是自小就深受暗傷沒有一個好的身體,可他錦衣玉食長大,他爹他師父都是德高望重的人,他不曾受到過這方面的困擾,可這個孩子一無所有的長大,無依無靠,她比他堅強多了。

蘇夢枕摸摸她的小腦袋,“以後爹爹給你最好的。”

團子不知道什麽是最好的,她刷完牙洗完臉,轉身高興地抱住爹爹的大腿,“爹爹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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