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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第四十八章: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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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第四十八章:計中計

月底學測的日子一步步將近。

不只是學子, 各齋掌事教諭以及六藝教諭也都各自忙碌編寫月底的學測行卷的事兒。

常規的詩、賦、論、策由四齋掌事教諭各出一套行卷,但最終將由山長選定具體試題。而六藝相對而言便簡單一些,由各教諭們提前選定題目和判定標準後交予山長即可。

邵安是四齋掌事教諭之中最快出完行卷的。

松鶴居中,比起其他三個掌事教諭還在埋頭細想考題, 邵安躺在一把竹編躺椅上, 邊搖邊看著前一日從他的玄英齋新收上來的考卷。

朱明齋的掌事教諭杜元長看著邵安蹙眉看卷的模樣, 不由地輕哼了一聲, “邵安, 你出的行卷水平可沒有因為你們齋的學生而變得太簡單吧?到時候分不出等第,別說你的學生難保,你的這教諭位子也不好保吧?”

朱明齋和玄英齋的私下矛盾早就傳到了兩個掌事教諭的耳中。

不過杜元長並看不上這點小打小鬧, 就如同他從沒看上過邵安一般。

齋中所請的掌事教諭,除開他邵安, 剩下三個人哪個不是進士及第,去過瓊林宴,仕途平順的。偏他一個從小官只做到鴻臚寺少卿這份閑職,便被請來與他們平起平坐。

邵安懶得搭理杜元長這點小肚雞腸,從躺椅上起身, 把手裏的一沓行卷扔到他手中。

“杜兄如今還有的選,定要比這些題出得難些,我也不想這麽省心的學生到時候都跑去你們朱明齋了。”

這什麽口氣?

杜元長看著逍遙離去的邵安背影, 才把手裏的行卷拿起來看了看,越看他越心驚。

卷面上等第乙等占五成, 丙等占三成,甲等只有區區兩成。乍看並不出彩, 可仔細看考題難易竟比青陽齋還難上兩分。

再看各張行卷的用詞用典,最差的丙等若放在他的齋中, 也能得個乙等的成績。

這樣下去,朱明齋怕是要……

杜元長面色一青,放下行卷,匆匆離開了松鶴居,卻是往朱明齋的學子學舍而去。

……

“啊?還是乙等啊。”

臨近學測只剩兩日。

玄英齋的學子從林清樾的手中領了他們剛剛交去批閱的策問,一看成績便有些喪氣,尤其考期將近,心中難免多了幾分浮躁。

“這樣下去,要是比不過朱明齋可如何是好?”

“若只想著比過朱明齋,那你這輩子便只能停在乙等的水平,你想這樣嗎?“林清樾端正了神色,沒了往日的溫和,看得對面學子心中一沈。

“也是,那我再多背背書。”

瞿正陽望著齋中一片認真默讀的學子,不由地繞到林樾身側,小聲嘆服道。“你用這麽張臉騙人的時候真可怕,這個難度的考題,齋中大部分都能穩定在乙等了,你還要他們努力啥啊。”

“他們又不是只考這一次。”林清樾並不心虛

,瞥了一眼齋堂之中,最是認真做題,從沒有一點質疑和擔憂的梁映。

“教諭們出題還是要兼顧各項,題目不會更難了。到時坐在考場,他們體會到下筆如有神的時候,會感激現在的自己的。”

林清樾理完手上的東西,看了看另一沓應該發下去的詩賦答卷,側頭去望齋堂外的銅壺滴漏。

“這個時辰,阿虞應該到了,奇怪……”

瞿正陽坐直了身體,主動請纓道:“我行卷都在甲等了,這兒用不著我,要不我出去尋尋吧。”

說著就站起身的瞿正陽剛走到門口,祝虞氣喘籲籲地推開了齋門。

“出事了?你臉色怎麽這樣?”

被瞿正陽提醒了,祝虞才想起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意,又重新將衣擺上的草葉抖去·。

“阿樾,你出來一下。”

林清樾拍了拍瞿正陽的肩膀示意他,在她不在的時候幫忙看顧一下齋中。

眼看林清樾擡腳和祝虞並肩消失在齋門之外,瞿正陽這才幽幽轉回頭,卻不知道旁邊的梁映什麽時候擡起的頭,正和他望向同一個方向。

“你有沒有覺得那件事後,他們二人關系尤為的好啊?你說該不會……林樾心悅上祝虞了吧?”

莫名生出一股同病相憐錯覺的瞿正陽,悄悄湊到梁映的耳邊,難得壓著嗓子談論他平日喜愛的八卦消息。

梁映從門邊收回視線,聽著這似曾相識的猜測,低低彎起唇角。

林樾心悅祝虞?

絕無可能。

這好不容易得知的真相,梁映沒有一點分享的念頭。

“你應該問,是不是祝虞心悅林樾,祝虞哪一點特別了?”

梁映若無其事地繼續落筆,誰知道瞿正陽倒真的給他掰著手指算了起來。

“祝虞優點還是不少吧,人長得清秀、功課也好、為人雖話少,但心腸軟,可做起事來又很有自己的主意……”

梁映撓了撓耳朵,心道。

那也是林樾更好。

……

祝虞拉著林清樾一路到了只有她們二人的偏僻小道,這才放下心來,把自己剛剛不小心偷聽到的事兒告訴了林樾。

“你是說上次青陽齋那兩個人還不死心,見你沒有因逃學被書院除名,預備趁你洗浴的時候抓你女子正行?”

林清樾微微挑眉,沒想到她沒有等來馮晏的大動靜,倒是等來了兩個跳梁小醜。

“若單是如此,我這幾日只是擦身也能熬過去,只是我怕我哥……”祝虞從袖中拿出自己的牙牌,面上多了幾分苦笑。

她來書院所用的是祝平的牙牌,而她自己的一直放在家中。想來這次祝平想把她賣個好價的心是定死了,竟把她的牙牌帶出來。

她在舍房自己的床榻上摸到這份女子牙牌時,心中忍不住的一沈。

這代表,祝平來過了。

經過拂雲樓的事兒,他知道祝虞絕不會再見他,便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偷偷混進了書院。

現在她既不知祝平藏身在何處,也不清楚他會在什麽時候找上她。

或許一不小心,她又會醒在誰的床上。

想到這裏祝虞捏著牙牌的手便克制不住微微顫抖。

林清樾卻輕輕覆上她的手,和她一起握穩這塊牙牌。

祝虞擡眸,眼裏都是林清樾未曾動搖一絲的眉眼。

“真是來得好,不如來得巧啊。”

“來得巧?”

祝虞沒能馬上理解。

林清樾溫柔地解釋道。

“你不是剛好需要一個能證明你男子之身的法子嗎?”

還有什麽能比得過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卻是實實在在的男子之身,更有說服力的呢?

林清樾重新走回齋堂時,梁映率先註意到了她。

深幽的眸光穿過齋堂裏盞盞明燭,竟亮得驚人。

到嘴邊的話,林清樾頓了頓,避開了視線才繼續道。

“正陽,有事找你。”

瞿正陽正撐著腦袋不知道嘴裏念叨著什麽,驟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擡起頭便看見祝虞站在林樾身邊,眉梢下撇,雙手合十,沖他露出了歉然一笑。

似是想到什麽,他馬上站起,卻有人比他更快。

林清樾微微扶額,望著和瞿正陽一起走過來的梁映。

“你來作甚,回去專心溫書。”

梁映把手裏一起拿過來的行卷遞給林清樾。

“寫完了,若錯了一題,我便回去。”

林清樾無奈地掃完卷面。

都對。

“但你還有傷,也不需要這麽多人。”

“不妨事,一只手也能做許多事。”

林清樾是打定主意,想與少年隔出一條只限同窗情誼的線。可少年偏也不肯退讓,兩廂僵持看在祝虞眼中,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她就不該告訴梁映林樾是女子的事兒,原來那些心思還能小心謹慎地壓在暗處,如今是越來越藏不住了。

好像他一個不看,林樾就能被別人搶了似的。

可是,梁映也不想想天底下能像梁映這樣百無禁忌的能有幾個?

看盡事態的祝虞硬著頭皮出來打了個圓場。

“要不……就一起吧,多一個人也沒事。”

林樾總是比梁映好說話一些。

祝虞都這麽說了,林清樾自然不好再在阻攔。

一行人,將計劃簡單互通了一遍後,便刻不容緩地執行起來。

要將祝平釣出來,還真不是什麽難事。

畢竟只是鄉野出身,識不了幾個大字的村夫,心中本就被拂雲樓大火的消息嚇得心慌,一看到祝虞孤身一人走在小道上,便急不可耐地跳了出來。

“祝虞,你還真回來了啊?你這麽一逃,知不知道貴人那兒幾乎要將我活剝了啊!要不是你哥我福大命大,你就是殺死親哥的畜生!”

祝虞單薄的身形在祝平攢積了幾日的憤怒下,毫無招架之力。

因沒有外人,祝平拿出了他平日裏最慣用對待祝虞的方式——扯過她束得一絲不茍的發髻,將人摔在地上。

只是,他大概才碰到祝虞的一根頭發絲。

橫空飛來一腳就先把他踢了個狗吃屎。

“誰踢得老子?”

“你爺爺我!”瞿正陽順勢一腳踏在祝平剛剛撐起的背上,又把人一腳踩回了泥裏。“說什麽親哥?殺你這種畜生,我都不犯法。”

意識到什麽祝平馬上擡起,死死盯著祝虞。

“好個不要臉的賤蹄子,胳膊肘往外拐,竟然勾引男人來陷害——!”

祝平話沒說完,直接被暴脾氣的祝平一腳餵進去一把帶著異味的泥土。

“直接打暈算了,這是作甚。”

林樾揉著泛起疼痛的眉心從藏身處走了出來。

要不是月末臨近,她的玲瓏心藥力減退,讓她時不時容易眼前一黑,她才不至於把瞿正陽叫出來作保險。

“怪不得藏在恭房附近,不僅人臭,嘴更臭。不多打兩下,我實在下不去這口氣。”瞿正陽說著對著那肉厚實,不易顯出傷痕的地方又踹了一腳。

“……那就踹兩腳,差不多行了。還要他裝裝樣子呢,別太過分了。”

“嗚嗚——”祝平倒在地上聽著林清樾這看似寬宏的語氣,不免又掙紮了兩下。

這是人說的話嗎?

瞿正陽冷哼一聲。

“放心吧,我摔打慣了,很清楚哪裏最耐打了。”

林清樾點點頭,正往外走。

倏然眼前一刺,驟然的暗色蒙上讓林清樾身形一頓。

“小心。”沒在抓祝平上出多少力的梁映,及時扶住了林樾。

好在只是初發,影響還不大。

林清樾調整了下呼吸,便挪開梁映握住她的手。

“我沒事。”

梁映低下頭看著自己被移開的手,高大的身形竟顯出幾分難得的萎靡,沒繼續跟上林清樾。

祝虞見狀,沒在管被瞿正陽結結實實踹了兩腳,劈暈過去

的祝平,她小跑跟上林清樾。

一摸,果然有些冰涼,深谙此道的祝虞微微踮腳輕聲附耳問道。

“阿樾,你是不是也來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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