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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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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第 28 章

對面那人悶悶地笑了聲, 模仿著突厥人的生澀漢話,故意卷著舌頭重覆一遍:“殺謝鈺?”

他慢悠悠拔出腰間長刀,誠懇請教道:“是這麽殺嗎?”

話音剛落,他長刀以萬鈞之勢斬下, 斜斜把方才開口的那個突厥人劈成了兩半, 血液內臟噴濺, 場面極其可怖。

對面的三個人都沒料到他會暴起殺人, 他們甚至沒來得及拔出武器, 就被這人一刀一個給結果了。

沈椿全身全身發軟,死死捂住嘴巴,連呼吸聲都不敢洩出一絲。

恰在這時, 有只通體漆黑的小蛇於草叢中鉆出,它半昂起身子, 試探性地往沈椿身邊爬來。

沈椿現在真是寧可被毒蛇咬一口也不願意被那個殺人魔發現,她死死閉著眼,任由那只小蛇一路攀上了自己腳踝。

那小蛇一路向上,居然游走到了她的脖頸,在她頸子旁‘嘶嘶’地吐了下蛇信。

從脖頸那裏起, 沈椿雞皮疙瘩出了一身,卻硬是忍住了沒發出聲音。

大概是她太過安靜,瞧著也沒什麽威脅性, 小蛇蛇信碰了碰她肌膚,居然主動離去了。

沈椿還沒來得及松口氣, 就聽見蛇尾掃過,發出幾聲極輕的‘沙沙’聲。

緊接著, 她就覺著脖子一緊,被一只大手拎雞崽子似的從草叢裏拎出來了。

這人看著散漫隨意, 沒想到殺性卻極重,甚至連一句廢話都懶得多說,手上用力就要捏斷她的脖子。

沈椿從喉嚨擠出一絲驚恐的尖叫:“啊——”

這人聽著這把聲音,手下忽然頓了頓,用袖子胡亂在沈椿臉上抹了把,抹幹凈她臉上的泥沙之後,有些古怪地說了聲:“是你?”

沈椿壓根沒聽清他說什麽,她一心想活命,胡亂拔下發間簪子就要去戳他的手。

“還挺潑。”那人嘖了聲,拎著她晃了晃:“來啊,看看是你先紮破我的手,還是我先扭斷你的脖子。”

沈椿立馬不敢動了,她現在發不出聲兒,只能拿一雙大眼告饒地看著他。

他定定瞧了她一會兒,喉結上下滾動兩下,忽然手一松,沈椿就這麽落在地上,摔了個屁股墩兒,她痛的哎呦了聲。

“給你提個建議,”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臉,有幾分輕佻意味:“以後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就少用這種眼神看男人。”

他說完竟是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遠遠又拋來一句:“對了,山坳子裏有狼,不想死的話就跑快點兒。”

沈椿確定他真的不打算殺自己了,恐懼地低叫了聲,邁開腿撒丫子就跑。

這人走到臨時駐紮的營帳附近,才拽去身上的夜行衣,又揭開面罩,露出底下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赫然是謝無忌。

謝無忌隨手把夜行衣和面罩扔進火堆兒,擡步去了自己營帳,心腹迎上來問道:“參將,那幾個蠻子如何了?”

“全宰了,”謝無忌嗤了聲。

心腹一驚:“他們做了什麽,惹得您如此動怒?”

謝無忌諷刺笑笑:“幾個狗才,慫恿我去殺謝鈺,到時候罪名老子擔了,好處他們突厥人得了,我看起來有那麽蠢?”

心腹神色猶豫,壓低聲:“其實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地動之後謝鈺失蹤,您現在又勢頭正大,若謝鈺一死,您正好可以接管謝家...”

謝無忌挑眉:“然後徹底淪落為突厥走狗?”他又懶懶道:“你們光說的輕巧,我也能見得到謝鈺人啊。”

他又想起什麽好玩的事兒似的:“不過我倒是見到他那個小夫人了。”

心腹一悚:“您沒留活口吧?”

謝無忌不以為然,切了聲:“老子難道還要對個小娘們兒下手?我把她扔狼窩子裏了,隨她自生自滅吧。”

他這個弟妹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一時走神,竟沒能下得了殺手。

心腹暗暗稱奇,謝無忌這人看著散漫,卻是細作出身,出手那是一等一的狠辣果決,居然會給自己留下這等隱患,這可不像他平時的做派。

他猶豫片刻,到底沒開口說什麽,只是道:“突厥那位哈納王子傳話說想要見您...”

謝無忌罕見地沈默了下,才道:“我知道了。”

隨即他又伸了個懶腰:“行了,你快出去吧,我要睡了。”

謝無忌隨手扯開革帶,待到胸腹袒露出來的時候,能看到他頸子上掛著一個陳舊荷包,布料粗陋,針腳歪歪扭扭,似乎是小女孩初學刺繡的作品。

他在指尖摩挲了下,貼著心口放好。

......

沈椿簡直欲哭無淚。

她的對面就是幾匹體型壯碩的餓狼,幾匹狼交錯而行,一點一點地朝她逼近。

幸好沈椿身上帶了一壺狩獵專用的老虎尿,專門用來躲避大型野獸的,她擰開蓋子,往地面灑了半圈,又費力地擡起地上碩大的石塊,拼命向對面的餓狼砸了過去。

她這些法子還是當初跟著山裏的獵戶學的,遇到這些野獸,千萬不能露怯,一定要鬧出動靜,越大越好,而且絕對不能背對著逃跑,不然他們立馬就會撲上來吃人。

果然,那幾匹餓狼聞到老虎的味道,抽著鼻子遲疑了下,其中一匹被石塊砸中,禁不住痛叫了聲兒。

但這幾匹狼都是餓了許

久了,眼看著人肉要到嘴,讓它們立刻走了,它們又不甘心,兩邊一時僵持下來。

沈椿一邊直視著狼群,一邊不著痕跡地緩緩後退,領頭的那匹狼焦躁地磨了磨前爪,終於按捺不住,長嚎了一聲兒就沖她撲了過來。

她後背冒汗,轉身就跑。

忽然聽見‘咻’地一聲,一只弩箭不知道從哪裏射出來的,竟然直直地插入餓狼頭部,它甚至沒來得及叫上一聲便咽了氣兒,其餘幾匹見頭狼死了,四爪一頓,也夾著尾巴四散跑路了。

沈椿又保住了一條小命,心下大喜,忙順著弩箭射來的方向看過去。

——謝鈺一身素色胡服,正斜靠著一棵大樹,手裏穩穩地端著一把弩機。

沈椿一下子心安,激動得眼淚都快冒出來了,提著裙子就向他撲過來,嘴裏連叫著‘謝鈺謝鈺’。

謝鈺一步未動,仍是一派雍容清貴的風姿,也未上前迎她。

沈椿卻顧不得那麽多了,撲過來一把抱住他,吸著鼻子問:“你是來找我的嗎?你怎麽才來?”

謝鈺踉蹌了一步,神色有些無奈:“我也是碰巧撞上你的。”他頓了頓:“幸虧撞上了。”

沈椿這才發現他腿腳有些不對勁,忙低頭去看:“你怎麽了?你腿受傷了?”

謝鈺輕描淡寫地道:“下午地動的時候樹木倒塌,我不慎被一棵樹砸了一下。”

他正說話,就見沈椿伸手要解他腰間玉帶,他伸手阻攔:“你這是做什麽?”

沈椿知道他一向三貞九烈的,認真地解釋道:“我要看一下你的傷。”她撅了下嘴,難得有些不滿:“都這種時候,你能不能別抱著你那貞節牌坊了?”

她說完不等謝鈺開口,就伸手挽起他的褲腿,一雙柔嫩白皙的手在他受傷的地方摸來摸去,謝鈺頓了頓,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

沈椿摸完之後松了口氣:“沒骨折,應該是骨裂了。”

她辦事一向利索,說完就在地上尋摸:“得找一塊木頭劈開,把你受傷的地方固定住,免得長歪了。”

謝鈺眸裏掠過一縷驚奇之色:“除了接生之外,你還會接骨?”

沈椿一邊兒趴在地上尋摸,一邊有些驕傲地道:“這也不稀奇啦,在鄉下當赤腳大夫就得什麽都會,我不光會這些,我還會吹嗩吶拉二胡,村裏辦紅白喜事都找我,我還會殺豬殺雞殺魚補屋頂修桌子凳子,只要是能賺錢的我都學過!”

她想了想,又很實在地道:“不過我接骨就接過一次,不是很熟練。”

其實她除了小時候過得辛苦些,等學會手藝之後,日子過得當真不錯,靠著自己蓋了房買了兩畝地,要不是裏正夥同陳元軼謀奪了她的家財,她還打算花點錢去認幾個字了,哪至於過得那麽窮困潦倒!

謝鈺好像第一次認識她似的,眉眼和緩下來:“哦?那你給誰接的骨?”

沈椿找到一塊木頭,比劃了幾下才滿意,隨口回答:“給二牛啊。”

她口吻懷念:“我最喜歡二牛了,我們倆沒事的時候經常漫山遍野的瘋跑,我還編花環給他戴頭上,他圍在我身邊蹭來蹭去的。”

二牛聽著可不像女人的名字,謝鈺神色不覺滯了下,他指尖輕點膝蓋,微笑著問:“二牛是哪位?可曾娶親?聽著倒跟你很是相熟。”

沈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二牛是牛棚裏的第二頭牛啊。”

謝鈺:“...”

他便不該問的。

正好沈椿這時候也找齊了兩塊平直的木頭,她在謝鈺腿上比劃了一下:“應該可以了,不過得找個結實的繩子綁緊固定。”她又開始起身翻找著什麽。

往日都是謝鈺照顧沈椿多些,眼下兩人居然隱隱有倒轉之勢,多年久居高位,他也並不習慣做個安於被照料之人。

他想了想,從腰間抽出作為佩飾的玉帶:“用這個吧。”

沈椿剛想說話,他已經把玉帶利落地綁上了,瞧著倒挺結實,只是剛動一動腿,上面打薄的脆弱玉片就嘩啦啦碎了一地。

謝鈺:“...”

沈椿不讚同地看了他一眼,利落地搓好兩根草繩:“還是用草繩好,草繩結實。”三兩下就把兩塊夾板綁好了。

謝鈺臉上難得閃過一絲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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