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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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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置信

水牢內怒罵聲一停,響起潶衡的咒罵。

“晦氣!”

他長身而起,看著地上吐得死去活來的人,聞著愈漸濃郁的酸臭味,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三樂吐出口中的酸水,惡狠狠瞪著潶衡,似要將他剁碎餵狗!

雖這般想著,心裏卻莫名發涼,若不是她故意嘔吐,將自己弄得狼狽不堪來惡心他,只怕她已經……

若再想不到辦法逃出去,繼續被他這般折磨,只怕她和潶墨白都活不過今夜。

潶墨白見此一幕,滿眼痛色,正欲開口,卻見潶衡突然提劍指向三樂。

“你與那躲在朗月山、腰纏軟劍的刺客,是何幹系?”

腰纏軟劍!

潶墨白聞聲一楞,死死盯著潶衡,三樂則神情大變,猛然擡眼!

朗月山!

他說的人可是雲九?

潶衡見三樂如此神情,當下料定她與那人關系不菲,隨即牽起一絲譏笑,冷聲道:

“他的嘴,可比他身上的皮肉硬-多了,將他抽筋扒骨也死不開口,沒想到竟是護著一個女人,可惜那時你不在,不然定能看到那時的血色盛宴!”

話畢,他探出舌尖輕舔唇角,雙眼迷離,好似還在回味那時的瘋狂。

潶墨白聽見這番話,心中一沈,原來他找了那麽久的人,早已被潶衡所殺,想來那丟失已久的《雲鶴劍影錄》,也早落入潶衡手中……

想到那人的死,他猛然看向三樂,只見她眼中呆滯無光,臉色慘白無血,好像被人抽走魂魄一般。

見此一幕,他心中抽痛不已,強壓下喉間的苦澀,輕喚了一聲。

“三樂……”

三樂聞聲怔怔轉頭,泛紅的眼角突然滑下一滴清淚,帶著無盡的悲傷。

這抹滾燙讓她猛然回神,眼底瞬間冰涼一片,憤怒與殺意瘋狂生長!

“是你殺了他!”這一聲是吼出來的。

潶衡挑著眉,目光轉向一旁的潶墨白。

“即使我不殺他,我這位好兄長也不會放過他,若不是那人震斷他全身經脈,讓一代劍術奇才就此隕落,我又如何能趁此機會奪得少主之位,成為如今的人上人呢!

我殺了那人,也是為我的好兄長報仇啊,你說,是也不是?”

三樂眸光顫動,耳邊嗡嗡作響,腔子裏的那顆心痛得發漲!

不可能,雲九絕不可能是那樣的人,他們定是認錯了!

對,認錯了!

可真錯了嗎?

她心中堅定的信念已逐漸崩塌,往日的不尋常都在這一刻競相浮現,雲九好似又出現在身前!

青翠的竹林間,落日餘暉下,一高一低兩道身影持劍而立。

一道稚嫩的女音脆生生響起,“小爹,小爹,這劍法如此厲害,可是你自個創的?”

雲九收回劍,反手給了女童一記爆栗,輕斥道:“都說幾次了,不許叫我小爹,我這年紀哪有你這麽大的孩子!”

三樂捂著腦袋,癟嘴道:“不叫就不叫,那你告訴我這劍譜是不是你創的?”

雲九垂下眼,看著身前只及他腰間的小人,意味深長道:“這劍譜並非出自我手,而是偷……向人借來的,只是一時還不了,才一直放在我這兒。”

三樂仰著頭,很是迷茫,“那何時還給人家?”

雲九擡手故意揉亂她毛茸茸的腦袋,笑著扯開話題道:“遲早會還的,你這小不點還是多加練劍,別瞎管大人的閑事!”

三樂被揉得來了脾氣,一掌拍掉他的手,氣鼓鼓道:“看我一招!”

白光一閃,劍已近身!

雲九飛身躍起,避開一劍,肆意大笑,“小不點,你若是能打贏我,今晚就給你做烤魚吃!”

三樂一聽,頓時目露神光,越發有精神,當即笑著追了上去。

“你可得說話算數!”

兩人的笑聲響徹整片竹林,一直蔓延至傍晚,鉆進不遠處的小院……

烤魚的香氣縈繞在三樂的鼻尖,耳邊忽然傳來雲九的聲音,沈沈的,不似平常那般散漫。

“三樂,你要牢記我的話,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去往江湖,那是一條不歸路……”

三樂睜著兩只大眼,定定地望著他,似有不解,“為什麽不能去,很可怕嗎?”

雲九神情黯了一瞬,很快恢覆如常,笑道,“比練劍還可怕!”

“啊~那我不去了!”

三樂癟了癟嘴,低頭繼續吃魚,耳邊又響起雲九惆悵的聲音,好似從很遠的地方而來。

“即使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也不要踏進那片地方,更不要為我報仇……”

雲九的這一句話,輕飄飄落入年幼的三樂耳中,不見絲毫波瀾,七年之後,卻一直縈繞在十七歲的三樂腦中,久久不散......

水牢內,三樂蒼白的臉上已是淚痕一片,擡目之際,忽然撞上一雙清冽的眸子,裏面有情意,有擔憂、心疼,更有說不清剪不斷的情意,卻唯獨不見一絲狠意。

她心間猛然一顫,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她無法做到無事發生,更不知如何面對他,長達半年之久,苦苦找尋的真相竟是一場笑話,這一路,從一開始便是錯的……

潶衡瞥了一眼,癱在地上早已呆滯的人,又將目光飄向另一側,忽然勾起冷然一笑。

已經逼瘋一個,那接下來便是他了,看著他們痛哭流涕,悲憤嘶吼的模樣,當真是太痛快了!

潶墨白望著三樂,心疼不已,正欲出口安慰,卻見潶衡走至身前。

讓他驚愕的是,潶衡竟伸出手撫上他的臉,手指觸碰之際,厭惡之色瞬間溢於言表。

“拿開你的臟手!”

潶衡恍若未聞,意味不明道:“你這張臉......當真是讓人挪不開眼,像極了在世的鈴蘭夫人,也難怪父親會如此寵愛你!”

聞及鈴蘭二字,潶墨白臉色頓變,冷聲喝道:“不許提及我母親!”

潶衡瞧著人生氣的模樣,故作嘆氣道:“唉,若鈴蘭夫人在天有靈,瞧見你這般模樣,會不會再次傷心欲絕......服毒自盡呢!”

霎時間,潶墨白雙目猩紅,青筋爆裂而起,“潶衡!你給我閉嘴!”

潶衡恍若未聞,繼續添油加火,“你可知夫人,她是如何死的?”

聽見此句,潶墨白登時一楞,看著身前面帶笑意的人,心莫名一沈,耳邊再次傳來他的聲音,雖帶著笑,卻莫名刺骨,讓人汗毛乍立!

“你母親並非自殺而亡,而是被人害死的,那人便是你——潶墨白!”

潶墨白回過神來,滿眼不可置信,“你胡說!”

“你可還記得那碗蓮子羹?”

潶衡的一句話,將他的回憶,徑直拉回到十年前的那日晨間。

那一日天色陰陰沈沈,不見一絲日光。

南院內安靜到可怕,十三歲的潶墨白靜坐在輪椅上,神情呆滯,望著不遠處樹梢上跳躍的麻雀,一瞬不動。

忽然,耳邊傳來一道清冷卻帶著柔意的聲音,讓人耳中生醉。

“墨白,今日廚房做了你最喜歡的蓮子羹,快來嘗嘗!”

不遠處,一女子姍姍行來,白裙飄蕩,猶如一縷清冷的孤煙,神姿艷發,像是霜花一般皓潔,與潶墨白有八分相似,但那雙眼睛卻比之多了幾分柔色,不轉目也如春水般蕩漾,讓人移不開眼。

直到人走至身前,呆坐在輪椅上的潶墨白還是一動未動,恍若未覺。

“墨白?”鈴蘭夫人一手撫在他的臉上,面露憂色。

“墨白,你已經多日未曾進食,再這般下去,身子會撐不住的。”

自從受傷醒後,潶墨白便一直不吃不喝,全身經脈俱斷,宛如一個廢人,衣食住行全由他人所服侍,如今倒像是一個死人一般,不言不語,不吃不動。

“墨白,你看這蓮子羹做得多好,快嘗嘗!”鈴蘭夫人舀起一勺湊近潶墨白唇邊,耐心哄著。

見人還是沒有反應,她將勺子收回,低頭抿了一口,神情誇張道:

“今日這蓮子羹怎麽做得如此好吃,一口下去飄香四溢,甜而不膩!”

說罷,她又舀了一勺遞過去,哄道:“快嘗嘗!”

“你不吃,娘親可就全吃了!”

潶墨白呆呆地看著身前的人,一口接一口地吃著,神情毫無變化……

哪曾想一碗平平無奇的蓮子羹,竟是一碗殺人毒物!

潶衡的聲音又在耳邊幽幽響起,“我費盡心思在那碗蓮子羹中下了鴆毒,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竟被你的好娘親吃了,可憐鈴蘭夫人當了你的替死鬼!”

潶墨白慘白的雙唇顫抖不已,潶衡說得每一字每一句,宛如一把利刃,一下一下剜著他的心肺,痛到胸口劇烈起伏,難以呼吸!

想要放聲怒吼,可喉嚨卻似被緊緊扼住一般,發不出半點聲音,眼底滿是絕望和悔恨。

三樂見此一幕,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潶衡是故意折磨他們,讓他們生不如死。

她絕不能讓他得逞!

“潶墨白!你別聽他的!”

“潶墨白!”

……

三樂大聲喊著潶墨白的名字,想要將他從巨大的悲傷中拉出來,可卻無濟於事。

潶衡瞧著兩人這般模樣,心裏說不出的暢快,當目光觸及潶墨白那張絕色容顏時,心裏竟起了骯臟的心思!

他高喊一聲,將門口的黑佑給喚進來,“將他放下來,洗幹凈!”

黑佑聽罷,雖微微一楞,可還是照做,同方才處置三樂一般,將人扔在地上,用刺骨的冷水將人沖了個幹凈。

潶墨白被突如其來的刺骨寒意所驚醒,凍得全身發抖,蜷縮成一團,好生可憐。

三樂滿眼痛色,用盡全力爬過去,將人抱在懷裏。

潶衡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眼底閃過一抹戾色,忽擡步上前,將三樂一腳踹開!

三樂一時不備猛地撞在墻上,劇烈的痛楚席卷胸口,“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就在腦袋昏昏沈沈,恍惚之際,忽見潶衡將潶墨白壓在身下,奮力撕扯他身上的衣物!

這荒誕一幕,讓她面露驚色,滿眼皆是不可置信,無盡的憤怒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幾乎將她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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