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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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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暗殺

潶鶴堡內人聲鼎沸,座無虛席,隨著一陣悠揚的樂曲響起,宴會正式開始。

高臺上的潶嵩放下手中的茶,款款起身,朝殿內的賓客高聲致辭:“今日各位武林同道能前來赴宴,實乃我潶嵩的榮幸,在此,我待潶鶴堡向諸位特表感激,願諸位在此地盡情享受美事美酒,盡興而歸!”

話音落下,殿內掌聲不斷,眾人紛紛獻上祝賀。

“祝潶堡主如松如鶴,多壽多福!”

“祝潶堡主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

潶嵩聽著殿內一聲比一聲高的賀詞,心中甚是歡愉,滿面春風,與眾賓舉杯同飲!

而方才還在一旁伺候他的潶衡,卻早已不見身影。

堡中後院,亭臺樓閣錯落有致,流水溪溪,假山繚繞,一處靜謐小亭內站著一人,長身玉立,一襲湛藍色錦袍,腰系白玉蹀躞帶。

“回稟少主,屬下已將那人蹤跡打探到,堡主將人安置在堡內西院,身邊還跟著一藥童,兩人均不是習武之人。”

“黑掣,這事交由你親自去辦,處理幹凈些,切記不能留下任何痕跡!”潶衡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

既然父親想要潶墨白回來,那就幹脆斷了他的後路,讓潶墨白永遠翻身不得!

黑掣低頭作揖,“屬下定不辱使命!”

他的後背被冷汗浸濕,心知此事斷不能出錯,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潶衡見人還不退下,不耐道:“還有事?”

黑掣喉結滾動,訕訕開口:“少主,還有一事需要回稟……”

“說!”

“派去殺大公子的人馬......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已派出人去尋,卻未見蹤影……”黑掣的聲音愈來愈小,一滴冷汗突然從鼻尖滾落而下。

“廢物!”

“轟”地一聲巨響,廳內的石桌竟直接爆裂開來。

潶衡收回手,一腳正中黑掣的胸口,怒喝:“還不趕緊將人統統派出去尋!找不到潶墨白,就不要回來!”

“是!少主!”黑掣捂著胸口,忍下湧入喉間的血腥味,迅速領命退下。

——

霞雲紅日竟相爭艷,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被如墨的夜色掩蓋了去。

秋風將‘迎客來’檐下的紅燈籠吹得直打轉,客棧一樓早已不似白日時熱鬧非凡,已是空無一人。

二樓的拐角處,一間上房內傳出一道清脆的聲音。

“小白姑娘我洗漱完了,浴桶我已洗凈,又倒上新的熱水,你快去洗吧!”

三樂拿著一塊布巾,包著一頭濕濡的烏發從浴房走出,身上只著一間輕薄的裏衣,寬寬松松,露出一處白皙的鎖骨。

潶墨白坐於桌前,靜默一瞬,最終還是受不了身上的臟亂,拿過一旁的衣物,起身朝浴房走去,路過床邊時,正好瞧見三樂脫鞋上床。

隨著她的動作,褲腳不由得往上一縮,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和一只小巧的玉足,纖細玲瓏,盈盈一握。

潶墨白迅速挪開目光,快步走到屏風後面,正當他準備松開腰帶時,手下卻突然一頓,不動神色地朝外看去,不免在心中思量:這女子應當不會無禮到,隨意闖進來吧......

這般想著,心中一定,將身上的衣物脫了下來,搭在一側的屏風之上。

兩刻鐘後

三樂仰躺在床邊,窗外的風吹起垂落在床外的青絲,帶起一陣芳香,她百無聊賴地看著床頂,忽然想起今日在成衣店買的衣服,連忙翻身而起。

她走到桌前,翻開包袱拿出新買的心衣,選了一件素凈的白色留給自己,將另外兩件紅藍色放在桌上,正是留給潶墨白的。

她朝浴房的方向看去,想起他應當沒有幹凈的心衣可以換洗,於是決定幫他送進去。

浴房內,潶墨白沐浴完,已擦幹身子穿上裏褲,剛拿起一件裏衣正準備穿上,屏風外突然鉆進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將他嚇了一跳!

“小白姑娘,這是我今日新買的心衣,給你……”

潶墨白聽到聲音時為時已晚,只能迅速側過身,雙手環抱於胸將衣服遮於胸前,一頭青絲垂落而下,遮住了那白如霜雪的脊背和大半張臉,將一片好春光掩去大半。

三樂話音戛然而止,楞楞望著屏風後的一副美人出浴圖,腦中竟自編自創了一句詩,玉人出浴白如雪,香臉嬌羞半遮面!

“咳咳……”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一個不留神竟被嗆住。

“那個,那個,咳咳……小白姑娘,這是我給你買的心衣,我給你放這兒了。”她邊咳邊說,將手中的衣物搭在屏風上,急匆匆跑了出去。

簡直太丟臉了!她怎麽會看一個女子看到失態,他有的,她又不是沒有,何至於此啊!

真是美色誤人!美色誤人吶!

三樂倒是走的輕松,浴房內的人倒是快要煩悶炸了!

潶墨白將那件紅色心衣,拿在手中翻來覆去,楞是沒明白是穿哪的,最後隨意折成一團塞進了懷裏。

待他走出浴房時,床上的人早已睡得四仰八叉,雙腿一上一下夾住整床被子,一頭烏發鋪滿半張床,白皙的側臉埋入其中,只能聽見她勻稱的呼吸聲。

他在床前站了片刻,隨後悄聲走出房門。

樓下大堂內燭光點點,寂靜無聲,只有櫃臺後一名店夥在整理賬本。

“嗒嗒——”潶墨白走下樓來。

店夥聽到聲響擡頭朝樓梯處看去,不由得楞了一瞬,臉頰通紅,慌亂到磕磕巴巴。

“姑,姑,姑娘,可是有,有,有什麽吩咐?”

潶墨白腳下一頓,很快恢覆如常,徑直走到櫃臺處,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紙筆。

——

烏雲掩月,不見星月,秋風瑟然,吹亂了西院一地落葉,秋風打在主屋的窗格上,呼呼作響。

昏暗的屋內,只有鼾聲一片。

窗欞處一道黑影閃過,只見窗紙上緩緩鉆進來一根竹管,一道白煙悄無聲息地吹了進來。

忽然,鼾聲驟停,床上的人驀然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警惕地看向門口,只見門縫中赫然插入一把尖刀,門栓被緩緩挪動,緊接著門被輕輕推開,一道黑影竄入房中,無聲無息。

元治見狀,立馬閉上眼,聽著屋內的動靜不敢動作。

早在聞到迷藥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醒了,他自幼泡百草浴,解毒丸當飯吃,早已百毒不侵,區區迷藥對他來說毫無作用。

黑影悄然來到床邊,伸手朝床上的人襲去,手還未碰到,電光火石之間,一把利刃猛地刺來,他不免大意,竟毫無防備地被劃傷了胳膊!

黑掣吃痛捂手,迅速躲開緊跟來的第二刀,他屬實沒想到,這迷煙竟對此人無用!

既然已打草驚蛇,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此了結了他!

黑掣心下已有打算,眼神狠厲,直接拔劍出鞘,挺劍刺去。

元治頓感不妙,此人這是起了殺心,他並無武功,只能慌亂躲避,高聲大喊。

”來人啊!”

“有刺客!”

......

房內的動靜惹得門外的藥童前來查看,剛推開門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將心提到嗓子眼。

他張口欲喊,只聽“咻”地一聲,一枚五棱飛鏢正中他腦門,鮮血順著額頭迎面而下,喉間的聲音還未發出,便當場氣絕身亡。

“小河——”元治看著眼前一幕,面露痛色,雙眼瞪圓,大喝著將手中的匕首刺向身前的黑衣人。

黑掣輕松轉身避開,隨即舉劍猛地刺入他的胸口,連刺三劍,次次直擊要害!

“啊!噗——”元治吃痛捂胸,當即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黑掣上前探了他的脈搏,發現沒了生息,隨即起身將房內的痕跡清理幹凈,又將屋內所有值錢的東西拿走,布置成歹人入室偷盜,被人發現後,殺人滅口的場面。

做完這一切,黑掣將房門重新合上,迅速離去。

屋內一片死寂,飄蕩著濃烈的血腥味。

“嗚嗚嗚——”

一道斷斷續續、頗為微弱的喘氣聲從房中響起,只見一只沾血的手從地上擡起,又無力拍在地上。

元治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面色慘白無血,額上布滿細密的冷汗,浸濕了鬢間的白發,鮮血從胸口破裂的口子噴湧而出,地上溢滿了他的鮮血。

心脈已損,他知道自己已無力回天,但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去!

他不免有些後悔,前幾日為了清凈,將院內的侍從全都清退出去,以至於整個院子只有他和藥童二人,這時就算要叫人,也無人聽見了......

他擡起一只手顫顫巍巍伸進懷中,許久才掏出一個手指粗細的竹筒,耗盡氣力將塞子拔開,一個沒拿穩,竹筒順勢滾落在地,手也隨之無力攤落在地上。

忽然,竹筒內發出一陣響動,一只拇指大的黑蟲飛了出來,一直圍在元治的身旁打轉。

“回南蠻山,找元,澈……”他強打著精神,嘴巴開開合合,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雙眼緩緩闔上,再沒了生息。

元治本是一名避世神醫,從八歲時便開始學醫,學有所成至行醫已有數十年。

雖醫術精湛,但在江湖上卻沒幾人知道,全歸因於他常年避世,一年中只有幾個月出山行醫救人的緣故。

三天前,是他出山的第二十個年頭,路過洛月城時,遇到了潶鶴堡堡主——潶嵩,被誠邀來府中看病。

原以為只是幫人修覆筋脈,沒成想,卻招來殺生之禍!

元治一生懸壺濟世,從未與人結怨,直到合眼的那一刻,也想不明白究竟招惹了誰!

黑蟲圍著元治繞了幾圈,朝窗欞飛去,從一處縫隙處鉆出,消失在無邊的黑夜之中......

——

迎客來

黑夜之中,一道黑影掠過,帶起一陣疾風,黑影落地,見樹下站著一白衣女子,頓時呆楞當場。

待看清人後,已冒出一身冷汗,在心中暗罵:這死江洛,也未曾與他交代,閣主怎麽突然一副女子裝扮啊!

來不及細想,趕緊跪地作揖,“蕭何,見過閣主。”

潶墨白轉過身來,眼神清冷,“今日召你前來,是要你去殺一人,上面便是那人的樣貌。”

話音落下,一張宣紙從他袖口揮出。

蕭何伸手接過,展開一看,上面赫然畫著一張驢臉,心道:這世上真有人長這般模樣!

閣主莫不是在框他……

他不動神色地向上瞄去,雖心中有疑,也不敢多言,趕緊領命退下。

潶墨白擡頭望天,本想賞一晚上月亮就此挨到天明,卻發現今晚無月,隨即無聲嘆了口氣,緩步朝前院走去。

今夜註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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