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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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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去醫院

“樹燝,醒醒。”

賀新衡輕輕搖了搖江樹燝的肩膀,神色著急。

江樹燝睫毛微微顫了顫,掙紮了半天還是沒有張開,反而將頭往裏蹭了蹭。

賀新衡有些手足無措地再次伸手覆上江樹燝的額頭,溫燙的溫度舔舐著賀新衡的掌心。

很燙。

“樹燝,聽得見我說話嗎?”

賀新衡輕聲說道,似乎是賀新衡掌心的溫度過於舒服,江樹燝只是擡手握住了賀新衡的手背,如視珍寶般往手心裏收了收。

“樹燝,你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

賀新衡沒有抽回手,任由江樹燝握著,另一只手發力將江樹燝從沙發上輕輕拉了起來,挽進懷裏。

江樹燝整個人都陷在賀新衡懷裏,禁閉的眼睛微微張開了細縫,無意識地低聲說道:“不去醫院。”

“為什麽不去?”賀新衡溫柔地詢問著,擡手揉了揉江樹燝的頭發。

江樹燝往他懷裏靠近了少許,整張臉都埋到了他的懷裏,悶悶地說道:“醫院太貴了。”

“我帶你去,生病得去看醫生才會好的。”

“不去。”江樹燝緩緩支起身子,手仍舊搭在賀新衡的肩膀上維持著平衡,“我不去醫院也能好。”

“發燒而已。”

他輕聲說著,又瞇起眼睛靠回賀新衡懷裏。

賀新衡眉頭微微皺了皺,一手抱著江樹燝,抽出另一只手在手機上搜索著:發燒需不需要去醫院。

手機很快給出了答案——只是不嚴重的發燒就不用。

但他還不知道江樹燝燒到幾度,有沒有其他不適反應。

先抱回房間吧,房間開著暖氣。

賀新衡輕輕將燒得有些迷糊的江樹燝抱了起來,上樓梯回了房間。

放到床邊,江樹燝撐著手呆坐著,臉頰微微泛紅,眼眸低垂,似乎滿懷心事,沈默了一會兒,又搖搖晃晃地下了床,準備往外走,被賀新衡一把拉住按回床上。

“去哪裏?發燒就不要亂走了。”

江樹燝坐在床上,擡起彌漫著霧氣的眼眸看著他,似乎在等著他說話。

“我去找醫藥箱,你在這裏坐著乖乖等我回來。”

賀新衡說完,見江樹燝沒有動作,只是呆楞地看著他,又低下了頭,將臉湊近了少許,輕聲問道:“有聽到嗎?”

江樹燝垂下眼眸,重重地點了點兩下頭。

賀新衡松了口氣,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門找醫藥箱。

他對這間小木屋並不熟悉,但當初賀向明帶著他回來後,曾拿過醫藥箱給他擦拭腿上的淤青。

他卻沒有印象賀向明是從哪拿出來的醫藥箱。

“餵,是我。”賀新衡一邊在木屋漫無目的地翻找著,一邊打通了徐舟呈的電話。

“你知道木屋的醫藥箱在哪裏嗎?”

“在書架最底層,怎麽了?樹燝怎麽了嗎?”徐舟呈的聲音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沒事,就是想給他腿上摔傷的地方上上藥。”

慌撒得臉不紅心不跳。

賀新衡一點也不想讓徐舟呈摻和,不想讓他看見江樹燝這個樣子。

“哦,要是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盼點好的。”

“……以防萬一。”

掛斷電話,賀新衡從書架底下拖出醫藥箱,稍微翻看了少許藥品的日期,意外地發現竟然都沒過期。

“節目組換的吧。”他低聲自言自語著,拿起醫藥箱走上樓梯回了房間。

江樹燝正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履行著和他的約定,見他回來,擡眼看向他,似乎等著他的誇獎。

賀新衡無奈地笑了笑,將醫藥箱放在床頭櫃上,坐到江樹燝身邊,誇讚般拍了拍他的背道:“嗯,沒有亂跑,很乖。”

江樹燝似乎很受用,迷迷糊糊地將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朝他扯起了一個笑臉後,輕輕靠在了他的懷裏。

溫熱的氣息微微泛在兩人周圍,賀新衡微微低頭蹭了蹭江樹燝的發旋,放低音量說道:“我們先測下體溫樹燝。”

“怎麽測?”江樹燝輕聲開了口,聲音帶著些有氣無力的沙啞。

“我幫你測。”

“來。”賀新衡將江樹燝從懷裏扶了起來,從醫藥箱裏拿出溫度計,在空氣中甩了甩,輕輕拉起江樹燝的領子,將溫度計放了進去。

冰冷刺激到了感官,江樹燝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一動也不敢動,有些無助地等著賀新衡的指令。

“夾住就好。”賀新衡開口,眉間卻微微皺起,問他:“之前沒用過體溫計嗎?”

江樹燝按要求夾著體溫計,猶豫著搖了搖頭,發絲微微落下,遮住了他的眼睛。

怎麽會沒用過?

賀新衡輕輕瞇了瞇眼睛,扯過一旁的被子給江樹燝圍上一圈,調高了空調的溫度。

“那之前有生過病嗎?”他放下遙控,眼神盯著江樹燝的反應。

江樹燝明顯地頓了頓,卻沒有回應,只是低著頭。

算了,不為難病號。

賀新衡嘆了口氣,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江樹燝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賀新衡總覺得江樹燝的聲音有些哽咽。

“給你倒杯熱水。”賀新衡回頭對上江樹燝的眼眸,試圖從裏面找出些什麽,卻只有熬夜泛紅的血絲。

賀新衡在廚房拿著熱水器接過濾水,看著源源不斷往外流的水,一時出神。

江樹燝不想去醫院,覺得浪費錢,甚至沒有用過體溫計。

可他明明是BTH集團老板的私生子,為了堵住他的嘴,他那沒人品的爹應該會想方設法把他好生養著才對。

又怎麽會怕花錢。

至於生病,這一年裏他的確沒見過江樹燝生病,江樹燝一生病會迷糊到這個程度,他不可能沒有察覺。

是身體好,還是害怕生病?

冰涼溢出的水將賀新衡的思緒拽了回來,他連忙關掉水龍頭,拿起布擦拭了壺身,將電熱水壺放下去煮。

十分鐘有餘,賀新衡拿著兩杯溫度正好的溫熱水回了房間,江樹燝還坐在床沿,把頭靠到了圍在他身邊的被子上,一動不動。

“到時間了,我把溫度計拿出來,你先喝熱水。”

賀新衡將包裹著的被子解開,拿過溫熱水遞到他手上,另一只手拉過江樹燝的衣領,拿出了溫度計。

江樹燝就這麽任由他的動作,沒有反抗,也沒有不情願,只是垂著頭。

39度,還好沒有特別高。

賀新衡將溫度計甩了甩,放回醫藥箱裏,低頭詢問江樹燝。

“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江樹燝沒有講話,只是搖了搖頭,一滴眼淚毫無征兆地被甩了出來,落在被子上,發出“啪嗒”一聲的響聲。

賀新衡看著那滴眼淚出神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江樹燝哭了。

他低頭湊近了些,輕輕擡起手撫上江樹燝的臉,幫他拭去眼淚,佯裝鎮靜地問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39度不算特別高,但如果有嚴重的不適反應,39度就很危險了。

“樹燝?”賀新衡又開了口,語氣間的鎮定消散得一幹二凈。

“……”江樹燝擡手抹了抹眼淚,緩緩捂住眼睛沙啞著道:“頭疼……”

似乎有些脫力,杯子差點從他的手中脫落,賀新衡連忙擡手接過,將杯子放到了一旁,將江樹燝拉進了懷裏,不住地拍著他的背。

“還有其他難受的反應嗎?比如想吐之類的。”賀新衡猶豫著開口,語氣滿是膽戰心驚。

江樹燝頭埋在他的肩上,輕輕蹭著搖了搖頭。

只是頭疼那就還好。

賀新衡松了口氣,擡手在江樹燝背上安撫著,柔聲開口安慰道:“沒事啊,痛一痛就好了,那是體內的細胞在和病毒抗爭呢。”

埋在肩上的頭輕輕點了點,賀新衡微微低頭,在江樹燝耳邊輕聲道:“喝點熱水睡一覺會好得更快。”

他拿過床頭的水杯,遞到江樹燝手裏,示意他多喝幾口。

江樹燝很聽話地往下灌了大半,鉆回了被窩裏。

賀新衡幫他掖了掖被子,打開床頭櫃的臺燈。

“我去找浸溫水的布來幫你降降溫,你先睡。”

江樹燝點了點頭,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賀新衡不由得微微揚起嘴角,伸手輕輕撩開江樹燝額頭有些雜亂的劉海。

好乖。

看著江樹燝逐漸熟睡的臉龐,賀新衡緩緩起身,踩著輕盈的腳步往外走,關上房間燈,輕輕將門合得只剩一條縫。

過沒一會,他便拿著一條浸過溫水的布回來,幫江樹燝擦了擦脖頸、肘部和手心。

溫熱的布逐漸變涼,賀新衡將布放到醫藥箱上,幫江樹燝重新蓋了蓋被子,坐在他一旁沈默地看著他。

好像之前他生病發燒的時候,江樹燝也是這麽在他旁邊坐著陪了他一個晚上。

他們除了特殊的時候,其餘時候江樹燝都要求分房睡,說是晚上可能要熬夜通宵容易影響對方。

那天他隔天醒來時,燒已經全退了,手心卻感受到一陣溫暖。

是江樹燝趴在床邊握著他的手睡著了。

似乎被他的動靜驚醒,江樹燝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將手抽開,欲蓋彌彰地擡手揉了揉惺忪的雙眼說道:“你醒了。還燒嗎?”

然後就被他罵了一頓。

現在想來,得虧那個時候是夏天,江樹燝過後也沒有表現出不舒服來。

陪著他那麽睡了一晚都沒有生病,怎麽今天會病得這麽突然。

突然,賀新衡想起江樹燝受傷的膝蓋,輕輕從醫藥箱裏拿出藥膏,幫他抹了抹。

不知道是江樹燝睡得熟,還是他上藥力度輕,江樹燝全程都沒有動一下。

對了,他還要去問管家江樹燝的膝蓋到底是怎麽蹭傷的。

這一片觸目驚心的傷口完全不像是意外紮傷,更像是故意蹭開的。

他曾猜想江樹燝是不是因為說了真話遭反噬,為了掩蓋真相才故意這麽做的,卻一直沒找著機會問。

賀新衡簡單地收拾收拾,拿著醫藥箱和布輕輕關掉臺燈扣上門,一邊下樓一邊撥通了管家的電話。

“餵,是我,昨天晚飯的時候,樹燝是不是摔倒了。”

“是的賀先生,嚇死我了,我去廚房端飯菜出來,一出來突然看見江先生捂著嘴趴在地上……”

“捂著嘴?”

賀新衡打斷了管家的話。

“是的。”

和昨天直播綜藝的時候一樣,分明是遭反噬吐了血。

賀新衡緩緩換了口氣,繼續問道:“那你有沒有看到他手上有血?”

“這個……我那時急著放下盤子過去看,等我過去的時候,江先生的手正蓋在膝蓋上,移開的時候一片血肉模糊。”

描述過於詳細了,賀新衡不忍地瞇了瞇眼,嘆了口氣,氣息微微發抖。

“我知道了,謝謝。”

“好的,時候不早了,賀先生該早些歇息了。”

掛斷了電話,賀新衡感受到手腳有些發軟,他搖搖晃晃地坐回沙發,俯下身子用手撐著額頭,卻揉不開皺起的眉間。

不遠處傳來不明顯的拖鞋擦地聲,賀新衡猛地回頭,卻什麽都沒看見。

他起身往發出聲響的樓梯口走去,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他一把抓住了正準備開溜的江樹燝。

“你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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