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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燈塔裏的小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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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燈塔裏的小小秘密

賀新衡在車裏待了好一會,卻只等來江樹燝先走了消息,他苦笑了兩聲,轉動鑰匙發動了汽車。

也是,江樹燝現在肯定並不想見他。

想著,他驅車駛離拍攝點,鬼使神差地來到了海邊。

白天的海邊不同於夜晚,盡管現在天氣漸冷,沙灘上也還是有許多人跑來曬太陽玩沙子。

海浪潮起潮落,和晚上深不見底的海水相比,陽光將渾濁碧綠的海水透得清澈,海水少了一絲神秘,顯得溫柔多了。

賀新衡停好車子,沿著海邊長廊緩緩漫步,一邊扭頭望著不遠處的沙灘,心頭有什麽東西卡得他悶悶的。

幾個路人走過,捂著嘴,悄悄伸出手指指了指他,歪頭竊竊私語,他目光跟著追了過去,談論的聲音更明顯了幾分。

“他,啊,真的是他,虧了這一張臉,沒想到這麽會算計。”

“噓,被看到了,快走。”

指著他的手指縮了回去,一個人慌忙將另一個人拽走,沒過多久,背後響起“哢嚓”一聲,伴隨著忘關聲音的懊惱。

賀新衡眉間緊蹙,微微吐了口氣,拿出黑色口罩戴上,可就算這樣還是有人認出他來,頻頻朝他投來目光。

或許是因為這檔綜藝在源城有知名度些,這裏的居民會更關註些,同在一個城市,難免會碰上。

他也沒想到自己一夜之間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當然是貶義的焦點。

“宣傳也沒宣傳成,連帶著師父也被質疑,還被當成笑話,師父肯定會罵我一頓的吧……”賀新衡低下了頭,快步往前走。

果然應該晚上來的,光線昏暗,就不會有人註意他了。

賀新衡很清楚這份關註只是暫時的,而且他現在戴著黑口罩,將帽檐壓得很低,幾乎看不見臉,又埋頭走路,看起來就像個形跡可疑的嫌疑人,懷疑的眼光少不了。

但撇去打量和懷疑的目光,剩下的既刺寒又入骨,仿佛要把他整個人都剖析透徹,再暴露到日光下,審判在大眾前一般。

通往沙灘的樓梯近在眼前,賀新衡三兩步走到附近,擡手將帽檐往下壓了壓,低頭扶上扶手,拐了個彎往下走,卻差點撞到人。

撲面而來的熟悉氣息,賀新衡擡眼,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習慣性開口,“江樹燝,你怎麽在這裏?”

江樹燝往上拉了拉外套拉鏈,眼神沒有目標地聚焦在前方,又微微垂眸,沒有說話。

賀新衡又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

心聲:「樹燝,好時機。」

江樹燝:「我不想說。」

江樹燝的心聲也有了感情波動,聽起來十分煩悶。

賀新衡等了好久,江樹燝都沒有動靜,只見擡起頭瞥了他兩眼後,將頭往下埋,錯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賀新衡轉頭看著江樹燝離開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

“算了,熱臉貼冷屁股,有什麽意思。”他猛地搖了搖頭,加快步伐走向燈塔。

走到燈塔附近,賀新衡在燈塔旁蹲下,伸手撫上外圍那片白色水泥墻,墻上有一塊掉了皮,露出裏面的灰白色水泥。

水泥層被彩蠟石塗畫上了一層淺白,這層淺白讓他與周圍融入了不少,至少不那麽格格不入,可水泥終究還是水泥,和白墻不一樣。

就像他表面和別人並無二致,頭頂卻牽著幾根細密的白絲線,溫雁棠拉著那一頭,他掙脫不開。

靠牽引動起來的人偶,怎麽能稱作人呢。

和江樹燝第一次見面那天,他們離開燈塔前,江樹燝發現了白墻露出的這塊皮,指著他驚呼,“你看!這個圖案像心臟。”

“是很像,像被絲線拉扯著的心臟。”賀新衡點了點頭。

幾根由“心臟”延伸出來的線,讓賀新衡想起了操控人偶的白絲,他輕聲道:“看見上面的線了嗎,它是被拉扯著跳動,只是一顆人造心臟。”

“就算是人造心臟,他也會有獨立跳動的一天,只要他能掙脫開枷鎖。”

賀新衡聞言,意外地望向江樹燝,江樹燝眉眼彎彎,笑得一臉溫柔。

隨後,江樹燝撿起一旁的彩蠟石,一筆一劃地將那顆“心臟”填滿白墻的顏色,除去了那幾根延伸出來的線。

“……這樣,”江樹燝站起來,聲音也跟著用力,“它就掙脫這些白線了。”說著,江樹燝叉上了腰。

後來他們每次約著去燈塔的時候,江樹燝總是會縫縫補補給他塗上白色。

只不過,他們結婚之後,江樹燝便再也沒來過這裏了,那灰白色水泥層在這一年間,經歷風吹日曬,不牢固的顏色逐漸褪去,一直都是灰白樣子。

現在卻又重新被塗上了一層淺淺的淡白,只不過畫畫的人似乎很煩躁,塗了半顆“心臟”後,胡亂地畫了幾條雜亂的線,就放著剩下的半顆“心臟”不動了。

兜兜轉轉又憶起相遇的那一天,賀新衡不由得輕輕笑了兩聲,撿起地上的彩蠟石,仔仔細細地將那半顆“心臟”畫完。

連帶著那幾根牽引的線。

彩蠟石摩擦著那塊水泥層,發出沙沙的響聲,賀新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落寞地垂眸,“我還是沒掙脫。”

走進燈塔的那一剎那,一陣暖意瞬間包裹上了他,他浮動的心總算沈了下來。

賀新衡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上燈塔,每踩一步,清脆的聲音就多一分,猶如落地回響的晚鐘。

不知晚鐘回響了多少下,他站在了緊閉的燈塔門口,手搭上了門把手。

門把手冷得像塊冰凍過的鐵,仿佛是漸晚的冷風,從外面透過門把手,將冰冷傳到了他的手上。

賀新衡不由得打了個顫,輕輕擰開了把手。

門卻紋絲不動,冷漠地將他擋在了外面,就好像江樹燝對他封閉的心一般。

賀新衡低頭苦笑了兩聲,將手揣回兜裏,轉身往回走。

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響起一陣突兀的鈴聲。

“餵,怎麽了?”賀新衡接通了師弟打來的電話,問道。

“衡哥,怎麽回事?江樹燝怎麽被錘抄襲啊?他那些作業啊設計什麽的,不是在我們這完成的嗎?還有說和你協婚是為了抄你靈感的,都編的什麽狗屁不通的玩意。”

“我看看。”賀新衡打開擴音,一邊在社交軟件上查看詞條。

“就那條,#協議結婚只為盜取創意#那條,說江樹燝在他之後發的動態,抄襲他,但是在那之前,江樹燝就在我們這做完了啊,只是沒有及時放上去而已。”

賀新衡劃動著圖片,眉頭微微皺起,正準備開口,卻又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合上了嘴沒有說話。

“這個被抄的誰啊,只有個網名,我看他才是抄別人的吧,我們怎麽幫樹燝證明衡哥?”

“你問江樹燝了嗎?”

“沒啊,怎……怎麽了?”似乎是聽出賀新衡話語裏的不愉快,師弟的語氣微弱了好幾分。

“你也有他的電話,你自己問他,他的事別來找我了。”說完,賀新衡就掛斷了電話,留給對面一陣忙音。

他們現在只是合作關系,互相合作達成目的,一個月期限一到就各奔東西,他又何必自作多情去幫忙,到頭來吃力不討好,還落得一個被替換的結局。

賀新衡微微低頭看著樓梯,一步一步地往下踩,走到了底層打開門,外面的陽光折射了進來,不知什麽晃了一下,照到了他的眼睛。

賀新衡條件反射地瞇上了眼睛,微微偏頭避開那倒光線,關上了門朝反射光線的角落望去,那裏正放著一個不起眼的箱子。

黑布稀稀拉拉地蓋在箱子上,箱子裏有不少東西,將蓋子撐高了不少,連帶著黑布也跟著撐高,露出裏面精致的物品。

這裏不會有其他人進來的,他們曾問過巡邏的大爺,“這裏之前來過人嗎?”

大爺沒好氣,“要不是被你們知道了這上面發生了命案,我才不會放你們進來,也不知道你們小年輕怎麽想的,上趕著找鬼是吧。”

沒有人進來,這個箱子就只能是他們兩個人的,他從沒在燈塔裏放過東西,那這個箱子就是江樹燝的。

賀新衡放緩了腳步,睜著眼睛確認了無數次這裏的確有個箱子,走近蹲下,輕輕拉開了那層黑布,掀起了箱子蓋。

一堆精致的打印成品就這麽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江樹燝放在這的?為什麽會放在這裏。

箱子布滿灰塵,賀新衡移動的時候不小心往外蹭了蹭,箱子往外移了一公分,顯露出來的地板顏色蒙上一層白霧,幹凈極了。

這個箱子很久之前就在這裏了。

他們之前每次來都是大晚上,光線一點也不好,而且每回都有江樹燝陪著他說話,他沒分過心去關註周圍的幻覺,從來沒有發現過這裏的箱子。

就算是協婚後他自己來,也只是沈悶地坐在第一層樓梯上,偶爾喝喝酒,待一會便回去了。

賀新衡從箱子裏拿起一個打印的成品,一眼就認出這是江樹燝被打上抄襲的作品之一。

賀新衡轉著看了一圈,打印的成品並沒有刻上任何日期。

他將上層的打印成品一個個拿出來,想從底下找出些蛛絲馬跡。

拿走頂上最後一個成品後,底下一片的廢棄貝雕,驟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賀新衡一怔,翻動的動作凝滯了。

他分明記得江樹燝並不會刻貝雕,每次他開口問江樹燝想不想學的時候,都會被江樹燝搪塞過去,不了了之。

但這箱子裏廢棄的貝雕數都快趕上他練習的量了,江樹燝又是怎麽在同一間屋子裏,背著他一點一點地練習貝雕的。

賀新衡掏出手機,打開剛才的頁面,仔仔細細地查看主詞條的配圖,照片上,江樹燝在刻他今早剛畫好的設計圖。

“這個方向……”賀新衡看著照片陷入了沈思,守在那臺攝像機前的工作人員,應該就是節目組裏的內鬼了吧。

好像是一個戴著黑口罩黑色鴨舌帽的人,看不清臉。

賀新衡用手托著下巴,微微瞇起眼睛,手臂搭在箱子邊緣,一個不穩,又將箱子往外推了幾分,一張壓在箱子底下的紙條露出來了一角。

賀新衡抽出來一看,這是張小票,上面寫著一年前的日期和公司名稱。

森格3D打印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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