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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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第 39 章
39
這個冬季的最後一場雪在睡夢中翩然降臨。
姜晚寧醒來的時候, 看見落地窗外的點點飄雪，以及覆蓋著一層積雪的庭院和樹木，莫名感到心情很舒暢。
這是過去非常少有的。
以往對他而言, 雪天意味著要冒著嚴寒早起, 通往地鐵站的路很滑，融化的積雪和泥土以及臟腳印混在一起，進入擁擠的車廂後, 空氣會變得悶熱黏著。
乘客們裹在羽絨服、圍巾和帽子裏，幾乎要藏得看不見人臉。
姜晚寧經常想象，他是在和一抽屜厚衣服一起擠地鐵。
今天, 是雖然要早起，但可以悠閑吃早餐，並且欣賞雪景的日子。
盛明的員工運動會在上午九點開始，地點在全市最大最新的體育館, 離他們家只有兩站路。
餐桌前, 付聞祁給面包片塗上果醬，遞過來給姜晚寧。
“謝謝。”姜晚寧接過，問：“今天，你也起這麽早嗎？”
突然不用“付先生”作為稱呼, 他還有點不適應。
“我有事要出門。”付聞祁說，看了他一會兒，問：“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嗎？”
姜晚寧把面包咽下去，微微臉熱, 但表示：“我還好...你呢？”
“我也很好。”付聞祁回答。
可能是因為只做了一次, 而且對方也很謹慎註意, 所以他沒什麽不適，頂多是有點點酸脹感。
他感覺挺神奇的, 過去他逛匿名論壇，看過不少人透露說，自己和對象非常不和諧，要麽疼得要死，要麽兩個小時還進入不了主題，人都蔫了。
偏偏他和付聞祁相當契合，盡管他們之間沒有愛意作為養分，但兩個人都明顯得到了滿足。
“待會，我可以去看比賽嗎？”付聞祁忽然問。
姜晚寧眨了下眼，說：“要不還是算了吧，也沒什麽好看的...員工間的比賽很休閑，大家都只是去玩玩的，而且，高層講話也很長。”
他主要是不喜歡同事再起哄他。
“但是，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先生。”付聞祁平靜地說。
姜晚寧險些噎著，喝了兩口溫熱的拿鐵，不明白摘掉稱呼後，對方為什麽變直接了，而且語氣理所當然。
“我先生”三個字，怎麽聽怎麽暧昧。
“不可以。”但姜晚寧還是拒絕了。
付聞祁倒是沒顯失落，而是問：“那麽，你今天出門戴戒指嗎？”
對方註視著他，目光很平靜，但不知為何，姜晚寧感到很難說不。
仿佛說了“不”就會觸發某種支線。
“我戴。”他於是說。
“好。”付聞祁說。
兩夫夫是一同出門的，付聞祁照舊“順路送他”，因為姜晚寧目前還沒挑中合適的代步車。
這比挑手機電腦難多了，姜晚寧預算在20以內，也不敢問付聞祁意見，生怕對方直接給他買輛天價豪車。
“比賽一等獎的獎品竟然有單反。”姜晚寧翻看著群消息。
他看了看，這款的參數非常不錯，還能錄像。
多麽好的出cos自用相機啊，他情不自禁發出感嘆。
“你喜歡拍照？”付聞祁開著車問。
“其實一般。”姜晚寧略感無奈，“很久以前，是喜歡過的。”
他可能有三五年沒出過cos了，工作太忙。
“那說不定，之後還會重新喜歡上。”付聞祁說，“祝願你獲得一等獎。”
“謝謝，但恐怕會很難。”姜晚寧笑了笑，說：“我第一場就對戰老板呢。”
“這怎麽了嗎？”付聞祁發出了不知底層人間疾苦的疑問。
“拋開老板實力不談，在比賽中不能壓老板一頭，應該算是大家默認的共識？”姜晚寧說。
他們正好在紅燈前停下來，付聞祁才沈聲說：“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就會變得本末倒置。”
“什麽意思？”姜晚寧問。
“團建是為了讓員工開心放松而舉辦的，它不應該變成哄老板高興的節日。”付聞祁說，“如果一個公司，老板和高層是不可撼動的權威，是高高在上的真理，那這個公司遲早會難以延續生命。”
姜晚寧陷入了沈默，付聞祁的這段話讓他覺得很震撼。
對方一針見血地點出了職場裏普遍存在的“老板文化”，而姜晚寧浸泡在這樣的環境中太久，竟然已經默認了這種事實。
他腦子裏甚至自動飄過一行文字：#盛明，遲早藥丸#
“你說的沒錯。”姜晚寧說，“待會，我會全力以赴的。”
“嗯。”付聞祁輕微頷首，鼓勵他說：“我相信你。”
漆黑的車子停在市體育館東門，姜晚寧下去了，和他揮揮手告別。
看著車子緩緩開走，他心裏邊有種難得的幹勁，像運動番裏的角色那樣熱血沸騰。
盛明資本這次可謂是財大氣粗，包下了體育館內巨大的室內運動場，場地相當寬闊，足以容納兩千多人。
據說有明星愛豆曾在這裏錄制競技類綜藝，現在無疑成了追星族的打卡點，有不少盛明員工站在跑道上，和偶像的橫幅合影。
姜晚寧的項目全都在下午，按理說，他這個上午將會很悠閑，只需要熬過痛苦的開幕式。
跟學生時代運動會的班級制相似，員工運動會也以部門作為單位。
如今，市場部的同事們已經聚在一起，身穿整齊劃一的藍灰色風衣外套，搭配黑色運動長褲——這就是盛明歷來的團建指定服裝。
“這個衣服真的不好看，到底為什麽要選這種湯姆色呢？”
“真的很好笑，那些高層穿的正好是傑瑞色，一種很新的情侶配色出現了。”
“但你別說，你看人家姜經理就穿得很好看。”
“那是因為姜經理長得高，而且皮膚還夠白。”
“姜經理，賣家秀，我，買家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你這麽損自己的嗎。”
“我這是在述說事實。”
姜晚寧雙手插兜，站在人堆裏，和他們對上視線，很禮貌地笑了笑。
開幕式馬上就要開始，各部門組成的方陣將要進場，並且喊口號。
這是姜晚寧不喜歡的環節，偏偏他形象好長得高，被推選當那個站第一排負責舉牌的人。
此時此刻，財務部員工已經先行進場，主持朗聲介紹著他們，聲音從擴音設備裏傳來。
聽上去並不嘈雜，音質相當好，能夠做到整場環繞。
“差不多要到我們了，都精神抖擻起來啊。”溫部長說，“口號大聲喊，別怕丟人。”
市場部的內斂同事一個個縮著頭，滿臉寫著“我是自願的”。
“姜經理！！！”
人群那頭，忽然傳來一聲喊。
姜晚寧下意識轉過頭去，看見綜合部的一個年輕姑娘正費勁地扒開人群，朝他們這邊跑了過來，一路高呼著“姜經理”。
“你快來，我們需要你的幫忙！”小姑娘著急地喊，並向溫部長說明了來意。
溫部長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擺擺手，同意他們借人：“快去快去。”
姜晚寧不知道心底有多歡喜，把手裏寫著“市場部我們來啦”的滑稽牌子遞給了何經理，溫聲說：“何經理，那這個重要任務就拜托你了。”
正好何經理嗓門夠大，走在第一排，簡直就像塊板磚。
大概老板看了都會覺得很高興。
綜合部的小姑娘在前邊跑，姜晚寧大步跟在她後邊離開。
臺上，主持挨個部門誇過去，盛明的高層們被安排坐了一排，就像在欣賞列隊表演，不時低聲討論著。
付聞祁坐在他們中間，相當沈默，面上半點兒表情也沒有。
其他高層和他搭話，他也是用一些單音節詞回應。
直到主持用非常歡快的聲音，說：“目前，向我們迎面走來的，是市場部的同事們，他們精神抖擻，朝氣蓬勃...”
付聞祁這才擡起頭，放眼望去——
五十人的方陣緩緩路過，別說精神和朝氣了，他們更像是被綁架過來的，也就站最後一排的裴天昊夠陽光。
而姜晚寧並沒有在隊列中。
付聞祁默默垂下了眼睫，感到很沒有意思。
這種環節，就該開3倍速讓大家通過。
各部門的方陣陸續就位，全部站在了運動場中央，其餘員工則坐在看臺上，熱烈地聊著天。
“姜經理哪兒去了呀？”有市場部的同事奇道。
“他啊，好像被喊去充當後勤隊了，常有的事兒了。”另一個同事回答說。
在偌大運動場的另一側，姜晚寧正坐在一張木板凳上，動作熟練地剪開醫用紗布。
“手給我。”他低聲說。
面前的傷員老老實實把手遞給他，姜晚寧垂著眼眸，幫他包紮傷口，然後清洗破皮的膝蓋。
“啊啊啊疼！好疼！”藥水浸泡到露出的紅肉，把這大男人疼得直狗叫。
“忍著。”姜晚寧輕微蹙眉，語氣很淡漠，下手倒是盡可能給他放輕了，“這幾天傷口別碰水，明天要換藥換紗布。”
“姜、姜醫生，我找誰換？”對方齜牙咧嘴問。
“自然是醫院。”姜晚寧說。
“哈哈哈哈哈難道你還想讓姜經理明天再給你換藥嗎？做夢吧你！”旁邊圍觀的綜合部同事笑了。
“真是離大譜，這比賽都還沒開始呢，就發生流血事件了。”他們順帶吐槽著，頻頻搖頭。
受傷的這個倒黴蛋也是綜合部的，自己賽前瞎活動，摔了個臉著地，手和膝蓋都破了皮。
偏偏醫療人員這會兒堵路上了，只好讓姜經理到這裏“坐班”，幸好綜合部準備了藥箱，基礎的醫療物資都在。
這個傷員被料理完，一瘸一拐走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又有人跑過來了，說自己把腳扭了。
“你是跑過來的。”姜晚寧感到無語。
怎麽他只是在這兒頂班，就有人像覺得好玩似的過來看病呢。
“哎呀，跑一步疼一下。”這位男員工大言不慚道。
“坐吧。”姜晚寧只好讓他搬板凳坐，然後俯下身去，挺負責地幫人查看。
他戴在右手上的銀色戒環迎著光，閃了一閃。
對方頓時楞住，悄聲問：“姜經理，原來真的結婚了啊？”
“嗯。”姜晚寧放下他的腿，雙眼漆黑，用慣有的那種疏離的語氣問：“你還疼嗎？”
“我...不疼。”對方搖搖頭，捂住了胸口。
姜晚寧沒管他了，聽見廣播裏再次傳來主持洪亮的聲音，他用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介紹道：“接下來，有請萬眾期待的大人物——Edgar老板上臺發言！”
盡管離這裏有一段距離，姜晚寧仍然能聽見掌聲雷動，幾乎所有員工都在歡呼期待，只有他的心抖了一下抖。
噢，是他那神秘莫測的新BOSS。
他坐在板凳上，手重新揣回兜裏，漫不經心地聽見眾人陷入了安靜。
隔了一小會兒，他聽見一道低沈的男聲傳了出來：“大家上午好，我是盛明資本新任CEO，Edgar。”
也就是在這時候，一直狀態很好的音響系統出現了雜音。
但盡管聽不真切，卻也能從講話人的聲線中，聽出一種矜貴而冷情的味道。
確實是個大人物沒錯。
甚至聽起來網球打得非常好。
姜晚寧眨了眨眼，就是他怎麽覺得，這聲音像是有些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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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季的最後一場雪在睡夢中翩然降臨。
姜晚寧醒來的時候, 看見落地窗外的點點飄雪，以及覆蓋著一層積雪的庭院和樹木，莫名感到心情很舒暢。
這是過去非常少有的。
以往對他而言, 雪天意味著要冒著嚴寒早起, 通往地鐵站的路很滑，融化的積雪和泥土以及臟腳印混在一起，進入擁擠的車廂後, 空氣會變得悶熱黏著。
乘客們裹在羽絨服、圍巾和帽子裏，幾乎要藏得看不見人臉。
姜晚寧經常想象，他是在和一抽屜厚衣服一起擠地鐵。
今天, 是雖然要早起，但可以悠閑吃早餐，並且欣賞雪景的日子。
盛明的員工運動會在上午九點開始，地點在全市最大最新的體育館, 離他們家只有兩站路。
餐桌前, 付聞祁給面包片塗上果醬，遞過來給姜晚寧。
“謝謝。”姜晚寧接過，問：“今天，你也起這麽早嗎？”
突然不用“付先生”作為稱呼, 他還有點不適應。
“我有事要出門。”付聞祁說，看了他一會兒，問：“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嗎？”
姜晚寧把面包咽下去，微微臉熱, 但表示：“我還好...你呢？”
“我也很好。”付聞祁回答。
可能是因為只做了一次, 而且對方也很謹慎註意, 所以他沒什麽不適，頂多是有點點酸脹感。
他感覺挺神奇的, 過去他逛匿名論壇，看過不少人透露說，自己和對象非常不和諧，要麽疼得要死，要麽兩個小時還進入不了主題，人都蔫了。
偏偏他和付聞祁相當契合，盡管他們之間沒有愛意作為養分，但兩個人都明顯得到了滿足。
“待會，我可以去看比賽嗎？”付聞祁忽然問。
姜晚寧眨了下眼，說：“要不還是算了吧，也沒什麽好看的...員工間的比賽很休閑，大家都只是去玩玩的，而且，高層講話也很長。”
他主要是不喜歡同事再起哄他。
“但是，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先生。”付聞祁平靜地說。
姜晚寧險些噎著，喝了兩口溫熱的拿鐵，不明白摘掉稱呼後，對方為什麽變直接了，而且語氣理所當然。
“我先生”三個字，怎麽聽怎麽暧昧。
“不可以。”但姜晚寧還是拒絕了。
付聞祁倒是沒顯失落，而是問：“那麽，你今天出門戴戒指嗎？”
對方註視著他，目光很平靜，但不知為何，姜晚寧感到很難說不。
仿佛說了“不”就會觸發某種支線。
“我戴。”他於是說。
“好。”付聞祁說。
兩夫夫是一同出門的，付聞祁照舊“順路送他”，因為姜晚寧目前還沒挑中合適的代步車。
這比挑手機電腦難多了，姜晚寧預算在20以內，也不敢問付聞祁意見，生怕對方直接給他買輛天價豪車。
“比賽一等獎的獎品竟然有單反。”姜晚寧翻看著群消息。
他看了看，這款的參數非常不錯，還能錄像。
多麽好的出cos自用相機啊，他情不自禁發出感嘆。
“你喜歡拍照？”付聞祁開著車問。
“其實一般。”姜晚寧略感無奈，“很久以前，是喜歡過的。”
他可能有三五年沒出過cos了，工作太忙。
“那說不定，之後還會重新喜歡上。”付聞祁說，“祝願你獲得一等獎。”
“謝謝，但恐怕會很難。”姜晚寧笑了笑，說：“我第一場就對戰老板呢。”
“這怎麽了嗎？”付聞祁發出了不知底層人間疾苦的疑問。
“拋開老板實力不談，在比賽中不能壓老板一頭，應該算是大家默認的共識？”姜晚寧說。
他們正好在紅燈前停下來，付聞祁才沈聲說：“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就會變得本末倒置。”
“什麽意思？”姜晚寧問。
“團建是為了讓員工開心放松而舉辦的，它不應該變成哄老板高興的節日。”付聞祁說，“如果一個公司，老板和高層是不可撼動的權威，是高高在上的真理，那這個公司遲早會難以延續生命。”
姜晚寧陷入了沈默，付聞祁的這段話讓他覺得很震撼。
對方一針見血地點出了職場裏普遍存在的“老板文化”，而姜晚寧浸泡在這樣的環境中太久，竟然已經默認了這種事實。
他腦子裏甚至自動飄過一行文字：#盛明，遲早藥丸#
“你說的沒錯。”姜晚寧說，“待會，我會全力以赴的。”
“嗯。”付聞祁輕微頷首，鼓勵他說：“我相信你。”
漆黑的車子停在市體育館東門，姜晚寧下去了，和他揮揮手告別。
看著車子緩緩開走，他心裏邊有種難得的幹勁，像運動番裏的角色那樣熱血沸騰。
盛明資本這次可謂是財大氣粗，包下了體育館內巨大的室內運動場，場地相當寬闊，足以容納兩千多人。
據說有明星愛豆曾在這裏錄制競技類綜藝，現在無疑成了追星族的打卡點，有不少盛明員工站在跑道上，和偶像的橫幅合影。
姜晚寧的項目全都在下午，按理說，他這個上午將會很悠閑，只需要熬過痛苦的開幕式。
跟學生時代運動會的班級制相似，員工運動會也以部門作為單位。
如今，市場部的同事們已經聚在一起，身穿整齊劃一的藍灰色風衣外套，搭配黑色運動長褲——這就是盛明歷來的團建指定服裝。
“這個衣服真的不好看，到底為什麽要選這種湯姆色呢？”
“真的很好笑，那些高層穿的正好是傑瑞色，一種很新的情侶配色出現了。”
“但你別說，你看人家姜經理就穿得很好看。”
“那是因為姜經理長得高，而且皮膚還夠白。”
“姜經理，賣家秀，我，買家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你這麽損自己的嗎。”
“我這是在述說事實。”
姜晚寧雙手插兜，站在人堆裏，和他們對上視線，很禮貌地笑了笑。
開幕式馬上就要開始，各部門組成的方陣將要進場，並且喊口號。
這是姜晚寧不喜歡的環節，偏偏他形象好長得高，被推選當那個站第一排負責舉牌的人。
此時此刻，財務部員工已經先行進場，主持朗聲介紹著他們，聲音從擴音設備裏傳來。
聽上去並不嘈雜，音質相當好，能夠做到整場環繞。
“差不多要到我們了，都精神抖擻起來啊。”溫部長說，“口號大聲喊，別怕丟人。”
市場部的內斂同事一個個縮著頭，滿臉寫著“我是自願的”。
“姜經理！！！”
人群那頭，忽然傳來一聲喊。
姜晚寧下意識轉過頭去，看見綜合部的一個年輕姑娘正費勁地扒開人群，朝他們這邊跑了過來，一路高呼著“姜經理”。
“你快來，我們需要你的幫忙！”小姑娘著急地喊，並向溫部長說明了來意。
溫部長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擺擺手，同意他們借人：“快去快去。”
姜晚寧不知道心底有多歡喜，把手裏寫著“市場部我們來啦”的滑稽牌子遞給了何經理，溫聲說：“何經理，那這個重要任務就拜托你了。”
正好何經理嗓門夠大，走在第一排，簡直就像塊板磚。
大概老板看了都會覺得很高興。
綜合部的小姑娘在前邊跑，姜晚寧大步跟在她後邊離開。
臺上，主持挨個部門誇過去，盛明的高層們被安排坐了一排，就像在欣賞列隊表演，不時低聲討論著。
付聞祁坐在他們中間，相當沈默，面上半點兒表情也沒有。
其他高層和他搭話，他也是用一些單音節詞回應。
直到主持用非常歡快的聲音，說：“目前，向我們迎面走來的，是市場部的同事們，他們精神抖擻，朝氣蓬勃...”
付聞祁這才擡起頭，放眼望去——
五十人的方陣緩緩路過，別說精神和朝氣了，他們更像是被綁架過來的，也就站最後一排的裴天昊夠陽光。
而姜晚寧並沒有在隊列中。
付聞祁默默垂下了眼睫，感到很沒有意思。
這種環節，就該開3倍速讓大家通過。
各部門的方陣陸續就位，全部站在了運動場中央，其餘員工則坐在看臺上，熱烈地聊著天。
“姜經理哪兒去了呀？”有市場部的同事奇道。
“他啊，好像被喊去充當後勤隊了，常有的事兒了。”另一個同事回答說。
在偌大運動場的另一側，姜晚寧正坐在一張木板凳上，動作熟練地剪開醫用紗布。
“手給我。”他低聲說。
面前的傷員老老實實把手遞給他，姜晚寧垂著眼眸，幫他包紮傷口，然後清洗破皮的膝蓋。
“啊啊啊疼！好疼！”藥水浸泡到露出的紅肉，把這大男人疼得直狗叫。
“忍著。”姜晚寧輕微蹙眉，語氣很淡漠，下手倒是盡可能給他放輕了，“這幾天傷口別碰水，明天要換藥換紗布。”
“姜、姜醫生，我找誰換？”對方齜牙咧嘴問。
“自然是醫院。”姜晚寧說。
“哈哈哈哈哈難道你還想讓姜經理明天再給你換藥嗎？做夢吧你！”旁邊圍觀的綜合部同事笑了。
“真是離大譜，這比賽都還沒開始呢，就發生流血事件了。”他們順帶吐槽著，頻頻搖頭。
受傷的這個倒黴蛋也是綜合部的，自己賽前瞎活動，摔了個臉著地，手和膝蓋都破了皮。
偏偏醫療人員這會兒堵路上了，只好讓姜經理到這裏“坐班”，幸好綜合部準備了藥箱，基礎的醫療物資都在。
這個傷員被料理完，一瘸一拐走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又有人跑過來了，說自己把腳扭了。
“你是跑過來的。”姜晚寧感到無語。
怎麽他只是在這兒頂班，就有人像覺得好玩似的過來看病呢。
“哎呀，跑一步疼一下。”這位男員工大言不慚道。
“坐吧。”姜晚寧只好讓他搬板凳坐，然後俯下身去，挺負責地幫人查看。
他戴在右手上的銀色戒環迎著光，閃了一閃。
對方頓時楞住，悄聲問：“姜經理，原來真的結婚了啊？”
“嗯。”姜晚寧放下他的腿，雙眼漆黑，用慣有的那種疏離的語氣問：“你還疼嗎？”
“我...不疼。”對方搖搖頭，捂住了胸口。
姜晚寧沒管他了，聽見廣播裏再次傳來主持洪亮的聲音，他用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介紹道：“接下來，有請萬眾期待的大人物——Edgar老板上臺發言！”
盡管離這裏有一段距離，姜晚寧仍然能聽見掌聲雷動，幾乎所有員工都在歡呼期待，只有他的心抖了一下抖。
噢，是他那神秘莫測的新BOSS。
他坐在板凳上，手重新揣回兜裏，漫不經心地聽見眾人陷入了安靜。
隔了一小會兒，他聽見一道低沈的男聲傳了出來：“大家上午好，我是盛明資本新任CEO，Edgar。”
也就是在這時候，一直狀態很好的音響系統出現了雜音。
但盡管聽不真切，卻也能從講話人的聲線中，聽出一種矜貴而冷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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