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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化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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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化妝師

“孝慈,待會兒放機靈點,幫著我打打下手就行,這幾個嘉賓背景都大。”

今深壓著嗓子並沒有把話說完,只是沖著全孝慈眨眨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全孝慈正對著小鏡子梳劉海,聞言立刻佯裝認真,邁著小碎步追在前輩後面。

途中還是忍不住用手撥弄碎發,看的旁邊搬運道具的工作人員都會心一笑,停下來往全孝慈兜裏塞幾顆糖。

這次戀綜拍攝請的大多是素人嘉賓,非常大膽地采用全程直播的方式,買的營銷宣傳全是最真實反應和原汁原味的“活人味兒”戀愛。

可素人不代表平凡,大部分人都不稀得看雞毛蒜皮的家常,想要通過綜藝擡咖蹭流量的網紅也早已讓人視覺疲勞。

這一期的節目導演便下了血本,真請來了幾個事業有成或是家底豐厚的男嘉賓。

千挑萬選出從沒有過感情經歷,甚至連理想型都很模糊的類型,想測試出性格各異條件優渥的白紙們能碰出怎樣的火花。

全孝慈亦步亦趨地跟著今深,心裏還是有點兒嫌棄新發型太過惹眼。

在這個世界,全孝慈是學藝不精又處處摸魚劃水不願意進步的新手化妝師,連跑腿的小活兒都愛偷懶。

嬌裏嬌氣地只顧著打扮自己,為了染漸變熒光發色能坐八個小時。

戰績有為了炫耀自己在劇組有人脈,提前洩露拍攝計劃導致全網嘲;

因為踩低捧高勢利眼,對著滿身大牌logo的年輕嘉賓各種示好,卻敢對著衣著樸素的大佬叫囂,結果小的那個還得往年齡大的叫聲god father;

借著前輩的光進了合作夥伴的家裏光顧著瘋狂自拍,因為暴露住宅隱私被業界拉黑。

生活中各種小細節的更折磨人,讓被親戚囑托對他百般照顧的前輩煩不勝煩。

劇組裏大大小小的工作人員也被到處招搖過市,用關系戶的身份壓榨別人的自戀型人格搞得滿腹苦水。

以至於最後墻倒眾人推,被辭退後處處碰壁。

進嘉賓等候室之前,今深又停下來對著臉上寫著心不在焉四個大字的全孝慈做了哄寶寶式工作教導:

“孝慈,進去不要玩兒手機不要走神,我讓你遞刷子就遞刷子,讓你拿粉餅就拿粉餅,多餘的話和事不要說不要做,ok?”

不怪今深說這些,主要是全孝慈跟他這段時間,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前幾個拍戲的劇組裏給演員們化妝,他除了嘴甜以外一無是處,幾乎沒幹過活兒。

今深倒不在意,孝慈年齡小吃不得苦正常,他打理那些個雜事也無所謂。

但全孝慈太沒有邊界感,也不管咖位大小,逮誰和誰聊天打趣,甚至敢拿著網上吵得血雨腥風的八卦去正主面前問,看的今深心驚膽戰。

可誰也舍不得對他說重話,新晉流量小花就愛讓全孝慈呆在身邊聊天;

武打影星總喜歡把他拋到半空逗小孩兒玩,戲裏戲外如出一轍愛刁難人的惡毒男二唯獨對他笑臉。

甚至還把私人聯系方式給了全孝慈,言辭間都是暧昧暗示,幸虧被經紀人及時發現阻攔。

今深嘆了口氣,幫忙擺正了那根全孝慈老是看不慣的漸變色劉海。

除了擔心得罪人,其實他最擔心的還是這個小孔雀一樣美麗嬌慣的傻孩子,會被娛樂圈烏七八糟的人看上。

輕浮的言行,不肯吃苦的性格,毫無耐心的生活習慣,今深都一一看在眼裏。

可這些單挑出來一個就足以惹人厭的缺點,在造物主的寵兒身上就偏偏能全部化腐朽為神奇。

全孝慈待人熱情是容易拉近社交距離,光明正大的撒嬌偷懶是毫無心機的坦蕩可愛,投機取巧的時候就更不用說。

試問,一塊兒晶瑩脆弱的小糖球害怕灰塵和汗水弄臟自己,有錯嗎?

那讓你聞聞甜味兒或者稍微舔一口融化的糖汁作為替他勞作的報酬,誰又能說出半句不是?

關鍵在於,全孝慈總以為誰都是可以嘗嘗甜頭就打發掉,但人心不足蛇吞象,真被嚼碎了咽下肚就沒地方哭了。

“誒呀,我們快點進去嘛,不要再嘮叨了。”

全孝慈嘟著嘴巴,實在是不想聽這些被絮叨了無數遍的東西。

今深哪裏都好,接人待物都令人如沐春風,不像化妝師,倒更像大學裏研究古代文化的老師。

可實在是太喜歡操心,全孝慈敷衍地嗯啊應和,趁機彎腰擰開門把手後就往裏一沖。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差點倒在人身上,又被硬邦邦的胸肌撞到額頭彈開。

門裏的人穿著簡單方便的運動套裝,外套袖子挽到了小臂上。

露出來的結實而有力的手臂肌肉,高大的拉丁裔五官像是被利刃雕刻修飾出的。

肢體語言和冷漠疏離的神情帶給人會暴起攻擊的錯覺,眼角的紋路和微微泛青的胡茬暴露了眼前人的年齡,但只顯得更具魅力。

丹高很不悅,映入眼簾花花綠綠的熒光發色和遲遲沒有說出的道歉更讓他對這個小員工的印象差到極點。

今深一驚,他看過資料,認得出這是丹塔先生的貼身保鏢。

這次的嘉賓們都非富即貴,為了錄制效果也都犧牲了一部分工作和隱私。

可唯獨被節目組允許,或者說節目組被迫允許帶了保鏢的父子卻格外特殊。

今深也遠遠地見過他們一面,衣著打扮和周身氣度都深不可測。

肌肉發力時遠比放松狀態下硬邦,全孝慈正低著頭揉眼睛,眼淚都差點被疼出來。

小嬌氣鬼毫無緣由地把責任全都推到對面,心裏賭著氣擡頭瞪人,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

丹高擰著眉,見慣大風大浪的他也沒想到,現在的年輕人會打扮成這個樣子。

雪白嬌嫩的臉懵懂仰起來看人,琥珀色的眼珠兒滴溜溜地瞧著自己,似乎是要哭了,眼淚已經開始打轉。

挺翹的鼻尖微紅,摸眼睛的手指甲上還畫了幼稚的彩繪圖案。

光是頭發上就有黃綠粉三種顏色,看得出平時護理很精心,一絲毛躁也沒有,和白嫩耳垂上的藍寶石釘同樣富有光澤。

劉海和發尾向內扣,襯得糯米團子般的臉型很是乖巧可愛。

但脖子和大腿上都系著黑色柳釘皮環,明明溫度不高,卻只穿了短褲和短靴。

這身叛逆的裝飾和衣服長度,讓全孝慈晃蕩在寬寬大大的皮衣外套裏時,從遠處看簡直像沒穿褲子。

丹高的審美一直是沒有審美,凡事簡潔方便就好。

乍一下看到這麽多元素堆疊的打扮有些眼暈,在他這種中年人來看,迪斯科球成精的效果莫過於此。

今深把人護在身後連連道歉,可不知道全孝慈躲在他後面還吐舌頭做鬼臉呢。

對於頭腦簡單的小孔雀來說,一個男人到這個歲數還穿最老土俗氣的藍色條紋polo衫,大概率也沒什麽前途,更不具備討好的價值。

丹高不明白小男孩兒這是鬧哪出,挑釁?

他們那邊鬧著玩兒見血都是常有的,撅著嫩嘴巴鼓腮幫子算哪門子挑釁。

大概率是道歉又不好意思說吧,丹高覺得這個小嘉賓相當符合少爺那種花裏胡哨藝術家的擇偶標準,自己得未雨綢繆懂點兒人情世故。

這麽想著,他很大度地繞過今深,拍了拍全孝慈的肩便揚長而去。

全孝慈都被拍懵了,哪有這麽辦事兒的?

深哥都道歉了還要打自己兩下,手比自己臉都大欸,沒輕沒重的老白男真討厭!

今深心疼的不得了,自從認識全孝慈以後口袋裏就時時塞著嬰幼兒專用面巾,連忙拿出來給他擦眼睛:

“磕疼了吧?早說我來開門就行了,門把手誰都碰太不衛生。”

全孝慈賭氣不說話,一直到進門開始工作還拉著小臉兒。

丹絹崔剛和教父的得力助手起了爭執,深綠色的眼睛燃著些許怒火。

打著卷兒的烏黑碎發被粗魯地往後捋,深邃立體的五官也讓這位青年策展人的血統昭然若揭。

全孝慈為了能顯得自己有藝術修養也學習過丁點兒藝術史,參觀畫展時正巧碰見丹絹崔接受記者采訪,知道他在圈子裏是遠近聞名的溫文爾雅、風趣幽默。

年輕有為名利雙收的二代是他重要的交友目標,上半身趴在寬大的梳妝臺上,全孝慈塌著腰翹著臀,心不在焉地翻找定型噴霧,琢磨著該怎麽搭話才顯得不留痕跡。

短褲都因為這個姿勢越發向上緊繃,腿環上的金屬連接帶勒著雪白大腿肉凹陷進去。

腿根本來就有點肉肉的,還時不時隨著踮腳和下蹲的動作趨勢顫抖,一萬分的可愛誘人。

丹絹崔坐在不遠處,睜眼就是白花花的一大片,看也不是,不看又實在違背本心。

氣憤煙消雲散,逐漸轉變為另一種微妙的東西。

他畢竟是個情感需求和生.理需求都非常旺盛的成年男人,只是迫於身份特殊和眼光過高一直潔身自好。

丹絹崔不屑於單純的發洩欲望,而渴望能追尋到靈與肉結合的藝術繆斯。

不自在地翹起二郎腿,首次怦然心動的青年思索著怎麽開口搭訕不會顯得唐突和仗勢欺人。

猶豫再三他也沒有開口,娛樂圈這種地方腌臜事太多,如果他不願意也並不會拒絕自己。

但丹絹崔不希望兩人的第一次交際是籠罩在所謂“抹不開面子”,高位者不能下不來臺的潛規則下完成。

就這樣,一個扭扭捏捏不好意思開口,一個暗自忖度想著來日方長,在今深高度警惕的狀態下也算是沒有發生任何接觸。

剩下的幾位男嘉賓都不約而同地遲到,畢竟鮮少有人真覺得能在節目裏遇見心動嘉賓,還是把完成工作放在了首位。

今天就沒什麽活兒了,全孝慈當然高興可以提前下班,蹦蹦跳跳地就要回休息室收拾東西。

今深被場務組叫走搭把手,臨走前還千叮萬囑咐讓他別亂跑,背著包在門口等自己就行,實在無聊就去燈光師那裏和姐姐哥哥們聊天,左手邊第二個抽屜有零食吃。

全孝慈把人推走後心虛地摸摸鼻子,難得有點兒羞愧。

可是沒辦法,這次的人設就是讓人費心,可惜自己註定沒辦法跟著深哥好好學習。

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完成任務,給他換個勤快懂事的新徒兒好了。

下定決心後,全孝慈咬咬牙,又折回剛才的嘉賓等候室。

想著隨便找個落下東西的借口,以此惹人厭煩。

與此同時,導演本來只想邀請的著名青年藝術展策劃人丹卷懊惱非常。

他的法律上的收養人,很明顯並不放心視為唯一繼承人的教子在異國和來路不明的人有感情牽扯。

“你心意已決嗎,Leo”,丹塔吐出煙圈,實在是想不通孩子為什麽會在二十六歲迎來叛逆期:

“你居然認為拋頭露面地參加什麽電視節目,能夠幫助你找到真愛?”

低沈醇厚的男聲冷漠而嘲諷,爆發力極強的肌肉連衣物都似乎包裹不住。

臉部線條淩厲流暢,和全孝慈剛剛撞到的男人有幾分類似,年齡也相當。

可整個人都宛如一只蓄勢待發的兇惡野獸,閑適慵懶的站姿也無法把周身的氣質壓下去。

丹絹崔臉色陰沈地要滴出水來,攥著拳幾乎要砸在座椅上,推門而入的全孝慈恰好阻止了矛盾激化。

“對,對不起,我剛剛不小心把東西落在這裏,所以想來找找。”

全孝慈故意不敲門,非得留下個不禮貌的壞印象不可,進門後就直直奔著裏面快步走。

丹塔瞇著眼看向魯莽的小男孩,心中升起不悅。

他長相出眾,滿身都是蓄勢待發的可怖肌肉。

男模般的黃金比例,讓他把基礎款也穿的毫不遜色於風華正茂且衣著得體的教子。

“不要在室內抽煙,這裏是禁煙的。”

全孝慈鼓起勇氣制止看起來像是資深保鏢的大叔,剛才深哥已經告訴他那個外國人只是高級保鏢,全孝慈還偷偷給他起了外號叫做胸肌硬邦邦。

丹塔被細聲細氣地制止,喉結很清晰,很緩慢地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浮動。

從沒被人呵斥過的黑手黨難以描述這種感覺,只是面不改色地將香煙煙頭壓滅在指間,用力揉搓著內裏的煙草。

這個穿搭品味糟糕的八成也是保鏢吧,有錢人就是好,從哪裏找的公司有這麽多帥大叔用來保護自己?

全孝慈看著他的動作,也微微咽了咽口水,胡思亂想著將來實現階級跨越了以後也要找七八個男模照顧生活起居。

順便決定給這個外國人賜名為“手掌很耐燙”,還正好押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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