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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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第 76 章
張春上被蔣君諷刺了一頓, 也不惱。
他呲著黃牙，滿不在乎的笑道，“我這身子不好, 是得補補。”
“蔣主任, 你看看我的臉，被打成這樣, 你管不管啊。你再看看我這胳膊腿, 都不會走了, 我這能不補補身子嗎。”
張春上做起戲來，浮誇的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指著蔣君碰瓷, “蔣主任, 我這樣都是你害的, 你可不能不管啊！”
“要不是你讓我家兩個小孩子學什麽武術, 他們敢對我動手嗎？”
“我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帶壞了，我不管, 你得給我出醫藥費, 還得給我買點東西補補，要不然我可不走了。”
張春上說著，也不嫌棄地上涼,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擺出無賴模樣。
蔣君看著他坐地炮的樣子, 可一點不著急。冬天零下十幾度的天氣, 他直接坐在地上，不凍得鬧肚子才怪。
蔣君起了捉弄的心思, 索性直接和他耗起時間來，看他什麽時候忍不住, 被凍起來。
她攏了攏身上的棉衣，不緊不慢地說，“張春上，你說得這個情況，到底是不是事實。如果是事實，又有什麽前因後果，我都要調查啊。”
“你看看，你現在說是兩個孩子打了你。萬一郝大寶郝二寶過來，不承認，我應該相信誰啊？”
“這事啊……”蔣君說著，一臉為難地搖搖頭，“不要著急，咱們慢慢調查清楚。”
“不過你放心，我們肯定會調查清楚，還你們一個公道的！”
蔣君態度良好，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但是仔細一聽，她又什麽也沒答應。
張春上坐在地上也被她繞暈了。他動了動坐麻的兩條腿，換了個姿勢。
“那你把那兩個小兔崽叫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張春上心裏有底，按照郝大寶兄弟兩人的直性子，肯定承認自己做的。
人證物證都在，他就能說郝大寶打人都是因為蔣君指揮的，非得找她訛幾個過年錢。
但是蔣君哪能如他的意，張春上怎麽說就怎麽做。
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就算兩個孩子承認了又怎麽樣？你也不想想你們倆什麽關系。”
“兒子把父親打了，還是十歲出頭的孩子把成人打了，你說外人聽了誰能信。最重要的是你跑過來要錢，”蔣君說著搖搖頭，一副大家都懂得樣子，“這不是明擺著的關系嗎？”
“什麽？你是說我故意和郝大寶他們做戲，來找你要錢？”張春上也不是傻子，蔣君把話說得這麽明顯，他哪能聽不出來。
他指著自己臉上的傷口，氣憤地反問，“我要是演戲，會讓那小兔崽子下這麽狠的手。”
“你看看我臉上的傷，我這是能做假的嗎？那兩個小兔崽子把我看得和仇人似的，會和我一起演戲嗎？”
張春上拍著自己腫脹的臉，給蔣君看，他試圖用自己淒慘的模樣證明自己說得話。
但是蔣君卻依然搖搖頭，替他們回憶道，“這可不對啊，你之前不是說，你家裏的事都是你說了算，你在家說什麽算什麽，這時候怎麽又說郝大寶他們不聽你的話了？”
這話是他當時打郝春平，村裏人去調解，卻被他趕了出來，還叫囂著“他是一家之主，他打郝春平也是自己的事，別人誰也管不了。”
蔣君還嫌不夠，繼續提醒道，“你當時還說什麽了……奧，對了。你還說家務事誰也管不著，讓我們少插手你們家裏的事。”
張春上說過的話，被蔣君一句句的還給了他，她看著被自己的話噎到的邋遢男人，心裏暗道過癮，活該。
“你看看……你之前都說過這種話了，我們怎麽辦？”
蔣君雙手一攤，把問題又推回給了張春上。
“我……我，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張春上知道自己占不到理了，索性耍起了無賴。
“反正今天你不給我給說法，我就不走了。”
“我家裏院子大，你喜歡在這呆著就呆著吧。”蔣君才不怕他的威脅，痛快地點點頭。
她在屋裏暖和還有吃有喝，才不跟張春上在屋裏挨凍受罪。
蔣君說著就要往屋裏走，但張春上哪能同意。
蔣君走了，他還唱什麽戲啊！他還找誰要錢啊！
“哎……不行，你不能走。”張春上一個踉蹌，從地上爬起來，拖著坐麻的大腿就要伸手去拉蔣君。
他的手剛碰到蔣君的衣角，就被人抓著衣領抓了回來。
何鴻祎剛拜完年回來，就見張春上要對蔣君動手動腳。他反應迅速，一個健步走到張春上身後，在他碰到蔣君之前先把人拽開。
何鴻祎這一下動作絲毫沒有留情，張春上一個成年男人被甩出兩三米遠，趴在地上緩了兩三秒才爬起來。
他先是疼得呲牙咧嘴，隨即眼睛一亮，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壞了。”蔣君暗道不好，張春上正愁賴不著人，何鴻祎這一動手是實打實的，可叫他抓準了機會。
她看著張春上馬上張口，情急之下，她一把拉住何鴻祎的胳膊，指著張春上先聲奪人，“鴻祎，幸虧你來的巧，要不然我就要被人打了。”
蔣君也是演技派，眼圈說紅就紅，帶著哭腔指著張春上控訴道，“我好心好意幫你解決問題，但是這也不是誰說就誰有理，我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一味的偏向你啊。”
她一邊哭訴著，一邊輕掐一下何鴻祎，示意他不要多說話，省得被張春上粘上。
她隔著棉衣，都能感覺手下肌肉的堅硬，充滿力量。
隨著她的動作，何鴻祎的胳膊肌肉瞬間收緊，蔣君感覺手下似乎捏著一塊硬鐵。
蔣君下意識的松開了手，她沒看何鴻祎，只是專心看著張春上，繼續把戲唱完。
“我沒想到你還恩將仇報，還想打我，要不是我家男人正好回來了，我就要受傷了。”
她搶在張春上開口之前，把話都說光了。張春上笨嘴拙舌，晚了一步，看到這情況，一時楞在原地。
他眨眨眼睛，混濁的眼睛裏寫滿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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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哎……”他張張嘴，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了。
蔣君才不會等他回神，趁他楞住的時候，乘勝追擊。
“哎呦，”蔣君捂著胸口，一臉虛弱，“我這次也受了驚嚇了，可得好好補補。”
她上下打量了一圈，看著張春上兩手空空的樣子，“好心”決定道，“我看你也沒什麽錢，這樣吧，營養費精神損失費就從郝春平的工資裏扣吧，每個月扣十塊，一共扣三個月的。”
她說完，還看著張春上，一副他賺到了樣子，“我也就是看兩個孩子的份上，才不跟你計較。要不然就沖你打我的舉動，非要把你抓起來待兩天。”
蔣君說完，也不給張春上還嘴的機會，直接拉扯著何鴻祎進了屋。
張春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蔣君的賠償，抓人的話嚇住了。他本來是想找蔣君訛錢，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搭上了郝春平三十塊錢的工資。
張春上哪能吃這個啞巴虧。他索性坐在地上不起來了，哀嚎著試圖逼蔣君改變主意。
“哎呀，我連飯都吃不起了，你這個當領導的還讓我賠錢，這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啊！”
“我沒法活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聲調起伏，音調高昂，一聲聲呼喊好像唱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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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君和何鴻祎兩人走進屋子，正好碰到小石頭和何英英趴在窗戶前，兩姐弟頭碰著頭，小聲模仿著張春上的音調。
“我……我沒法活了。”
兩姐弟像是看戲一般望著張春上，嘻嘻哈哈的學著。
“去，少學這些不好的東西。”蔣君快步走過來，把兩個小孩從窗戶前趕走。
兩個孩子看著爸爸媽媽來了，不敢再鬧，兩人手牽手著，聽話的跑開。
倒是錢翠娥看著張春上還在外面，嘴上念叨兩句，“大年初一來咱們家門口鬧，真是缺德帶冒煙了。”
她狠狠地說道，“他自己也落不著好，你看著吧，張春上這人今年順不了，備不住哪天喝水就嗆到嘴，走路就摔斷腿。”
錢翠娥難得刻薄起來，嘴裏一直嘟嘟囔囔的，恨不得把今年所有的晦氣，都轉移到張春上身上。
蔣君不在乎這個，但是看婆婆這般在意，她想了想，站在窗戶口對張春上喊道，“我這一聽到噪音，就心口疼，看來還真得多花點錢補補，也不知道三十塊錢夠不夠，要不要多要點。”
她話音剛落，便聽到院外立刻靜了下來。
張春上坐在地上沈思片刻，知道蔣君不是好說話的，先暫時別再招惹她了，省得她要錢更狠。
他想透了，再加上地上實在涼，也不用別人來勸，自己就灰溜溜的爬起來走了。
臨走前氣不過，還在何家門口吐了一口吐沫。
蔣君看著張春上消失的背影，笑著走過來摟著錢翠娥的肩膀，安她的心。
“媽，咱今年順著呢，你看大年初一就有人來上門送錢。我連門都沒出，就賺到三十塊錢，說明今年咱們都要發大財了。”
她故作輕松的說著，錢翠娥也知道她說得是玩笑話，郝春平日子已經夠苦的了，她幫還幫不過來，哪裏能去扣她的工資。
就算明面上扣除來，私底下也會補上了，甚至加倍補償。
但是蔣君這話，聽了真是舒心。錢翠娥臉上被哄著重新露出笑容，“對，大年初一就有人上門送錢，咱今年要發大財了。”
張春上的鬧劇就像春節裏的一個小節目，何家人聽過就拋在腦後，繼續忙活著過節的一系列事。
但是蔣君卻不能不多考慮一下，她趁著錢翠娥哄著兩個孩子玩，把何鴻祎叫過來，大體說了一下張春上來鬧事的原因。
她說完，看著何鴻祎好奇的問，“郝大寶郝二寶才和你練了一個多星期，真這麽厲害？”
一個星期前，他們母子三人還被張春上打，現在就能反敗為勝了。
她剛剛看了張春上的臉，青一塊紫一塊，著實傷的不清，這真是兩個十來歲的孩子打出來的？
何鴻祎的功夫真的這麽厲害？
相比蔣君的驚訝，不敢置信，何鴻祎倒是反應平靜。
“不是他們兩個人太強，是對手太弱了。”
何鴻祎眼裏閃過一絲對張春上的不屑，“他跟我學了一個多星期，要是打不過一個身體瘦弱的常年酗酒的男性，就別說是我的學生了。”
他輕笑一聲，明白蔣君特意找他的原因，“你放心，郝大寶打敗張春上不是偶然的，是實力的碾壓。你不用擔心他們母子三人再被欺負。”
“那就好那就好。”果然蔣君聽了，立刻放松下來，知道郝大寶不是因為巧合才打敗張春上，眼睛都笑瞇了起來，“張春上也是自食其果，之前他仗著自己的體力，天天打老婆孩子，沒想到有一天拳頭會落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會被揍了吧。”
現在大家都不重視家暴，也沒有法律規定去制約這些家暴的人，甚至被家暴的女性都不在意男人的行為，蔣君有時候有勁兒也使不上。
蔣君當時讓何鴻祎教兩個孩子的武術，就打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目的，把兩個孩子訓練出來，給郝春平撐腰。
她預料到了結果，但是她沒預料何鴻祎的訓練效果這麽好，立竿見影，這個年還沒過去，張春上就被打了。
她笑眼盈盈地看著何鴻祎，讚嘆道，“何鴻祎同志，教學成果很不錯嘛，給你記大功。”
她隨口一誇，卻不想何鴻祎竟隨著她的話問道，“記大功？是有什麽獎勵嗎？”
“啊？”蔣君一楞，沒想到一向嚴肅認真的何大團長，居然也會開玩笑，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蔣君撓撓頭，一時竟不知道獎勵他什麽。
錢？太俗，以他的身份也不合適。
物？她還真不知道何鴻祎缺什麽。
獎狀？她給的也沒什麽含金量，他也不需要。
蔣君索性直接問道，“你想要什麽獎勵啊？”
何鴻祎輕笑一聲，“還沒想好，能不能先給我留著，等我想好了再兌現。”
蔣君心裏有些不安，不知道何鴻祎會提什麽要求。
她想了想，雖然她知道何鴻祎不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但還是把限制說在前頭，“不能是違法亂紀，違反道德，也不能強人所難。”
她想了想，又謹慎的補充一句，“要是花錢也不能花太多，不能超過十塊……二十塊錢。”
蔣君化身守財奴，咬咬牙，又給何鴻祎的標準，提高了十塊錢。
她條件列了一大堆，每一條何鴻祎都痛快地答應了，也不知道兩人到底是誰給誰提條件。
蔣君看著何鴻祎心情大好的樣子，開始後悔自己答應的太痛快。
……
過年期間，工廠，生產隊都不用上工，家家戶戶都忙著走親戚訪友，這時候出現什麽新聞，立刻就能傳遍整個村子。
倒了傍晚，徐紫薇拉著雷四妮，叫上韓春花，又來了蔣君家。
她今天上午被迫離開，一直沒看到張春上事情的後續。
她回家後，立刻趴在窗戶前聽後面郝家的聲音，但郝家一直靜悄悄的，也沒什麽聲音。
她假借串門拜年的借口，在郝家路過三四遍，也只看到郝家的房門關的緊緊的，看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麽事。
這可把徐紫薇急壞了，等著晚上不忙了，叫著幾個朋友又來蔣君家打聽後續了。
她也不說什麽客套話寒暄了，一進門就直奔主題，“小君，張春上來幹什麽來了，是不是找你說他挨打的事？”
蔣君知道幾個人的來意，但是她卻不能掀開郝春平的遮羞布。
她的日子已經很艱難了，蔣君不忍心把她的私事說出來，成為村裏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蔣君揣著明白裝糊塗，“啊？什麽被打了？你聽錯了吧？那是張春上喝多了酒，摔倒了，哪裏是被打的！”
徐紫薇昨晚聽到了動靜，哪能被蔣君三言兩句打發過去，“這不對啊，我昨晚親眼看見，郝大寶郝二寶追著張春上打，這怎麽又成自己摔得了？”
“害，你肯定是離得遠，沒看清。”
蔣君擺擺手，打斷徐紫薇的話，“昨天是張春上喝多了，你也知道這喝多酒的人燥熱，喝著喝著就跑出門，非要涼快涼快。”
“要說郝大寶郝二寶兩個孩子也是孝順，怕他爸爸凍著，攔著他不願跑出去。誰知道張春上喝多了腦子也不好使，居然把兩個孩子看成是要打他，這才亂喊，鬧了笑話。”
蔣君說得信誓旦旦，咬定了郝大寶郝二寶是好孩子，孝順懂事，不可能打人。一切都是張春上喝醉的錯，鬧了誤會。
蔣君說到最後，還感慨地搖搖頭，嘆息道，“你說這喝酒有什麽用，喝得腦子都不清楚了，這差點鬧了誤會。”
徐紫薇心裏還有點將信將疑，雷四妮卻反應迅速，她一拉徐紫薇的胳膊，示意她別再說話，嘴上順著蔣君的意思往下說，“誰說不是呢，男人就這樣，喝了點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你看看鬧出笑話了吧。”
雷四妮說完一拍徐紫薇，徐紫薇也反應過來了，連忙點點頭說道，“哎，哎。對對對！昨天晚上真是我看錯了，晚上沒亮也看不清，光聽著張春上嘴上喊的話了，誤以為他真被打了。”
“我現在回頭想想，可不是被張春上的話騙了嗎，兩個孩子就是叫他回去穿衣服。”
徐紫薇也想明白了，張春上有沒有被打不重要，重要的是蔣君的態度，她想要坐實張春上臉上的傷是被摔得，她當然要順著蔣君的話往下說。
這是於理。
於情，她和郝春平關系更好，維護兩個孩子的名聲，也是在幫郝春平，徐紫薇當然願意。
屋裏幾個聰明人迅速達成共識，給張春上喝醉酒摔傷這件事蓋棺定論。
而旁邊充當背景板的韓春花則一臉茫然，她認真的詢問道，“張春上這麽笨啊，還能把自己的臉給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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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春上被蔣君諷刺了一頓, 也不惱。
他呲著黃牙，滿不在乎的笑道，“我這身子不好, 是得補補。”
“蔣主任, 你看看我的臉，被打成這樣, 你管不管啊。你再看看我這胳膊腿, 都不會走了, 我這能不補補身子嗎。”
張春上做起戲來，浮誇的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指著蔣君碰瓷, “蔣主任, 我這樣都是你害的, 你可不能不管啊！”
“要不是你讓我家兩個小孩子學什麽武術, 他們敢對我動手嗎？”
“我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帶壞了，我不管, 你得給我出醫藥費, 還得給我買點東西補補，要不然我可不走了。”
張春上說著，也不嫌棄地上涼,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擺出無賴模樣。
蔣君看著他坐地炮的樣子, 可一點不著急。冬天零下十幾度的天氣, 他直接坐在地上，不凍得鬧肚子才怪。
蔣君起了捉弄的心思, 索性直接和他耗起時間來，看他什麽時候忍不住, 被凍起來。
她攏了攏身上的棉衣，不緊不慢地說，“張春上，你說得這個情況，到底是不是事實。如果是事實，又有什麽前因後果，我都要調查啊。”
“你看看，你現在說是兩個孩子打了你。萬一郝大寶郝二寶過來，不承認，我應該相信誰啊？”
“這事啊……”蔣君說著，一臉為難地搖搖頭，“不要著急，咱們慢慢調查清楚。”
“不過你放心，我們肯定會調查清楚，還你們一個公道的！”
蔣君態度良好，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但是仔細一聽，她又什麽也沒答應。
張春上坐在地上也被她繞暈了。他動了動坐麻的兩條腿，換了個姿勢。
“那你把那兩個小兔崽叫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張春上心裏有底，按照郝大寶兄弟兩人的直性子，肯定承認自己做的。
人證物證都在，他就能說郝大寶打人都是因為蔣君指揮的，非得找她訛幾個過年錢。
但是蔣君哪能如他的意，張春上怎麽說就怎麽做。
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就算兩個孩子承認了又怎麽樣？你也不想想你們倆什麽關系。”
“兒子把父親打了，還是十歲出頭的孩子把成人打了，你說外人聽了誰能信。最重要的是你跑過來要錢，”蔣君說著搖搖頭，一副大家都懂得樣子，“這不是明擺著的關系嗎？”
“什麽？你是說我故意和郝大寶他們做戲，來找你要錢？”張春上也不是傻子，蔣君把話說得這麽明顯，他哪能聽不出來。
他指著自己臉上的傷口，氣憤地反問，“我要是演戲，會讓那小兔崽子下這麽狠的手。”
“你看看我臉上的傷，我這是能做假的嗎？那兩個小兔崽子把我看得和仇人似的，會和我一起演戲嗎？”
張春上拍著自己腫脹的臉，給蔣君看，他試圖用自己淒慘的模樣證明自己說得話。
但是蔣君卻依然搖搖頭，替他們回憶道，“這可不對啊，你之前不是說，你家裏的事都是你說了算，你在家說什麽算什麽，這時候怎麽又說郝大寶他們不聽你的話了？”
這話是他當時打郝春平，村裏人去調解，卻被他趕了出來，還叫囂著“他是一家之主，他打郝春平也是自己的事，別人誰也管不了。”
蔣君還嫌不夠，繼續提醒道，“你當時還說什麽了……奧，對了。你還說家務事誰也管不著，讓我們少插手你們家裏的事。”
張春上說過的話，被蔣君一句句的還給了他，她看著被自己的話噎到的邋遢男人，心裏暗道過癮，活該。
“你看看……你之前都說過這種話了，我們怎麽辦？”
蔣君雙手一攤，把問題又推回給了張春上。
“我……我，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張春上知道自己占不到理了，索性耍起了無賴。
“反正今天你不給我給說法，我就不走了。”
“我家裏院子大，你喜歡在這呆著就呆著吧。”蔣君才不怕他的威脅，痛快地點點頭。
她在屋裏暖和還有吃有喝，才不跟張春上在屋裏挨凍受罪。
蔣君說著就要往屋裏走，但張春上哪能同意。
蔣君走了，他還唱什麽戲啊！他還找誰要錢啊！
“哎……不行，你不能走。”張春上一個踉蹌，從地上爬起來，拖著坐麻的大腿就要伸手去拉蔣君。
他的手剛碰到蔣君的衣角，就被人抓著衣領抓了回來。
何鴻祎剛拜完年回來，就見張春上要對蔣君動手動腳。他反應迅速，一個健步走到張春上身後，在他碰到蔣君之前先把人拽開。
何鴻祎這一下動作絲毫沒有留情，張春上一個成年男人被甩出兩三米遠，趴在地上緩了兩三秒才爬起來。
他先是疼得呲牙咧嘴，隨即眼睛一亮，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壞了。”蔣君暗道不好，張春上正愁賴不著人，何鴻祎這一動手是實打實的，可叫他抓準了機會。
她看著張春上馬上張口，情急之下，她一把拉住何鴻祎的胳膊，指著張春上先聲奪人，“鴻祎，幸虧你來的巧，要不然我就要被人打了。”
蔣君也是演技派，眼圈說紅就紅，帶著哭腔指著張春上控訴道，“我好心好意幫你解決問題，但是這也不是誰說就誰有理，我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一味的偏向你啊。”
她一邊哭訴著，一邊輕掐一下何鴻祎，示意他不要多說話，省得被張春上粘上。
她隔著棉衣，都能感覺手下肌肉的堅硬，充滿力量。
隨著她的動作，何鴻祎的胳膊肌肉瞬間收緊，蔣君感覺手下似乎捏著一塊硬鐵。
蔣君下意識的松開了手，她沒看何鴻祎，只是專心看著張春上，繼續把戲唱完。
“我沒想到你還恩將仇報，還想打我，要不是我家男人正好回來了，我就要受傷了。”
她搶在張春上開口之前，把話都說光了。張春上笨嘴拙舌，晚了一步，看到這情況，一時楞在原地。
他眨眨眼睛，混濁的眼睛裏寫滿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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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哎……”他張張嘴，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了。
蔣君才不會等他回神，趁他楞住的時候，乘勝追擊。
“哎呦，”蔣君捂著胸口，一臉虛弱，“我這次也受了驚嚇了，可得好好補補。”
她上下打量了一圈，看著張春上兩手空空的樣子，“好心”決定道，“我看你也沒什麽錢，這樣吧，營養費精神損失費就從郝春平的工資裏扣吧，每個月扣十塊，一共扣三個月的。”
她說完，還看著張春上，一副他賺到了樣子，“我也就是看兩個孩子的份上，才不跟你計較。要不然就沖你打我的舉動，非要把你抓起來待兩天。”
蔣君說完，也不給張春上還嘴的機會，直接拉扯著何鴻祎進了屋。
張春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蔣君的賠償，抓人的話嚇住了。他本來是想找蔣君訛錢，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搭上了郝春平三十塊錢的工資。
張春上哪能吃這個啞巴虧。他索性坐在地上不起來了，哀嚎著試圖逼蔣君改變主意。
“哎呀，我連飯都吃不起了，你這個當領導的還讓我賠錢，這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啊！”
“我沒法活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聲調起伏，音調高昂，一聲聲呼喊好像唱戲一般。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蔣君和何鴻祎兩人走進屋子，正好碰到小石頭和何英英趴在窗戶前，兩姐弟頭碰著頭，小聲模仿著張春上的音調。
“我……我沒法活了。”
兩姐弟像是看戲一般望著張春上，嘻嘻哈哈的學著。
“去，少學這些不好的東西。”蔣君快步走過來，把兩個小孩從窗戶前趕走。
兩個孩子看著爸爸媽媽來了，不敢再鬧，兩人手牽手著，聽話的跑開。
倒是錢翠娥看著張春上還在外面，嘴上念叨兩句，“大年初一來咱們家門口鬧，真是缺德帶冒煙了。”
她狠狠地說道，“他自己也落不著好，你看著吧，張春上這人今年順不了，備不住哪天喝水就嗆到嘴，走路就摔斷腿。”
錢翠娥難得刻薄起來，嘴裏一直嘟嘟囔囔的，恨不得把今年所有的晦氣，都轉移到張春上身上。
蔣君不在乎這個，但是看婆婆這般在意，她想了想，站在窗戶口對張春上喊道，“我這一聽到噪音，就心口疼，看來還真得多花點錢補補，也不知道三十塊錢夠不夠，要不要多要點。”
她話音剛落，便聽到院外立刻靜了下來。
張春上坐在地上沈思片刻，知道蔣君不是好說話的，先暫時別再招惹她了，省得她要錢更狠。
他想透了，再加上地上實在涼，也不用別人來勸，自己就灰溜溜的爬起來走了。
臨走前氣不過，還在何家門口吐了一口吐沫。
蔣君看著張春上消失的背影，笑著走過來摟著錢翠娥的肩膀，安她的心。
“媽，咱今年順著呢，你看大年初一就有人來上門送錢。我連門都沒出，就賺到三十塊錢，說明今年咱們都要發大財了。”
她故作輕松的說著，錢翠娥也知道她說得是玩笑話，郝春平日子已經夠苦的了，她幫還幫不過來，哪裏能去扣她的工資。
就算明面上扣除來，私底下也會補上了，甚至加倍補償。
但是蔣君這話，聽了真是舒心。錢翠娥臉上被哄著重新露出笑容，“對，大年初一就有人上門送錢，咱今年要發大財了。”
張春上的鬧劇就像春節裏的一個小節目，何家人聽過就拋在腦後，繼續忙活著過節的一系列事。
但是蔣君卻不能不多考慮一下，她趁著錢翠娥哄著兩個孩子玩，把何鴻祎叫過來，大體說了一下張春上來鬧事的原因。
她說完，看著何鴻祎好奇的問，“郝大寶郝二寶才和你練了一個多星期，真這麽厲害？”
一個星期前，他們母子三人還被張春上打，現在就能反敗為勝了。
她剛剛看了張春上的臉，青一塊紫一塊，著實傷的不清，這真是兩個十來歲的孩子打出來的？
何鴻祎的功夫真的這麽厲害？
相比蔣君的驚訝，不敢置信，何鴻祎倒是反應平靜。
“不是他們兩個人太強，是對手太弱了。”
何鴻祎眼裏閃過一絲對張春上的不屑，“他跟我學了一個多星期，要是打不過一個身體瘦弱的常年酗酒的男性，就別說是我的學生了。”
他輕笑一聲，明白蔣君特意找他的原因，“你放心，郝大寶打敗張春上不是偶然的，是實力的碾壓。你不用擔心他們母子三人再被欺負。”
“那就好那就好。”果然蔣君聽了，立刻放松下來，知道郝大寶不是因為巧合才打敗張春上，眼睛都笑瞇了起來，“張春上也是自食其果，之前他仗著自己的體力，天天打老婆孩子，沒想到有一天拳頭會落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會被揍了吧。”
現在大家都不重視家暴，也沒有法律規定去制約這些家暴的人，甚至被家暴的女性都不在意男人的行為，蔣君有時候有勁兒也使不上。
蔣君當時讓何鴻祎教兩個孩子的武術，就打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目的，把兩個孩子訓練出來，給郝春平撐腰。
她預料到了結果，但是她沒預料何鴻祎的訓練效果這麽好，立竿見影，這個年還沒過去，張春上就被打了。
她笑眼盈盈地看著何鴻祎，讚嘆道，“何鴻祎同志，教學成果很不錯嘛，給你記大功。”
她隨口一誇，卻不想何鴻祎竟隨著她的話問道，“記大功？是有什麽獎勵嗎？”
“啊？”蔣君一楞，沒想到一向嚴肅認真的何大團長，居然也會開玩笑，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蔣君撓撓頭，一時竟不知道獎勵他什麽。
錢？太俗，以他的身份也不合適。
物？她還真不知道何鴻祎缺什麽。
獎狀？她給的也沒什麽含金量，他也不需要。
蔣君索性直接問道，“你想要什麽獎勵啊？”
何鴻祎輕笑一聲，“還沒想好，能不能先給我留著，等我想好了再兌現。”
蔣君心裏有些不安，不知道何鴻祎會提什麽要求。
她想了想，雖然她知道何鴻祎不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但還是把限制說在前頭，“不能是違法亂紀，違反道德，也不能強人所難。”
她想了想，又謹慎的補充一句，“要是花錢也不能花太多，不能超過十塊……二十塊錢。”
蔣君化身守財奴，咬咬牙，又給何鴻祎的標準，提高了十塊錢。
她條件列了一大堆，每一條何鴻祎都痛快地答應了，也不知道兩人到底是誰給誰提條件。
蔣君看著何鴻祎心情大好的樣子，開始後悔自己答應的太痛快。
……
過年期間，工廠，生產隊都不用上工，家家戶戶都忙著走親戚訪友，這時候出現什麽新聞，立刻就能傳遍整個村子。
倒了傍晚，徐紫薇拉著雷四妮，叫上韓春花，又來了蔣君家。
她今天上午被迫離開，一直沒看到張春上事情的後續。
她回家後，立刻趴在窗戶前聽後面郝家的聲音，但郝家一直靜悄悄的，也沒什麽聲音。
她假借串門拜年的借口，在郝家路過三四遍，也只看到郝家的房門關的緊緊的，看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麽事。
這可把徐紫薇急壞了，等著晚上不忙了，叫著幾個朋友又來蔣君家打聽後續了。
她也不說什麽客套話寒暄了，一進門就直奔主題，“小君，張春上來幹什麽來了，是不是找你說他挨打的事？”
蔣君知道幾個人的來意，但是她卻不能掀開郝春平的遮羞布。
她的日子已經很艱難了，蔣君不忍心把她的私事說出來，成為村裏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蔣君揣著明白裝糊塗，“啊？什麽被打了？你聽錯了吧？那是張春上喝多了酒，摔倒了，哪裏是被打的！”
徐紫薇昨晚聽到了動靜，哪能被蔣君三言兩句打發過去，“這不對啊，我昨晚親眼看見，郝大寶郝二寶追著張春上打，這怎麽又成自己摔得了？”
“害，你肯定是離得遠，沒看清。”
蔣君擺擺手，打斷徐紫薇的話，“昨天是張春上喝多了，你也知道這喝多酒的人燥熱，喝著喝著就跑出門，非要涼快涼快。”
“要說郝大寶郝二寶兩個孩子也是孝順，怕他爸爸凍著，攔著他不願跑出去。誰知道張春上喝多了腦子也不好使，居然把兩個孩子看成是要打他，這才亂喊，鬧了笑話。”
蔣君說得信誓旦旦，咬定了郝大寶郝二寶是好孩子，孝順懂事，不可能打人。一切都是張春上喝醉的錯，鬧了誤會。
蔣君說到最後，還感慨地搖搖頭，嘆息道，“你說這喝酒有什麽用，喝得腦子都不清楚了，這差點鬧了誤會。”
徐紫薇心裏還有點將信將疑，雷四妮卻反應迅速，她一拉徐紫薇的胳膊，示意她別再說話，嘴上順著蔣君的意思往下說，“誰說不是呢，男人就這樣，喝了點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你看看鬧出笑話了吧。”
雷四妮說完一拍徐紫薇，徐紫薇也反應過來了，連忙點點頭說道，“哎，哎。對對對！昨天晚上真是我看錯了，晚上沒亮也看不清，光聽著張春上嘴上喊的話了，誤以為他真被打了。”
“我現在回頭想想，可不是被張春上的話騙了嗎，兩個孩子就是叫他回去穿衣服。”
徐紫薇也想明白了，張春上有沒有被打不重要，重要的是蔣君的態度，她想要坐實張春上臉上的傷是被摔得，她當然要順著蔣君的話往下說。
這是於理。
於情，她和郝春平關系更好，維護兩個孩子的名聲，也是在幫郝春平，徐紫薇當然願意。
屋裏幾個聰明人迅速達成共識，給張春上喝醉酒摔傷這件事蓋棺定論。
而旁邊充當背景板的韓春花則一臉茫然，她認真的詢問道，“張春上這麽笨啊，還能把自己的臉給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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