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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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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第 67 章

無論蔣君如何不願, 在錢翠娥催促的目光中,她還是隨著何鴻祎回到了房間。

蔣君看著何鴻祎站在本屬於“自己”的房間,神情有些不自然, 覺得哪哪都別扭, 她稍作猶豫,還是給他收拾出衣櫃一角, 讓他放行李。

“你的衣服就放在這裏吧。”

她和何鴻祎隔著一米多遠的距離, 指著衣櫃說道。

“好, 謝謝。”何鴻祎點點頭,打開自己的行李, 把衣服拿出來。

他隨身帶的行李很少, 也不過兩套換洗的衣服。

蔣君的衣服雖然也不多, 但是擺在櫃子裏的也有十多件, 她看著何鴻祎被擠在一角的衣服, 不自在的張張嘴,到底是沒說什麽。

兩人面對面站著, 相互對視著, 一時竟有些相對無言。

“那個,你一路回來累了吧,你先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她說著轉身要出去, 卻不想何鴻祎突然叫住她。

“蔣……小君同志,我有話要和你說。”

“什麽事?”

他抿了抿嘴, 緩緩開口, “我前段時間,受過一次傷, 傷到了腦袋,有些事情記不清了。”

蔣君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失……失憶了?

他的話怎麽聽著有些耳熟, 不是她初見錢翠娥時找得借口嘛?

蔣君心裏有些怪異,同時卻也松了口氣,何鴻祎失憶了,忘記了前事,那肯定不會發現她是冒牌貨了。

“哎呀,腦袋受傷了,嚴不嚴重啊。”她精神松了下來,又恢覆了本性,關心的話張嘴就來,“除了失憶了,還有什麽後遺癥嗎?腦子疼不疼啊,還有哪裏不舒服啊。”

“你等著,我這就去把雞殺了,讓媽給你燉碗雞湯,好好補補。”

過分熱情的態度讓何鴻祎有些不適應,他攔住嘴角壓都壓不住的蔣君,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別和媽說了,省得她擔心。”

他似是怕蔣君擔心,又趕緊補充一句,“你也不要擔心,我這傷的不重,可能過兩天就想起來了。”

“想起來?”

蔣君一聽,腦中警鈴大鎮,連連擺手,“哎呀,不用著急,千萬不要著急,沒想起來也沒事。”

她自己說完,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妥,頓了頓,趕緊往回找補。

“那個……咳……我是說身體要緊,你要是頭疼難受也不用想了,我們不能沈迷於過去,也要展望未來。畢竟我們以後還要幾十年的時間,能創造更多美好的回憶。”

蔣君笑著,心虛的眼神望向何鴻祎,見他神情沒有異樣,似乎是接受了自己說法,才緩緩松了口氣。

何家人因為何鴻祎的歸來而熱鬧起來,何白露何小滿也很久沒見哥哥,一見他回來,心裏很是高興。

何英英已經不記得爸爸的樣子,剛開始還有幾分戒備和陌生,後來見小石頭坐在何鴻祎懷裏,一副熟稔的樣子,更是悄悄抿著嘴,心裏犯起了酸。

蔣君對待兩個孩子向來一視同仁,從不因為她年齡大,是姐姐,要求她讓著弟弟。

看著她滿眼都是羨慕,偏偏扭著頭一臉“我不在乎”的別扭樣子,蔣君直接把她拉過來推到何鴻祎身邊,“英英,你不是在班裏當班長了,和你爸爸說說,有沒有人不聽話。”

“你爸爸在部隊,就是給班長當領導,最知道怎麽當班長了,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就問你爸爸,他準能給你答案。”

自從知道何鴻祎失憶了,蔣君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顯出本性。

她現在心裏有底氣。

她都穿越過來大半年了,和家裏村裏都混熟了,在哪裏都是橫著走,哪像何鴻祎剛回來,處處都需要適應。

蔣君想到這裏,不由得挺直了腰背,斜睨他一眼。

何鴻祎聽著蔣君哄孩子的胡話,擡眼意味深遠地看了她一眼,被蔣君毫不留情的瞪了回去。

心裏暗忖,“看什麽看,你個後來的,還敢有什麽意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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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眼果然很有成效,何鴻祎收回視線,聽話的把何英英抱到自己的另一條腿上。

何英英面上還繃著一張小臉,好像還是不高興,但是小動作卻騙不了人,坐在何鴻祎身上的兩條腿卻高興的一抖一抖的。

她心裏換算著,管班長的幹部,那不就是班主任嗎。

“原來爸爸在部隊裏是當班主任啊!”何英英雙手一拍,得出了結論。

她看著何鴻祎好奇的問,“爸爸,那你對付班裏不聽話的同學,都是怎麽做的。”

童言無忌,在部隊管著幾千人的何副團長被女兒的話問得一楞。

他擡頭看看對面的女人,正一臉看熱鬧的表情,似乎很高興自己被何英英為難。

當他又得了蔣君一枚白眼後,才緩緩收回目光,思索片刻,認真回答起何英英的問題。

他一點也沒有因為她是小孩,或者她的問題太過幼稚而敷衍,反而真的把自己代入班長的角色,告訴何英英應該如何解決問題。

“如果我遇到不聽話的兵,咳咳,同學,會先找到他們的領頭人。一般這些人都是有小團體的,擒賊先擒王,你先把領頭的人收服了,其他人自然會聽你的話。”

“王石頭就是領頭人,”何英英真把何鴻祎的話聽進心裏去了,順著他的話紮到了關鍵人物,“他經常出壞點子,他往老師的凳子上倒漿糊,還拽招娣的頭發,上次他還把媽媽送給我的鋼筆藏起來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

俗話說,七歲八歲,貓嫌狗厭。

提起班上調皮的男孩子,何英英就一肚子氣,肉乎乎的小臉蛋氣鼓鼓的,掰著手指頭數著對方的罪行。

“但是他長得胖,比我有力氣,我打不過他。”

上次交手失利,成為何英英的奇恥大辱,她現在說起來還是咬牙切齒的。

“沒事,爸爸教你兩招,保證你能打過他。”何鴻祎替何英英理了理淩亂的劉海,替她想辦法解決煩惱。

何英英一聽,立刻高興起來。

她爸爸長得由高又壯,看起來就比王石頭厲害,他教自己兩招準管用。

何英英這邊高興的又蹦又跳,而站在一旁的蔣君卻是傻了眼。

她本想給何鴻祎挖個坑,讓他體驗一下孩子的難纏,沒想到他倒是有手段,迅速的安撫好何英英。

父女兩個有說有笑的,商量著如何學功夫,收拾班裏的刺頭,蔣君可是聽不下去了。

她上前一步,捂住小的耳朵,訓斥大的,“讓你教教她怎麽當班長,不是讓你教她打架的。”

“我這就是教她怎麽做班長。”相比於蔣君的吹胡子瞪眼,何鴻祎坦然的多,還有心思拍了拍腿上一臉懵懂的小石頭,“在部隊裏的刺頭可不少,讓班長收拾兩頓沒有不聽話的。”

“你要是不展現點實力,怎麽能服眾呢?”

蔣君被噎得一頓,卻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在部隊實力為王,武力為王的地方,拳頭就是硬道理。

“但是她和你可不一樣,她畢竟是學生,以實力服人,也應該是看學習成績,在學習上壓過他。”

“我們兩手抓,兩手都要硬。”何鴻祎說著,把蔣君的手從何英英的耳朵上拿下來,和她商量著,“英英,爸爸這兩天就教你功夫,你能保證學功夫的同時,也不落下功課嗎?”

“能。”何英英她轉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偷偷打量著蔣君的神色,連忙大聲回答保證。

她才不會說,媽媽剛剛沒有捂嚴自己的耳朵,她都聽見爸爸和媽媽爭吵了。

何英英像是偷到香油的小老鼠,笑得開心。

爸爸媽媽弟弟還有她,一家人在一起吵吵鬧鬧,媽媽說她的時候爸爸會護著她,這就是她想象中的生活。

等到晚上的時候,錢翠娥心疼何鴻祎奔波了一天,主動催他去睡覺。

而蔣君故意磨蹭了一會兒,落在了最後面。

等她回到房間的時候,何鴻祎正坐在桌邊,身上的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一點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看見蔣君進來,他輕咳兩聲,“我這段時間還在恢覆期,半夜睡不實。要不我還是在地上打地鋪吧,省得打擾你休息。”

夜神人靜,屋內又只有他們兩人,何鴻祎沒有剛剛的游刃有餘,顯得十分不自在。

寒冬臘月打地鋪?

蔣君看著冰冷的地面,一口回絕,“那怎麽行,地上太涼了,更何況你本來身上還有傷,還是睡床上吧。”

她故意不說自己剛剛去做了什麽,反而催促著何鴻祎趕緊上床。

看著何鴻祎衣服穿得板正,不露一絲皮膚的樣子,她心裏偷笑,報了剛剛在客廳沒有辯論過他的仇。

“咳咳——”何鴻祎仍然不動,推脫著,“沒事,我這病需要睡地上,醫生說凍一凍好得快。”

蔣君心裏咋舌,看把何副團長逼得,連這種謊話都編出來了。

她看著何鴻祎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要伸手從櫃子翻找被褥也不阻攔。

“爸爸媽媽,我們來了。”

好在他兒子女兒來的快,還沒等他拽出被子,何英英就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另一只手牽著弟弟走了進來。

蔣君剛剛晚回來,就是和錢翠娥商量,讓兩個人孩子今晚來他們房間睡。

一開始錢翠娥還不同意,覺得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得好好陪陪媳婦,哪能讓兩個孩子去當電燈泡。

還是蔣君堅持,說兩個孩子也三年不見爸爸了,趁著今天晚上相處的好,趁熱打鐵,再鞏固一下父子感情。

兩個孩子聽說今晚能和爸爸媽媽一起住,也動了心,眼巴巴的望著奶奶。

錢翠娥看著孩子渴望的雙眼,這才松了口。

兒媳婦辛苦,兩個孩子也一直缺少父親的陪伴,尤其是小石頭,何鴻祎上次走的時候,他還在媽媽肚子裏,從來沒見過爸爸。

每次村裏孩子被爸爸抱著扛著,兩個孩子就眼都不眨的看著,讓她這個做奶奶的心疼壞了。

現在孩子想和爸爸睡一起,她怎麽忍心攔著。

蔣君先回來一步,看著何鴻祎一臉戒備的樣子,故意沒說兩個孩子也過來。

此時何鴻祎聽著兩個孩子天真的問自己,“爸爸,你再找什麽”,竟一時語塞,不好意思說自己在找被褥要打地鋪。

“你爸爸再給你們找小枕頭呢,我剛剛忘記告訴他,你們自己帶著小枕頭呢。”

好在蔣君適時解圍,才把他從尷尬中解救出來。

兩個孩子不疑有他,手牽著手爬上了床,舉著自己的枕頭朝何鴻祎晃晃,“爸爸,你別找了,我們自己帶著呢。”

“好。”何鴻祎站在櫃子面前,手上的動作一頓,最後還是把手裏的東西重新放回來了櫃子裏。

蔣君給兩個孩子收拾好,自己先睡在最裏面,又把何英英、小石頭依次排好,“英英你挨著我睡,小石頭睡在你旁邊。”

小石頭的另一邊,床的最外側,自然是何鴻祎的位置。

好在他們的床夠大,一家四口並排睡也能睡得下,最裏側的蔣君和最外側的何鴻祎更是離了七八十公分的距離。

蔣君想得好,這樣誰也不用睡在冰冷的地上,又能隔開安全距離,卻不想何英英不配合。

要是平常,媽媽摟著她睡覺,她準高興的轉圈圈。但是現在……

“我也想挨著爸爸睡。”何英英撅著小嘴,有些不高興的提出要求。

“……”被嫌棄的蔣英心中一塞,她深吸一口氣,“行,那你和小石頭換一下,讓小石頭來我這裏睡。”

她話音剛落,哪成想下一秒,再次被嫌棄了。

一聽媽媽要把自己換走,小石頭不願意了,把自己的小枕頭放下,快速的躺下,肥碩的小屁股對著蔣君和何英英,拒絕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確,“不要,我不要換位置。我要挨著爸爸睡。”

一副你要讓我和爸爸分開,我就哭給你們看得樣子。

何英英見弟弟不讓位置,回頭詢問的看向媽媽。

別看她平時嘴上對小石頭兇,其實心裏對弟弟很是疼愛,也幹不出逼迫弟弟、強行換位的事情。

接連遭受嫌棄的蔣君感覺自己血壓飆升,但是看著何英英渴求的眼神,她還是於心不忍。

她擡頭看向站在床邊的何鴻祎,偏偏罪魁禍首還眨眨眼睛,一副無辜的樣子。

蔣君心裏吐槽,這兩個小鬼沒眼光,他們爸爸冷冰冰的,有什麽好搶著睡得。

她強忍著心中的酸澀,站起身來,插著腰指揮床上的父子三人。

“小石頭,你去最裏面睡,睡在你爸爸的左手邊。英英,你睡在你爸爸的右邊。”

安排好兩個孩子,她才分出神安排站在床邊的何鴻祎,她沒好氣的點了點兩個孩子中間空出來的位置,“你睡在那裏,晚上睡覺翻身的時候小心點,別壓到兩個孩子。”

何鴻祎點點頭,很識時務的沒跟蔣君辯解,部隊上的人睡覺最警醒,從來不會亂翻身。

一晚上兵荒馬亂,終於能睡下了。

兩個孩子第一次和父母睡在一起,興奮的根本睡不著,最後還是蔣君不得不冷聲訓斥著,他們才停止打鬧,安靜下來。

孩子年歲小,沒心事,剛剛還興奮的大喊大叫,安靜下來還沒有五分鐘就昏睡過去。

蔣君聽著耳邊兩個孩子沈沈的呼吸聲,還打著小呼嚕,她自己卻睡不著了。

盡管何鴻祎早就寫了信,說今年要回家過年,但是當他本人實實在在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

她對原主留下的兩個孩子全心全意的照顧著,但是卻不知怎麽面對她留下的男人。

分開保持距離?她感覺對不起兩個孩子,讓本來應該擁有幸福美滿家庭的何英英小石頭成了單親家庭。

好好過日子?她又感覺對不起原主,而且她也過不了心裏這一關,總感覺像是搶了別人的男人一樣。

蔣君內心糾結著,兩種念頭不斷拉扯著她,輾轉反側。

同時,她也對何鴻祎的態度很是奇怪。

她因為不是原主,對原主的男人避之不及還能解釋,但是何鴻祎對她躲避的態度,比她更甚?

剛剛她給小石頭脫衣服時,不過動作大一點,露出一點腰肢,他便像是燙到眼睛似的,立刻扭過頭去。

哪怕他失憶了,自己畢竟是他的妻子,何必如此慌張。

再聯想他對錢翠娥和何白露姐妹,客氣有餘,親近不足的態度,她心裏隱隱有了一種想法。

……

蔣君思緒萬千,一直到天空露白,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等到快到七點的時候,兩個孩子醒過來,何鴻祎輕手輕腳,笨拙的哄著兩個孩子穿衣服。

盡管何鴻祎特意放輕了動作,他一下床,蔣君還是醒了過來。

他看著蔣君眼下兩個濃重的黑眼圈,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要不要再睡一會,我看著兩個孩子。”

蔣君沒想到冷冰冰的何鴻祎也能說出關心的話,她先是一楞,隨後搖搖頭道,“不睡了,昨天沒去廠裏,今天還是要過去看看。”

昨天何鴻祎一回來,就聽錢翠娥說了她今年幹得事情,不只成功競選了村裏的婦女主任,還把窯廠反虧為贏,成立了正規的陶瓷廠,她在裏面任職廠長。

聽到蔣君有正事要做,何鴻祎點點頭沒有多言,給兩個孩子穿好衣服後,帶著他們出去了。

臨走時還把門窗關好,給她留下換衣服的空間。

等到蔣君強打起精神來到客廳,錢翠娥已經做好了早飯,一臉喜氣的招呼她過去吃飯。

何鴻祎回家過年,錢翠娥不只心裏高興,身體上也有實際行動。

一大早就開始和面蒸包子,做得還是何鴻祎最喜歡的豬肉大蔥餡,皮薄餡大的大包子配著一碗蛋花湯,在村裏絕對是一段奢侈的早飯。

就這錢翠娥還不滿意,不嫌麻煩的做了三四樣小菜。

冬天蔬菜少,也只有白菜蘿蔔土豆之類的,簡單的原料錢翠娥卻是用了心。

一道醋腌白蘿蔔,一道清炒青蘿蔔絲,還有一道肉炒胡蘿蔔。

蔣君看著一桌的胡蘿蔔,心中微動。

“今天是蘿蔔開會了,白蘿蔔,青蘿蔔,胡蘿蔔都來了,看著就挺豐盛的。”蔣君笑著調侃,把話題引到一桌的蘿蔔上。

“可不是,媽,你今天做得是蘿蔔宴啊!”何小滿伸頭一看,滿桌花花綠綠的蘿蔔,真的挺有意思,笑著接話道。

“冬天裏菜少,我這翻來覆去的想多做幾個菜,也想不出來做什麽,索性都做蘿蔔了。”錢翠娥看著一桌的蘿蔔,也笑了,“再說了,‘冬吃蘿蔔夏吃姜,省得大夫開藥方’,這冬天吃蘿蔔對身體最好了。”

“可不是嘛,冬天吃蘿蔔好,”蔣君連忙接著錢翠娥的話繼續說,“再說了,看著這滿桌子的蘿蔔開會,倒是像一道名菜,‘群英薈萃’。”

“噗嗤——”蔣君的話逗得何小滿捧腹大笑,“蘿蔔開會,群英薈萃,嫂子,你這話說得真有意思。”

滿桌的人都笑了起來,蔣君一邊陪笑著,餘光悄悄看向何鴻祎。

只見他嘴角略微勾起,好像是被蔣君的笑話逗笑了,手上還不慌不忙的給兩個孩子夾著菜。

全程表情自然,動作連貫,沒有一絲異樣。

“難倒是我猜錯了?”蔣君心中暗忖,但是到底不死心,她腦子飛速轉動,又心生一計。

“我這就是隨口一說,算什麽有趣,前兩天廠子裏有一個人,出了個問題,把我們都考倒了,我覺得那個問題才有趣呢。”

“什麽問題這麽難,連嫂子你也不會嗎?”何小滿一聽,來了興趣,連飯也顧不得吃了,放下筷子連忙追問道。

在她心中,蔣君既聰明又有能力,她實在太好奇有什麽問題,能把她嫂子考倒了,“嫂子,你把問題重覆一遍,我們也試試。”

“好。”蔣君笑著點點頭,自然而然的招呼著桌上所有人,“大家都參與啊,有獎競猜,誰能猜到有獎勵。”

她說著清清嗓子,問道,“樹上騎個猴,地上一個猴,請問一共幾個猴子?”

“八個。”

蔣君話音剛落,何英英立刻舉著手,搶先回答。

“對啊,八個啊,嫂子你這問題也太簡單了,這就把你難倒了?”何小滿落後一步,也說出答案。

她對蔣君的題目很失望,連何英英這種一歲小朋友都能答對的題,算什麽難題。

更別談什麽難倒蔣君了。

何小滿十分懷疑嫂子是故意逗她們玩得。

但是不想下一秒,蔣君卻搖搖頭,“不對。”

“不對?”何小滿大吃一驚,不明白哪裏不對了。

就連一旁安靜圍觀的何白露都忍不住出聲,“嫂子,樹上七個猴,地上一個猴,七加一,是等於八啊。”

“我說是騎個猴,是騎著的意思,又不是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所以一加一等於二,一共兩個猴。”

“啊——”蔣君一解釋,大家恍然大悟。

“不行不行,嫂子,你這問題是故意耍賴,這誰能回答對。”何小滿很是不滿意,要求她再出一道。

“好好好,”蔣君佯裝無奈,“這次你聽好了,肯定能答對。”

“來吧。”何小滿擼起袖子,激起了鬥志。

“樹上騎七個猴,地上一個猴,請問一共幾個猴子?”蔣君快速的說完題幹,故意加速含糊了“騎七個猴”,問道。

“啊?這不是和剛剛一樣嗎?騎個猴就是一個猴,再加地上的一個猴子,一共兩個猴子。”

何小滿不滿的嘟嘟嘴,覺得嫂子是故意糊弄自己,把剛剛的問題又重覆了一邊。

“不對。”

“什麽?又不對了,這次錯哪裏了?”何小滿驚訝的長大嘴巴,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自己錯哪裏了。

蔣君嘴上和何小滿說著話,餘光卻一直看向何鴻祎,看著他依然不緊不慢的吃著飯,故意招呼著,“大家都想一想啊,到底是幾個猴子,要是我直接把答案公布了,那多沒意思啊?”

“對對對,”何小滿不愧是蔣君的好幫手,一聽她嫂子讓大家都參與進來,趕緊看向她哥,“大哥,你上學的時候,數學最好了,你來算算。”

何鴻祎看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不緊不慢的咽下最後一口包子,才緩緩吐出他的答案,“八個。”

蔣君還沒答話,何小滿先不同意了。

她搖搖頭,直呼不對,“剛剛嫂子都說了,騎個猴,是騎著的意思,不是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哪裏會有八個猴子。”

何小滿一口回絕了他的答案,何鴻祎卻不著急,“她第一次說的事騎個猴,所以是一加一等於二。第二次的時候說得是“騎七個猴”,所以是七加一等於八。”

“我說的對嗎?”何鴻祎面上還是一份平靜,看向蔣君尋求她的答案。

“對。”蔣君看著面前的男人,心裏難以平覆,她試探著問,“你怎麽知道是八個猴子,難道以前聽過不成。”

“沒聽過。”何鴻祎搖搖頭,矢口否認。

“你剛剛說“騎七個猴”時,雖然說得快,但是也能聽出多了個字。這種情況一般是兩個原因,我想你要是不是結巴的話,就是故意多說了一個字。”

何鴻祎解釋著自己的答題思路,卻叫蔣君臉上一僵。

這下倒好,她不光沒有試探出,何鴻祎是不是和自己一樣,是穿越而來的,還被人懷疑可能是結巴。

蔣君沒有了試探的心思,大口大口吃著包子,每一口都好像咬在何鴻祎身上一般用力。

滿桌只有何小滿最捧場,還沈浸在蔣君的腦筋急轉彎中,“哎呀,原來是騎七個猴,我說怎麽算不明白呢,嫂子你這個題目故意挖坑啊。”

“這兩個題目真的有趣,我要記下來,以後考考別人,看誰能答出來。”

……

蔣君吃完飯,快速的收拾好,去了陶瓷廠。

她淩亂的步伐簡直有些落荒而逃,匆匆忙忙趕到辦公室,一推門將屋裏的蒯偉誠嚇了一跳。

他看著蔣君匆忙的樣子,倒了杯水放到她桌子面前。

蔣君昨天一天沒來,落下了不少事情,她正看著昨天的生產數據,腦裏算個不停。

正好她也想趁這個機會,好好換換腦子,把何鴻祎從她腦子裏擠出去,一忙起來便入了神。

等她看完一份文件,才發現蒯偉誠倒完水後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站在她的桌邊。

蔣君擡頭看他一眼,有些疑惑,“還有事情?”

“咳咳——”蒯偉誠不自然的輕輕嗓子,看蔣君沒有主動接話的意思,緩了緩才試探著開口,“我聽說,昨天你丈夫回來了?”

“是啊。”蔣君不在意的隨口答道。

她等著蒯偉誠接下來步入正題,卻見他站在桌邊半晌,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怎麽,你找他有事?”

“我?我都不認識他,會找他有什麽事?”蒯偉誠聽了蔣君的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蹦三尺高。

蔣君看著他反應強烈的樣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是也沒功夫和他閑談,安撫他。

她向來遵循“今日事今日畢”,昨天因為何鴻祎回來,已經耽誤了一天的工作,她現在便要快速把昨天的工作補完,以免耽誤今天的事。

“沒事你就該幹嘛幹嘛去,我這還一大堆事呢。”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兩人搭夥半年,也早就熟悉了。

蒯偉誠適應了駐村生活,真正在大河村安頓下來後,也享受不到蔣君的“溜須拍馬”了。

當然,有事需要他去找關系、想辦法的時候除外。

平常兩人說話辦事都直來直往,少了繁瑣的客套。

蒯偉誠也習慣了她一投入工作就忘乎所以,安靜的走回自己的辦公桌。

馬上要到年關了,村裏廠裏的事都多,年前要把訂單結清,把貨款要回來,還有工人的工資,福利等等,都需要兩人打算。

今年是大河陶瓷廠成立的第一年,廠裏的工人都是開荒者。

尤其是過年這段時間,廠裏訂單量大,很多工人都是連軸轉,很是辛苦。

蔣君和蒯偉誠商量一下,打算給廠裏的職工發筆年終獎,或多或少都是一種獎勵與肯定。

但是年終獎也不能所有人都一樣,像生產車間的工人最辛苦,肯定要多發一點。

再一個也要看每個人的表現,有那經常遲到早退、經常請假的,肯定不能和大家一個樣,那是對勤奮工作的人的不公平。

蔣君把薛白雲叫過來,檢查著今年職工的考勤。

廠裏能留下的人都很珍惜這份工作,老實本分,到點上班下班。

就算有哪天家裏有事,只要不是太過分,蔣君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行,大家都表現的很多,都按照一個月工資發獎金吧,生產車間的額外加三塊。”蔣君合上賬本,還給薛白雲。

她說著,想起本子上最後的人名,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郝春平最近幾天怎麽都遲到了?”

除了徐紫薇雷四妮韓春花三人,郝春平是廠裏為數不多的女工之一。

她和韓春花的情況有些類似,都是女人接了工人身份,男人在家上工。

但是和韓春花是因為黃耀祖被開除,沒人接替才落到她頭上不同,郝春平的名額是村裏指定給她的。

郝春平小時候從樹下跌下來,摔斷了一條腿,長大後這條腿就落了殘疾,平常站著坐著還看不出來,走起路來就能看出異樣。

尤其是走得快的時候,一條腿長一條腿短的更明顯,村裏的碎嘴子背地裏叫她“郝瘸子”。

等到她到了說親的年紀,婚事也不順。

郝春平是這個年代很少的獨生女,在家裏也是備受寵愛的長大,說了幾個條件好的,男方都因為她腿上的殘疾不願意。

而那些條件差的,郝父又不舍得把女兒嫁過去受苦。

一拖二拖年紀大了,親事更加艱難,郝父索性拍板,不嫁人了,直接招個上門女婿。

在這樣的情況下,張春上來到了郝家。

張春上家是真窮,住在比大河村還偏遠的大山裏,他有六個兄弟,兄弟們差不多年歲,聽說家裏就一條能出門的褲子,誰出門誰穿。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小時候能糊弄口飯吃,平安長大也就行了,但是轉眼間兄弟六人都到了說親的年紀。

用什麽娶親,可叫張春上的父親犯了愁。

他掏空了家底,才給張春上的大哥勉強娶了個媳婦,到了排行第二的張春上,家裏實在是拿不出錢財。

再加上張春上雖然一張臉長得白凈,但是身材瘦弱,在農村相親市場上實在沒有什麽競爭力。

等到他拖到二十五六歲,婚事還是沒有著落。

他知道靠家裏自己這輩子也娶不上媳婦兒了,恰好聽說大河村郝家要招婿,他就收拾了行李,主動找了過來。

一開始,郝父看著他骨瘦如柴的樣子是不滿意的,雖說他知道能願意當上門女婿的人,肯定不會樣樣優秀。

但是張春上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虛弱樣子,讓他懷疑張春生能不能養起家。

郝父不願意,但是郝春平卻看上了張春上俊俏的樣貌。

她也二十三歲,在農村也算是老姑娘,同齡人早就結婚生子,只有她還是孤零零的沒著落,心裏也著急。

張春上是幾位願意當上門女婿的男人當中,長得最周正的,再加上他能說會道,嘴甜如蜜,說得郝春平動了心,非他不嫁。

郝父也只得遂了女兒的意。

兩人結婚後,過了一段時間的好日子,不到五年,郝春平生下了兩個兒子,生活不算大富大貴,但也幸福美滿。

郝父一生精打細算,略有家產,他活著的時候,養著張春上夫妻二人,也管著張春上。

但是前兩年,郝父一去世,張春上立刻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上工也不去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去了也是隨便幹兩下完事。

工分賺不來一點,還染上了喝酒的毛病,家裏沒錢就賒賬。

郝春平腿腳不便,還要一年幹到頭。到了年底,分到口袋裏的錢還沒捂熱乎,就要被張春上搶走去還賬。

這還不算玩,張春上還染上了酗酒的毛病,一喝酒就打人,郝春平和兩個人兒子都遭受過他的毒打。

他天天作威作福,好像要把郝父這麽多年對他的壓迫,都還回來。

上一任婦女主任韓主任還在時,沒少去調解他們的糾紛。

每次去,張春上都答應的好好的,一口一個知道錯了,再也不會了,但是等村裏人一走,他又開始我行我素,故態重萌,甚至比之前打得更厲害。

而且他學聰明了,每次下手專門找衣服蓋得住的地方,郝春平有苦難言,外人還真以為他學好了。

今年陶瓷廠招工,張春上主動湊過來,想要工人的名額。

村裏人不知道他的本性,以為他是個好的,想著“男主外女主內”,要把名額給他。

最後還是蔣君想了想沒同意,說名額是給村裏人的,給郝家的,而張春上是外來入贅,理應把名額給郝春平。

郝春平因為腿腳不便利,做的是較為輕松的質檢工作,每個月也能開工資二十元。

她很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每天都是早早的來,工作認真負責,經過她質檢過的陶瓷,沒一個有瑕疵。

蔣君很欣賞郝春平的工作的態度,還準備等年後琉璃燒制出來之後,也由她負責質檢。

前兩天在廠裏碰到,她還主動和蔣君打招呼,說自從自己來了廠子之後,張春上再也不敢隨便動手了,怕她工作時被人看到傷口。

但是就是這樣老實本分的人,怎麽連續兩天遲到了呢?而且每天都遲到一個小時以上。

蔣君不解的問薛白雲,卻不想他也是一頭霧水。

“是啊,也沒聽說她有什麽事要忙啊?”薛白雲心再細,畢竟也是男人,沒想太多,還以為是郝春平家裏有什麽事,耽擱了。

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他也不會因為她遲到兩天就去專門找人談話,估計郝春平還懷疑自己是想扣他工錢呢。

但是薛白雲沒放在心上,蔣君卻不得不留個心眼。

她想了想,把賬本還給薛白雲,“行,獎金的事就按我們說得辦,你算算需要多少錢,給我和蒯幹部報個總數。”

“你把郝春平叫過來,我有事問問她。”

薛白雲往外走的步子一頓,還以為蔣君想要敲打郝春平,笑著替她求情,“蔣主任,郝春平之前幾個月從來沒有遲到過,有時候還主動加班,她腿腳不便也不容易,可能臨近年關,家裏有什麽事情,咱們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蔣君看著他賠笑著求情,哭笑不得。

“你還以為我要罰她啊,我是想問問她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她說著擺擺手,催促著,“行了,你趕緊把人給我叫來吧,我心裏有數。”

“哎哎,好。”薛白雲一聽自己鬧了烏龍,也不好意思起來,連忙小跑著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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