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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耳釘·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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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耳釘·敗北

這確實不是陳念荒的錯, 這種程度的話,換誰誰能不淪陷!

更何況靠近她時,不知是發絲間還是棉衣上氣味像是會絲絲縷縷纏繞上來,細細地聞, 有菠蘿、有荔枝、有可可、有薄荷、有油脂豐厚的杏仁幹果, 那層層疊疊甜會把苦澀給逐漸淹沒。

像是冬日裏讓人無法挪動木柴劈啪的溫暖壁爐,他覺得自己太過無恥!難道是因為奔跑後不斷流失熱量才貪戀她的氣息嗎。

向春生, 有沒有點眼力見兒, 難道不該把身上的圍巾給我系嗎?他已經不止一次體會到向春生的缺心眼了。

可下一秒向春生就讓他徹底冷靜:“不白來哦,走, 姐請客。”這哪是什麽北歐小木屋,這分明是東北大炕頭。

她怎麽換了一個發型感覺跟換了一個人格似的, 感覺他像是被富婆包養的男模,不過還是好可愛。

陳念荒承認自己又一點呼吸不上來了, 強裝鎮定發出的聲音有些沙啞:“嗯。”

向春生帶他去了自己經常和妹妹一起去的那家老影院, 只有這裏會排一些奇怪她卻的片, 而且兩張電影票就能享受到包場。

電影票當然是她付的, 陳念荒可不想因此產生什麽利益糾葛,理直氣壯受之無愧地接過票, 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像他這種姿色的打著燈籠都難找。

跟在向春生後面的陳念荒也算是見過世面了,他哪裏見過售票廳空無一人的場面啊,看著眼前駕輕就熟的向春生,他慢慢放寬了心。

向春生還擔心這位大少爺吃慣了黃油焦糖味的爆米花吃不慣這裏的植物油白糖味爆米花呢,結果回頭看, 他適應的還不賴。

兩個人取了電影票就走了進去, 人工檢票都不需要那臺老舊的檢票機。

燈光熄滅,電影開場。

她的手背靠在爆米花桶邊緣輕微有些顫抖。

“你怕黑?”陳念荒在黑暗中的眼睛格外的亮。

“沒有啊?”向春生的的手還是有些微微顫抖。

“手都在抖。”陳念荒不想趁機與她產生過分的肢體接觸啊!可是向春生的手背無意間搭在了他的手心上, 還在輕微的顫抖。

她聽到這句話立即把手縮回了厚厚的棉服裏。

向春生一直都不知道她其實怕黑,她以為每個人都這樣,怪不得自己這麽喜歡在白天看電影,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時覺得有些難受,喜歡晚上開著臺燈睡覺,甚至說出請客看電影這種蹩腳的借口,原來她應該有點怕黑。

陳念荒很認真地轉移她的註意力,大屏由暗轉明,棕油質感的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向春生,你很熱愛電影,對吧。”

他的語氣肯定的不像是疑問句。

向春生楞住了,目光還一直停留在變幻的畫面當中。

“對,我很喜歡。”

我喜歡看電影,我喜歡帶著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穿過層疊的光影,讓那些可憐可悲可愛可歌可泣可恨的故事鉆進她單薄的靈魂。

陳念荒心念一動:面前的這個眼神閃動無窮無盡光芒的,才是他一直欣賞的那個向春生。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那個自信滿滿對一切事物都盡在掌握的向春生,會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無所事事地消磨時間。

這部片子排片極少,沒什麽人看,所以偌大的影廳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他的聲音和背景的女聲一比顯得更加低沈、柔和:“既然喜歡,那就什麽也不要想,去看你想看的電影,做你想做的事。”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矯情、肉麻、有點惡心,陳念荒難為情地往嘴裏塞了一大把難吃的爆米花。

他這輩子恐怕都很難講出這種話。

向春生有點疑惑地看著他,總覺得他話說了一半。

不過既然他如此真誠,向春生也娓娓道來:“你知道我最早喜歡上電影是在什麽時候嗎?”

“那個時候大概四五歲,外婆家那邊搭了一個戲臺子,在沒有戲唱的時候就會放霸王別姬這樣的老片子,我不喜歡看戲但是想看電影就得等戲唱完,等到最後曲終人散,所有小孩都昏昏欲睡,就我一個精神抖擻,我說電影小人怎麽這麽好看事?他們都說明星當然好看。”

“那時的我才不理呢,我說明星只有扮上了,才好看。”向春生的目光跟隨著畫面中移動的女人,海浪拍打懸崖的聲響。

而陳念荒的眼睛則完完全全被面前這個、鮮活講起故事來滔滔不絕的女人所吸引,她充滿魅力,她無所不能。

“後來呢?”向春生口中的故事遠比電影畫面更加吸引人。

向春生嘴角向上一翹,驕傲地說道:“後來我晚上和外婆一起睡覺,趁她酣睡,特意忘記關電視,按到電影頻道,每天熬夜到淩晨,熬成了個重度近視。”

“哈哈哈。”

陳念荒實在是沒忍住笑出了聲,原來向春生的小時候這麽有趣。

向春生頓住了:這個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故事,有這麽好笑嗎?這還是經她潤色過後的版本,原版還要更戲劇性。原版裏的小春生由於一年內一只眼睛上漲了兩百多度被迫帶上了可惡的單邊眼罩。

不過他的笑聲倒是有點耳熟,有點像來得路上她心心念念糖葫蘆糖殼被咬碎那樣,聽上去清脆還有點甜。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不是吧?向春生有點懷疑:他平時真的有這麽開朗,不會是裝的吧?怪不得之前林致優和宋寫寧她們有點震驚,現在向春生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陳念荒也就笑了兩聲,見好就收,半開玩笑問她:“那你以後是不是要拍電影?對我這張臉有什麽指教?”

從向春生提供的信息裏,陳念荒迅速推斷出她真實的想法。

她有些驚訝,還從來沒和別人說過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怎麽就被他看穿了?這人是有什麽讀心術嗎?

“現在當導演很難,當一個獨立思考的女導演更難。”現實就是如此,“人們只會想著怎麽讓你一事無成,不會去關註你的表達,你的形式語言,和你的抗戰。”

陳念荒很難想象這是從一個十六歲少女口中聽到的,如此真實,如此刺骨。

“你的臉,我想想,可能會給一個愛而不得的男N號角色吧。”向春生在真的有仔細想過。

陳念荒立馬反問:“難道都不配當男一號嗎?”他有點受傷啊。

“你確定?”向春生一臉好笑地看向他,“我的男一號可是要被女主報覆殘忍殺害並且分屍的呀!”

“那算了。”陳念荒感覺還是有點小遺憾,自我安慰:又不是她人生的男一號。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玩笑結束,話題回到正軌,陳念荒思考了一會兒,對她說:“有些事,你不做這世界總有人會做,而我相信你是那個做得最好的。”

“大不了到時候我幫你扛攝像機,哪怕就在這個小影廳放,我也絕對包場!”不過是包下這麽個破爛小影廳,甚至被他說出了包下全部票房的氣場。

他的耳朵不著邊際地紅著,如果不是影院燈暗,可能就會被懷疑是過敏而被送進醫院。

向春生看著面前這個指點江山的陳念荒,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他沒有不切實際地幻想,他懂什麽是向春生想要做的,他也做了最壞地打算“幫她扛相機”,卻莫名有種奇怪的幸福感。還從來沒有人如此孤註一擲地認定她能成功,哪怕是最親的親人。

“OK,從現在開始,你叫我向導。”向春生也一腳踏上了他那艘幻想的帆船。

“收到,向導。”陳念荒行了個隨性卻又漂亮的禮。

她一向從容自信,卻在聽到這個稱謂時難為情地紅了臉。

電影裏的白光閃過,兩個女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聲線變得朦朧。

陳念荒有一絲尷尬地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無措的雙手。

另一旁的向春生倒是沒什麽反應,她有些習以為常。沒來由地看了陳念荒一眼,就發現端倪:“你,不會吧。”

他居然害羞到低頭!

向春生揶揄:“你沒看過《阿黛爾的生活》?”

他搖搖頭,還是逃避視線。

“那你總該看過《水形物語》或者《戲夢巴黎》吧?”

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繼續瘋狂搖頭。

“不是,陳念荒,你好土。”

向春生緊緊捏住了這個白白嫩嫩的把柄,再一次感謝自己偉大的閱片量,導致現在看到這種刺激場面依舊臉不紅也心不跳,甚至還能順帶調侃他兩句,“陳念荒,別裝了,你早就過了看到親吻鏡頭爸爸媽媽就把你眼睛捂起來的年齡了。”

“我沒有!”

他基本上是條件反射地反駁道。

她死都想不到那個不曾用正眼瞧人的陳念荒,真正不用正眼的時候是因為電影畫面太刺激他害羞。

陳念荒感覺自己再這樣被戲弄下去臉上的血管都要爆炸了,向春生這人怎麽都不知道害羞!他又不是沒看過男女之間的那些,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同性題材的,他不是很能適應,她簡直太過分了!

好一個純情男高!

向春生好心地在沒有刺激畫面的地方提醒他:“可以睜眼了。”這語氣怎麽聽都像是在笑。

陳念荒氣得吐血。

電影片尾,不知怎麽像是被塑料膜布敷了一層,給人一種,安靜的窒息感,溫暖的蒼涼感,隨著音樂節奏的變換,情緒推到了頂點,隨後她的眼淚終究崩潰。

他的目光依舊渙散著,共情了。

“哭了?”向春生在亮燈後第一時間看他,覺得新奇。

“沒有。”陳念荒的眼尾還倔強地紅著。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這種難得一見的場面可得抓緊時間用眼睛記錄:“哈哈哈哈……”向春生歪著腦袋死死地盯著他看。

陳念荒覺得荒謬:“你不覺得最後很感人嗎?那個女人她回頭了,在俄爾甫斯的故事裏,那個女人永遠是被動的,他永遠是自我犧牲自我感動偉大的那一個,而這部電影它改變了,是這個女人主動去選擇讓他回頭。”

向春生看著眼睛亮盈盈的他,有一點不受控制地想,摘下那根帶著淚水的睫毛,然後再許個願。

“陳念荒,帶你去個地方。”

她沒有接著聊這個電影,腦袋裏冒出一個想法,今天就讓她做一個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吧。

向春生帶他去了附近的一家銀飾店,專門打耳洞的那種。

“小姑娘,你要打幾個?”老板看著面前站著的兩個人問。

老板在給器械消毒的時候還是沒忍住提一嘴:“小夥子,你這耳朵怎麽比人家打完耳洞的還要腫?”

她才註意到陳念荒的耳朵充血,都無需用手捏緊提前麻醉了。

向春生比了個三,看了眼還沈浸在電影裏的陳念荒問:“你打嘛?”

他才不要,陳念荒不喜歡裝飾物,他只是有點擔心向春生,換做以前她可能永遠不會做這種事。

他看著那根長刺就緊張,擔心地問道:“你為什麽要打三個?”

向春生無所畏懼:“一個送給第一次打耳洞的勇敢。”

“第二個,某人不是哭了,我也想試試。”

“第三個,暫時沒想好,或許是喜歡三這個數字?”

陳念荒的第一反應是:她居然為了我?

今天過後,哪怕有人讓他立刻去死,他也願意快樂得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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