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與父親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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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與父親的告別
“為了得到讓你離開特納家的手段。”
……說實話，這個調查非常簡單。因為特納家的名聲差到讓人想笑，真的讓人懷疑米歇爾小姐是否真的在那裏長大。
“所以，本來打算在你原本的合同結束期一年後，把信息傳達給你，讓你選擇去留的，但是——”
“——父親先行動了呢。”
這也出乎我們的意料。托他的福，作戰提前了。嘛，證據都齊全了，剩下的只是利用將軍的立場得到相關各方的認可而已。權力萬歲。
“我只是受將軍的委托而已。將軍真的是為了你才采取行動的，絕不是從一開始就希望米歇爾小姐和娘家斷絕關系……”
對於不知為何開始辯解的托馬斯，米歇爾緊緊握住紫色的裙子和圍裙，低下頭。
……那肯定很震驚啊。一直拼命隱藏的事實被擅自揭露，雖說環境惡劣，但娘家卻被計劃著沒落。
“我只是按照將軍的命令行動而已，不需要感謝。”
雖然喜歡被誇獎。喝著咖啡的托馬斯，米歇爾小姐接著說：
“施瓦茨大人非常信任托馬斯大人呢。”
“誰知道呢。我是輔佐官，對法律和文件制作很熟悉，所以這次只是被拜托了而已。”
“我不這麽認為。”
她強調完後，突然說：
“啊，但是……”
就在她剛開口的瞬間，玄關傳來“我回來了！”的活力聲音。似乎是亞歷克斯他們回來了。
“話已經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對在意玄關方向的米歇爾小姐這麽說後，她行了一禮說“請您在晚餐時間之前好好休息”，然後離開了。
留在房間的托馬斯，一口氣喝掉了變冷的剩餘咖啡，嘆了口氣。
“啊，但是……”
托馬斯想象著剛才米歇爾小姐話的後續。
“施瓦茨大人為什麽對托馬斯大人那麽冷淡呢？”
“那是……因為平時的行為吧。”
對於這個隨意的自問自答，托馬斯獨自笑了。
晚餐收拾完畢後，我松了一口氣。
我手拿銀色托盤朝客廳走去。
“打擾了。我來給您送茶了。”
就寢前的片刻。看到施瓦茨大人躺在長椅上放松的身影，我的心也變得平靜。久違地，往日的光景又回來了。
他起身面對放在茶幾上的紅茶和甜點。今天的茶點是焦糖布丁。因為是用烤焗菜肴用的大角盤做的，所以分量相當足。
“哦！這太棒了！”
施瓦茨大人黑色的眼眸閃閃發光，立刻用勺子挖起焦糖布丁的表面。被挖開的洞裏，底部鋪著的黑茶焦糖醬溢了出來。
“好吃。我真切地感受到米歇爾回來了。”
施瓦茨大人忘我地吃著布丁。在老家，無論我做什麽他都會抱怨（但還是會吃完），所以看到他開心地吃著我做的東t西，我很高興。
今天，我做他最喜歡吃的東西，是為了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那個，施瓦茨大人，我可以和您說幾句話嗎？”
“嗯”
得到回應後，我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關於我老家的事，我聽托馬斯大人說了。非常感謝您竭盡全力的幫助。”
“沒什麽。這都是我為了把米歇爾留在身邊的自私想法。米歇爾不用在意。”
他把目光移開，看著深深低頭的我。他這麽說，是為了讓我不要因為這件事而有罪惡感吧。他真的很溫柔。
托馬斯大人回去了，亞歷克斯和澤拉爾德先生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宅邸裏非常安靜。
“父親什麽時候離開王都呢？”
我輕聲問道，聲音在天花板上回響，心中湧起一股苦澀。聽到我的問題，他停下了勺子。
“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但應該在幾天內。”
因為執行官介入了，所以已經不在施瓦茨大人的管轄範圍內了。
家道沒落，被逐出王都。十八年來束縛著我的東西，就這樣輕易地崩潰了。發展得太迅猛，直到一切都結束的現在，我都還沒有實感。
“施瓦茨大人，如果您能允許的話……”
我小心翼翼地說。
“在離開王都之前，我想……和父親……和家人見一面。”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將軍挑起了濃密的眉毛。然後，他用冰冷刺骨的銳利眼神盯著我，咬牙切齒地發出“嘎吱”的聲音，
“不需要我的許可。他們是你的家人，隨你便。”
他強行說出了這句話。
……完全沒有接受的感覺呢。他的氣勢太強大了，我差點哭出來。但是，
“請不要擔心。我只是想最後打個招呼而已。”
如果就這樣分別，我一定會後悔的。
施瓦茨大人皺著眉頭，不滿地看著我，但
“我一直都擔心米歇爾。所以……”
不久後，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也會跟著去。”
這是對我意願的最大尊重，也是他竭盡全力的妥協方案。
“謝謝您，施瓦茨大人。我感到非常安心。”
他給了我選擇的權利，所以我可以走自己堅信的道路。
我……要和家人訣別。
那天，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在下雨。
父親離開王都的那天，我來到了特納家。因為被剝奪了爵位，這裏現在是舊特納子爵府邸。
雖然沒有被投入監獄，但作為懲罰被驅逐出王都，據說在到達擔保人住所之前，會有護送的警衛士兵跟隨。在馬車準備好之前的一點時間，我能夠與父親會面。
幾天沒見，他以前那種閃閃發光的傲慢消失了，給人一種冷卻的暖爐灰燼的印象。
“父親大人……”
我輕聲打招呼，坐在玄關大廳角落凳子上的他，悄然擡起臉來。因為家產也被扣押了，所以無處可去才坐在這樣的地方吧。當他空洞的眼睛焦點對準我時，父親的嘴唇因憎惡而顫抖。
“這是你的錯嗎？是你幹的嗎！？這個不孝子！都是因為你，特納家完蛋了！”
他嘴角冒著泡沫，怒吼著。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我，但驚慌地停了下來，大概是因為我身後的施瓦茨大人在瞪著他吧。
“這一切都是父親大人行為的結果。您明白吧？”
我平靜地回答，他低聲嘟囔著，嘴裏念叨著“我沒有錯。我一直為了這個家努力”，為自己辯解。
低頭的父親虛弱無力，我不禁奇怪自己為什麽每天都害怕這個人。
“繼母大人和姐姐呢？”
我詢問看不到身影的另外兩個人的情況，
“我被執行官告知驅逐出王都後，她們馬上就離開了。那些忘恩負義的家夥，我對她們照顧得那麽好！”
……我就知道會這樣。因為她們沒有入籍，所以也沒有理由一直坐在別人的破船上一起沈沒。
“我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對了”
父親咬著大拇指的指甲，咬得出血，突然停了下來。他想起了唯一的親人的存在。
“米歇爾！我不是還有你嗎！我親愛的女兒，幫幫父親吧”
他突然露出卑屈的笑容站起來，向我走近。
“你是加斯塔爾將軍的未婚妻吧？養我一個人應該不難吧？我們一家人好好生活吧，好嗎，米歇爾！”
聽到他懇切的聲音，我的胸口一緊。從小就一直渴望聽到的話，為什麽要在這種場合聽到呢。我也一直想依靠你啊。
“別這樣了，父親大人。”
我搖了搖頭。
“無論做什麽，時間都不會倒流。我們都向前看吧。”
聽到我拒絕的話，他驚愕地睜大眼睛……然後瘋狂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那張臉，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明明出身不明的平民，卻裝出高貴的樣子對我指手畫腳！表面上像聖女一樣清廉，背地裏不知道在做什麽骯臟的事。”
看到他滲出的瘋狂，我後退了一步，他卻高興地向前邁出一步。
“你也是這樣，成功地籠絡了將軍，獲得了權力。血緣是無法抗拒的。我不應該和那個女人結婚。如果我不愛那個女人，我就不會這麽不幸。你就不應該出生……”
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然後父親……說出了惡毒的話。
“米歇爾，你是我父親和妻子不忠的孩子。”
玄關大廳高高的天花板上，回蕩著父親的叫喊聲。
……啊啊，果然如此。
我等待著回聲平息，靜靜地開口說道。
“或許，您是這樣懷疑的吧。”
我的母親安傑拉，是祖父為父親作為妻子帶來的女人。據說祖父在收購古董時停留的地方認識了她，兩人關系好得就像親父女一樣。父親和祖父關系不太好，這也許就是原因之一。
“自己的妻子是父親的情人。”
如果他這樣想，那麽他對我的態度也許對他來說是正當的。
“但是，為了母親和祖父的名譽，我想說，我不認為他們之間有不正當的關系。還是說，父親您有什麽證據嗎？”
我明確地反駁道，父親嗤之以鼻。
“你只是個孩子，所以不懂。沒有證據我也知道。他們總是偷偷說我的壞話，對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抱怨。”
……那只是因為他們在勸您不要胡亂揮霍……吧？
祖父是個被稱為傑出人物的經商高手，使特納家大大發展。但父親沒有繼承他的商業才能……
在祖父去世後的短短十年裏，他就耗盡了資產，還欠下了債務。母親雖然謹慎，但聰明而踏實。
父親對祖父懷有強烈的自卑感，這在孩子的眼中也很明顯。祖母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據說祖父忙於工作，經常不在家，甚至沒能見到祖母的最後一面。這也許也是祖父和父親不和的原因之一。
然後，後悔沒能見到祖母最後一面的祖父，很珍惜作為兒子妻子的母親。這對父親來說只是一個惡性循環。
我不認為父親和母親的夫妻關系從一開始就不好。至少，我出生了。
但是，逐漸積累的不信任感掩蓋了現實，只有懷疑和怨恨在眼前凝固。
然後，祖父和母親相繼去世後，憎恨直接轉向了作為女兒的我。
……話雖如此，這只是我的猜測。我也沒有證據。當事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真相無從知曉。
只是……知道了父親仇恨的根源，這是好事。
這樣我就沒有遺憾了。
“父親，我無法改變您的想法。”
我甩開了他放在我肩上的手。
“我一直希望您能愛我。母親去世時，我希望您能陪伴在我身邊。我只是希望您能像珍惜女兒一樣珍惜我。”
我極力忍住快要落下的眼淚。
“但是，既然您不把我當作女兒，我從今以後也不會把您當作父親。”
“米歇爾……？”
他第一次露出看到我的驚訝表情，我微笑著。
“祝您身體健康。希望您在新的地方能過上平靜的生活。”
“等等！米歇……”
父親突然驚慌失措，
“時間到了，走吧。”
警衛兵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
“等等，等等我，米歇爾！你要拋棄父親嗎？唯一的父親！”
我背對著他的叫喊聲，低下頭握住裙子的下擺。
……雖說我們是親人，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被無償的愛聯系在一起。相互思念、相互支持是理想的，但我和父親做不到。僅此而已。
我已經受夠了只在對他有利的時候，才強調“父女”關系。
隨著門關上，男人的叫喊聲消失了，我感覺到背上有溫暖的氣息。是施瓦茨大人從後面抱住了我。
“你做得很好。”
被他安慰，我的眼淚流了下來。
“讓您看到了我難堪的樣子。”
我輕輕地把臉頰貼在他環繞著我的手臂上。
“謝謝您，施瓦茨大人。您一直到最後都默默守護著我，什麽也沒說。”
——您給了我自己結束這一切的時間。
施瓦茨大人微微苦笑，
“我可沒阻止米歇爾揍那家夥兩三拳哦？”
他的話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不會打人的。要是手t受傷了，就不能做飯了。”
我再也不會為父親做任何事情了。如果有力量，我想用它來做讓大家開心的事情。
我拋棄了與生俱來的家庭，選擇了珍惜我的加斯塔爾宅邸的家人。
“那麽，回去吧。”
將軍握住我的右手，向門口走去。
“施瓦茨大人，手……”
我有些慌張，
“米歇爾的手是我家的寶貝。我必須保護好。”
他堅定的情話讓我的耳朵都紅了。
我們手牽手走了出去。
不知何時雨停了的庭院裏，陽光透過樹葉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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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得到讓你離開特納家的手段。”
……說實話，這個調查非常簡單。因為特納家的名聲差到讓人想笑，真的讓人懷疑米歇爾小姐是否真的在那裏長大。
“所以，本來打算在你原本的合同結束期一年後，把信息傳達給你，讓你選擇去留的，但是——”
“——父親先行動了呢。”
這也出乎我們的意料。托他的福，作戰提前了。嘛，證據都齊全了，剩下的只是利用將軍的立場得到相關各方的認可而已。權力萬歲。
“我只是受將軍的委托而已。將軍真的是為了你才采取行動的，絕不是從一開始就希望米歇爾小姐和娘家斷絕關系……”
對於不知為何開始辯解的托馬斯，米歇爾緊緊握住紫色的裙子和圍裙，低下頭。
……那肯定很震驚啊。一直拼命隱藏的事實被擅自揭露，雖說環境惡劣，但娘家卻被計劃著沒落。
“我只是按照將軍的命令行動而已，不需要感謝。”
雖然喜歡被誇獎。喝著咖啡的托馬斯，米歇爾小姐接著說：
“施瓦茨大人非常信任托馬斯大人呢。”
“誰知道呢。我是輔佐官，對法律和文件制作很熟悉，所以這次只是被拜托了而已。”
“我不這麽認為。”
她強調完後，突然說：
“啊，但是……”
就在她剛開口的瞬間，玄關傳來“我回來了！”的活力聲音。似乎是亞歷克斯他們回來了。
“話已經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對在意玄關方向的米歇爾小姐這麽說後，她行了一禮說“請您在晚餐時間之前好好休息”，然後離開了。
留在房間的托馬斯，一口氣喝掉了變冷的剩餘咖啡，嘆了口氣。
“啊，但是……”
托馬斯想象著剛才米歇爾小姐話的後續。
“施瓦茨大人為什麽對托馬斯大人那麽冷淡呢？”
“那是……因為平時的行為吧。”
對於這個隨意的自問自答，托馬斯獨自笑了。
晚餐收拾完畢後，我松了一口氣。
我手拿銀色托盤朝客廳走去。
“打擾了。我來給您送茶了。”
就寢前的片刻。看到施瓦茨大人躺在長椅上放松的身影，我的心也變得平靜。久違地，往日的光景又回來了。
他起身面對放在茶幾上的紅茶和甜點。今天的茶點是焦糖布丁。因為是用烤焗菜肴用的大角盤做的，所以分量相當足。
“哦！這太棒了！”
施瓦茨大人黑色的眼眸閃閃發光，立刻用勺子挖起焦糖布丁的表面。被挖開的洞裏，底部鋪著的黑茶焦糖醬溢了出來。
“好吃。我真切地感受到米歇爾回來了。”
施瓦茨大人忘我地吃著布丁。在老家，無論我做什麽他都會抱怨（但還是會吃完），所以看到他開心地吃著我做的東t西，我很高興。
今天，我做他最喜歡吃的東西，是為了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那個，施瓦茨大人，我可以和您說幾句話嗎？”
“嗯”
得到回應後，我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關於我老家的事，我聽托馬斯大人說了。非常感謝您竭盡全力的幫助。”
“沒什麽。這都是我為了把米歇爾留在身邊的自私想法。米歇爾不用在意。”
他把目光移開，看著深深低頭的我。他這麽說，是為了讓我不要因為這件事而有罪惡感吧。他真的很溫柔。
托馬斯大人回去了，亞歷克斯和澤拉爾德先生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宅邸裏非常安靜。
“父親什麽時候離開王都呢？”
我輕聲問道，聲音在天花板上回響，心中湧起一股苦澀。聽到我的問題，他停下了勺子。
“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但應該在幾天內。”
因為執行官介入了，所以已經不在施瓦茨大人的管轄範圍內了。
家道沒落，被逐出王都。十八年來束縛著我的東西，就這樣輕易地崩潰了。發展得太迅猛，直到一切都結束的現在，我都還沒有實感。
“施瓦茨大人，如果您能允許的話……”
我小心翼翼地說。
“在離開王都之前，我想……和父親……和家人見一面。”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將軍挑起了濃密的眉毛。然後，他用冰冷刺骨的銳利眼神盯著我，咬牙切齒地發出“嘎吱”的聲音，
“不需要我的許可。他們是你的家人，隨你便。”
他強行說出了這句話。
……完全沒有接受的感覺呢。他的氣勢太強大了，我差點哭出來。但是，
“請不要擔心。我只是想最後打個招呼而已。”
如果就這樣分別，我一定會後悔的。
施瓦茨大人皺著眉頭，不滿地看著我，但
“我一直都擔心米歇爾。所以……”
不久後，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也會跟著去。”
這是對我意願的最大尊重，也是他竭盡全力的妥協方案。
“謝謝您，施瓦茨大人。我感到非常安心。”
他給了我選擇的權利，所以我可以走自己堅信的道路。
我……要和家人訣別。
那天，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在下雨。
父親離開王都的那天，我來到了特納家。因為被剝奪了爵位，這裏現在是舊特納子爵府邸。
雖然沒有被投入監獄，但作為懲罰被驅逐出王都，據說在到達擔保人住所之前，會有護送的警衛士兵跟隨。在馬車準備好之前的一點時間，我能夠與父親會面。
幾天沒見，他以前那種閃閃發光的傲慢消失了，給人一種冷卻的暖爐灰燼的印象。
“父親大人……”
我輕聲打招呼，坐在玄關大廳角落凳子上的他，悄然擡起臉來。因為家產也被扣押了，所以無處可去才坐在這樣的地方吧。當他空洞的眼睛焦點對準我時，父親的嘴唇因憎惡而顫抖。
“這是你的錯嗎？是你幹的嗎！？這個不孝子！都是因為你，特納家完蛋了！”
他嘴角冒著泡沫，怒吼著。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我，但驚慌地停了下來，大概是因為我身後的施瓦茨大人在瞪著他吧。
“這一切都是父親大人行為的結果。您明白吧？”
我平靜地回答，他低聲嘟囔著，嘴裏念叨著“我沒有錯。我一直為了這個家努力”，為自己辯解。
低頭的父親虛弱無力，我不禁奇怪自己為什麽每天都害怕這個人。
“繼母大人和姐姐呢？”
我詢問看不到身影的另外兩個人的情況，
“我被執行官告知驅逐出王都後，她們馬上就離開了。那些忘恩負義的家夥，我對她們照顧得那麽好！”
……我就知道會這樣。因為她們沒有入籍，所以也沒有理由一直坐在別人的破船上一起沈沒。
“我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對了”
父親咬著大拇指的指甲，咬得出血，突然停了下來。他想起了唯一的親人的存在。
“米歇爾！我不是還有你嗎！我親愛的女兒，幫幫父親吧”
他突然露出卑屈的笑容站起來，向我走近。
“你是加斯塔爾將軍的未婚妻吧？養我一個人應該不難吧？我們一家人好好生活吧，好嗎，米歇爾！”
聽到他懇切的聲音，我的胸口一緊。從小就一直渴望聽到的話，為什麽要在這種場合聽到呢。我也一直想依靠你啊。
“別這樣了，父親大人。”
我搖了搖頭。
“無論做什麽，時間都不會倒流。我們都向前看吧。”
聽到我拒絕的話，他驚愕地睜大眼睛……然後瘋狂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那張臉，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明明出身不明的平民，卻裝出高貴的樣子對我指手畫腳！表面上像聖女一樣清廉，背地裏不知道在做什麽骯臟的事。”
看到他滲出的瘋狂，我後退了一步，他卻高興地向前邁出一步。
“你也是這樣，成功地籠絡了將軍，獲得了權力。血緣是無法抗拒的。我不應該和那個女人結婚。如果我不愛那個女人，我就不會這麽不幸。你就不應該出生……”
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然後父親……說出了惡毒的話。
“米歇爾，你是我父親和妻子不忠的孩子。”
玄關大廳高高的天花板上，回蕩著父親的叫喊聲。
……啊啊，果然如此。
我等待著回聲平息，靜靜地開口說道。
“或許，您是這樣懷疑的吧。”
我的母親安傑拉，是祖父為父親作為妻子帶來的女人。據說祖父在收購古董時停留的地方認識了她，兩人關系好得就像親父女一樣。父親和祖父關系不太好，這也許就是原因之一。
“自己的妻子是父親的情人。”
如果他這樣想，那麽他對我的態度也許對他來說是正當的。
“但是，為了母親和祖父的名譽，我想說，我不認為他們之間有不正當的關系。還是說，父親您有什麽證據嗎？”
我明確地反駁道，父親嗤之以鼻。
“你只是個孩子，所以不懂。沒有證據我也知道。他們總是偷偷說我的壞話，對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抱怨。”
……那只是因為他們在勸您不要胡亂揮霍……吧？
祖父是個被稱為傑出人物的經商高手，使特納家大大發展。但父親沒有繼承他的商業才能……
在祖父去世後的短短十年裏，他就耗盡了資產，還欠下了債務。母親雖然謹慎，但聰明而踏實。
父親對祖父懷有強烈的自卑感，這在孩子的眼中也很明顯。祖母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據說祖父忙於工作，經常不在家，甚至沒能見到祖母的最後一面。這也許也是祖父和父親不和的原因之一。
然後，後悔沒能見到祖母最後一面的祖父，很珍惜作為兒子妻子的母親。這對父親來說只是一個惡性循環。
我不認為父親和母親的夫妻關系從一開始就不好。至少，我出生了。
但是，逐漸積累的不信任感掩蓋了現實，只有懷疑和怨恨在眼前凝固。
然後，祖父和母親相繼去世後，憎恨直接轉向了作為女兒的我。
……話雖如此，這只是我的猜測。我也沒有證據。當事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真相無從知曉。
只是……知道了父親仇恨的根源，這是好事。
這樣我就沒有遺憾了。
“父親，我無法改變您的想法。”
我甩開了他放在我肩上的手。
“我一直希望您能愛我。母親去世時，我希望您能陪伴在我身邊。我只是希望您能像珍惜女兒一樣珍惜我。”
我極力忍住快要落下的眼淚。
“但是，既然您不把我當作女兒，我從今以後也不會把您當作父親。”
“米歇爾……？”
他第一次露出看到我的驚訝表情，我微笑著。
“祝您身體健康。希望您在新的地方能過上平靜的生活。”
“等等！米歇……”
父親突然驚慌失措，
“時間到了，走吧。”
警衛兵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
“等等，等等我，米歇爾！你要拋棄父親嗎？唯一的父親！”
我背對著他的叫喊聲，低下頭握住裙子的下擺。
……雖說我們是親人，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被無償的愛聯系在一起。相互思念、相互支持是理想的，但我和父親做不到。僅此而已。
我已經受夠了只在對他有利的時候，才強調“父女”關系。
隨著門關上，男人的叫喊聲消失了，我感覺到背上有溫暖的氣息。是施瓦茨大人從後面抱住了我。
“你做得很好。”
被他安慰，我的眼淚流了下來。
“讓您看到了我難堪的樣子。”
我輕輕地把臉頰貼在他環繞著我的手臂上。
“謝謝您，施瓦茨大人。您一直到最後都默默守護著我，什麽也沒說。”
——您給了我自己結束這一切的時間。
施瓦茨大人微微苦笑，
“我可沒阻止米歇爾揍那家夥兩三拳哦？”
他的話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不會打人的。要是手t受傷了，就不能做飯了。”
我再也不會為父親做任何事情了。如果有力量，我想用它來做讓大家開心的事情。
我拋棄了與生俱來的家庭，選擇了珍惜我的加斯塔爾宅邸的家人。
“那麽，回去吧。”
將軍握住我的右手，向門口走去。
“施瓦茨大人，手……”
我有些慌張，
“米歇爾的手是我家的寶貝。我必須保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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