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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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擊殺
被施瓦茨大人牽著慢慢攀登的山道，我現在正快步走下去。
在下坡時，腳步自然地加快了，不知為何膝蓋開始發抖……明天，可能就站不起來了。
但是，現在必須應對的是眼前可見的危機，而不是未來的肌肉酸痛。
在走到山道的一半左右時，施瓦茨大人突然停了下來。我無法突然停下，臉撞到了他的背上。
“施瓦……”
我捂著鼻子擡頭看時，他“噓！”地制止了我。在腳步聲消失、恢覆寂靜的山林中，遠處傳來紅腹灰雀的叫聲。
“澤拉爾德，你察覺到了嗎？”
走在前面的將軍頭也不回地問道，
“被跟蹤了。”
殿後的老執事用低語的音量回答道。旁邊的托馬斯大人也厭煩地聳了聳肩。
施瓦茨大人輕輕嘆了口氣，從肩上扛著的行李中取出繩子。
“亞歷克斯，你能爬上樹嗎？”
“哦，我擅長……是的！”
他把繩子遞給敬語都說錯的亞歷克斯。
“那麽，帶著米歇爾爬上樹。盡量選擇粗壯、結實、高大的樹。能做到嗎？”
“是！”
庭師少女立刻審視著樹木，選擇了一棵合適的楠樹，敏捷地爬了上去。
“那個……施瓦茨大人？t”
我看著亞歷克斯在樹枝上系繩子，歪著頭問道，他淡淡地開口說道。
“那頭野豬一直跟著我們。”
“啊！？”
我們被野獸跟蹤了嗎！？
“它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等待著襲擊的機會。所以我們也要做好迎擊的準備。”
“嗯，迎擊……這很危險啊！早點下山向附近的村莊請求救援不是更好嗎？”
對於外行的提議，職業軍人搖了搖頭。
“輕率地帶著它下山會給村裏帶來災難。而且，你覺得為什麽那種怪物到現在為止只是被當作傳說來對待？”
“那是……”
不等我回答，施瓦茨大人繼續說道。
“因為目擊案例只有傳說的程度。那家夥很可能以高概率殺死遇到的人。所以，在下山之前，它會襲擊我們。”
所以在那之前，我們要做好對我們有利的迎擊準備。
“米歇爾！”
在樹上垂下繩子的亞歷克斯喊道。他是說讓我們抓住那根繩子作為攀登的支撐吧。
從一開始就被認為沒有幫助就無法爬樹的人……但這是事實，也沒辦法。
我和亞歷克斯被安置在樹上，而男性們則挑戰戰鬥。
“祝您好運，施瓦茨大人。”
“嗯，很快就會結束的。”
我握住將軍的手，輕輕地在指尖上落下一個吻。這是自古以來流傳的幸運咒語。然後我頭也不回地走向楠樹。
然後……
我多次滑落，但還是被亞歷克斯拉到了高高的樹枝上。
倚靠著楠樹粗壯結實的樹幹，我和亞歷克斯俯瞰著地面。因為坐在同一根樹枝上可能會壓斷它，所以亞歷克斯坐在我左側高一點的樹枝上。
“我們該怎麽戰鬥，閣下。那野豬的毛皮，刀刃根本穿不透啊。”
草叢中，三名男子湊在一起低聲商議。
“話雖如此。我踢過它，發現那野獸的腹部相對較柔軟。”
“這麽說，我們的目標是它的腹部。而且箭也能射進它的鼻子，沒有毛的部分防禦似乎比較弱。”
作戰計劃確定後，三人各自分散到自己的位置。
在只有風吹動樹梢聲音的深山裏。突然，野薔薇叢沙沙作響的瞬間。
澤拉爾達先生射出了箭！
立刻，一只身披蜜豆色鎧甲的大野豬沖破灌木叢，飛奔而出。鼻子上插著折斷箭的野獸發出威嚇的咆哮，向站在正面的施瓦茨大人猛沖過去。
它低下頭，想用額頭上的雙角刺穿將軍……就在剎那間。
突然，野豬向前栽倒。
托馬斯大人猛地拉緊了像橫跨草叢一樣垂下的繩索，絆住了野豬的腳。這只前腳被經典陷阱困住、勢頭未減的野豬像倒立一樣將後腳懸在空中。施瓦茨大人的戰斧橫向砍向毫無防備地暴露出來的野豬腹部！
然而，這只兇猛的野獸盡管不穩定，但還是扭動身體，用側面堅硬的毛皮滑開了兇猛的刀刃，化解了攻擊。
太可惜了！
樹上的我緊張地握著手心，攻防仍在繼續。
重重摔倒在地上的野豬迅速站起來，向追趕過來的托馬斯大人沖去。
“啊！”
被野獸撞倒的副官向後飛去。也許是角刺傷了他，只見他的束腰外衣胸口被撕裂，鮮血滲了出來。而且，從背上摔到地面的沖擊讓他動彈不得。
施瓦茨大人介入到想要給予最後一擊的野豬和托馬斯大人之間，牽制著敵人。
“托馬斯，你能站起來嗎！？”
“有點困難。”
上司頭也不回地詢問，下屬誠實地回答。盡管如此，他還是像爬行一樣憑借自己的力量脫離了戰線。
我很想馬上下去幫忙，但我下去也只會礙事，所以只能強忍著。無法做任何事情的自己讓我感到非常焦急。
“米歇爾……”
亞歷克斯不安地伸出手。我緊緊握住他的手，屏住呼吸，註視著人與大自然的戰鬥。
噴著仿佛要冒出熱氣的鼻息步步逼近的兇獸。施瓦茨大人一邊抵擋著野豬的攻擊，一邊緩緩後退。
野豬的臉上長著五根長槍般的獠牙，而將軍的武器只有一把戰斧。無論怎麽想，人類都處於劣勢。
施瓦茨大人身後的灌木叢中站著澤拉爾德國，他正在進行援護射擊。
然而，箭全都被鋼鐵般的毛皮彈開，完全無法造成傷害。偶爾掠過鼻子或眼睛的箭頭，讓野獸更加煩躁和兇猛。
“哼”
交鋒幾次後，施瓦茨大人感覺到形勢不利，迅速轉身。然後，全速向澤拉爾德的方向跑去。
野豬的三角鎧大牙豬興奮地咆哮著。
野獸將閃爍的瞳孔焦點對準施瓦茨大人，以彈弓石子的速度猛踢大地。
只轉過頭的施瓦茨大人焦急的側臉映入眼簾。
野豬張開長著獠牙的大嘴，想要撕裂可憐的人類——
撲哧！！
——啊，掉下去了。
它掉進了隱藏在落葉中的陷阱裏。
一直從一個方向攻擊，就是為了引誘它進入這個陷阱。
短時間內挖掘的洞穴只有讓野豬的一只腳陷入的深度。即便如此，對於身經百戰的猛將來說，這就足夠的破綻了。
他在失去平衡傾斜的野獸喉嚨處，從下向上揮起斧頭。
——周圍被一種耳鳴般的寂靜所籠罩。
施瓦茨大人揮去斧頭上的血，閉上眼睛調整呼吸。他微微動了動嘴唇……大概是在低聲祈禱吧。然後，他向樹上的我們露出快活的笑容。
“今天的晚餐有著落了。”
◆ ◇ ◆ ◇
馬車以令人愉悅的小節奏搖晃著。
客車上座坐著施瓦茨大人，旁邊是我。對面座位上的托馬斯大人和亞歷克斯相互依偎著，打著呼嚕睡覺。
……今天他們都很累了。
幸運的是，托馬斯大人的傷並不嚴重，休息一會兒就能自己走路恢覆了。原本以為被刺穿的角實際上只是擦過。
他為撕破的衣服哀嘆道：“這可是剛穿上的啊！”，看起來還是很有精神。
我偷偷窺視著比來時更重的貨臺。
之後，三角鎧大牙豬只被取出內臟帶了回來。
占據狹窄貨臺空間的是傳說中的野獸和……兩個鼓鼓囊囊的麻袋。
這是在施瓦茨大人和我處理野豬的時候，澤拉爾德國獨自回到泉水邊回收的栗子。
澤拉爾德因為擅自行動而被施瓦茨大人責備，但他恭敬地低下頭，不過大概並沒有反省……老執事的這種地方，我覺得自己絕對無法模仿。
“米歇爾也累了吧。睡一會兒沒關系的。”
在毫不客氣地沈睡的副官和園丁面前，施瓦茨大人對我說道。
“我沒事的。施瓦茨大人您才應該休息一下。”
我微笑著回答，他回應道：“我也不困。”
施瓦茨大人是個很容易入睡的人（起床氣卻非常大）……大概是因為駕駛馬車的澤拉爾德無法休息，所以他自己也醒著吧。我們的主人就是這樣的人。
而我，也無法在主人之前入睡。
“那麽，請陪我聊一會兒天吧。”
“好啊。”
在黃昏的歸途中，我們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度過了平靜的時光。——正因為有平淡而重覆的勞動日子，才會讓人覺得休息日特別。
所以，今天要愉快地收拾休息日的殘局，準備處理栗子。
上午完成常規工作後，我們三個傭人聚集在廚房，圍著料理臺，不停地剝著去除蟲子並催熟的栗子。
“要制作糖漿漬和白蘭地漬的栗子，分別有帶澀皮和不帶澀皮的，所以請各剝一半。”
聽了我的指示，亞歷克斯吐了吐舌頭說：“哎呀，這些全部做成烤栗子不好嗎？”
料理臺上堆積如山的栗子，似乎快要崩塌了。確實，如果是烤栗子，只需切個口烤一下就可以了，很簡單……
“但是，之前已經做了和處理前栗子差不多數量的烤栗子了。”
撿栗子的那天晚餐也烤了栗子，現在烤箱裏也不斷飄出香甜的堅果香味。
應季的食材很美味。新鮮的栗子非常好吃。
……但是。
說實話，摘得太多了！
就算是施瓦茨大人，在這個季節也不可能吃完（與其說是物理上的不可能，不如說是連續吃會感到厭煩），所以為了能長久享用，我們決定將其加工成易於保存的形式。
而且糖漿漬和白蘭地漬的栗子，直接吃或作為點心的材料都很美味。
順便說一下，對於三角鎧大牙豬，我們留下了在新鮮度下降之前能吃完的量的肉，其餘的做成熏肉和鹽漬肉，皮則送到皮革店請人鞣制。
看到被砍下頭的、比熊還大、像鋼一樣堅硬的毛皮，專業的鞣皮工匠也困惑地說：
“這是野豬？野……豬？？”大概是野豬吧，大概。
……哎呀，話題扯遠了。
我們各自握著刀，向強敵（栗子）發起挑戰。
雖然事先將栗子浸泡在水中使其皮變軟以便剝皮，但這仍然是相當繁重的勞動。
“亞歷克斯，從栗子的底面插入刀刃，朝著尖端剝去皮會比較好哦。”
“嗚嗚，我不擅長這種瑣碎的工作。”
園丁少女危險地揮舞著刀。在她旁邊，澤拉爾達先生以流暢的手法將栗子剝t得精光。這個人，真的做什麽都很完美。他有不擅長的事情嗎？
“啊——啊，哪裏有能自動剝栗子的裝置賣就好了。”
年輕的少年大聲嘆氣，將栗子皮吹飛，最年長的人淡淡地說：
“想要沒有的東西只是徒勞。倒不如心無雜念，把自己變成裝置，就不會感到痛苦了。”
“……不用把自己逼到那種地步吧……”
我們要適度休息，繼續工作。
我們想在施瓦茨大人回來的傍晚前收拾好料理臺。
我們默默地埋頭剝栗子……
“你們在幹什麽？”
聽到驚訝的聲音，我猛地回過神來。
不知不覺，周圍已經完全黑了……施瓦茨大人從廚房門口探出頭來。
哇！完全忘記時間了！
“歡、歡迎回來！現在正在準備晚餐……”
“非常抱歉，沒有去迎接您！”
“哎呀，已經是傍晚了啊！”
上午做好了濃湯的準備，真是太好了。主人對慌忙站起來的我和兩個同事苦笑了一下。
“三個人都沒註意到我回來，還真是少見啊。”
“對不起。我們剝栗子太入迷了……”
聽了我結結巴巴的解釋，他看了看料理臺上的栗子山。大約四分之三的栗子已經剝去了皮，但剩下的還穿著閃亮的棕色鎧甲。
“我們本來打算在您回來之前完成的。”
看到我沮喪的樣子，將軍點了點頭說：“嗯”。
“那我也來幫忙吧。”
“啊！？”
驚訝的是我們三個傭人。
“不行。怎麽能讓主人做這種下等的工作！”
澤拉爾德先生臉色蒼白，施瓦茨大人則輕飄飄地說：
“人多力量大，能早點完成。我擅長使用刀具。”
他接過亞歷克斯的刀，拿起一個被鬼皮包裹的栗子。被他粗壯的食指和拇指夾住的栗子，看起來就像一顆橡子那麽小。
施瓦茨大人將刀刃抵在栗子的側面，用力一推……瞬間！
“哦？”
堅硬的皮使刀滑了一下，刺進了食指的腹部。
看到施瓦茨大人不情願地看著流淌的鮮血，我們大驚小怪起來。
“施瓦茨大人，把手，把手舉過心臟！我，現在去拿急救箱！”
“衛生兵！衛生兵在哪裏！？”
“院子裏有止血草！我去采！”
“冷靜點，你們。”
當事人反而最冷靜。
……總之。
比起傳說中的兇獸之戰，一顆栗子可難對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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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施瓦茨大人牽著慢慢攀登的山道，我現在正快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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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必須應對的是眼前可見的危機，而不是未來的肌肉酸痛。
在走到山道的一半左右時，施瓦茨大人突然停了下來。我無法突然停下，臉撞到了他的背上。
“施瓦……”
我捂著鼻子擡頭看時，他“噓！”地制止了我。在腳步聲消失、恢覆寂靜的山林中，遠處傳來紅腹灰雀的叫聲。
“澤拉爾德，你察覺到了嗎？”
走在前面的將軍頭也不回地問道，
“被跟蹤了。”
殿後的老執事用低語的音量回答道。旁邊的托馬斯大人也厭煩地聳了聳肩。
施瓦茨大人輕輕嘆了口氣，從肩上扛著的行李中取出繩子。
“亞歷克斯，你能爬上樹嗎？”
“哦，我擅長……是的！”
他把繩子遞給敬語都說錯的亞歷克斯。
“那麽，帶著米歇爾爬上樹。盡量選擇粗壯、結實、高大的樹。能做到嗎？”
“是！”
庭師少女立刻審視著樹木，選擇了一棵合適的楠樹，敏捷地爬了上去。
“那個……施瓦茨大人？t”
我看著亞歷克斯在樹枝上系繩子，歪著頭問道，他淡淡地開口說道。
“那頭野豬一直跟著我們。”
“啊！？”
我們被野獸跟蹤了嗎！？
“它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等待著襲擊的機會。所以我們也要做好迎擊的準備。”
“嗯，迎擊……這很危險啊！早點下山向附近的村莊請求救援不是更好嗎？”
對於外行的提議，職業軍人搖了搖頭。
“輕率地帶著它下山會給村裏帶來災難。而且，你覺得為什麽那種怪物到現在為止只是被當作傳說來對待？”
“那是……”
不等我回答，施瓦茨大人繼續說道。
“因為目擊案例只有傳說的程度。那家夥很可能以高概率殺死遇到的人。所以，在下山之前，它會襲擊我們。”
所以在那之前，我們要做好對我們有利的迎擊準備。
“米歇爾！”
在樹上垂下繩子的亞歷克斯喊道。他是說讓我們抓住那根繩子作為攀登的支撐吧。
從一開始就被認為沒有幫助就無法爬樹的人……但這是事實，也沒辦法。
我和亞歷克斯被安置在樹上，而男性們則挑戰戰鬥。
“祝您好運，施瓦茨大人。”
“嗯，很快就會結束的。”
我握住將軍的手，輕輕地在指尖上落下一個吻。這是自古以來流傳的幸運咒語。然後我頭也不回地走向楠樹。
然後……
我多次滑落，但還是被亞歷克斯拉到了高高的樹枝上。
倚靠著楠樹粗壯結實的樹幹，我和亞歷克斯俯瞰著地面。因為坐在同一根樹枝上可能會壓斷它，所以亞歷克斯坐在我左側高一點的樹枝上。
“我們該怎麽戰鬥，閣下。那野豬的毛皮，刀刃根本穿不透啊。”
草叢中，三名男子湊在一起低聲商議。
“話雖如此。我踢過它，發現那野獸的腹部相對較柔軟。”
“這麽說，我們的目標是它的腹部。而且箭也能射進它的鼻子，沒有毛的部分防禦似乎比較弱。”
作戰計劃確定後，三人各自分散到自己的位置。
在只有風吹動樹梢聲音的深山裏。突然，野薔薇叢沙沙作響的瞬間。
澤拉爾達先生射出了箭！
立刻，一只身披蜜豆色鎧甲的大野豬沖破灌木叢，飛奔而出。鼻子上插著折斷箭的野獸發出威嚇的咆哮，向站在正面的施瓦茨大人猛沖過去。
它低下頭，想用額頭上的雙角刺穿將軍……就在剎那間。
突然，野豬向前栽倒。
托馬斯大人猛地拉緊了像橫跨草叢一樣垂下的繩索，絆住了野豬的腳。這只前腳被經典陷阱困住、勢頭未減的野豬像倒立一樣將後腳懸在空中。施瓦茨大人的戰斧橫向砍向毫無防備地暴露出來的野豬腹部！
然而，這只兇猛的野獸盡管不穩定，但還是扭動身體，用側面堅硬的毛皮滑開了兇猛的刀刃，化解了攻擊。
太可惜了！
樹上的我緊張地握著手心，攻防仍在繼續。
重重摔倒在地上的野豬迅速站起來，向追趕過來的托馬斯大人沖去。
“啊！”
被野獸撞倒的副官向後飛去。也許是角刺傷了他，只見他的束腰外衣胸口被撕裂，鮮血滲了出來。而且，從背上摔到地面的沖擊讓他動彈不得。
施瓦茨大人介入到想要給予最後一擊的野豬和托馬斯大人之間，牽制著敵人。
“托馬斯，你能站起來嗎！？”
“有點困難。”
上司頭也不回地詢問，下屬誠實地回答。盡管如此，他還是像爬行一樣憑借自己的力量脫離了戰線。
我很想馬上下去幫忙，但我下去也只會礙事，所以只能強忍著。無法做任何事情的自己讓我感到非常焦急。
“米歇爾……”
亞歷克斯不安地伸出手。我緊緊握住他的手，屏住呼吸，註視著人與大自然的戰鬥。
噴著仿佛要冒出熱氣的鼻息步步逼近的兇獸。施瓦茨大人一邊抵擋著野豬的攻擊，一邊緩緩後退。
野豬的臉上長著五根長槍般的獠牙，而將軍的武器只有一把戰斧。無論怎麽想，人類都處於劣勢。
施瓦茨大人身後的灌木叢中站著澤拉爾德國，他正在進行援護射擊。
然而，箭全都被鋼鐵般的毛皮彈開，完全無法造成傷害。偶爾掠過鼻子或眼睛的箭頭，讓野獸更加煩躁和兇猛。
“哼”
交鋒幾次後，施瓦茨大人感覺到形勢不利，迅速轉身。然後，全速向澤拉爾德的方向跑去。
野豬的三角鎧大牙豬興奮地咆哮著。
野獸將閃爍的瞳孔焦點對準施瓦茨大人，以彈弓石子的速度猛踢大地。
只轉過頭的施瓦茨大人焦急的側臉映入眼簾。
野豬張開長著獠牙的大嘴，想要撕裂可憐的人類——
撲哧！！
——啊，掉下去了。
它掉進了隱藏在落葉中的陷阱裏。
一直從一個方向攻擊，就是為了引誘它進入這個陷阱。
短時間內挖掘的洞穴只有讓野豬的一只腳陷入的深度。即便如此，對於身經百戰的猛將來說，這就足夠的破綻了。
他在失去平衡傾斜的野獸喉嚨處，從下向上揮起斧頭。
——周圍被一種耳鳴般的寂靜所籠罩。
施瓦茨大人揮去斧頭上的血，閉上眼睛調整呼吸。他微微動了動嘴唇……大概是在低聲祈禱吧。然後，他向樹上的我們露出快活的笑容。
“今天的晚餐有著落了。”
◆ ◇ ◆ ◇
馬車以令人愉悅的小節奏搖晃著。
客車上座坐著施瓦茨大人，旁邊是我。對面座位上的托馬斯大人和亞歷克斯相互依偎著，打著呼嚕睡覺。
……今天他們都很累了。
幸運的是，托馬斯大人的傷並不嚴重，休息一會兒就能自己走路恢覆了。原本以為被刺穿的角實際上只是擦過。
他為撕破的衣服哀嘆道：“這可是剛穿上的啊！”，看起來還是很有精神。
我偷偷窺視著比來時更重的貨臺。
之後，三角鎧大牙豬只被取出內臟帶了回來。
占據狹窄貨臺空間的是傳說中的野獸和……兩個鼓鼓囊囊的麻袋。
這是在施瓦茨大人和我處理野豬的時候，澤拉爾德國獨自回到泉水邊回收的栗子。
澤拉爾德因為擅自行動而被施瓦茨大人責備，但他恭敬地低下頭，不過大概並沒有反省……老執事的這種地方，我覺得自己絕對無法模仿。
“米歇爾也累了吧。睡一會兒沒關系的。”
在毫不客氣地沈睡的副官和園丁面前，施瓦茨大人對我說道。
“我沒事的。施瓦茨大人您才應該休息一下。”
我微笑著回答，他回應道：“我也不困。”
施瓦茨大人是個很容易入睡的人（起床氣卻非常大）……大概是因為駕駛馬車的澤拉爾德無法休息，所以他自己也醒著吧。我們的主人就是這樣的人。
而我，也無法在主人之前入睡。
“那麽，請陪我聊一會兒天吧。”
“好啊。”
在黃昏的歸途中，我們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度過了平靜的時光。——正因為有平淡而重覆的勞動日子，才會讓人覺得休息日特別。
所以，今天要愉快地收拾休息日的殘局，準備處理栗子。
上午完成常規工作後，我們三個傭人聚集在廚房，圍著料理臺，不停地剝著去除蟲子並催熟的栗子。
“要制作糖漿漬和白蘭地漬的栗子，分別有帶澀皮和不帶澀皮的，所以請各剝一半。”
聽了我的指示，亞歷克斯吐了吐舌頭說：“哎呀，這些全部做成烤栗子不好嗎？”
料理臺上堆積如山的栗子，似乎快要崩塌了。確實，如果是烤栗子，只需切個口烤一下就可以了，很簡單……
“但是，之前已經做了和處理前栗子差不多數量的烤栗子了。”
撿栗子的那天晚餐也烤了栗子，現在烤箱裏也不斷飄出香甜的堅果香味。
應季的食材很美味。新鮮的栗子非常好吃。
……但是。
說實話，摘得太多了！
就算是施瓦茨大人，在這個季節也不可能吃完（與其說是物理上的不可能，不如說是連續吃會感到厭煩），所以為了能長久享用，我們決定將其加工成易於保存的形式。
而且糖漿漬和白蘭地漬的栗子，直接吃或作為點心的材料都很美味。
順便說一下，對於三角鎧大牙豬，我們留下了在新鮮度下降之前能吃完的量的肉，其餘的做成熏肉和鹽漬肉，皮則送到皮革店請人鞣制。
看到被砍下頭的、比熊還大、像鋼一樣堅硬的毛皮，專業的鞣皮工匠也困惑地說：
“這是野豬？野……豬？？”大概是野豬吧，大概。
……哎呀，話題扯遠了。
我們各自握著刀，向強敵（栗子）發起挑戰。
雖然事先將栗子浸泡在水中使其皮變軟以便剝皮，但這仍然是相當繁重的勞動。
“亞歷克斯，從栗子的底面插入刀刃，朝著尖端剝去皮會比較好哦。”
“嗚嗚，我不擅長這種瑣碎的工作。”
園丁少女危險地揮舞著刀。在她旁邊，澤拉爾達先生以流暢的手法將栗子剝t得精光。這個人，真的做什麽都很完美。他有不擅長的事情嗎？
“啊——啊，哪裏有能自動剝栗子的裝置賣就好了。”
年輕的少年大聲嘆氣，將栗子皮吹飛，最年長的人淡淡地說：
“想要沒有的東西只是徒勞。倒不如心無雜念，把自己變成裝置，就不會感到痛苦了。”
“……不用把自己逼到那種地步吧……”
我們要適度休息，繼續工作。
我們想在施瓦茨大人回來的傍晚前收拾好料理臺。
我們默默地埋頭剝栗子……
“你們在幹什麽？”
聽到驚訝的聲音，我猛地回過神來。
不知不覺，周圍已經完全黑了……施瓦茨大人從廚房門口探出頭來。
哇！完全忘記時間了！
“歡、歡迎回來！現在正在準備晚餐……”
“非常抱歉，沒有去迎接您！”
“哎呀，已經是傍晚了啊！”
上午做好了濃湯的準備，真是太好了。主人對慌忙站起來的我和兩個同事苦笑了一下。
“三個人都沒註意到我回來，還真是少見啊。”
“對不起。我們剝栗子太入迷了……”
聽了我結結巴巴的解釋，他看了看料理臺上的栗子山。大約四分之三的栗子已經剝去了皮，但剩下的還穿著閃亮的棕色鎧甲。
“我們本來打算在您回來之前完成的。”
看到我沮喪的樣子，將軍點了點頭說：“嗯”。
“那我也來幫忙吧。”
“啊！？”
驚訝的是我們三個傭人。
“不行。怎麽能讓主人做這種下等的工作！”
澤拉爾德先生臉色蒼白，施瓦茨大人則輕飄飄地說：
“人多力量大，能早點完成。我擅長使用刀具。”
他接過亞歷克斯的刀，拿起一個被鬼皮包裹的栗子。被他粗壯的食指和拇指夾住的栗子，看起來就像一顆橡子那麽小。
施瓦茨大人將刀刃抵在栗子的側面，用力一推……瞬間！
“哦？”
堅硬的皮使刀滑了一下，刺進了食指的腹部。
看到施瓦茨大人不情願地看著流淌的鮮血，我們大驚小怪起來。
“施瓦茨大人，把手，把手舉過心臟！我，現在去拿急救箱！”
“衛生兵！衛生兵在哪裏！？”
“院子裏有止血草！我去采！”
“冷靜點，你們。”
當事人反而最冷靜。
……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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