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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痛讓愛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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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痛讓愛長久.

不渝不想違背餘暉的意願,但看落霜如此,它著實不忍心。

現在把一切告訴他,只會徒增變故,落霜如今被私人情感占據了理智,但凡冷靜下來思考一下就能發現不妥。

“落霜,冷靜,你現在這個樣子,能逃出去嗎?如果把你自己也搭進去,能有什麽結果呢?”

不渝苦口婆心,想要勸落霜冷靜思考如今的格局,但落霜暫時沒能理解它的言外之意。

落霜離門只剩一步,滿是血痕的手緩慢垂了下來,鮮血沒入土地,被逐漸吸收。

地面上沒有留下痕跡,只剩落霜滿手傷痕。

“那我能怎麽辦......”

是他......害了那個人。

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餘暉不一樣......他本可以有更自由、更美好的未來,他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朋友,為什麽要被他連累呢?竟被他這樣一個骯臟的人連累……

他卑劣地招惹了餘暉,卻什麽都守衛不了,本性劣等,如今身體也臟得令人作嘔……他從始至終就是個無能之人……

如今想來,他當真是個禍害,不如早點死吧。

強烈的自責和愧疚連同鮮血一起往外湧出,全數被特殊的土地吸收,如同落霜的崩潰和痛苦,悄無聲息、消散無影。

失望只是一瞬間,征戰多年,負面情緒是座巍峨的大山,時時刻刻高聳入雲,他早就習慣了挫敗和失望,落霜咬緊牙關,繼續往前爬,終於摸到了門,他不敢輕舉妄動,貼在門口,仔細感受風的方向。

不,沒有風.......還是沒有風……他留意過多次,若是無人經過,此處尋常無風,怎會如此地面地材料也很奇怪,是他從未觸及的手感,難道他已經身處稞罕境內了?不對,時間對不上。

巨大的困惑在腦海裏反覆思考,卻找不出答案,他只能轉念一想:起碼能證明敵人不在附近。

落霜開了門,扶著門板艱難站起身,剛站起來,一陣頭暈,再次跌倒在地,這次他傷得太重,可辛能修覆傷勢,卻彌補不了損失的元氣。

不渝守在他身邊,落霜趴在他的爪子上,“不渝......幫幫我、我要回去,我必須回去......”

不渝垂下眼眸,看向落霜那雙沒有神采的眼眸,現有醫學技術無法治愈他,如果沒有可辛,落霜一輩子都無法重見光明。

他出去,救不了任何人,只會毀了他自己。

軍部的人不會承認一個身體廢掉的白虎主人,他們可能會殺了落霜,強行讓不渝更換主人,然後投入下一次作戰。

世界格局再次回到一年前,大戰進程進入白熱化,非但不會有好結果,還會越來越壞。

這個選擇會害了所有人,是最錯誤、最沖動的決定,落霜還是沒有冷靜下來。

不渝沒有出聲,只是用柔軟的爪子按住落霜的肩膀,示意他冷靜、理智。

“不渝——我求你了......幫我,回去,我不能、不能在這裏待著什麽也不做,我......”

臉上突然有流動感,落霜警惕收聲,立刻感受周圍的風向,緊張地用空茫的眼睛看向四周。

不渝悄然擡起爪子,輕輕觸碰他的臉頰,“周圍沒人。”

它擦去他臉上的眼淚。

落霜這才意識到,沒有別人在,只是眼淚而已。

這是不渝第一次見到落霜哭,但它不能答應他,它唯一能做的只有幫他擦掉眼淚,“冷靜下來。”

這是落霜第一次自己做選擇,他想要活著回去,他想要那個人,那個最不可以失去的人。

失控感讓他倉皇失措,他徒勞地抓緊了不渝的爪子,“我必須回去,你不是說了嗎,要保護好那個人!”

“落霜。”不渝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嚴肅,甚至帶了威壓的怒意,落霜終於緩緩松手。

他明白了不渝的選擇。

他抿著唇,淚水從無神地眼裏滾落,沒有不渝,他這個五感喪失的人,連說話是否口齒清晰都無法確認,沒有不渝,他只是個廢人,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廢人......

談何保護?

他保護不了任何人。

就像曾經失去的那些人和物,他留不住任何一個,就像父親把他高舉頭頂,帶他撫摸枝葉,只是虛無縹緲的寄托,沒有任何作用。

他們的運氣一向不好。

落霜依稀明白,從失敗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被所有人放棄,從逃亡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保護家人的機會。

他終於明白了不渝的話,他如今采取任何方法逃走,都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冷靜了嗎?”

不渝摸摸他的頭,落霜無力,倒在地上,眼中一片死寂,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一定會有的......

面具緩慢遮住那雙無神的眼。

餘暉回來的時候,落霜還趴在原地沒動,他感受到氣流從側邊吹來,說明門在那邊。

但他現在沒有方向感,知道也是徒勞。

餘暉沈默地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半拖半抱起來,發現落霜的胳膊被絹勒脫臼了。

看來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逃出來,沒有不渝和可辛的幫助,他沒有辦法逃走。

餘暉忍住心疼,利索地給他把胳膊接回去,狠下心把人摔在床上。

但看到落霜情緒不對,他還是很難克制住關切,一不留神就已經握住了落霜的手腕。

對方很警惕,直接甩開他的手。

好吧,說明落霜還是很精神的。

餘暉收回手,獨自緊攥著所有的罪惡,緩慢靠在墻邊。

他和可辛偷偷出去探測一圈,元成身受重傷,還在修養中,他們不清楚事情處理得怎麽樣,更不清楚組織裏的意見。

可辛能用卷軸和元成聯系,但他們不清楚元成是否能看到消息,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元成醒了,得知他們失蹤,肯定會想辦法聯系的。

餘暉理清楚思路,看向床上的人,勉強保持理智,不要沖動,不要多想,處理好眼前的麻煩即可,不要害怕,不要逃避。

他放緩了呼吸,視線一直集中在落霜身上。

只要、他們、能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誰也奪不走、誰也不能奪走!

誰來碰,誰就得死。

他想要的不多,別和他搶。

-

晚上,可辛和不渝說完話,讓不渝和落霜溝通一下,它得和他融合,幫他治療傷勢。

彼時餘暉正在一邊煮吃的,他將暗格裏的幹糧撕得很碎,只敢給落霜那一份加很少的量,擔心他恢覆得太快,會很不好控制。

落霜很順從地和可辛融合,很溫和的靈獸力量開始在四肢游走,是和不渝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力量要柔弱很多,卻有著不容小覷的續航能力。

眼前持續出現一片一片白光,依稀能看到一只黑色的小貓在腦海裏行走,看來他的意識沒有致盲......

可辛沒有打算治愈他的五感,只幫他治療身體裏的陳年舊傷。

但落霜並不滿足於此,他的意識悄悄加強了和可辛的融合度。

在可辛察覺之前,落霜收手了。

不能操之過急,要是被發現,一切都會白費,落霜保持冷靜,小心行事。

可辛跳出他的身體,和餘暉短暫溝通:“他的五感無法自行康覆,放心吧,不過......你真的打算一直瞞著他?”

可辛甚至想要餘暉直接攤牌,也許他們的感情能讓落霜動搖呢?

餘暉看了沈睡的落霜一眼,收住隱痛和想要靠近的欲望,“暫時瞞著吧,等元成那邊一切順利,我會告訴他的。”

他的語氣平靜,心中卻是坎坷不安,他悲觀地猜想,他們的感情真的已經......已經深厚到可以拋下血海深仇了嗎?他們真的能夠共同走向同樣的結局嗎?

這些都是未知數,唯一確定的是:他們共處一室,撇開一切,兩戰犯爾。

他忍不住期望落霜能跟他一起走,但前面多番試探都是無果,留給他們的選擇本就不多,多做遐想只是庸人自擾。

而他,餘暉,他這個人,真的值得落霜放棄一切跟他走嗎?真的配和落霜遠走高飛嗎?

他不配。

他從來配不上任何好東西。

只有搶來的,奪來的,才能真正屬於他。

他不懷疑落霜對他的在意,但他瞧不起自己,瞧不起那個“嫁”給落霜的男人,瞧不起,從來瞧不起。

他太普通了,沒有人認可他,隨便找個人就能替代他,落霜選擇和他結婚,只是他難得好運了一次而已。

強烈的渴望一點點浸泡早已幹涸的人,餘暉最終還是忍不住向床上的人靠近,悄然伸手攬住他的肩膀,落霜身上有很多傷,餘暉從未清楚地看過,如今戰衣包裹嚴實,他只能隔著衣料輕觸。

胸口有刀痕、有灼傷,肩頭有三個彈印,顏色很淡,陳傷早已不知年份。

手指一寸一寸來到他的頸側,他知道落霜正處於治療後的意識淡薄期,他無意識地沈睡,不會發現有人正虔誠熾熱地望著他,不會發現有人像個變態一樣渴望和他接吻。

餘暉半抱著他,隔著面具悄悄親吻他的臉頰、鼻梁,那裏有一顆俏皮的小痣,於是反覆親吻,反覆磨蹭,仿佛這樣就能吸走落霜所有的桃花。

身下的人毫無意識,餘暉安心,又不甘心。

若落霜知道了他的身份,是會抗拒他,還是會......拋下所有?

被拋下的人,會包括他嗎?他又要被丟下了嗎?

“不可以......落霜,真的不可以了,求你.......”

身下的人陡然蘇醒,幾乎是下意識擡手格擋,一腳將餘暉踹下床,餘暉就地滾了一圈,胳膊因為抵擋錯了位。

脹痛,只會讓這份怪異的情感愈發刻骨銘心。

餘暉捂著胳膊,動作利索,立刻將骨頭接回去,痛意蔓延至全身,血液變得格外燥熱,熟悉的痛、陌生的愛交織在心間,他無比清晰地認識到:痛,是愛的永生花;痛苦一年一寸長,方使愛意永恒。

【作者有話說】

落霜快要逃走了,暉也快掉馬甲了,暉能不能把他抓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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