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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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前事
辛夏掙紮著睜開眼睛。她渾身裹纏著冷汗，像剛被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她瞪著上方的黑暗，大口粗喘，足足五分鐘，才從驚恐中脫離，翻身拿起枕邊的手機查看時間。
午後三點，遮光窗簾緊閉，她還以為已是深夜。
辛夏擦了把額角的汗，看著屏幕上那個未接來電，點開，回撥出去。
肖樹的聲音在另一端浮起，仿佛和她隔著漫長的光年，“我聽曹叔叔說了，鄭朗和陳蒼都死了。”
“應該向你道賀，你阿姨一家可以安息了。”
她語氣消沈，不含半分喜色，肖樹聽在耳中，慌忙追問過去，“怎麽聽起來不開心？”
辛夏頓了片刻，“事情發聲得太快了，我有點不敢相信，總覺得他們的死來得太輕易了。”
肖樹安慰她，“人對死亡的接受沒那麽快的，再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辛夏“唔”了一聲敷衍過去，沒有把自己剛才做的那個可怕的夢告訴他。
肖樹那方也在踟躕，糾結片晌，終究還是對她道出實情，“倪殊......向警方投案了。”
辛夏心頭仿佛被一只手輕輕撥動了一下，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又聽肖樹道，“倪氏集團早有防備，對警察嚴防死守，他為了幫辛伯伯洗脫罪名，從三樓跳了下來，雙腿骨折，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
在被倪仲高困在閣樓的那兩周裏，倪殊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如何逃出去。
他試過各種辦法，可沒有一次能夠成功。
在又一次耗盡心力體力的嘗試以失敗告終後，他坐在窗前對著高處青色的月亮發笑：他怎麽能逃出去呢？這間牢籠，是當年他和倪仲高精心設計，用來困住倪侗的，現在輪到自己被關在這裏，又何嘗不是作繭自縛？
他摸出口袋裏的打火機，看著上面已經變得極淡的字跡，沒忍住輕柔地低喚出那個人的名字：辛夏。
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某個瞬間，深深地陷落，後來發現她早已在自己的命運裏牽絆出不可磨滅的深痕，更願以全付交托。
所以才不故意疏遠，不讓謊言再延伸下去，盼有一日，能坦蕩地與她重見。
“我該怎麽幫你？”倪殊托著打火機，依稀覺得它像一片快要化了的薄冰，馬上就要溶進他的手心。忽然，他的目光落在窗沿下方，心臟掠過一陣悸動。
他記得自己當時問過倪侗，這只打火機是誰的。倪侗很得意地看著他笑，“那個叔叔不小心把它掉在地上，我拾走藏起來，看他還找不找得到。”
倪殊的呼吸斷了一拍：多年前倪侗曾在他和倪仲高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叫了個以前認識的夜總會的女人到家裏來。那女人本來是為了錢，後來不知在倪侗這裏受了什麽驚嚇，竟然開了窗一躍而下。
自那次後，倪仲高便把三樓所有的窗戶做了加固，鑰匙全部收起來，以防重蹈覆轍。後來倪侗去了療養院，才將那些木架拆除。
倪殊定定看著被鎖上的窗戶，慢慢起了身：倪侗一直喜歡藏東西，捉弄別人，取樂自己。
紫竹巷，那團染滿了鮮血的紙巾，也是他童心未泯制造的一出惡作劇。
倪殊走到窗臺前，手指顫顫探向下端。他摸到了一條縫隙，心跳開始不受控地加速。細縫裏，夾著一把小巧的鑰匙，當年那女人用它開了鎖，倪侗便把它藏在了這裏。
沒想一晃數年，它竟重見天日。
倪殊捏著鑰匙插入孔隙中，朝右轉動兩下，那雙層防爆玻璃的窗戶便被輕松打開。
一股炎夏特有的潮熱撲進來，濡濕他急促的呼吸。
他看著下方堅硬的大理石板，心頭掠過一絲驚懼，下一秒，卻在看到幾個人影在朝圍墻的方向走過來時，大叫一聲，毫不猶豫跳了下去。
***
農歷七月，暑氣蒸人。
日光熱辣辣地從天空灑落，被濃密的樹影篩出滿地光斑。上方的警徽昨日剛被擦洗過，三色輝映，異常鮮亮。
辛夏盯著它看了片刻，走進京平市公安局大樓，敲響了曹川辦公室的門。
曹川早已候她多時，見人進來，先把桌上的證書和獎杯推過去，“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恭喜啊，夏夏。”
辛夏道了謝，站起身，走到左前方辛傳安以前的位置旁，把獎狀和獎杯放在上面，揉揉酸脹的眼睛，笑了笑，“這榮譽，是我和我爸一起的。”
曹川聽這話，眼底也多了絲潮潤，連忙壓下去，擡手招呼辛夏過來，看著她一字一句道，“竹影巷案的前因後果，基本上查清楚了。”
***
十九年前的一個淩晨，倪侗偷偷溜出了家。他用身上僅有的一百元錢隨便買了張車票，登上一輛綠皮車，沒想好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車行大半日，倪侗聽到廣播裏傳出一個地名——京平。這個名字他曾從倪仲高口中聽到過，所以想也沒想，便在這站下了車。
出了站臺，他才發現自己面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古今交融，歷史悠久，擡眼一望，隨處可見青磚黛瓦，古巷幽深，和他出生長大的那座新興的南方都市完全t不同。
他來了興致，拋卻了初來乍到的恐慌，開始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探索跋涉。
倪侗從小就對藝術很感興趣，受傷後，雖然無法繼續在藝術領域深耕，卻還是鐘情畫畫唱歌，以此來填補生命裏多出的空白。
這一天，他先逛了古城墻，然後雇了一輛人力車，讓車拉著自己在大街小巷裏穿梭。可下車的時候他卻傻了眼，因為他口袋裏只剩下幾角錢，根本無法支付乘車的費用。
車夫急了眼，喚了幾個兄弟過來圍住倪侗，不讓他離開。倪侗慌神，想跑，卻被一夥人逼到墻根，眼看一頓拳腳無法避免。
就在這時，一個警察走上前喝止住車夫。他問明情況後，用自己的錢付了車費，然後看向還縮在墻角的倪侗，問他為什麽沒錢還要坐車。
倪侗一五一十答了。那警察觀察他的神態語氣，想了想後，要倪侗跟自己到派出所來，猶豫了片刻，又問，“一天沒吃飯了吧，我先給你買個包子填肚子？”
倪侗覺得這人和氣，站起來大膽地提要求，“叔叔，我不要包子，我想要那個。”
他指著旁邊的胤合寶藏，窄小的門店裏，各色展品琳瑯滿目，古色古香。
警察嗬嗬一樂，“那都是假貨，”想了一想又道，“真的我也買不起，行，只要你乖乖跟我回所裏，就給你買一個。”
倪侗喜不自勝，哪裏還管什麽真假，先一步走進店裏，沖到展櫃前，一樣樣拿起來看。警察站在臺階上樂呵呵看他，一邊盤算著得快些要到他親屬的聯系方式，不要讓他家裏人急壞了。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巷子傳出一聲尖叫，未幾，有女人的聲音傳出，“耍流氓啊，唉，你不要跑......”
那警察想也沒想，便朝小巷跑去，邊跑邊回頭沖倪侗喊，“小夥子，你別亂走，等我回來。”
倪侗望著他的背影點點頭，準備繼續挑可心之物的時候，忽然看到了地上被警察不小心落下的火機。他將它撿起來，看著上面的兩列字思忖片刻後，將它塞進褲兜。
直到警察跑遠，杜秉國才從胤合寶藏館的內室裏走出來。他方才一直在角落裏觀察倪侗，把他無邪天真的神態和手腕上那只價值八十多萬的名表全部收在眼底。
他走到倪侗身後，笑著看他手裏的那只抻開的畫卷，“這玩意兒畫得多糙啊，臨摹都臨摹得不像。”
倪侗疑惑地回頭看他，“不好嗎？”
杜秉國誇張地聳聳肩，“我帶你去看點好東西，比這些垃圾強多了，保你會動心。”
倪侗搖搖頭，“可我沒錢。”
“你那只表......”杜秉國躲過櫃臺後老板遞過來的一對白眼，扯著倪侗走到門外，嘴角壓出平直的紋路，“足夠了。”
***
曹川清了清嗓子，“胤合寶藏館的老板目睹了你爸爸和倪侗的相遇，這些，都是他親口告訴警方的。竹影巷案發後，杜秉國向倪仲高坦白了一切，倪仲高先給了那個店老板一大筆錢封口，過了段時間，把他們全家送到國外。這次東窗事發，倪仲高供出那人的聯系方式，警方這才聯系上他。”
辛夏本以為倪侗和辛傳安的相遇會彌漫著警匪相克的緊張氣息，沒想，卻是這樣一段短暫的溫馨歷程。
而在兩人分開後不到八小時，就發生了那起轟動全國的竹影巷案。
她定一定神，向曹川問道，“倪侗和杜秉國究竟為什麽要殺人？”
曹川沈默片刻，“只是一件小事，但陰差陽錯，釀成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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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夏掙紮著睜開眼睛。她渾身裹纏著冷汗，像剛被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她瞪著上方的黑暗，大口粗喘，足足五分鐘，才從驚恐中脫離，翻身拿起枕邊的手機查看時間。
午後三點，遮光窗簾緊閉，她還以為已是深夜。
辛夏擦了把額角的汗，看著屏幕上那個未接來電，點開，回撥出去。
肖樹的聲音在另一端浮起，仿佛和她隔著漫長的光年，“我聽曹叔叔說了，鄭朗和陳蒼都死了。”
“應該向你道賀，你阿姨一家可以安息了。”
她語氣消沈，不含半分喜色，肖樹聽在耳中，慌忙追問過去，“怎麽聽起來不開心？”
辛夏頓了片刻，“事情發聲得太快了，我有點不敢相信，總覺得他們的死來得太輕易了。”
肖樹安慰她，“人對死亡的接受沒那麽快的，再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辛夏“唔”了一聲敷衍過去，沒有把自己剛才做的那個可怕的夢告訴他。
肖樹那方也在踟躕，糾結片晌，終究還是對她道出實情，“倪殊......向警方投案了。”
辛夏心頭仿佛被一只手輕輕撥動了一下，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又聽肖樹道，“倪氏集團早有防備，對警察嚴防死守，他為了幫辛伯伯洗脫罪名，從三樓跳了下來，雙腿骨折，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
在被倪仲高困在閣樓的那兩周裏，倪殊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如何逃出去。
他試過各種辦法，可沒有一次能夠成功。
在又一次耗盡心力體力的嘗試以失敗告終後，他坐在窗前對著高處青色的月亮發笑：他怎麽能逃出去呢？這間牢籠，是當年他和倪仲高精心設計，用來困住倪侗的，現在輪到自己被關在這裏，又何嘗不是作繭自縛？
他摸出口袋裏的打火機，看著上面已經變得極淡的字跡，沒忍住輕柔地低喚出那個人的名字：辛夏。
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某個瞬間，深深地陷落，後來發現她早已在自己的命運裏牽絆出不可磨滅的深痕，更願以全付交托。
所以才不故意疏遠，不讓謊言再延伸下去，盼有一日，能坦蕩地與她重見。
“我該怎麽幫你？”倪殊托著打火機，依稀覺得它像一片快要化了的薄冰，馬上就要溶進他的手心。忽然，他的目光落在窗沿下方，心臟掠過一陣悸動。
他記得自己當時問過倪侗，這只打火機是誰的。倪侗很得意地看著他笑，“那個叔叔不小心把它掉在地上，我拾走藏起來，看他還找不找得到。”
倪殊的呼吸斷了一拍：多年前倪侗曾在他和倪仲高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叫了個以前認識的夜總會的女人到家裏來。那女人本來是為了錢，後來不知在倪侗這裏受了什麽驚嚇，竟然開了窗一躍而下。
自那次後，倪仲高便把三樓所有的窗戶做了加固，鑰匙全部收起來，以防重蹈覆轍。後來倪侗去了療養院，才將那些木架拆除。
倪殊定定看著被鎖上的窗戶，慢慢起了身：倪侗一直喜歡藏東西，捉弄別人，取樂自己。
紫竹巷，那團染滿了鮮血的紙巾，也是他童心未泯制造的一出惡作劇。
倪殊走到窗臺前，手指顫顫探向下端。他摸到了一條縫隙，心跳開始不受控地加速。細縫裏，夾著一把小巧的鑰匙，當年那女人用它開了鎖，倪侗便把它藏在了這裏。
沒想一晃數年，它竟重見天日。
倪殊捏著鑰匙插入孔隙中，朝右轉動兩下，那雙層防爆玻璃的窗戶便被輕松打開。
一股炎夏特有的潮熱撲進來，濡濕他急促的呼吸。
他看著下方堅硬的大理石板，心頭掠過一絲驚懼，下一秒，卻在看到幾個人影在朝圍墻的方向走過來時，大叫一聲，毫不猶豫跳了下去。
***
農歷七月，暑氣蒸人。
日光熱辣辣地從天空灑落，被濃密的樹影篩出滿地光斑。上方的警徽昨日剛被擦洗過，三色輝映，異常鮮亮。
辛夏盯著它看了片刻，走進京平市公安局大樓，敲響了曹川辦公室的門。
曹川早已候她多時，見人進來，先把桌上的證書和獎杯推過去，“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恭喜啊，夏夏。”
辛夏道了謝，站起身，走到左前方辛傳安以前的位置旁，把獎狀和獎杯放在上面，揉揉酸脹的眼睛，笑了笑，“這榮譽，是我和我爸一起的。”
曹川聽這話，眼底也多了絲潮潤，連忙壓下去，擡手招呼辛夏過來，看著她一字一句道，“竹影巷案的前因後果，基本上查清楚了。”
***
十九年前的一個淩晨，倪侗偷偷溜出了家。他用身上僅有的一百元錢隨便買了張車票，登上一輛綠皮車，沒想好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車行大半日，倪侗聽到廣播裏傳出一個地名——京平。這個名字他曾從倪仲高口中聽到過，所以想也沒想，便在這站下了車。
出了站臺，他才發現自己面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古今交融，歷史悠久，擡眼一望，隨處可見青磚黛瓦，古巷幽深，和他出生長大的那座新興的南方都市完全t不同。
他來了興致，拋卻了初來乍到的恐慌，開始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探索跋涉。
倪侗從小就對藝術很感興趣，受傷後，雖然無法繼續在藝術領域深耕，卻還是鐘情畫畫唱歌，以此來填補生命裏多出的空白。
這一天，他先逛了古城墻，然後雇了一輛人力車，讓車拉著自己在大街小巷裏穿梭。可下車的時候他卻傻了眼，因為他口袋裏只剩下幾角錢，根本無法支付乘車的費用。
車夫急了眼，喚了幾個兄弟過來圍住倪侗，不讓他離開。倪侗慌神，想跑，卻被一夥人逼到墻根，眼看一頓拳腳無法避免。
就在這時，一個警察走上前喝止住車夫。他問明情況後，用自己的錢付了車費，然後看向還縮在墻角的倪侗，問他為什麽沒錢還要坐車。
倪侗一五一十答了。那警察觀察他的神態語氣，想了想後，要倪侗跟自己到派出所來，猶豫了片刻，又問，“一天沒吃飯了吧，我先給你買個包子填肚子？”
倪侗覺得這人和氣，站起來大膽地提要求，“叔叔，我不要包子，我想要那個。”
他指著旁邊的胤合寶藏，窄小的門店裏，各色展品琳瑯滿目，古色古香。
警察嗬嗬一樂，“那都是假貨，”想了一想又道，“真的我也買不起，行，只要你乖乖跟我回所裏，就給你買一個。”
倪侗喜不自勝，哪裏還管什麽真假，先一步走進店裏，沖到展櫃前，一樣樣拿起來看。警察站在臺階上樂呵呵看他，一邊盤算著得快些要到他親屬的聯系方式，不要讓他家裏人急壞了。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巷子傳出一聲尖叫，未幾，有女人的聲音傳出，“耍流氓啊，唉，你不要跑......”
那警察想也沒想，便朝小巷跑去，邊跑邊回頭沖倪侗喊，“小夥子，你別亂走，等我回來。”
倪侗望著他的背影點點頭，準備繼續挑可心之物的時候，忽然看到了地上被警察不小心落下的火機。他將它撿起來，看著上面的兩列字思忖片刻後，將它塞進褲兜。
直到警察跑遠，杜秉國才從胤合寶藏館的內室裏走出來。他方才一直在角落裏觀察倪侗，把他無邪天真的神態和手腕上那只價值八十多萬的名表全部收在眼底。
他走到倪侗身後，笑著看他手裏的那只抻開的畫卷，“這玩意兒畫得多糙啊，臨摹都臨摹得不像。”
倪侗疑惑地回頭看他，“不好嗎？”
杜秉國誇張地聳聳肩，“我帶你去看點好東西，比這些垃圾強多了，保你會動心。”
倪侗搖搖頭，“可我沒錢。”
“你那只表......”杜秉國躲過櫃臺後老板遞過來的一對白眼，扯著倪侗走到門外，嘴角壓出平直的紋路，“足夠了。”
***
曹川清了清嗓子，“胤合寶藏館的老板目睹了你爸爸和倪侗的相遇，這些，都是他親口告訴警方的。竹影巷案發後，杜秉國向倪仲高坦白了一切，倪仲高先給了那個店老板一大筆錢封口，過了段時間，把他們全家送到國外。這次東窗事發，倪仲高供出那人的聯系方式，警方這才聯系上他。”
辛夏本以為倪侗和辛傳安的相遇會彌漫著警匪相克的緊張氣息，沒想，卻是這樣一段短暫的溫馨歷程。
而在兩人分開後不到八小時，就發生了那起轟動全國的竹影巷案。
她定一定神，向曹川問道，“倪侗和杜秉國究竟為什麽要殺人？”
曹川沈默片刻，“只是一件小事，但陰差陽錯，釀成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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