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別人家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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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別人家的婚禮
張志強走進會議室，笑著對梁松等幾名刑警說：“周立柱這人真有意思。剛才打電話跟我說他在盯著餘保國，又替餘保國說好話，說餘保國守規矩又厚道。”
梁松笑道：“昨天我去松江路派出所辦事兒，碰上他了，一身酒味兒，罵一個碰瓷的老人，那個難聽。”
張志強嘆口氣道：“十年前他不喝酒的，現在成了個酒鬼。”
梁松點頭道：“心理有落差嘛……”
“是啊，十年前那個逃走的殺人犯是他的心病。”
“聽說他懷疑佟如鐵打死那個嫌疑人是殺人滅口，這不胡扯呢嘛。佟如鐵當時是中隊長，不到三十歲，很有前途……”
張志強搖手打斷了梁松，問：“宋文麗碎屍案有什麽進展？”
梁松指指邵偉說：“大偉，你跟張大匯報一下。”
邵偉說，我們查過宋文麗她姥姥家附近的監控，沒有發現有陌生人接觸過她。查手機，也查不到什麽，走訪鄰居也都不了解。
一名刑警進門，指指跟在身後的唐明清：“張大，唐明清。”
沒等張志強說什麽，唐明清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他開著餘保國的皮卡車撞了黃斌一事的前前後後告訴了張志強，末了，問：“是不是要刑拘我？”
張志強搖頭道：“那不至於。但無論怎麽說，你開車撞樹都是不對的。”
唐明清解釋說當時他嚇傻了，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稀裏糊塗就把車撞在樹上了。
張志強說：“你當時的心情我們理解，還是趕緊找著你外甥吧。”
唐明清怏怏地說：“這不一直在找他呢嘛……以後你們還是別找我了，我是真‘草雞’了。”
張志強問：“你姐夫這兩天忙啥呢？”
本想把餘保國這幾天老是在兒子是不是跟黃斌的死有牽連，在想辦法弄明白黃斌死因的事情告訴張志強，唐明清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唐明清回家的時候，餘保國正在打電話：“小馬你別誤會啊，我真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是我小舅子回來了嘛，你們公司要啥版權那事兒也沒個動靜，我幫他問問。”馬蘭花在手機那頭說：“我還忘了這事兒……得嘞，抽空我問問黃總。”“你別跟黃老板說唐明清是我小舅子，因為那啥，我兒子跟他兒子……”餘保國頓住，話說得含含糊糊，“反正就那點事兒，可別讓他一生氣，再把我小舅子的事兒弄黃了。”馬蘭花聽得有些迷糊：“您說啥？我聽不明白。”
餘保國張張嘴，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訕訕地掛斷了電話。
唐明清怏怏地一哼：“姐夫，你挺勤快的嘛。”
餘保國轉頭，見唐明清站在門口皺著眉頭看他，訕笑道：“你都聽見了啊，我可沒說別的，你可別以為姐夫要撬你的活兒。”
唐明清撇撇嘴，哼道：“就你？也不瞅瞅自己長啥模樣。”
餘保國嘖嘖兩聲：“你這是想哪兒去了？你姐夫是那樣的人不是？”
唐明清說句“諒你也沒那能耐”，進門，撩起上衣擦了一把汗：“我說姐夫，你可真夠‘嘎古’（吝嗇）的啊，大熱天的，連個空調舍不得買。”
餘保國指著墻根邊的電風扇。
唐明清掀著褂子吹風扇：“我去過公安局了……”
“他們是不是懷疑你是個涉嫌犯？”
“咱不涉嫌，懷疑管啥用？問了幾句那天晚上的事兒，又問我昨天去哪兒了。我說我去找小秋，沒找著，人家沒說啥，就完事兒了。”
“可別說你被人綁架這事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可不，還不知道這幫人是幹嘛的呢。萬一是幫殺人不眨眼的流竄犯，那還了得？咱不去找這個麻煩。”
“剛才我幫你問馬蘭花，她說要幫你問問她老板。”
“那就等唄，這事兒主動權不在咱手裏。天兒可真熱……要我說，小秋這是嫌家裏熱，跑出去吹空調了。”
“別瞎說！”餘保國生氣了。
“剛才我在路上想了個主意。姐夫，找胡艷紅這事兒你就別插手了，我聯系小馬，我倆來辦這事兒。咋說人家胡艷紅也是為了救她……”
餘保國搖搖手，瞪著唐明清說：“你少來啊，什麽為了救她，是為了救你。”
唐明清白一眼餘保國：“姐夫，你得有多笨呀。”
餘保國不解地問：“咋了？”
唐明清說聲“沒咋”，囁嚅道：“我這不是為了接近她，也好……這個，你再不明白，那可就真是個缺心眼了。”
半個小時後，唐明清和馬蘭花會面。
簡單說了自己是怎麽“逃出魔爪”的後，唐明清對馬蘭花說：“我能肯定他們起了內訌，侯三和李四很有可能帶著胡艷紅偷偷跑了。”
馬蘭花不說話，幽幽地看著唐明清，她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些嫉妒胡艷紅。
唐明清不明白馬蘭花的意思，接著說：“咱們找不著侯三和李四，可以先找牛二虎，通過他，找到侯三和李四。”
馬蘭花心不在焉地說：“只要能把人救出來，咋都行。 ”
唐明清思考片刻，掏出侯三的那個手機，編寫微信：二虎哥，我是李四，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
微信剛發出去，侯三的手機鈴聲就響了。
唐明清按開接聽鍵。
牛二虎在手機那頭嚷道：“我在芙蓉路大華商場這邊等你！你要不來，這事兒可就鬧大發啦！”
唐明清用馬蘭花開來的一輛同事的轎車載著她，二人來到大華商場，混在門前的幾個攤位後的人群中，來回張望。
商場對面的酒店門前鞭炮齊鳴，一個紅色氣球拱門上寫著一對新人結婚典禮的字樣。
唐明清瞥一眼正在看酒店門前舞獅子的馬蘭花，咳嗽一聲：“每個人都會有這麽一天。”
馬蘭花知道唐明清這話的用意，故作不解地問：“你想說什麽？”
唐明清極力壓抑著心跳，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麽，隨便說說。我知道你跟我一樣，你也是個單身……”
馬蘭花一笑：“你說對了。”
唐明清咽一口唾沫：“這也沒啥……其實，我覺著吧，找對象這碼事兒不一定非得找個門當戶對的，關鍵看搭不搭。年齡合適，三觀一致，是可以談談的。”
馬蘭花搖搖手，把頭轉向一個方向。
唐明清順著馬蘭花的目光看去——牛二虎捂著一面臉，一瘸一拐地走向這邊。
唐明清拉著馬蘭花退到一根柱子後，小聲說：“先別過去，我覺著這事兒不對。他化裝了……不對，他這麽做分明是想抓咱們……趕緊離開這裏！”
說完，唐明清拽起馬蘭花的一只胳膊，隨著幾個參加婚禮的人走向一處入口，被一個姑娘攔住。
唐明清看一眼入口處桌子上擺著的一個紅紙箱，明白過來：“哦，對，禮金……你看看，來得急，還忘了這事兒。”
馬蘭花掏出錢包，從裏面抽出幾張錢，遞給姑娘，在簽到簿上簽下兩個胡編的名字。
走進婚禮現場，唐明清和馬蘭花走到一張人少的圓桌旁，剛要落座，一位戴胸牌的年輕人走過來，問唐明清：“您是劉總吧？”
唐明清模棱兩可地“哎哎”兩聲，用眼神示意馬蘭花穩住。
年輕人指指旁邊的一張桌子：“您和您太太的座位在那邊。”
唐明清拉著馬蘭花的手走到旁邊的桌子旁，沖在座的幾位客人點點頭，坐下。
一位老者打量一眼唐明清：“你好像不是劉總吧？劉總比你胖……”
馬蘭花接口道：“他是黃總。”
老者問：“劉總不來了？”
馬蘭花答：“我不知道。”
老者看看馬蘭花再看看唐明清，點頭道：“哦，明白了，你們是新娘那邊的客人吧？對，我想起來了。王總，是王總，剛才我給聽成黃總了……”
戴胸牌的年輕人走到唐明清的身後：“對不起王總，搞錯了。您剛才坐的位置是對的，我把您當成劉總了。”
婚禮現場外面，牛二虎來回掃兩眼商業街，大步走向婚禮現場。
唐明清不放心地掃一眼門口，看到牛二虎走進門來。
年輕人走到唐明清的身後，彎下腰，對唐明清說：“王總，婚禮開始後，您需要上去代表新娘單位領導講幾句話。”
唐明清頓時犯難：“這個……這就不必了吧？”
唐明清的胳膊被馬蘭花擰了一下。
唐明清反應過來，沖著年輕人點頭：“啊，必須的，領導講話祝福新娘新郎喜結良緣嘛，那是必須的。”
年輕人笑笑，離開。
圓桌旁邊的一位中年婦女在盯著唐明清的臉看。
牛二虎在挨個酒桌打量著。
唐明清覺察到中年婦女在看著他，連忙調整坐姿。
中年婦女從唐明清的臉上移開目光，目光落在馬蘭花的臉上：“嘖嘖，瞧瞧，小周保養得多好呀，這些年一直沒變。”
馬蘭花沖中年婦女笑t笑說：“您保養得也不錯呀。”
中年婦女把臉轉向唐明清：“小王，真沒想到幾年沒見，你竟然當了倩倩單位的領導。真好，真好。”
唐明清打個激靈：“啊，馬馬虎虎，馬馬虎虎……”
音樂響起。主持人宣布婚禮開始。
唐明清看到牛二虎坐在一張桌旁，四處打量客人們，輕捏一下馬蘭花的胳膊，示意她背對牛二虎。
中年婦女對唐明清說：“你們結婚得有十多年了吧？真好，走哪兒都帶著太太。”
唐明清看一眼馬蘭花，有些得意：“那還不是應該的？”
旁邊的一個女人插嘴道：“聽說他們以前也是經常吵吵鬧鬧的，還差點兒離婚呢。你瞅瞅，現在多好？”
唐明清偷瞥一眼馬蘭花，做親昵狀：“唉，以前都是我不好，不知道珍惜……”
婚禮臺上，新郎新娘在交換戒指。
中年婦女問馬蘭花：“你們的孩子呢？”
“放他姥姥家了。”
“放他姥姥家了？小周，你媽不是去世好幾年了嘛，孩子怎麽還……”
唐明清連忙插話：“對了，新郎官叫什麽名字來著？”
中年婦女答道：“唐自強。”
唐明清點頭道：“嗯，好，也是唐三藏的那個唐吧？五百年前我們是一家子。”
馬蘭花偷捏一下唐明清的胳膊：“你姓王，人家姓唐。”
唐明清反應過來：“啊，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意思是白龍馬馱著唐三藏，後面跟著仨徒弟，西天取經上大路，一走就是幾萬裏……”
旁邊的幾個客人被逗笑了，一齊看著唐明清。
中年婦女問唐明清：“新娘大名叫什麽來著，我怎麽忘了？光知道小名叫倩倩。”
“呃，倩倩，張倩倩……”唐明清觀察著中年婦女的表情，“王倩倩，哦，不對，對了，是劉倩倩。”
中年婦女皺起眉頭，盯著唐明清的臉看。
馬蘭花掃一眼婚禮臺上掛著的橫幅，推一把唐明清：“你什麽記性呀。”
橫幅上的字：唐自強先生徐倩小姐結婚典禮
中年婦女瞇眼瞅著唐明清的臉，搖頭：“不對不對，你不是小王，你是專門溜婚宴，吃霸王餐的吧？”
主持人在臺上宣布：“下面，有請新娘所在公司總經理王為民先生上臺講話！”
婚禮現場入口，一個西裝革履，黑得像個非洲國際友人的中年漢子急匆匆地走到擺著紅紙箱的桌邊：“來晚了，來晚了……”
西裝革履的人在簽到簿上簽下“王為民”三個字，快步跑進婚禮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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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志強走進會議室，笑著對梁松等幾名刑警說：“周立柱這人真有意思。剛才打電話跟我說他在盯著餘保國，又替餘保國說好話，說餘保國守規矩又厚道。”
梁松笑道：“昨天我去松江路派出所辦事兒，碰上他了，一身酒味兒，罵一個碰瓷的老人，那個難聽。”
張志強嘆口氣道：“十年前他不喝酒的，現在成了個酒鬼。”
梁松點頭道：“心理有落差嘛……”
“是啊，十年前那個逃走的殺人犯是他的心病。”
“聽說他懷疑佟如鐵打死那個嫌疑人是殺人滅口，這不胡扯呢嘛。佟如鐵當時是中隊長，不到三十歲，很有前途……”
張志強搖手打斷了梁松，問：“宋文麗碎屍案有什麽進展？”
梁松指指邵偉說：“大偉，你跟張大匯報一下。”
邵偉說，我們查過宋文麗她姥姥家附近的監控，沒有發現有陌生人接觸過她。查手機，也查不到什麽，走訪鄰居也都不了解。
一名刑警進門，指指跟在身後的唐明清：“張大，唐明清。”
沒等張志強說什麽，唐明清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他開著餘保國的皮卡車撞了黃斌一事的前前後後告訴了張志強，末了，問：“是不是要刑拘我？”
張志強搖頭道：“那不至於。但無論怎麽說，你開車撞樹都是不對的。”
唐明清解釋說當時他嚇傻了，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稀裏糊塗就把車撞在樹上了。
張志強說：“你當時的心情我們理解，還是趕緊找著你外甥吧。”
唐明清怏怏地說：“這不一直在找他呢嘛……以後你們還是別找我了，我是真‘草雞’了。”
張志強問：“你姐夫這兩天忙啥呢？”
本想把餘保國這幾天老是在兒子是不是跟黃斌的死有牽連，在想辦法弄明白黃斌死因的事情告訴張志強，唐明清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唐明清回家的時候，餘保國正在打電話：“小馬你別誤會啊，我真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是我小舅子回來了嘛，你們公司要啥版權那事兒也沒個動靜，我幫他問問。”馬蘭花在手機那頭說：“我還忘了這事兒……得嘞，抽空我問問黃總。”“你別跟黃老板說唐明清是我小舅子，因為那啥，我兒子跟他兒子……”餘保國頓住，話說得含含糊糊，“反正就那點事兒，可別讓他一生氣，再把我小舅子的事兒弄黃了。”馬蘭花聽得有些迷糊：“您說啥？我聽不明白。”
餘保國張張嘴，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訕訕地掛斷了電話。
唐明清怏怏地一哼：“姐夫，你挺勤快的嘛。”
餘保國轉頭，見唐明清站在門口皺著眉頭看他，訕笑道：“你都聽見了啊，我可沒說別的，你可別以為姐夫要撬你的活兒。”
唐明清撇撇嘴，哼道：“就你？也不瞅瞅自己長啥模樣。”
餘保國嘖嘖兩聲：“你這是想哪兒去了？你姐夫是那樣的人不是？”
唐明清說句“諒你也沒那能耐”，進門，撩起上衣擦了一把汗：“我說姐夫，你可真夠‘嘎古’（吝嗇）的啊，大熱天的，連個空調舍不得買。”
餘保國指著墻根邊的電風扇。
唐明清掀著褂子吹風扇：“我去過公安局了……”
“他們是不是懷疑你是個涉嫌犯？”
“咱不涉嫌，懷疑管啥用？問了幾句那天晚上的事兒，又問我昨天去哪兒了。我說我去找小秋，沒找著，人家沒說啥，就完事兒了。”
“可別說你被人綁架這事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可不，還不知道這幫人是幹嘛的呢。萬一是幫殺人不眨眼的流竄犯，那還了得？咱不去找這個麻煩。”
“剛才我幫你問馬蘭花，她說要幫你問問她老板。”
“那就等唄，這事兒主動權不在咱手裏。天兒可真熱……要我說，小秋這是嫌家裏熱，跑出去吹空調了。”
“別瞎說！”餘保國生氣了。
“剛才我在路上想了個主意。姐夫，找胡艷紅這事兒你就別插手了，我聯系小馬，我倆來辦這事兒。咋說人家胡艷紅也是為了救她……”
餘保國搖搖手，瞪著唐明清說：“你少來啊，什麽為了救她，是為了救你。”
唐明清白一眼餘保國：“姐夫，你得有多笨呀。”
餘保國不解地問：“咋了？”
唐明清說聲“沒咋”，囁嚅道：“我這不是為了接近她，也好……這個，你再不明白，那可就真是個缺心眼了。”
半個小時後，唐明清和馬蘭花會面。
簡單說了自己是怎麽“逃出魔爪”的後，唐明清對馬蘭花說：“我能肯定他們起了內訌，侯三和李四很有可能帶著胡艷紅偷偷跑了。”
馬蘭花不說話，幽幽地看著唐明清，她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些嫉妒胡艷紅。
唐明清不明白馬蘭花的意思，接著說：“咱們找不著侯三和李四，可以先找牛二虎，通過他，找到侯三和李四。”
馬蘭花心不在焉地說：“只要能把人救出來，咋都行。 ”
唐明清思考片刻，掏出侯三的那個手機，編寫微信：二虎哥，我是李四，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
微信剛發出去，侯三的手機鈴聲就響了。
唐明清按開接聽鍵。
牛二虎在手機那頭嚷道：“我在芙蓉路大華商場這邊等你！你要不來，這事兒可就鬧大發啦！”
唐明清用馬蘭花開來的一輛同事的轎車載著她，二人來到大華商場，混在門前的幾個攤位後的人群中，來回張望。
商場對面的酒店門前鞭炮齊鳴，一個紅色氣球拱門上寫著一對新人結婚典禮的字樣。
唐明清瞥一眼正在看酒店門前舞獅子的馬蘭花，咳嗽一聲：“每個人都會有這麽一天。”
馬蘭花知道唐明清這話的用意，故作不解地問：“你想說什麽？”
唐明清極力壓抑著心跳，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麽，隨便說說。我知道你跟我一樣，你也是個單身……”
馬蘭花一笑：“你說對了。”
唐明清咽一口唾沫：“這也沒啥……其實，我覺著吧，找對象這碼事兒不一定非得找個門當戶對的，關鍵看搭不搭。年齡合適，三觀一致，是可以談談的。”
馬蘭花搖搖手，把頭轉向一個方向。
唐明清順著馬蘭花的目光看去——牛二虎捂著一面臉，一瘸一拐地走向這邊。
唐明清拉著馬蘭花退到一根柱子後，小聲說：“先別過去，我覺著這事兒不對。他化裝了……不對，他這麽做分明是想抓咱們……趕緊離開這裏！”
說完，唐明清拽起馬蘭花的一只胳膊，隨著幾個參加婚禮的人走向一處入口，被一個姑娘攔住。
唐明清看一眼入口處桌子上擺著的一個紅紙箱，明白過來：“哦，對，禮金……你看看，來得急，還忘了這事兒。”
馬蘭花掏出錢包，從裏面抽出幾張錢，遞給姑娘，在簽到簿上簽下兩個胡編的名字。
走進婚禮現場，唐明清和馬蘭花走到一張人少的圓桌旁，剛要落座，一位戴胸牌的年輕人走過來，問唐明清：“您是劉總吧？”
唐明清模棱兩可地“哎哎”兩聲，用眼神示意馬蘭花穩住。
年輕人指指旁邊的一張桌子：“您和您太太的座位在那邊。”
唐明清拉著馬蘭花的手走到旁邊的桌子旁，沖在座的幾位客人點點頭，坐下。
一位老者打量一眼唐明清：“你好像不是劉總吧？劉總比你胖……”
馬蘭花接口道：“他是黃總。”
老者問：“劉總不來了？”
馬蘭花答：“我不知道。”
老者看看馬蘭花再看看唐明清，點頭道：“哦，明白了，你們是新娘那邊的客人吧？對，我想起來了。王總，是王總，剛才我給聽成黃總了……”
戴胸牌的年輕人走到唐明清的身後：“對不起王總，搞錯了。您剛才坐的位置是對的，我把您當成劉總了。”
婚禮現場外面，牛二虎來回掃兩眼商業街，大步走向婚禮現場。
唐明清不放心地掃一眼門口，看到牛二虎走進門來。
年輕人走到唐明清的身後，彎下腰，對唐明清說：“王總，婚禮開始後，您需要上去代表新娘單位領導講幾句話。”
唐明清頓時犯難：“這個……這就不必了吧？”
唐明清的胳膊被馬蘭花擰了一下。
唐明清反應過來，沖著年輕人點頭：“啊，必須的，領導講話祝福新娘新郎喜結良緣嘛，那是必須的。”
年輕人笑笑，離開。
圓桌旁邊的一位中年婦女在盯著唐明清的臉看。
牛二虎在挨個酒桌打量著。
唐明清覺察到中年婦女在看著他，連忙調整坐姿。
中年婦女從唐明清的臉上移開目光，目光落在馬蘭花的臉上：“嘖嘖，瞧瞧，小周保養得多好呀，這些年一直沒變。”
馬蘭花沖中年婦女笑t笑說：“您保養得也不錯呀。”
中年婦女把臉轉向唐明清：“小王，真沒想到幾年沒見，你竟然當了倩倩單位的領導。真好，真好。”
唐明清打個激靈：“啊，馬馬虎虎，馬馬虎虎……”
音樂響起。主持人宣布婚禮開始。
唐明清看到牛二虎坐在一張桌旁，四處打量客人們，輕捏一下馬蘭花的胳膊，示意她背對牛二虎。
中年婦女對唐明清說：“你們結婚得有十多年了吧？真好，走哪兒都帶著太太。”
唐明清看一眼馬蘭花，有些得意：“那還不是應該的？”
旁邊的一個女人插嘴道：“聽說他們以前也是經常吵吵鬧鬧的，還差點兒離婚呢。你瞅瞅，現在多好？”
唐明清偷瞥一眼馬蘭花，做親昵狀：“唉，以前都是我不好，不知道珍惜……”
婚禮臺上，新郎新娘在交換戒指。
中年婦女問馬蘭花：“你們的孩子呢？”
“放他姥姥家了。”
“放他姥姥家了？小周，你媽不是去世好幾年了嘛，孩子怎麽還……”
唐明清連忙插話：“對了，新郎官叫什麽名字來著？”
中年婦女答道：“唐自強。”
唐明清點頭道：“嗯，好，也是唐三藏的那個唐吧？五百年前我們是一家子。”
馬蘭花偷捏一下唐明清的胳膊：“你姓王，人家姓唐。”
唐明清反應過來：“啊，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意思是白龍馬馱著唐三藏，後面跟著仨徒弟，西天取經上大路，一走就是幾萬裏……”
旁邊的幾個客人被逗笑了，一齊看著唐明清。
中年婦女問唐明清：“新娘大名叫什麽來著，我怎麽忘了？光知道小名叫倩倩。”
“呃，倩倩，張倩倩……”唐明清觀察著中年婦女的表情，“王倩倩，哦，不對，對了，是劉倩倩。”
中年婦女皺起眉頭，盯著唐明清的臉看。
馬蘭花掃一眼婚禮臺上掛著的橫幅，推一把唐明清：“你什麽記性呀。”
橫幅上的字：唐自強先生徐倩小姐結婚典禮
中年婦女瞇眼瞅著唐明清的臉，搖頭：“不對不對，你不是小王，你是專門溜婚宴，吃霸王餐的吧？”
主持人在臺上宣布：“下面，有請新娘所在公司總經理王為民先生上臺講話！”
婚禮現場入口，一個西裝革履，黑得像個非洲國際友人的中年漢子急匆匆地走到擺著紅紙箱的桌邊：“來晚了，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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